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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3 章

楚沐玥皮膚白，回到勇勤伯時，仍然能看出眼眶泛紅，一路上，沒少被丫鬟婆子偷瞧。

等她将人都遣出去，一個人在房裏整理情緒時，府上關于二小姐為了大皇子黯然神傷的言論，一會兒的功夫就傳遍了。

春桃和小滿擔憂地望着房門，卻又不敢進去打擾。

柳氏一來見此，忍不住喚道：“玥兒，娘來了，讓娘進去陪你好不好？”

“娘，我沒事，就是想靜靜。”

柳氏皺眉，詢問的眼神望向兩丫鬟。

兩人都有些心虛，春桃動了動嘴角，最終只搖了搖頭。

柳氏本來只信了三分，如今卻有些不敢确定了，難道女兒昨天是在她面前故作堅強？

“玥兒，娘進去陪你說說話吧。”

楚沐玥輕嘆一聲：“好，您進來吧。”

柳氏神色微松，推開門進去，又輕輕将門阖上，細心地沒有發出大動靜。

楚沐玥正半趴在桌上，有些郁郁不樂，見母親進來，直起身，不太好意思了：“娘親。”

柳氏坐在楚沐玥身旁的繡墩，仔細端詳了女兒的神情，見她只是眼眶還殘留了些許紅跡，卻并不是想象中的躲着垂淚，心頭微松。

“玥兒長大了，也有心事了，能不能和母親說說？”柳氏寬慰一笑。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我自己想不通罷了，等我理清楚就好了。”楚沐玥故作輕松，手上卻忍不住把玩着腰上系着的環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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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過來人摸樣問道：“是因為大皇子？”

楚沐玥張了張嘴，對着母親滿是關懷的目光，她委實說不出和恩公的糾葛，母親知道了只怕要擔心壞了吧。

她含糊道：“是也不是。”

“我就是有些看不開，”楚沐玥黯然地垂下眼：“為何我喜歡的人就不能喜歡我呢？”

柳氏神情複雜，輕聲呢喃：“這世上并沒有那麽多兩情相悅。”

楚沐玥疑惑望來：“娘親？”

爹娘不正是一對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典範嗎？娘為何會有如此感嘆？

柳氏很快笑了下，伸手理了理楚沐玥的鬓角：“娘的玥兒這般好，怎麽會有男子不喜歡呢？”

楚沐玥有些郁悶：“他剛開始以為我乖巧還挺好的，後面知道了我的真面目就……”

說到這裏，她不甘願地冷哼一聲。

柳氏有些疑惑，女兒和大皇子什麽時候這般相熟了？她來不及細想，安慰道：“我兒外柔內剛，聰慧果敢，哪裏有什麽不好？”

楚沐玥被柳氏逗樂了，撲進她懷中，愛嬌道：“娘，我在你心裏就沒有不好的吧！”

柳氏也笑，将她摟在懷中：“是啊，誰讓娘就得了你這一個寶貝疙瘩，自然是千好萬好的。”

楚沐玥心中郁氣消散，嘀咕：“要是他也像娘這般想就好了。”

柳氏輕輕拍着她的背，在女兒看不見的地方，目中滿是哀傷。

楚沐玥環住柳氏的腰，感受着慈母之心，心裏滿足，也沒有什麽想不開的了，豁達道：“不喜歡便不喜歡吧，我有母親就夠了。”

柳氏臉頰貼着女兒的發頂，柔聲道：“玥兒放寬心，也許就有更好的姻緣在等着，母親不求你大富大貴，但求有個如意郎君真心待你。”

楚沐玥唇角微勾：“嗯。”

陛下知道實情後不知會如何震怒呢，她就不去牽連恩公了，如果還有機會償還了恩情，以後就橋歸橋路歸路吧，本就不是一條道上的人。

不出楚沐玥所料，半日的功夫，宮裏就來人了。

楚沐玥和母親一起到的時候還看見了一位熟人——平昭長公主。

她問候一聲，平昭長公主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淡淡點了點頭，沒說什麽，絲毫不見上次的慈愛熱絡。

楚沐玥早已有準備，并無失落忐忑之色，平靜地看向了那個身穿司禮監服飾的臉生太監。

來了啊。

楚珍钏見這次的太監對楚沐玥視若無睹，完全不像上次賜婚時來的那個那樣巴皆奉承。

她心裏一喜，看向楚沐玥的眼神不掩幸災樂禍。

老夫人高氏被人扶着出來，見場面僵硬，皺了下眉，試探着問道：“不知長公主殿下勞駕親臨，所為何事啊？”

平昭長公主只道：“老夫人莫急，等會兒就揭曉了。”

高氏點了點頭，心裏更沉了幾分，略擔憂地看向那太監。

等府上人都到齊了，司禮監來人清了清喉嚨，揚聲宣告：“聖上口谕，皇長子宏未及弱冠，尚需砥砺德行，另楚氏女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婚約之事，就此作罷。”

平昭長公主适時道：“楚二小姐庚帖在此。”一個宮人端着托盤上前來。

平昭長公主看向高氏，高氏扯了扯嘴角，笑容不太自然：“殿下稍等，柳氏去取來吧。”

柳氏依言離去，沒過多久，就将大皇子的庚帖拿來，兩家換回了庚帖，婚約正式解除。

平昭長公主一行人正準備離去，卻被叫住了。

楚珍钏心裏高興婚事終于被攪黃了，但擔心大皇子的處境，忍不住問道：“長公主殿下，可知大皇子現在情況如何了？”

平昭長公主分外詫異地看向她，對上了楚珍钏滿是期盼的眼神，她嘴角微抽，還是道：“雲宏被關了禁閉，陛下請了名家重新教導，身上的差事目前都被撸了。”

說着，她眼神格外留意楚沐玥。

楚沐玥聽得仔細，陛下此舉明示了大皇子不堪重任，看來對這個兒子很是失望啊，又丢了差事，對于有心皇位的大皇子來說，打擊不小啊，也不知擁拓者會流失多少，她嘴角微勾，見平昭長公主看來，輕輕颔首，半點沒有被抓包的心虛。

平昭長公主徹底無語了，楚家不知道是怎麽教養姑娘的，多出奇葩，別的不說，至少臉皮厚這點是肯定的。

楚珍钏聽了立馬心疼了，還有些心虛：“真是苦了大皇子了。”

無人應聲，只剩楚珍钏唱着獨角戲。

勇勤伯臉上尴尬，狠狠瞪了女兒一眼，轉而對平昭長公主一行笑着：“殿下和諸位公公，辛苦跑一趟了，我送你們出去吧。”

平昭長公主也懶得搭理了：“不勞煩勇勤伯了。”說完轉身離去。

司禮監太監輕笑一聲，帶着宮人也走了。

勇勤伯看了管家一眼，管家立馬殷勤跟上，偷偷塞了個荷包給那太監。

大廳空蕩了些，只剩勇勤伯府上的人僵持在場。

楚沐玥等了一會兒，見宮人只是來宣布解除婚約的，然後竟直接走了，半點沒說關于她的懲罰，楚沐玥望着他們的背影一時呆住。

陛下是不知道她從中作梗了嗎？可看那口谕又不太像，不會是随意找的退婚借口吧？

恩公難道替她遮掩了痕跡，沒有禀報給陛下嗎？

楚沐玥告誡自己不要再自作多情，也許待會兒，就有人來告知懲罰了呢。

楚珍钏心想事成，看着楚沐玥奚落道：“哎呀，二姐姐可別太傷心了，姻緣天定，不該是你的終歸不會是你的。”

楚沐玥收回視線，看着楚珍钏渾身籠罩着鹹魚翻身的喜悅，忍不住道：“嗯，三妹妹可要抓緊了，不然估計全便宜了謝輕竹。”

楚珍钏笑容一滞，瞪了她一眼，沒了這金貴婚事，楚沐玥還有什麽可嚣張的？

高氏冷着臉，不快道：“吵什麽？不管如何，被退了婚事，到底不是一件能拿出來說道的事，咱們勇勤伯府的姑娘都跟着蒙羞。”

仿若透明人一般的楚蘭琪，聽聞這話，想到家裏還有一個和男子厮混的嫡姐，低下頭來，眼中滿是怨怼，楚家姑娘的名聲是徹底毀了，她将來可要怎麽辦？

楚珍钏見向來偏疼楚沐玥的祖母，這次站了她不說，還當衆訓斥了楚沐玥，她心裏得意，睨了楚沐玥一眼。

楚沐玥淡淡道：“祖母說得是，不過陛下口谕擺明了責任更多在大皇子，至少我問心無愧。”

高氏碰了個軟釘子，加上痛失金龜婿的憋悶，越發生氣：“像什麽樣子？你這個脾氣還不改改，往後……”

“母親！”柳氏開口打斷，一臉懇求地看向高氏。

高氏皺眉，就想連着柳氏一同訓斥。

楚沐玥臉色微冷，輕聲道：“祖母管教孫女也不急于一時，口谕宣完才沒多久呢，傳了出去讓人誤會就不好了。”

高氏神色一滞，到底是個深宅婦人，雖然被人捧慣了，但還是懼怕皇帝的，半點不敢多說了。

勇勤伯聽到這裏，若有所思，片刻後對着楚沐玥道：“侄女也別着急，陛下待你向來寬厚，雖然沒了和大皇子的婚事，但沒準稍後就會有補償下來了。”

這話一出，衆人皆是一怔。

對啊，他們怎麽沒想到這茬呢？

衆人神色異樣，尤其是高氏，臉色生生從怒扭轉為笑臉：“你大伯說得對，玥兒也別太傷心，陛下看在你父親的面上，不會虧待你的。”

楚沐玥好笑，還給補償不虧待呢，過幾天陛下的責罰下來就好看了，勇勤伯府怕是恨不得和她劃清界限。

不過，這也是提分家的好時機。

楚沐玥露出幾分欲言又止來：“我是不奢望了，當務之急，還是多為三妹妹籌劃吧，我就不打擾了。”說完，看向柳氏。

柳氏适時告退，不等人挽留，母女倆快速離開了。

高氏皺眉對着勇勤伯問道：“耀兒，你說她是什麽意思？”

勇勤伯寬慰：“母親，最遲幾日，咱們等着就是了。”

高氏焦慮：“我是擔心，那丫頭向來是個膽大的，不會什麽時候惹怒了陛下，瞞着咱們吧？”

勇勤伯一想到侄女瘋起來什麽人都敢惹的性子，也摸不準了：“這……雖然也有可能，但侄女向來聰慧，應當不至于傻到去觸怒陛下吧。”

聽了這話，高氏不知怎的，越發不放心了。

蘇氏開口道：“沐玥要真是惡了陛下，方才可不會只有解除婚約的口谕，當務之急還是為珍珍想想法子。”

她若有所指：“要是真的成了，伯府只有跟着沾光，自然不擔心被連累。”

勇勤伯露出喜色，脈脈含情看向蘇氏：“夫人所言有理。”

高氏也贊許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楚沐玥可不知她走後，大房還商量了這麽多，差點就猜到了真相，回去後，她立馬屏退了丫鬟婆子，拉着柳氏關上門悄悄商量着。

“娘，大伯為官不慎，恐會招致禍事，咱們乘着這個時機分出去單過吧。”楚沐玥忍不住露出笑容來，天知道她之前想了多少分家的法子，可都不太适合，正煩惱着，沒想到時機自己來了。

“不可。”柳氏卻是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