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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楚沐玥見到弟弟，還是在次日晚膳後，楚昱一幅風塵仆仆的摸樣，見到她的第一句就是：“阿姐，我回來給你撐腰了。”

楚沐玥一怔，有些感動：“好，先去洗漱下吧，看你這灰撲撲的摸樣。”

楚昱笑了下，依賴道：“那姐姐等會兒過來陪我用膳。”

楚沐玥點點頭，楚昱這才快步回了自己院子。

吩咐人上了楚昱喜歡的菜，楚沐玥拉着母親去了楚昱院裏。

許是一直趕路，來不及吃飯，楚昱用飯的動作比往常快多了，楚沐玥忍不住給他夾了幾筷子。

柳氏看着姐弟兩互動，溫和提醒道：“昱兒，不着急，不夠讓廚房再上些。”

楚昱聽話地放慢了速度，細嚼慢咽起來。

等他用完飯，丫鬟将殘羹收拾好端下去，母子三人這才細細聊天。

楚昱關心地看着楚沐玥：“阿姐，楚珍钏是不是夥同人想搶了你的婚事？”

楚沐玥倒是沒想到消息傳得這般快，将平昭長公主府上的事講了一遍。

楚昱聽完握緊拳頭：“真是欺人太甚！”

柳氏聽到細節，心裏也是難受：“都怪娘沒本事，連累了你。”

楚沐玥倒是不生氣，反過來安慰他們：“沒什麽，這不是沒有算計到我嗎？而且我也攪渾了水，他們雙方想達到目的可有的難了，這樣算來，我可賺翻了。”

楚昱皺眉：“可是，姐姐和大皇子的婚事告吹了啊。”

楚沐玥不以為意：“正所謂齊大非偶，大皇子品行堪憂，婚事沒成也挺好的。”

柳氏疑惑的看了眼楚沐玥，女兒不是喜歡大皇子嗎？

她想了想，也覺得女兒說得有理，而且又是嫁入皇家，女兒也不是個肯忍讓的，婚事确實不太合适，現在能借此機會毫發無傷退了更好。

楚沐玥：“當務之急，還是分家，大伯為官不慎，又喜歡鑽營，我擔心哪一日家裏人被連累獲罪，現在我們和大房幾乎撕破臉了，正是個好時機。”

楚沐玥看了眼柳氏，見她點頭，這才将之前母親和蘇氏的争執也講了。

“昱兒，你是家裏唯一的男丁，将來要頂起門楣的，所以無論大小事，姐姐覺得你都應該知道，現在說說你的看法吧。”

楚昱沉吟片刻，眼神堅定道：“分吧，娘和姐姐以後有我呢！”

柳氏欣慰一笑：“昱兒也長大了。”

楚沐玥點點頭：“那就先準備起來，昱兒你明日去找拜訪下族叔公，我已經收集了一些父親留下的産業情況，明日也整理出來。”

楚昱應下，一家人商量完畢，靜待分家了。

後日，恰逢勇勤伯休沐，榮安堂裏，傳來一道不敢置信的聲音。

“什麽？你再說一遍！”高氏對着楚昱怒目而視，剛剛的笑臉消失不見。

楚昱鎮定道：“祖母，孫兒已經長大，不好再托庇于伯父門下，是時候分府單過了。”

高氏見他久未歸家，一回來就提分家，忍不住瞪向楚沐玥：“是不是你撺掇的你弟弟分家？”

楚沐玥半點不怵她的怒火：“大房和二房都快勢如水火了，還不如趁早分開，也少些摩擦，您老人家也省心。”

高氏越發生氣，直拍桌：“我還沒死呢！你安的什麽心？”

這是在說她不孝啊！

柳氏面色一變，急忙道：“母親，她一個小孩子懂什麽？這都是我的意思。”

高氏冷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二房都是她這丫頭在拿主意，現在出來頂缸當我眼瞎嗎？”

“反正分家的事，我不同意！”

楚沐玥看着相攜走來的勇勤伯和族叔公，緩緩開口：“人都來了，可以慢慢商量的。”

高氏瞪了她一眼，走下軟塌親自将人讓到屋裏：“三哥，家裏孩子不懂事，辛苦你走一趟了。”

族叔公坐在了中央的紅木椅上，摸了摸下巴花白的胡須，笑笑：“不礙事，弟妹鹹來無恙啊，家裏孩子們也大了，既然起了分家的心思，你硬壓反倒傷感情，還不如順了他們的意，你說是嗎？”

高氏陪坐一旁，不好像對着晚輩那般強硬，只好拿其他說事：“昱兒今年才十四，玥兒也還沒有出嫁，讓他們出去單過我是不放心的。”

楚沐玥面露為難：“前日大伯母才和母親吵完架，而且因着珍堂妹，我住在府裏才更嫁不出去了。”

高氏眼刀子甩了過去：“閉嘴！在長輩面前胡咧咧什麽？”

族叔公笑容不變，就像沒聽到府上龌龊似的。

勇勤伯面色有些難看，頓覺顏面大失，也不想多話了。

楚昱看了看衆人，說道：“就差伯母了，我去請來吧。”

“不許去！我說了不分家，怎麽現在老婆子說的話不管用了嗎？”高氏徹底沉下臉來，也不管會不會丢份了。

孝之一字壓死人，高氏到底輩分高，牢牢掌控住了局面，事情一下子就僵持了起來。

楚沐玥輕聲道：“祖母息怒，別氣壞了身子，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珍珍堂妹丢盡臉面才将您氣壞了呢，要是您實在不願意也可以不分家的。”

高氏剛要發火，怒氣就是一滞，幾人也都詫異地看着楚沐玥。

高氏狐疑：“你是說真的？”

楚沐玥笑了笑，紅唇上翹，看向勇勤伯：“自然，住在一個府上可方便多了，我也有許多空閑可以開解三妹妹，對了，前幾日我剛好查到一點東西，她和伯母應該會很感興趣的。”

高氏和勇勤伯都愣住了，這丫頭話裏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那日在長公主壽宴上的事其實另有隐情？

母子兩對視一眼，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勇勤伯深深地看了眼楚沐玥，楚沐玥氣定神閑地回看過去，半點不心虛。

這個侄女向來心思深，他也拿不準她手裏是不是真的掌握了什麽證據，還是在詐他。

楚沐玥十分善解人意道：“要不讓大伯母和三妹妹過來看看我是不是在說假話？”

如果他的猜測屬實，要是洩露一絲風聲，那最後他們的下場……

想到這裏，勇勤伯咬牙：“不用了，不是要分家嗎？那就分吧。”

高氏不贊同：“耀兒！”

勇勤伯擺擺手：“兒子知道您心疼孫子孫女，可硬留就留成仇了，一家人反倒傷了和氣。”

族叔公也和稀泥：“孩子都長大了，再不舍得，咱們做長輩的也該放手了。”

事已至此，高氏也攔不住了，僵硬地笑了笑：“是啊，等會兒就要勞煩三哥做個見證了。”

不一會兒，蘇氏也被請了過來，管家正整理着一大箱子的賬冊，和另幾個賬房清點着産業。

到底受了勇勤伯府的庇護，楚昱以後要做官的，不好留下個忘恩負義的名聲，二房這邊也沒多要，只拿了楚修越名下的産業，至于這多年的盈利就算答謝了。

雙方簽字按手印後，大房二房正式分家，産業也會在幾日中陸續交接。

回到了院裏，楚昱才後知後覺高興道：“分家了啊，母親，姐姐，咱們終于要有自己的家了！”

“是啊。”楚沐玥也高興，好像身上壓着的大石消失了，以後一家人都不會再過看人臉色的日子了。

柳氏也露出個舒心的笑，又想到什麽：“對了，咱們得趕緊尋個宅子才是。”

楚沐玥嘿嘿一笑：“不用，早在起了分家念頭的時候我就開始尋摸合适的宅子，如今已經定下了光祿坊的宅子，派人再去收拾下就是。”

近日勇勤伯府上忙着分家，突然到來的一道聖旨，打得一衆人措手不及。

衆人又聚集在了前院大廳，看着宮人捧着紅綢布蓋着的托盤，高氏目露期盼，打聽道：“這位公公，聖旨可是給老身孫女的？”

內侍點了點頭，高氏和大房一衆人臉色都是一喜，就聽般旨公公笑眯眯道：“正是特意頒給府上二姑娘的，老封君有福了。”

高氏笑臉一僵：“哪個姑娘？公公是不是說錯了？”

這公公哈哈一笑：“老封君說笑了，聖旨哪兒能弄錯呢？就是給您二孫女的。”

楚珍钏咬住唇，低下頭去，實在太沒臉了。

高氏只能幹笑：“這樣啊。”

站在人群後方的楚沐玥也皺着眉，不解，應該是處罰下來了吧，但般旨的公公态度好得出奇了，這又是為何？

那太監眼尖，從細縫中瞧見了楚沐玥，立即笑着提高了嗓音：“楚二小姐在這兒呢，快前頭來接旨吧。”

衆人紛紛側目，眼神複雜。

勇勤伯自從淡出了京城權力中心，已經好久沒有接過聖旨了，僅有的幾次還都是給楚沐玥的。

她何德何能啊？

楚沐玥迎着周遭許多羨慕嫉妒的眼神，走到最前方，沒有衆人想象的得意，對上般旨公公那笑眯眯的臉，忐忑了起來。

她都算計了人家兒子了，聽說朝中大臣還因為立太子一事吵翻了天，陛下就是再怎麽寬和，應當也不會高興吧？

明黃的聖旨被慢慢攤開，在日光下閃着耀眼的光，只聽一道高昂尖利的嗓音道：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

楚沐玥聽完就愣了，被天降餡餅砸暈的，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還是般旨公公含笑的道賀聲将她拉回了神。

“楚二小姐，不，應該喊鄉君了，恭喜，快接旨吧。”

楚沐玥一臉恍惚地接過聖旨，被人小心地扶了起來。

她竟然沒被罰，反而被陛下封為鄉君了？？

怎麽回事？難道陛下不知道她做了什麽好事嗎？會不會恩公替她瞞下了此事？

看着衆人都快遮掩不住地豔羨和驚嘆，她這才有了些落到實地之感。

般旨公公體貼地等了一會兒，讓楚沐玥緩神，這才接着道：“您先別走，陛下還有交代。”

楚沐玥看着那被紅綢布蓋着的托盤，眼皮跳了跳。

這不會才是重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