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第 1 章
羅知文收拾舊物時,在一個皮革筆記本裏發現一個小小的證。
他拿出來一看,紅色的本本,上面卻寫着“離婚證”三個大字。
羅知文捏着本子,半天沒打開,随後将它扔到一邊。小紅本掉入一旁開着的包裏,和一堆文件待在一塊兒。
羅知文沒去想那個小東西的事情,繼續把舊物收拾了。收拾出幾箱年少時不知道在哪買的亂七八糟的玩意,一看就很假的紙幣,顏色不同的彈珠,這麽多年了也沒有褪色的紅色手繩。
手繩?
羅知文拾起那條小紅繩,心中疑惑,這是別人給的還是我自己買的啊?
小紅繩上有一個小小的石頭,上面有字,羅知文看了看。
一個“泊”字。
羅知文忽然想起什麽,把紅繩丢好遠,心中泛起酸痛之意。
一下午回憶往昔的好心情,因為終于想起了強迫自己忘記好幾年的事情,心情就糟糕透了。
月底,臨近過年,一年一度的高中同學聚會又派人來通知羅知文。
羅知文一直留在本地,基本上每年聚會他都會去。
今年也不例外。
但如果他知道今晚會遇見那個人,他絕對,冷酷拒絕聚會邀請。
聚會是正常模式,先吃一頓,十點轉場去唱歌。
唱歌的地方年年不變,是高中體育老師開的那家,他們這幾屆,聚會一般都要去那捧場,羅知文沒先走,跟着大家夥去下一個地方。
旁邊的高中同桌在飯桌上就喝了點,還是個一喝就說話不清晰的。
“知文,我聽說……”同桌搭着他肩,說話只說一半。
羅知文轉頭看他,“聽說了什麽?”
“什麽?我聽說什麽?”同桌反問。
羅知文一巴掌扇他胳膊上,“你什麽也沒聽見。”
唱歌的人停了,班長坐在屏幕旁邊看着下一首歌,喊道:“誰的匆匆那年啊,到你了。”
“兆玉的。”有人說。
“他人呢?”班長問。
“跟活動委員去隔壁搶人了。”
“隔壁是哪個班啊?”羅知文問。
同桌突然就想起來了,“知文,我剛剛聽兆玉說,隔壁是一班。”
羅知文的“什麽”還沒有說出口,包廂門就被人推開。兆玉走在最前面,左邊拉一個右邊拉一個,分別是一班的兩位班長。
“哎我的我的,班長給我話筒。”兆玉接過班長立刻拿過來的話筒跟上了歌。
“如果再見不能紅着臉,是否還能紅着眼。”
羅知文一直都不喜歡聽中文歌,因為歌詞他都能聽出來是什麽意思。
此情此景,在兆玉匆匆那年的伴奏下,羅知文看着門口只露出一個腦袋的那個人。
那人視線在屋裏轉了一圈,對上了他的。
臉上的表情跟羅知文如出一轍,就如同複制粘貼,兩個人愣着望了很久。
久到兆玉的半首歌都唱完了,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
“點歌點歌,給我泊神點歌!”一個女同學一邊喊一邊就去門口把趙傾泊拉進來,“點那首,昨日青空。”
“這麽高?別為難人家。”
“泊神可以的!”
趙傾泊被強行塞了話筒,才緩過神來看屏幕上的歌詞。
忽然一瞬間長大。
一班二班在高中時期勢不兩立,卻在畢業之後的聚會裏言笑晏晏,有人提及高中時的針鋒相對,就被笑着說當初少年輕狂,中二得不得了。
趙傾泊在高中一班不算是出彩的一個人,二班提起一班首先恨得牙癢癢的,必定是:成績好的那幾個、多事的那幾個、打球好的那幾個。
趙傾泊全都避開了,還命中了“雖然是一班人都是完全不會針對”中的唯一一條:長得好看。
那時趙傾泊追求者甚多,有段時間羅知文每次去食堂,旁邊聊天的女生都在聊x年一班趙傾泊。
羅知文也上了一班白名單,原因是:長得高。
羅知文高一就将近一米八,雖然之後幾乎不長,但也在南方學校裏鶴立雞群。
因着兩個班白名單的人實在不多,所以每次要幫什麽老師去一班傳話,二班都會派出羅知文。
趙傾泊唱歌好聽是兩個班公認的,高中時兩個班趁放假舉行歌神争霸,破天荒地共處一室待了一夜,最後全票通過趙傾泊的歌神稱號。
羅知文的回憶紛紛湧現,鼓掌聲把他拉回現實,一擡頭,看見趙傾泊拿着話筒對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泊神還要唱嗎?”
“我們蘿蔔要唱!”羅知文在想事情沒搭理試圖跟他說話的同桌,同桌就開始坑他。
讓羅知文驚愕的不是同桌的提議,也不是趙傾泊看過來的目光,而是很久沒有聽到的高中時的綽號。
“那菠蘿也可以一起啊!”兆玉起哄。
羅知文一直都不清楚為什麽自己的外號叫蘿蔔,更加不清楚趙傾泊為什麽叫菠蘿。
“別起哄了,他們前不知道多少任見面,正尴尬呢。”這話一說出來,場面頓時尴尬起來。
衆人也不知該看誰。
有人小聲問了句:“他倆,在一起過?”
“我作證,我在現場!他們當時好得不得了,天天給我喂狗糧,我還不能跟人說我在遭受什麽樣的折磨!”同桌一如當年,十分不會看情況。
高中過去六七年,羅知文只是有時會想起一些當年的事,卻很少想起高中那個怪帥氣的男朋友。
“蘿蔔,你也太不厚道了,我們f3,居然只有我不知道!”說話的是高中時候一起走的第三個人。他,同桌,還有這個人,每次時間點都能卡得上,索性就一同進出。
羅知文歉意道:“對不住了,當時你的反一程度太厲害,我們都不敢跟你提一班的人。”
科振想了想,說得有道理,“啥時候的事?”
羅知文想了半天:“高中……”
衆人表情都與科振一般無奈。
“高一下學期,兩年半。”另一個當事人倒是記得清楚。
包廂裏發出一陣加長的驚嘆:“哇……”
“怪不得所有的女生告白計劃都失敗,人都有主了!”
“到底是哪個不靠譜的天天保證說菠蘿沒女朋友的。”
同桌說:“确實沒有女朋友啊。”
羅知文給他倒酒:“喝還堵不上你的嘴。”
“那怎麽……分了啊?”
一二班不合的原因還可能是因為這些會說話的同學。
屋裏超過大半的人齊刷刷看向羅知文。
羅知文好笑道:“怎麽跟玩真心話似的,但有一說一,我真不記得。”
腦袋們轉向另一個人。
趙傾泊還拿着話筒,音樂早就因為爆炸性消息被班長靜音,他看着羅知文,不知道該不該說。羅知文好像看出他的意思,微微點頭。
“其實,我也不太記得原因,只記得是高考前一周分的。”
“我靠,這心理素質也太強了吧,你倆高考還特麽超常發揮!”
“因為要畢業了,所以分手嗎?”
“我感覺我在上訪談節目。”羅知文吐槽。
班長安慰他:“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咱們每年聚會的看頭不就是當年沒被大家發現的暗戀或戀情嘛。”
“今年不來的虧了”
羅知文:“……”
“只是分手完剛好畢業而已。”趙傾泊轉着話筒。
“這些年有聯系過嗎?”
“今天第一次見面。”
“那應該可以,冰釋前嫌了吧。”
“說實話,我們不是因為吵架分手的。”
羅知文接話:“我也沒有一直恨他什麽的,就很平常。”
“不愧是,水果之王。”
兆玉倒了兩杯酒:“那一起喝一杯吧。”
羅知文揚揚鑰匙:“我開車。”
趙傾泊過去兩杯一塊兒喝了。
兆玉挑眉:“行啊,你幫他喝。不過一般都得喝三杯。”
“倒。”趙傾泊沒問為什麽,坐在兆玉旁邊。
班長重新按了音樂:“唱歌唱歌,今天這八卦得勁。”
“哎,快跟我說說,這麽刺激的事,當年怎麽不告訴我!”科振唱完歌,過來跟他倆擠着坐。
同桌嘲笑:“蘿蔔談個戀愛不容易。”
“也是,也沒見你談過。不對,你是不是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呢?”
羅知文扭頭看了眼還在喝的趙傾泊,實誠道:“真不是,就是不想談。而且要不是今天看見他,我都沒記得這個人。”
“兩年半啊,說忘就忘。”
“屁嘞,大學畢業才開始放下的。”同桌補刀。
羅知文弱弱解釋;“也畢業好幾年了啊。”
就着這話題三人又聊得火熱,如同當年一起罵一班。
兩點多,屋裏的人陸陸續續回家,羅知文被兩個好友纏着強行回憶一波高中戀情,關鍵是他真的記不得很多事情,一晚上都是一問三不知。
最後科振怒了:“你是沒談過還是失憶了啊?”
羅知文:“大概都不是。”
同桌補充:“可能是之前很久都沒走出來,出來後就徹底告別過去了。”
“有道理。”羅知文贊同。
兆玉終于灌醉了趙傾泊,他趁人少上去唱了首歌,回來的時候,趙傾泊後仰靠在沙發上,眼睛半睜。
兆玉叫他,“回家了。”
趙傾泊呢喃了一句。
“啥?”兆玉沒聽清。
“趙兒。”這回聽清了,可這叫的是誰。
“趙兒是誰?”
“我寶貝。”趙傾泊說。
羅知文猛地把頭扭過來,他剛剛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稱呼。
“蘿蔔,趙傾泊喝多了。”兆玉招呼他過去。
科振說:“喝多了叫個滴給他弄回去。”
趙傾泊适時地又喊了一聲。
這回羅知文聽到了,他心頭一震,起身走過去。
趙傾泊特別執着,“趙兒。”
羅知文伸手捏了一下他右手的尾指:“我在。”
趙傾泊一把抓住他的手,抓得用力。
科振:“你送他回去?”
“他住哪?”羅知文問。
屋裏一片安靜,這會只剩二班人,哪有人知道趙傾泊家在何處。
羅知文倒是記得一個地址,不過那是高中的住址了。
羅知文問他,“回我家?”
趙傾泊“嗯。”了一聲。
科振:“不行,危險!”
兆玉開了一瓶酒拖走他,“開車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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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