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羅知文在車上又發呆十分鐘，回過神來發現趙傾泊自己醒了，正看着他。

那眼神裏很純粹，就只有他的倒影。

羅知文懊惱自己突然想起來以前的事，撓撓頭，“下車吧。”

羅知文的房子買在小區裏，中規中矩的商品房，因着平時老媽會過來住幾天，有一個房間一直是當作客房。

趙傾泊随他進屋，靠在門上看他換鞋。

“你穿這雙。”趙傾泊拿出了一雙粉紅色的拖鞋，實在沒辦法，家裏常來的人，除了老媽就是小妹。

趙傾泊眯着眼睛凝視，“我不要。”

“那你要什麽？”

“你的。”趙傾泊說。

羅知文心裏安慰自己說人醉了難免任性，不要跟他計較。

“給你給你，我去給你收拾一下床。”

“客房？”

“對啊。”

“不要。”

“喂。”羅知文走了一半，又折回來。“你想跟我睡？”

趙傾泊點頭。

羅知文嘲笑，“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麽必要呢？”

“跟你睡。”

“不行。”

“行。”

“我不喜歡跟人睡。”羅知文态度十分強硬。

趙傾泊沒再跟他嗆聲，走過去在沙發的角落坐下。

羅知文看着他，心緒不寧，又想起從前。

羅知文一晚上，想起了很多之前不太記得的事，而且想起之後，他覺得自己好像從沒忘記。

有一天回家路上，遇見在路邊等他的趙傾泊。

那時還只有普通朋友關系，因着羅知文是二班派出的和平代表，趙傾泊對兩個班之間的中二較量毫不在意，幾次接觸，兩個人就順理成章成為點頭之交。

之後發現家都離得不遠，上學還經常能碰到，漸漸地，關系挺不錯。

“明天晚上出去吃飯嗎？”明天是周末，所以趙傾泊才發出邀請。

明天也是羅知文生日，羅知文說，“我幾個朋友找了地方，你要一起去嗎？”

“我不去了，你玩得開心。”

“不是二班的同學，之前的朋友。”

趙傾泊仍是拒絕，“我還有其他事，去不了。”

羅知文沒再強求，第二天下午就跟朋友一塊兒去玩。

直到晚上十二點半才回來。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看見街邊長椅上的人擡起頭來，居然是趙傾泊。

趙傾泊起身朝他走來，“過了十二點了，生日快樂，我說晚了。”

“你怎麽沒回家？”

“這就回。”

趙傾泊說着扭頭就走。

羅知文叫住他，“你是不是要送我禮物啊？”

“不送！想得美你。”趙傾泊頗有點賭氣的意思。

羅知文當時只覺得這朋友好有趣，有趣完了心裏有一絲絲的欣喜若狂，沒被他感受到。

有一個人，瘋狂記得你的生日，并且一定要當面跟你說句，生日快樂。

後來羅知文才知道，趙傾泊那天想跟他去看電影，去那種私人影院，看他最喜歡的那部電影。

可惜他沒去。

“去洗澡，困了。”羅知文過去踢踢他的腳。

趙傾泊擡起頭，眼裏居然亮晶晶的，“跟你睡。”

“睡睡睡，你去洗澡，我給你找新被子和枕頭。”羅知文不自覺地伸手用手背蹭了下他的眼角，居然有點濕潤。

“嗯。”趙傾泊吸吸鼻子，站起來要跟羅知文去浴室。

羅知文這才發現，趙傾泊跟自己差不多高，他意識到這點，還留心比較了一下，應該是趙傾泊高一點。

羅知文挺意外，這人居然還能長。

“你怎麽這麽高了？”羅知文問。

趙傾泊說，“多鍛煉。”

“看來你骨骼驚奇。”羅知文感慨。

走到門口，趙傾泊忽然拉着他胳膊把他往牆上一推，一只手稍微舉高撐着牆，“你看，能壁咚了。”

羅知文跟他靠得近了，臉上發熱，“多少年前的把戲了。”

“那今年流行什麽？”趙傾泊問他。

羅知文腦袋裏閃過一堆流行用語，最後反應過來，瞪他一眼，“那是小情侶的東西，關我們什麽事。”

這句話似乎點醒了不太清醒的趙傾泊，他眼神黯淡下去，把手放下來進浴室。

羅知文幹巴巴地朝裏邊說，“我給你拿衣服。”

家裏只有他的衣服，羅知文找了半天，勉強找出沒怎麽穿過的一套睡衣，其實是他覺得太幼稚了，一直沒想穿。

趙傾泊穿上水果睡衣倒是很不錯，尤其是他還是處于喝酒後懵懵的表情。

羅知文回想，從前的趙傾泊是什麽表情。

發現現有的回憶裏，趙傾泊都是愛笑的，而且挺小孩子氣的。

趙傾泊之後沒再做點什麽，羅知文哄他兩句他就上床睡覺，他出去喝杯水回來就發現人已經睡着。

羅知文也挺困，雖然平時也沒有睡多早，但也很少折騰到三四點。他去客房搬了個枕頭出來，放在另一邊，跟趙傾泊蓋一張被子。

睡着前什麽也沒想，關了燈就睡着。

第二天十點，兩個人都沒醒。

房間門被人敲了幾下，羅知文擡起胳膊蓋着眼睛，“嗯？”

“羅知文，你還沒起床呢？我進來了啊。”羅小妹扭開房門進來就要叫人起床。

羅知文知道她又要去拉窗簾，“哎別拉，起了起了。”

羅小妹往床上一看，發現她哥身邊還躺了個人，被子蓋着頭，“這這這，我嫂子嗎？”

羅知文也往旁邊一看，瞬間清醒，“不是，我朋友，你先出去。”

羅小妹趕緊出去，羅知文不放心又叮囑她一句，“別跟老媽亂說。”

“趙傾泊，你要起了嗎？”羅知文起來洗漱完才叫他。

被子裏的人睜了眼，把被子拉下來一些，“幾點了？”

“十點半。”

“嗯，這就起。”

羅知文跟他說了毛巾放哪裏什麽的，就先出去應付一早上門的小妹。

房門一打開，兩雙眼睛齊齊看過來，八卦之意十分明顯。

羅知文攤手，“男的，昨晚聚會喝多了，我就把人家帶回來睡個覺。你們今天又要去哪個商場啊？”

“男的怎麽睡你房間，客房不是收拾得挺幹淨的嗎？”

“真是男的，一會兒人出來你們自己看吧，我去煮早餐，你們吃了嗎？”羅知文打開冰箱，問道。

“吃了吃了。”

過十分鐘趙傾泊出來了，羅知文沒跟他說家裏有人來，他一出門就吓一跳。

“伯母好，小妹。”趙傾泊在屋裏看了一圈，沒發現羅知文。

“哎，我好像見過你？”羅媽媽看着人眼熟。

“小趙哥？”羅小妹一眼就認出來，“哇你高了很多。”

趙傾泊有些無措地抿嘴笑。

羅媽媽也認出來了，“原來是小趙啊，我就說很眼熟，你好久沒來了。之前去哪讀書了？”

“c市。”

“那麽遠啊，沒怎麽回來吧，怪不得不常來了。”

“老媽。”羅知文從廚房探頭出來喊一聲。

“幹嘛啊？”

“沒事叫你一聲。”羅知文又縮回去。

羅媽媽沒收到兒子的暗示，招呼着趙傾泊坐過來，很熱情地就跟人家聊起家常。

趙傾泊跟羅知文差不多年紀，羅媽媽自然而然就問起有沒有對象。

“沒有，工作挺忙的。”趙傾泊如實說。

羅媽媽說，“忙也不能不找啊，就是工作忙才應該找個顧家的，下班回家也能有口熱乎飯吃，你說是吧。”

“是。”趙傾泊轉移話題地提起廚房裏那個人，“知文也一個人嗎？”

“小羅太倔了，一直沒找，像是大學那個分了之後就沒有找過，我勸不動。”

“大學的嗎？”

“是啊，大一大二吧。”

羅知文出來，“什麽大一大二？趙傾泊吃辣嗎？”

趙傾泊回頭看他，“不吃。”

“小趙哥。”羅小妹遞手機過來，“加個好友，你以前說過年給我發紅包的。”

羅媽媽點點她，“你都多大了還要紅包。”

“哥也每年都給我啊。”羅小妹笑道。

趙傾泊聽到這句話愣住。

很久以前，确實有個人和他約定了每年過年都要給羅小妹封紅包的，那時候還說，以後上了大學再給，因為那時候可以自己掙錢了。

在羅知文那吃完早餐，羅知文要陪羅媽媽和羅小妹去逛商城，趙傾泊識相的道別，出了門才發現自己沒來過這邊，就站在小區門口打開地圖。

找路線的時候一個微信消息發了過來。

是羅小妹。

羅一滿：小趙哥，公交車站在小區門口對面，過去了再往右邊走走就看見了。

趙傾泊：好，謝謝。

羅一滿給你推薦了一個聯系人。

羅一滿：我哥微信。

趙傾泊：嗯。

羅知文推着購物車跟在兩個購物狂後面，這已經是他這個月第四次陪這倆人來逛超市，而羅小妹放假從學校回來才七天。

“哥，要買酸奶嗎？我看到你冰箱裏沒有了。”羅一滿問。

“想喝就拿。”

“那你不喝嗎？”

“我早就不喝了。”說話時羅知文的手機響了幾聲。

羅一滿催促道：“看看是不是誰給你發消息了。”

羅知文無奈地扁嘴，“又把我微信號賣了吧？小樣兒。”他拿手機出來點亮，發現是科振的發來的，問他什麽時候有空三個人一塊兒喝點。

羅知文回了個：在超市，回去再說。

“發什麽了發什麽了？”羅一滿已經往購物車搬了兩盒酸奶。

羅知文看向她，突然幸災樂禍的一笑，“是科振的發的，問我什麽時候去玩。”

羅一滿不高興的“哦”了一聲。

羅知文四周找羅媽媽的身影，發現她在餅幹區挑餅幹，特地往羅一滿身邊靠近一些，“怎麽？你覺得會是誰發的。”

“小趙哥呗。”

“為什麽？”

“直覺，女人的直覺。”羅一滿點點頭。

羅知文拍拍她的肩，“別想這麽多了，都多少年了是不？”

“裝，你繼續裝，我要去買巧克力。”羅一滿又搬了一盒酸奶，然後就轉移陣地。

當晚趙傾泊收到消息。

——羅知文明天去xx商場買對聯。

趙傾泊剛洗完澡出來，看到消息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