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先幫我個忙。”趙傾泊攬着他往少人的地方走去。
羅知文問:“什麽忙?”
趙傾泊從外套口袋裏把紅包拿出來,“幫我給一滿,然後還有一個是你的。”
“你自己剛剛怎麽沒給她?”羅知文又問。
趙傾泊“哎”了一聲,說,“我剛剛沒想起來,一摸口袋才記起。”
“那把一滿的那個給我吧,為什麽也給我一個紅包?我不需要。”羅知文伸手去拿在上面的紅包,趙傾泊躲開,羅知文偏只要一個,趙傾泊就被他拍了一下把紅包掉在地上。
趙傾泊蹲下去撿的時候解釋道,“過年怎麽不需要紅包?你要覺得只收紅包不合适那你也給我封一個。”
“沒買紅包。”羅知文低頭看着他撿了三個東西,“你不是說兩個紅包嗎?怎麽還有一個?你不是還要再給一個我媽吧?”
“啊?沒,真的只拿了兩個紅包,不信你看。”趙傾泊站起來把手上的東西遞給他。
羅知文沒再多想接過來,把三個差不多大小的東西一個個看,突然就看到“離婚證”三個大字,很是眼熟。
羅知文覺得現在頭頂着兩個大字:尴尬!
這比陪朋友去追人還要尴尬。
而在他面前的趙傾泊卻是一臉無辜的樣子,想看看他要怎麽說。
“你這個還留着啊?我的早扔了。”羅知文面不改色地說。
“收拾家裏舊物的時候看到的,不知道怎麽就夾着出來了。既然到你手上,那就也正好當做新年禮物給你吧。”趙傾泊腦筋一轉,說道。
羅知文拿着個燙手山芋,“新年禮物?我也不需要這個啊。”
趙傾泊給他科普,“那禮物都是送禮物的人買的,收禮物的人不需要的也是正常的對不對,畢竟我們這麽多年不見我也不太清楚你的喜好。”
“那就別送。”羅知文聽到他說多年不見不了解自己的喜好這話,眼裏暗淡了幾分,既然不了解,那就別聯系啊。
“那你現在重新讓我了解一下你喜歡什麽,我給你準備生日禮物。”趙傾泊還記得他的生日是在三月初。
陽春三月正好。
“你到底想說什麽?不是馬上就要回c市而且不再回來了嗎?又送我什麽生日禮物?”饒是羅知文之前對他有多麽熟悉現在也捉摸不透這人的心理。
“我沒想做什麽,我們還不能做朋友了嗎?那朋友之間送個禮物也是合情合理的。”趙傾泊刮刮自己的鼻子,說道。
羅知文把紅包揣回兜裏,直視他的眼睛說,“趙傾泊,你現在來跟我說做朋友,做什麽樣的朋友?逢年過節轉發個群發祝福的那種朋友嗎?我缺這樣的朋友嗎?”
趙傾泊抓着他的手,将他手從口袋裏拿出來,然後一根根把他的手指掰開,“又生氣了,一生氣就喜歡一直問問題。”
“我有什麽好生氣的。”羅知文偏頭不看他。
“是啊,我也想知道你為什麽生氣,是因為看到這個證,還是因為我說要跟你做朋友。有點難猜,不如你告訴我好不好?”趙傾泊用握手的姿勢拉着他。
羅知文突然想起最開始的問題趙傾泊還沒有回答,“你還沒說你在那邊寫了什麽。”
趙傾泊突然笑起來,“你怎麽又想起來這個了,那我老實說,我剛剛寫的是:希望小羅永遠開心。”
“哪個小羅?”羅知文問。
“嗯?就是那個小羅。”趙傾泊跟他打太極。
羅知文捏了捏他的手,“除了你面前這個小羅,還有沒有其他的小羅。”
趙傾泊裝作思考一會,然後說,“沒有了,就這一個。”
“哦,那幹嘛寫這個?”羅知文問得很随意,就跟問今天吃飯沒差不多。
趙傾泊歪頭,“跟你來的當然是要給你寫祝福。”
又開始打诨過關。
于是羅知文再問,“那你跟誰去許願都祝人家天天開心嗎?”
“差不多。”趙傾泊老實回答。
“不過我只跟你去許願過。”
趙傾泊是先一步自己走的,因為羅一滿還沒玩夠要羅知文留下來等等她。
走之前,趙傾泊敲敲羅知文的車窗。
羅知文劈頭蓋臉就來一句,“別問我車站怎麽走,我不是羅一滿。”
“你怎麽在小妹那裏揭穿我。”趙傾泊問。
羅知文微笑着說,“自家妹妹不該保護一下嗎?”
之前也沒幾你保護得這麽積極。“你兜裏有點好東西,你記得看看。”
“嗯,新年快樂。”羅知文說。
沒想到他突然說了這句,趙傾泊愣了一會,才笑起來跟他說“新年快樂,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長長的祝福詞沒說完就被羅知文殘忍地關上車窗。
在公交車上,趙傾泊收到一條微信。
羅知文:沒發現有什麽好東西。
趙傾泊:嗯,那應該是沒有,我看錯了。
回完這句忍不住握拳錘了錘腿。
大年初一那天在寺廟一別,到初四和老朋友們聚一塊兒吃飯又說起趙傾泊的時候,羅知文說了句跟他很久沒見了。
科振追問有多久,羅知文幹了杯酒,回憶着說,“上次見是初一。”
“那不就是大前天?”兆玉震驚道。
科振:“年初一你跟他見面幹什麽,你們不會是回家見家長了吧?”
“沒,一起去了趟寺裏。”羅知文簡單地解釋。
同桌一拍桌子,“求佛祖保佑這段姻緣,不要再走散了!是不是?”
羅知文無語。
“哎不對啊,剛剛你還說很久沒見,這不才三天。”科振回味過來又問了一句。
羅知文最近這幾句因為趙傾泊這個人,先是在家被羅一滿天天纏着,出來了還有幾個人圍着他問這個問那個,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
“我跟趙傾泊,早就分手了,六年,還是七年,高中畢業都多少年了,那前任複合的戲碼,有等這麽久的嗎?而且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覺得,我就一定,還喜歡他呢?”羅知文說的聲不大,但其餘三人都噤了聲直直地望着他。
這段話說完,這桌安靜了一會,之後是同桌先接的話。
“是啊,這麽多年了,你也沒再談過戀愛。幹嘛啊?少男心碎了就一直找不到人拼起來嗎?我覺得你就想他回來,給你一塊塊摁回去。”同桌起身把羅知文杯子拿起來用茶水洗幹淨,給他倒上雪碧。
“我不要雪碧。”羅知文說。
“知道,老板說今天可樂斷貨了,将就下吧。”同桌把雪碧放在他面前。
羅知文毫不猶豫地把杯子給他放回他面前。
同桌無奈地搖搖頭,說,“可樂都改不了,何況是當年瞞着所有人在一起兩年多的人呢。”
“翔子我覺得你今天話有點多。”羅知文自己重新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酒喝。
科振說,“不是他話多,是你不喜歡聽了。雖然今天大過年的,大家出來就是樂呵樂呵,但是今年情況有點特殊,您這位單身戶的重頭戲來了,我們不得不為你操心一下。”
科振說完兆玉立馬接上,生怕話頭給羅知文搶了去給他們一通怼。
“我不說別的,當年的事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大學那個樣子,我印象還是很深刻的,我覺得你今晚也不想回憶大學時光,那我就說說趙傾泊吧,你知道他去年年底為什麽回來嗎?”
羅知文看他們都只顧着張羅自己的事,一桌子好菜沒人吃,幹脆自己先吃起來,邊吃邊聽,“不知道,腿長人家身上,想回來就回來。”
“我問過一班班長了,說他高中畢業後就沒回來過,每年聚會都用這個來拒絕,去年冬季學期快期末考試的時候,他爸病危了。”兆玉跟平時說八卦一樣說着他收集來的情報,平日裏最無所謂的人,突然就停了夾菜的手。
不知道兆玉從哪打聽來的消息,真假也難辨,這晚上羅知文聽到了很多,關于趙傾泊的事情,他從來都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趙傾泊的老媽是後媽這事,他确實是第一回聽說。
怪不得那時趙傾泊在家午睡被弟弟妹妹吵了之後只能跑出來睡。
怪不得趙傾泊那麽喜歡往他家跑,還說什麽離學校近各種狗屁理由。
但是這種陳年往事,羅知文現在知道了,也沒有勇氣去給趙傾泊打個電話,說要不你來我家多住一些日子吧,我不趕你走。
沒勇氣,也沒機會了。
因為兆玉還說,趙傾泊初七就回c市,他爸爸走了,他說以後再也不回來,應該也會是真的了。
“他真的說不再回來啊?會不會是騙你的。”最後臨走前同桌還問。
羅知文拍拍他的肩,“騙我幹嘛?”
“讓你挽留他,如果你挽留了,他可能就真的留下來了。”同桌紅着臉給他分析。
“留在這個小地方有什麽好,c市才适合他,而且人家還在讀書呢,準備考博了。”羅知文作為一個打工仔,房子還是老爸出錢買的,實在是沒有資本去挽留人家。
“成年人就是麻煩,你看你當初,我們兩班關系那麽差,你不也義無反顧地答應他了,還跟我說大不了兩個人一起被兩班人群毆。”同桌抱着柱子哭訴。
羅知文站在路邊等打好的車,“成年人就是喜歡回憶以前那些事,因為都回不去了啊。”
“我不想聽你狡辯。”同桌嚷嚷。
羅知文先送同桌回家,才到路口,路燈下就站着一姑娘沖他們招手,然後跑過來跟羅知文一起扶着同桌進去。
再過幾個月,羅知文就能去參加那倆人的喜宴了。
回去路上羅知文一直回憶同桌跟他對象這幾年來的歷程,以至于下車時,看到空蕩蕩的小區門口,一下子覺得自己也空蕩蕩的。
回家又翻開那個趙傾泊給的離婚證,上面的期限被人用馬克筆塗掉了,旁邊寫了一個新的日期:一天。
傻逼,這東西又不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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