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救贖No.006]

[救贖No.006]

遠坂時臣覺得，最近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事情都朝着很詭異的方向發展。

一直以來滿意的弟子執意要選擇召喚assassin，而并非其它更為強大的英靈——對于他們的布局而言，便于觀察戰場的assassin是更好的選擇。

遠坂櫻被間桐家提出收養，這樣确實解決了他的一個心頭之患，卻在臨走前櫻的魔力暴走，連同大女兒一起魔力脫力。

屬于魔術師的敏銳告訴自己，這一定不是簡單的意外，極有可能與聖杯之戰有關，在這樣的考慮下，他選擇了提前召喚自己的從者，甚至比自己的弟子更早。

出來的确實是他所預期的英雄王，雖然不是以最強階級saber出現，但英雄王本身的實力已經強大的可怕，至于那糟糕的性格……至于身為archer可以脫離禦主行動的能力，與之相比也不過是利大于弊而已。

與此同時，自己的大女兒雖然做出了非常不成熟的舉動，但基于她的年齡，也并不沒有多麽嚴重。畢竟遠坂時臣有充足的把握确信，他還有足夠的時間教導她，這樣下去凜在将來會有遠遠超過他自身的成就。

所以這些事情對于遠坂時臣，都不過是小事而已，雖然有些麻煩但還稱不上棘手。

然而，大女兒徹夜未歸。

雖然遠坂家用來保護繼承人的魔術表明了遠坂凜目前沒有遭遇生命危險，可遠坂時臣十分清楚，自己的女兒一向十分讓人省心。

自己的妻子擔心得徹夜未眠，連帶着遠坂時臣也忍不住煩躁，特意一大早就趕到遠坂凜的小學，卻通過各種詢問得出女兒曾經前來尋找間桐慎二的事實。

而再詢問間桐慎二，他卻表示昨天凜并沒有找過他，只是一眼，遠坂時臣就分辨出眼前的這個孩子已經被催眠過了，而極有可能，是害怕他不小心洩露什麽的間桐家所為。

遠坂時臣并不了解間桐髒硯，但有一點毫無疑問，那就是他一定掌控不為人知的了不老不死的方法——可這樣屬于魔法的範疇的「不應存在之舉」，必然也會付出與之對等的代價。

間桐家的秘術……莫非他們想拿凜來做什麽嗎？

畢竟凜和櫻只要存在一個，那麽繼承間桐之名已經足矣，而另外一個呢？

魔術師有不少見不得人的手段遠坂時臣不是不知道，但對于那樣子的邪道，他從來不屑于去做，但這不代表，同為禦三家之一的間桐家的想法。

然而同時，如果對方怎麽都不承認他又能如何？他不可能在沒有充足證據的情況下去找間桐家一個說法——畢竟是凜主動去尋找的間桐慎二。

“老師，不如由我的assassin前去試探好了。”就當遠坂時臣一籌莫展之際，他特意趕來遠坂邸的弟子言峰绮禮如是說，“以assassin的能力，絕對能夠繞過間桐家所有的結界而不驚動他人。”

“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遠坂時臣微微嘆了口氣，盡管依舊優雅，但與往日相比神情有些頹靡，“那麽绮禮，拜托了。”

結果卻不容樂觀。

assassin盡管順利地通過了結界，卻在剛剛潛入一分鐘的時候，就被間桐髒硯所發覺，在以被消滅了幾個為代價，剩下的一些快速地在間桐家迅速尋找，最終也被一一消滅了。

雖然并沒有派出全部的assassin，但這樣的損失也足夠慘重。

“老師，凜并沒有尋找到，但是……”言峰绮禮頓了頓，然後一字一頓道，“另一位令媛，不，間桐櫻在地下室的訓練，就是被一堆蟲子所包圍。”

遠坂時臣睜大了眼睛，表情微變，莫名地，言峰绮禮有點想勾起唇角的沖動，他下意識地繼續刺激道:“而且以我曾經作為代行者的經驗，那些蟲子之中，有一種能夠讓女性失去自我的淫.蟲。”

“……什麽！”再也無法克制住自己的遠坂時臣驚呼了一聲，他随即閉了閉眼，只是起伏的胸膛顯示出他的憤怒，“間桐家麽……很好，很好。”

雖然前幾天間桐雁夜怒氣沖沖地跑過來對他說:“時臣！你會後悔的！”，可是遠坂時臣并沒有把這句似乎是喪家之犬的話放在心上，他以為，唯一的繼承人就算不放在手心裏捧着，怎樣也應該好好對待才是，可是……他的櫻啊，只有五歲的櫻啊，怎麽能夠，怎麽能夠……

那麽凜呢？究竟是否還在間桐家那裏？他又應該怎麽做才比較合适？畢竟這樣的話間桐家可是有兩個人質……

“父親！”打開的窗戶有人跳了進來，望着用一只手拎着自家女兒的英雄王，他從未如此感激着眼前這人的出現，很快抱住沖向自己的女兒，遠坂時臣迅速單膝跪地:“英雄王，感謝您出手的恩賜。”

雖然也很驚奇于女兒與自己servant（不，是自己大爺）的組合，但對于遠坂時臣而言，遠坂凜平安地回來了，經過什麽的并不重要。

“本王只是順便把她帶回來了而已。”

“父親，是雁夜叔叔把我從間桐家帶出來的。”遠坂凜在他懷中擡起頭，“好吧我知道我的舉動給父親添了不少麻煩，但是櫻她，我看見櫻她……”

“凜害怕麽？看到那樣子的櫻？”僅僅從自己徒弟的只言片語就已經無法忍受的遠坂時臣低着頭看向自己的大女兒，本來對于她的魯莽想要責備的話語都不經堵在了喉嚨裏，她親眼看見了那一切麽？

“父親也知道了嗎？”遠坂凜靜靜地望着他，“凜的确很害怕，可如果那是櫻忍受着的話，凜會更加害怕。”

“父親，把櫻接回來吧，如果櫻長大後的能力比我強就由她來繼承遠坂家，如果櫻不想學魔術，那麽就由我這個姐姐來保護她。”

他的凜，還真的長大了。遠坂時臣覺得欣慰的同時也不免有些擔憂，說真的，在如今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的他很清楚地意識到，對于救出櫻，他有猶豫。

先不提救出的過程，就算把櫻接回來了，又該怎麽安置？有着強大的天賦，而她的身上卻沒有足夠的保護，而無論是魔術協會還是教堂都對于人體實驗都有不少的涉獵。要是一個不小心，櫻就可能要被泡在福爾馬林度過終身，甚至還不如在間桐家的日子——至少，那樣還有微小的自由。

為了可能會導致的這樣的結局，從而提前暴露己方的實力，真的有必要麽？付出在聖杯之戰之前就處在劣勢的代價，真的值得麽？

畢竟櫻和凜不同，并非是繼承者。

可是……這樣的想法，長女知道了，一定會盡力地反抗吧，甚至會做出偏激的事情。

“父親，我還看見雁夜叔叔手上有令咒了，”凜露出的表情有些遲疑，“他說，他願意召喚出servant幫助我們把櫻救出來。”

沒有等到遠坂時臣表示出自己的不贊同，遠坂凜已經迅速地繼續說道:“也許父親會認為他不值得信任或者沒有必要合作之類的，但是對我而言，魔術師的驕傲和櫻相比不值一提，毫無疑問，「間桐雁夜」這個被牽扯入魔道的普通人的罪魁禍首是我，但我更清楚，如果我沒有盡力去救櫻，我一定會更加後悔。相比之下，愧疚或者罪孽根本不值一提。”

遠坂時臣靜靜地注視着自己的長女，用着全新的目光，或許，他從來都沒有真正的了解過她，眼前的她挺直着腰，雖然看起來有些緊張，但是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閃躲，剛才說那番話，她像是想說很久了。

他的女兒，看來是選擇了另一種形式的魔術師之路啊，雖然無法做到冷酷無情，但的确寡情，唯求問心無愧。這樣比起前者辛苦的多，但也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啊。

如果這次不順着她的意的話，一定會使得她的魔術師之路留下致命的缺陷吧？

這麽意識到了的遠坂時臣并沒有擔憂，反而是很安寧地笑了笑，這樣一來天平的兩端已經很明顯了。

“無聊的父女情深可以停下了麽，”吉爾伽美什冷哼一聲，“如果這樣的戲碼還要上演，本王可沒有這個耐心。”

用手勢制止了自己懷中想要争辯什麽的女兒，遠坂時臣迅速做出應有的禮節，他低下頭:“王啊，請求您能再次賜予我一個恩典，請允許我借用您的力量将女兒帶回來。”

“呼哼，居然如此麽。”吉爾伽美什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哦，本王批準了。”

爽快得讓遠坂時臣本來打好的一肚子腹稿都消失不見，他望了一眼自己懷中的女兒，如果是凜的話，又是用了什麽方法來說服這位高傲的王者呢？

實際上遠坂凜并沒有使用什麽困難的做法，不過只是同某位王者打了個賭而已。

“你并不認為父親會選擇救櫻對麽？”說着這話的凜一臉地篤定，“那不如打個賭如何？如果父親做到了，那麽你就需要幫助救出櫻，而如果輸了……那麽我便如實回答你任何你想知道的三個問題。”

雖然對于未來并沒有十分想要知曉的渴望，但出于某些方面的好奇以及身為王的驕傲，吉爾伽美什還是很快答應了這個賭約。就他看來，自己名義上的master是一個實實在在用魔術師的眼光來衡量一切的人，雖然可能在女兒的問題上還保留了些許的情感，但答案依舊不會改變。

而在見證了遠坂凜如何徹底扭轉遠坂時臣的想法和決定後，對于賭約的結局，他并沒有感到惱怒，反而更為感興趣——他已經好久沒有在人性上輸過了。不，并不是他的洞察力有偏差，而是因為這個看上去依舊是孩子的家夥好好地利用了許多。

像是這樣有趣的人……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碰到了，可以這麽清楚地認識一切的局勢，把一切看得透徹甚至可以迅速改變一切的人……他現在還真的相信，那所謂的來自未來。

遠坂……凜麽？

明明同樣是遠坂，卻完全是不同的類型。

正因為是這樣，才忍不住讓他覺得愉悅啊。

對于之後的事情，遠坂凜在有些細節方面也并非十分了解，畢竟父親不可能放任她再次前去間桐家。

但有一點可以确定，間桐雁夜還沒有來得及召喚berserker，僅僅是在他稍微指點了間桐家的機關後就已經輕輕松松解決了一切。

而且，間桐髒硯并沒有死亡，這件事還是凜反複對吉爾伽美什旁敲側擊詢問出的結果，這其中也有這家夥放任的原因，好像因為蟲子太髒不想使用寶具對付之類的，這種讓人很無語的答案。

但對于這樣的結果，遠坂凜也并沒有特別失望，她本來也只希望吉爾伽美什的幫助能救出櫻而已，至于間桐髒硯，也不急于一時。

至今遠坂凜依舊記得，櫻剛剛到家時候那空洞無神的眼睛，心忍不住一緊，明明呆了不到七天，她的動作難道還是太慢了嗎？

沖出去的步伐漸漸慢下來，最終停在櫻的面前，遠坂凜抿了抿唇，突然失去了說話的力量。

……哪怕是這樣，有些悲劇也沒辦法避免麽？

所幸櫻呆呆地叫出了聲，她說，姐姐。

那個瞬間，凜再也忍不住抱住了她，眼淚流不出來，她只能無力地叫着櫻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後來發現櫻的身上還是不免被蟲子上過身，那塊寶石已經能力耗盡而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至少沒被什麽人上過身。

後續的清理工作也很順利，櫻的魔術回路也大多保存下來，只是她還是每天不怎麽說話而已。

但如果事态這樣下去的話，一定會一切都好轉起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