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lost cherry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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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成文這麽一鬧, 檀舟以為鐘令會不開心，沒想到回客廳的時候鐘令已經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瓷片，正拎着包等他一起出門。

他邁步上前, 拉着她的雙手來回翻看, 一臉擔憂地問：“碎瓷片鋒利, 怎麽不等我回來收拾？割破了手怎麽辦？”

鐘令抽回手，滿不在乎地說：“你別把我想的這麽嬌貴。我之前在巴黎的時候，也是自己一個人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 家務事我也沒少做的，你別小瞧我。”

他哪能不知道？

鐘令在外讀書那幾年，檀舟去的最多的城市就是巴黎。

這座城市經常下雨，她卻總是忘記帶傘。

好幾次看她被困在街邊咖啡店，直到雨停, 手中的那把傘也沒有送出去。

偶然一次和她有交集, 是她自己網購了一張辦公椅。

送貨那天，她因為洗澡遲遲沒有下樓開門, 送貨的人等不及, 直接将椅子扔在樓下就走了。

等她洗完澡下樓, 看到那個半人高的大箱子差點就要哭出來。

他也沒想到, 時隔多年跟她講話, 開口第一句竟然是：“May I help you？”

他當時戴着口罩, 講的也是英文，鐘令甚至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華人。

幫她搬着東西上了樓, 寬敞明亮的公寓裏，倒也打理得幹淨整潔。

他那時候才反應過來, 原來他已經錯過鐘令那麽多年，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驕縱任性還會離家出走的小公主了。

“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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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令的聲音拉他回現實。

“沒什麽。”

鐘令知道他這時候一定是在擔心自己, 便主動靠近環住他的腰，還反過來安撫他說：“我沒事兒。”

“這麽多年，他從未盡過父親的責任，我對他也沒有任何感情。因為不在乎，所以無論他說什麽都傷害不到我，你別擔心。”

“我甚至還覺得很開心呢。”

“是嗎？”他輕輕吻鐘令發頂，“為什麽開心？”

鐘令仰臉看着他說：“以前沒有你在我身邊，這些話我都不敢說。”

“你也看到了，他今天還想打我呢，還好有你在，讓我可以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鐘令雙手攀上他脖頸，踮着腳親吻他的唇。

淺淡的檸檬香氣，勾得她想狠咬一口。

她的齒尖輕輕磨着他的唇，輕微的痛感，他也不躲，任由她咬着，銜着，蹂.躏着。

鐘令深深一吻，又爽快放過了他。

“走啦。”

她牽着檀舟往外走，“再不快點兒我朋友該等急了。”

不過才剛邁步她又被人拽進了懷裏。

檀舟深情凝望着那雙柔潤的眼睛，極溫柔地說：“以後你想說什麽就說，想做什麽就做，有我在，別讓自己委屈。”

“好。”

鐘令笑得甜美。

他們的結婚證件照是鐘令拜托相熟的攝影師朋友幫忙拍的，當天晚上他們就拿到了照片。

鐘令将照片捏在手裏的時候，總感覺很奇妙。

這世界這麽多人，怎麽會是他們走到了一起？

照片中的她笑得甜蜜，身子微微朝他傾斜，他挺闊的肩膀就在她身後，是有了靠山的感覺。

“好看麽？”檀舟問。

鐘令收好照片，說：“你比較好看。”

“我笑得太開心了，顯得我很不值錢的樣子。”

她一把按下照片，憤懑道：“我朋友剛才還問我是從哪裏把你拐來的？！我像是jsg哪種人嗎？怎麽說得我好像土匪一樣？”

檀舟沒忍住笑：“你是土匪，那我就是土匪老公，咱們倆正好占山為王，做一對讓人聞風喪膽的逍遙夫妻，誰都不敢來招惹你。”

“你說得對！”

汽車在霓虹裏快速穿行，鐘令晃眼掃過路邊，似乎一閃而過一個熟悉的人。

她忍不住回頭，從迅速倒退的街景中間鎖定那颀長的身影。

機車靴，工裝褲，廓形外套和那輛白色大G。

那不是晏明逸又是誰？

他怎麽會回國？

“怎麽了？”

檀舟雖是專注開車，卻也察覺到了鐘令的動作。

但鐘令只是回身坐好，面無表情說了句：“沒事，随便看看。”

他收回視線，想從後視鏡裏窺見一點端倪，但後車燈光太亮，他什麽都看不清。

比起認為鐘令還沒對他完全敞開心扉，他更願意相信真的沒什麽。

鐘令隐隐有一種不妙的預感，總覺得有什麽事情即将發生，且一定會是她從未預料過的事，這讓她感覺很不安。

為了消除這種不安，第二天一早鐘令就拉着檀舟來了民政局。

臨到要進門的時候，鐘令又攔住檀舟問：“你真的想好了嗎？”

檀舟輕笑：“你是在問我，還是在問你自己？”

鐘令皺了皺鼻子，“當然是在問你。”

“我可跟你說清楚了，你是簽過婚前協議的，要是以後離婚，你真的什麽都沒有。”

檀舟笑得無奈。

他将人擁進懷裏，繞着她的長發，像揉一只調皮的小貓咪，“總想着離，這婚還結不結了？”

他稍稍退開，勾着她下巴要她看着自己，“你要是後悔了，現在走還來得及。”

鐘令別開臉，腮幫子微鼓。

“誰說我要後悔了？”

“那走吧。”

檀舟牽住她的手，腳下步伐異常堅定。

跟着走流程的時候，鐘令腦子一陣恍惚。

直到将那兩本結婚證捏在手中，鐘令才有了一點兒實感。

結婚了？

她竟然結婚了。

鐘令盯着兩本結婚證出神，腦子宕機的時候，手中的結婚證驟然被人收走。

鐘令跟着偏頭，看他拉開外套，把兩本結婚證都塞進了西裝內袋。

她笑着問：“你這是做什麽？”

檀舟俯身幫她系好安全帶，順勢在她唇上輕啄一下，“把結婚證藏起來，以防我的土匪老婆哪天心血來潮要拉着我離婚。”

鐘令不滿意輕嗤一聲：“你才土匪！”

“可我都沒拍照呢！我看別人領了結婚證不都是要拍照發朋友圈的嗎？”

他兀自發動汽車，說：“可你也從來不發朋友圈。”

“也是。”

鐘令猛地想起來，“不對啊。”

“我們不都是用iMessage聯系的嗎？你好像沒有我微信的吧？你怎麽會知道我不發朋友圈？”

檀舟看着前方，目不斜視說：“我聽汪經理說的。”

鐘令并沒有懷疑，還感嘆道：“新婚夫婦竟然還沒有加過微信，這事兒要是說出去應該也挺驚人的。”

檀舟聞言，主動遞上了自己的手機，“那就麻煩老婆幫忙加一下。”

鐘令一直以來都沒有窺探他人隐私的想法，她始終覺得，自己看到的聽到的，都是別人願意讓她了解的部分。

人心如此複雜，過分探究只是徒增煩惱。

畢竟，她也有不願意開口提及的隐私。

但現在他主動遞上了，拒絕倒顯得自己不願意和他親近。

她接過，輕輕一劃便進了主界面。

他的手機竟然沒有鎖屏密碼。

這似乎已經說明了手機的主人不怕別人窺探。

她點開檀舟的微信賬號，聊天列表跟他的人一樣，幹幹淨淨。

有兩個熟悉的名字，一個是向思筠，另一個是那晚在夜店見過的，叫陳牧。

她掃了自己的二維碼，添加好之後，給自己備注了“老婆”。

又拿着自己的手機，給他備注“老公”。

她想融入他多一點，才不會讓這段婚姻如空中樓閣，虛浮，不落實地。

可這麽一想，她又忍不住問：“我們這樣是不是太草率了？”

檀舟接話：“怎樣不算草率？”

她想了想說：“感覺正常的戀愛到結婚，應該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相識，相知，相戀，再到見家長，求婚，領證，最後是婚禮。”

“我總感覺我們漏掉了一些流程，有點怪怪的。”

檀舟了然，故意問她：“這是在埋怨我沒有求婚？還是後悔和我結婚？”

“當然不是埋怨，更不是後悔。”

她說：“我只是覺得我行事有些不着調，我應該更加認真對待這段婚姻，你就這麽不聲不響地跟了我，我總感覺虧待了你，至少該有點兒儀式感才是。”

心裏怎麽想她就怎麽說了，沒想到說完檀舟卻笑着應：“看來我老婆還是拿我當軟飯男包養，竟然想要對我負責。”

“那我不該對你負責嗎？”

正好遇到紅燈，檀舟牽住她的手，他忍不住細細摩挲她柔軟的皮膚，見她一臉茫然盯着自己，他輕笑道：“老婆要是覺得虧待了我，那就把我走到哪帶到哪，告訴所有人我是你老公就夠了。”

“就這樣就滿足了？”

“當然。”

他收回手繼續開車，說：“就當是一個在背後站了很久的人，報複性地想要公開和曝光吧。”

“你可真容易滿足。”

他無聲地笑，這笑意裏滿是鐘令不曾了解過的酸和澀。

懷裏手機震動，鐘令垂眼看見一個陌生的名字。

夏晚螢。

“要接嗎？”

鐘令舉着手機給他看。

這一次，他不像看見向思筠名字那樣坦然，至少沒有很爽快地說，你接吧。

鐘令看出了他的猶豫，将手機遞還給了他。

而他接過手機也沒有按下接聽鍵，只說：“晚點我會給她回電話。”

“嗯。”

鐘令淡淡應下，面上雖是如常，心裏卻忍不住要多想一點。

她盯着手機屏幕出神，好一會兒才聽見他說：“沒什麽想問的嗎？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鐘令一時沒忍住自己的情緒，她鎖着眉頭，卻用很輕的語氣反問他：“你怎麽會想到要我主動問？”

車內驟然沒了聲音，窗外風聲依舊，呼嘯而過，吹冷了車內人的心。

她其實是個不善于溝通的人，若是放在以前，她什麽都不想問，也什麽都不想說，哪怕事情朝着糟糕的方向發展她也無所謂。

可身邊的人是檀舟，是她的老公。

她無比珍惜這段感情，也不願意讓這些細微末節的東西影響他們的和諧。

但，為什麽要讓她問？

她盡力穩定着自己的情緒，心平氣和地說：“我們都結婚了，我其實對誰給你打電話，是男是女，并不是很在意。”

“因為我覺得，如果這件事你想讓我知道，那你一定不會要我主動問。”

“如果是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那我問了，我會得到最真實的那個答案嗎？”

她的聲音落，車也恰好停下，而他依舊沉默着。

鐘令開了車門，臨下車前，她又問了一句：“你會騙我嗎？”

狹小的空間裏，兩個人的距離那麽近，檀舟只要一伸手就能将她擁在懷裏。

可他的手只是緊緊捏着方向盤，用力到連指骨都開始泛白。

車外的寒風猛灌進車裏，鐘令的眼睛驟然感覺幹澀。

她垂下眼睫，轉身下了車。

會騙她嗎？

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