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烏龍
烏龍
寧無意回到千葉峰,在屋裏沒找着謝千瀾,正奇怪着,謝千瀾濕着發從後山回來了。
“我正找你呢。”
寧無意瞅了眼他濕漉漉的頭發,随口道,“這麽早就泡寒池?”
謝千瀾以靈力蒸幹了水汽,咬着發帶束好了發,“你一大早急急忙忙的出去是出什麽事了?”
寧無意:“我要出去救人,你是回魔界還是跟我一起?”
謝千瀾:“救人?救什麽人?”
寧無意:“我五師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得去了才知道。”
寒霜天每位弟子入門之時,師門都會取一滴血為他們做弟子命牌,而他們六個師兄弟的命牌上還滴了彼此的血,他們當中有任何一個遇到危險,其他人的命牌便會亮起示警,告知大致方位,故而寧無意會知道,卻也僅限于此。
謝千瀾點頭:“我同你一起。”
寧無意既然要照顧受傷的魔尊,自然希望謝千瀾能跟他在一起,但是他只知道五師兄有危險,卻并不知道五師兄究竟面對什麽樣的威脅,也擔心受傷的謝千瀾跟他一起反而不利于養傷。
謝千瀾看出他的猶豫,道:“不是着急?那就早些動身,本尊雖然受傷,但已經恢複的個七七八八,這點小傷還不放在眼裏,跟你同去還能幫到你些。”
寧無意一想也是,魔尊跟他修為差不許多,即使帶着傷也是修為深厚,等閑傷不到他分毫。
若五師兄所遇危險連他都解決不了,需要合他和魔尊之力,那五師兄估計也撐不到他們去。
兩人簡單收拾了一下便上路,不停歇的行了兩日,寧無意拿着弟子命牌,終于确認到了地方。
謝千瀾掃了眼面前彙聚着濃霧的山林:“極北荒原的長霧秘境,再往前就是千裏冰原,妖族地界了。”
寧無意收起命牌,臉色有些難看:“是這裏。”
長霧秘境以終年不散的大霧得名,有很多珍稀的靈草妖獸其他地方沒有而這裏都有,但同樣的,這裏比之其他地方的危險性也是翻倍的。
尋常的修真人士輕易是不會到這裏來的,除非是不得已需要用到這裏的珍稀靈草。
謝千瀾:“真是這裏,你師兄為什麽會來這裏?”
寧無意跟他一同邁進濃濃大霧之中,“因為我五師兄是個煉丹不要命的丹修,而且他養了一只妖獸。”
謝千瀾:“與妖獸有什麽關系?”
寧無意:“今早聽掌門師兄說起,那只妖獸幾年前為了保護五師兄中了罕見的毒,五師兄一直在找藥替他解毒。”
謝千瀾:“是什麽妖獸,很稀有嗎?”
寧無意:“一條黑蛇。”
既然會護主,就說明并非普通妖獸,謝千瀾道:“通人性?還是開了神智?”
寧無意:“我幼時剛到寒霜天不久,五師兄在山上采藥的時候撿的,受了傷,養好了之後師兄想放生,那蛇卻一直不肯走。掌門師兄說他已經化形了,不過我一直在閉關還沒有見到過。”
謝千瀾:“養了一千年,倒也難怪。”
難怪妖獸會護主,也難怪主人會冒着危險進入長霧秘境尋靈藥。
寧無意疑惑:“你怎麽知道是千年?”
謝千瀾:“……”
因為他們兩個同歲。
謝千瀾一直知道自己有個婚約在身,很小的時候,他也曾跟着父母見過對方,和對方在一起玩過,直到兩家同一日被滅門,謝千瀾身上帶着數道刀傷卻因為父親死前将所有靈力全部傳了給他而活了下來。
後來他流落魔界,掙紮求生,一直以為兩家人除了他沒有其他活口。
謝千瀾回過神來:“我聽人說過你的年歲,不對?”
寧無意:“嗯,我滿門被殺,被師尊所救,很小就到寒霜天了。”
謝千瀾神色複雜。
寧無意關注着周圍的環境,并沒有注意到謝千瀾的神色。
兩人逐漸向秘境之內深入,霧氣漸濃,謝千瀾耳後烙印閃了閃,環顧四周,上前抓住了寧無意的手,“走慢些,這裏不對勁,周圍的樹應該都是活物。”
寧無意應了聲,右邊那棵樹,他們方才經過了,連樹上的枯藤纏繞都一模一樣。
謝千瀾烙印短暫生效很快失效,前後沒有三句話的功夫,他發現自己已經把寧無意的手握在掌心了。
謝千瀾:“?”
寧無意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手,執長劍,劍光閃過,劈開了周圍的樹。
不多時,周邊一大圈都變得平坦起來,全是從正中被劈開的樹,裏面流出墨綠色的汁液。
“此樹名為守藤,我在三師兄的書……”
謝千瀾感覺眼前逐漸模糊,再次恢複清明時他和寧無意背靠背,周圍是一圈妖獸的屍體。
謝千瀾:“?”
寧無意取了妖獸的妖丹,有幾只妖獸體內妖丹氤氲着清光,一看就是品相上佳,不過他留着也沒什麽用,畢竟是和謝千瀾一起斬殺的,他便遞給謝千瀾,“易瑩獸的妖丹對療傷有奇效,這幾個品相都不錯,你收着吧。”
謝千瀾還沒緩過來,剛伸出手,瞬間又失去了意識。
寧無意見他閉了閉眼睛,眉心微蹙似有不适,關心道:“是不是方才動手影響了傷勢?不是說讓你在一旁,我可以輕松應付,怎麽還是過來了。”
謝千瀾将妖丹推了回去,捏捏他的耳垂,“別多想,這些妖獸還不足以傷我,有我幫忙,我們的速度會更快些,你也想快點找到你師兄吧?”
寧無意:“可你的身體……”
謝千瀾扶着額頭:“是有些不舒服,不過……你親我一下我就好了。”
寧無意:“……”
謝千瀾笑道:“逗你的。”
寧無意:“那你把這些妖丹拿着。”
謝千瀾:“算的這麽明白是打算回去之後不管我了嗎?”
寧無意:“……我沒。”
在謝千瀾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寧無意默默把妖丹收了起來。
謝千瀾反複多次失去意識又恢複,再一次恢複意識,他和寧無意正站在湖邊,他單手摟着寧無意的腰,另一手摩挲着他的手腕正在檢查他的傷口。
謝千瀾險些一個激動把寧無意推湖裏,不過他并沒有真的推他,只是捏着寧無意手腕的手指更加用力了一些。
寧無意吃痛,“你輕一點。”
謝千瀾放松手上力道,看到他手腕上一道淡紅色血線。
寧無意道:“花蝶魚留下的痕跡,過一天就會消的。”
謝千瀾放緩呼吸,和寧無意相觸的皮膚仿佛都在發燙。
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在失去意識這段時間裏都做了什麽?難不成他在知道和寧無意的婚約之後飛速生成出了心魔然後奪取了原本的意識嗎?
應該不太可能。
那他是被人奪舍了?他體內住着另外一個人?
可是為什麽寧無意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真沒有看出什麽不對嗎?
“我們離五師兄很近了。”寧無意的話打斷謝千瀾的思考,“按照弟子命牌上的位置看,應該就在湖的對岸……”
話音未落,對面傳來一聲怒罵:“喬又渝!我他娘的以後再來救你我就是傻子!”
喬又渝是五師兄的名字,這聲怒罵的聲音也很耳熟。
“是二師兄!”
湖中沒了攔路的妖獸,寧無意和謝千瀾輕松飛身過去。
寧無意落地,穿過樹林:“二師兄?”
二師兄秦讓一身張揚的紅衣,眉眼淩厲,脾氣本就不好,此時看起來更是異常生氣,回頭看了小師弟一眼,沒搭話,又轉回去背對着他們接着數落五師兄。
五師兄喬又渝的向後藏了藏袖子,有口難辯,只能道:“我不是故意的。”
寧無意上前有心緩和氣氛,被二師兄一個瞪視又退了回來,只好向五師兄投去愛莫能助的眼神。
謝千瀾眼神相詢。
寧無意無奈搖頭,二師兄發火,師尊來了都遭不住的。
秦讓氣的頭昏:“你知道我不眠不休趕了三天兩夜的路過來,我他娘的在碧落湖修天譴道的往生橋!十日之內修不好,我要再等百年!結果你跟我說你的命牌亮是因為……是因為……你是蠢嗎!”
二師兄修的是天譴道,此道洞悉世間因果,極難修煉,修真界數萬年修成者寥寥,師尊卻說此道于二師兄極為相合,事實也确實如此。
不過天譴道修道與尋常不同,每道進階的劫雷都能直接劈死人的那種,要想渡劫,必須先修往生橋,修一次,渡一劫,進一階。
涉及進階,也難怪二師兄如此生氣,只是不知道五師兄是因為什麽亮了命牌。
正想着,五師兄面前忽然有一黑影顯形,墨發黑袍的男子擋在五師兄面前,“此事怪我,你要生氣沖我來,不要遷怒又渝。”
這是五師兄那條小黑蛇?
他只聽掌門師兄說他化形了,但是他閉了一百多年的關,還是第一次見到。
二師兄劈頭蓋臉:“不怪你怪誰!你還挺有自知之明!他給你藥你就吃,你跟了他一千年不知道他什麽迷糊性子!有病就治,把我師弟往死裏折騰算怎麽回事!”
寧無意這個圍觀的都跟着抖了抖,不過這話是什麽意思?
秦讓把那邊一對罵了一遍,轉過頭來,語氣稍緩,“阿意出關了?也是來尋你五師兄的?好久沒見,過來讓二師兄看看。”
寧無意往前走幾步,秦讓上下看了他幾眼,又問起謝千瀾:“你朋友?”
寧無意點點頭。
秦讓拉着他的手,傳音入密道:“姻緣還挺重的,只不過怎麽是個魔修?不過也無妨,是個一心一意的。”
寧無意:“……”
秦讓忽而斂眉,看着他手腕的血線,“花蝶魚留下的?”
五師兄從自家妖獸身後探出頭來:“我有解藥。”
秦讓涼嗖嗖掃他一眼,嘲諷道:“呵。”
五師兄:“……”
寧無意問道:“五師兄之前是遇到了什麽危險?”
秦讓沒有明确說是什麽危險,只是道:“花蝶魚留下的痕跡不能算毒,頂多虛弱些,明日就能消了。二師兄還有事,要先行一步離開,你記着,不許吃你五師兄給的丹藥。”
“不過……”秦讓往謝千瀾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給寧無意傳音入密道:“那邊那個如果是你道侶的話,吃了也行。”
寧無意:“?”
寧無意好像知道五師兄命牌為什麽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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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