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Chapter39

Chapter 39

VIP病房裏,鐘寒頭上纏着紗布靠坐在病床上,看着坐在床邊椅子上的解南枝說:“我想吃橘子。”

“哦。”解南枝應着,從果籃裏摸出一個橘子,用被纏着紗布的手捧着,另一只手艱難地剝皮,半晌後才反應過來,氣呼呼地把剝了一半的橘子扔給鐘寒:“你是撞了腦袋,手又沒受傷,幹嘛讓我給你剝!”

鐘寒彎着眼睛接住橘子,掰了一瓣放進嘴裏:“甜。你也嘗嘗。”說着又往解南枝嘴裏塞了一瓣。

的确挺甜。

距離上次的事故已經過了三天,解南枝到現在想到鐘寒被送到醫院時慘白的面容還心有餘悸。

後腦勺的傷口讓鐘寒縫了七針,中浒在鐘寒經過醫院緊急處理後就把他和解南枝一起用專機接回了M市,并向F市電視臺轉達了鐘銘翰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和F市電視臺做任何合作的決定。

之後鐘寒因為撞了頭又失血過多,在醫院昏迷了兩天,解南枝就在他床邊守了兩天,期間也見到了鐘寒的父母。

正如鐘寒所說,堂堂影業大王,在看見鐘寒母親時點頭哈腰的樣,活像一個馬仔,但兩人對鐘寒的關心與緊張也是實實在在的,讓解南枝感到即羨慕又窩心。

鐘寒把橘子放在一邊,心疼的摸了摸解南枝的臉,指腹掃過他眼下的烏青:“守了我兩天,很累吧?”

解南枝斜觑了他一眼:“知道我累還不早點醒過來。”

鐘寒說:“對不起。”

解南枝:“……”

鐘寒又把手移到他後頸往自己面前勾:“過來親一個。”

解南枝撐着床沿往後退:“親個屁!”

“嘶——”僵持不下之際鐘寒突然松開他用手按住頭上的繃帶不住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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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南枝吓了一跳,忙湊近他緊張地問:“怎麽了?頭疼嗎?我給你叫唔……”

話還沒說完,就被鐘寒抓住機會捧着腦袋吻了上去。

解南枝身體僵了一下,但那久違的溫度與氣息還是讓他下不去手把鐘寒推開,最後只能配合地微微啓唇,讓對方一直在唇邊試探的舌探了進來。

開始的吻是激烈的,就在解南枝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的時候,鐘寒的吻又變得溫柔缱绻起來,到最後就是一下下不停啄吻着他的唇畔。

好一陣鐘寒才戀戀不舍地松開解南枝,又小心翼翼牽着他纏着紗布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疼嗎?”

解南枝點頭:“疼,當時我都快疼哭了。”

鐘寒滿眼疼惜,又揉揉他發頂:“誰讓你那麽傻,跟着我一起往河裏跳。”

解南枝低下頭,愧疚道:“我當然腦子一片空白,就是想拉住你,可平靜下來想想,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受這麽重的傷了。”

鐘寒怔了一下,突然把解南枝摟進懷裏緊緊抱住:“怎麽辦,我現在好高興。”

解南枝挑眉:“你是不是被撞傻了?高興什麽?高興你沒被我害死嗎?”

鐘寒親親他:“高興你原來這麽在乎我。”

解南枝:“呃……”

“不過……”鐘寒松開解南枝,看着他眼睛一字一句道:“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是自己摔下去,而且被推下去的,你信嗎?”

“被推下去的?!”解南枝猛地瞪大了雙眼:“你是說周鳶?不會吧,她明明知道你是問鼎的……不,如果是周鳶,她的确有可能做出這麽喪心病狂的事。”

鐘寒蹙眉:“你很了解她?”

“我當然了解她!”解南枝說到這突然住了嘴:“你打算怎樣對她?”

鐘寒說:“如果她對你來說很重要的話,我可以不追究。”

“她對我一點都不重要!”解南枝突然大吼一聲,鐘寒眉頭鎖的更緊了。

吼完解南枝才發現自己剛才太激動,他跌坐回椅子上,深吸一口氣,然後又站起來:“對不起,我大概是太累了,既然你醒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說完不等鐘寒開口便迅速離開了病房。

鐘寒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門外,想了想撥通了孟姐的電話。

“喂?鐘小少爺。”孟姐笑盈盈的聲音從聽筒傳來:“怎麽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南枝出了什麽事?”

“嗯。”鐘寒說:“孟姐你知道周鳶嗎?”

“周鳶?”孟姐問:“你是說花赅的那個周鳶嗎?”

“嗯。”

“當然知道,她也是從S&M出去的呢。”孟姐說着又問:“怎麽突然問起她了?”

鐘寒未答,而是問:“她和解南枝是什麽關系?”

鐘寒一問這話孟姐立馬就猜到了些什麽,她問:“怎麽,周鳶去找南枝了?其實周鳶剛到S&M的時候曾經瘋狂追過南枝,後來還因為南枝鬧過自殺,不過據我所知,自從南枝出事後她就很快和花赅簽了約,再也沒聯系過他。”

孟姐說到這頓了頓,又說:“南枝現在越來越火,如果周鳶真的再次回來糾纏南枝你一定要小心,那個姑娘為達目的挺不擇手段的。”

不擇手段?鐘寒在心裏冷哼一聲,他三天前就已經領教過了。

解南枝從病房出來後,先靠在牆上發了會呆,才給邱燕茹打電話讓她來接自己。

接電話的卻是黎星文,黎星文問:“你現在在哪?”

解南枝說:“醫院。”

黎星文說:“那你就在醫院待着,別亂跑,等我到了之後給你打電話。”

解南枝聽出他話裏的緊張,疑惑地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聽筒那頭隐約傳來有節奏的叩擊聲,黎星文說:“你自己看微博吧,你上熱搜了。”

挂斷電話,解南枝打開微博,熱搜第一條果然跟自己有關——解南枝的金主。

解南枝點開,底下一長溜都是關于解南枝被金主包養的微博,當然這個金主不是別人,正是剛還跟他在一起的鐘寒。

其中被轉發最多的一條微博,不僅放出了解南枝和鐘寒在拍《青鋒》期間一起進酒店的照片,還有幾天前錄制《我們的一天》的偷拍,每張照片角度選的都很好,一看就能讓人浮想聯翩。

字裏行間更是指出解南枝從拍《手心的樂章》開始就已經被鐘寒包養,不論韓齊還是窦天饒都不過是鐘寒為捧紅解南枝道路上的犧牲品,現在連為影帝簡涼專門打造的劇本都成了解南枝的囊中之物。

解南枝從頭看完,竟然覺得除了最後一句其他都挺有道理。

又看了看評論,大致分為誇解南枝和鐘寒般配,同性無罪的、說同性戀惡心的、讓解南枝滾出娛樂圈的、感慨豪門生活糜爛的、甚至還有說戲子誤國的。

解南枝放下手機,揉了揉眉心,心裏覺得好笑極了。

黎星文到後讓解南枝從醫院後門出來,解南枝剛坐上車後面就追來一群記者,邱燕茹忙一腳油門就把車得開飛了出去。

“技術真好。”還沒坐穩就被撞了頭的解南枝捂着腦袋真心誇贊。

邱燕茹尴尬地笑笑。

黎星文問他:“微博看了嗎?”

解南枝點頭。

黎星文又問:“有什麽想法?”

解南枝說:“不僅沒有想法,還想給他一個贊,畢竟都是大實話。”

黎星文皺眉,邱燕茹驚詫道:“解哥你真的被鐘先生包養了?我還以為你們是真愛!”

“哈……哈……”解南枝幹笑兩聲。

黎星文問:“你真的這樣看自己和鐘總的關系?”

解南枝自嘲道:“不然呢?”

黎星文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別人怎樣說都沒用,只有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解南枝無所謂的表情終于僵在臉上,半晌後他才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往後座一攤,問黎星文:“這次的消息其實是WDD內部人員透露的吧?畢竟我接替影帝演《糖果屋》的事并沒有公開。”

黎星文點頭:“是公司內部影帝的粉絲聯合花赅做的,人已經抓到了。”

好吧,這下花赅和問鼎的梁子結的更大了。

解南枝問:“那之後打算怎麽處理?删微博?封號?”

黎星文說:“不用那麽麻煩,這也正好是一個替你和新電影宣傳的好機會,讓他們再高興一天,明天中午召開記者招待會,到時候你們一起澄清下,就說私下是好朋友就行。”

解南枝又問:“媒體會信嗎?”

黎星文笑笑:“信不信另說,我們只要保證他們之後不敢再亂寫就夠了。只不過之後你拍攝《糖果屋》的壓力就會變得大很多,畢竟你是接替了簡涼的位置,首映過後免不了會被媒體拿來跟簡涼比較,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解南枝說:“我明白。”

黎星文又說:“不過也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關于你的演技高導還是十分認同的,我也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

之後黎星文把解南枝送回家,離開前遞給他一份通稿,囑咐他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邱燕茹會來接他去發布會,到時候照着稿子上寫的說就行。

解南枝上樓,電梯剛打開,就看見個熟悉的高挑身影站在電梯門外。

周鳶取下墨鏡,淡淡一笑:“南枝,沒想到這麽多年你還沒有搬家,你身體怎麽樣了?”

解南枝斂下眉峰,不耐道:“如你所見,還沒死。”

嗆人的語氣讓周鳶登時尴尬了一下:“我其實從你落水開始就一直很擔心你……那個,在走廊說話不太方便,我們進屋去談好嗎?”

“有什麽話在這說就行了,我家不方便你進。”解南枝拒絕道:“還有,別南枝南枝叫那麽親,我跟你不熟。”

周鳶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期期艾艾道:“南枝,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我也知錯了,我一直都很後悔,你在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說到最後的時候周鳶已然紅了眼眶,一副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

“呵……”解南枝突然發出一聲輕笑,他後退一步靠在牆上,有些好笑地看着周鳶:“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就別裝了好嗎?把鐘寒推進河裏的是你吧?你之所以現在還能站在這是因為你是個女人,我不想對女人動手。”

周鳶臉色霎時一白:“鐘寒醒了?”

“今天上午醒的。”解南枝說:“你知道他的身份吧,所以你現在與其在這跟我裝可憐,還不如想想之後該怎麽跟問鼎交代。”

說完趁周鳶還在發愣的空檔解南枝迅速開門進了家門。

“砰”的關門聲讓周鳶回過神,她立馬撲到解南枝門上,邊敲邊大喊道:“南枝!南枝你聽我說,我只是想和你和好,我當時只是太嫉妒他跟你走那麽近,我是一時沖動!我知道你和鐘寒關系不一般,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南枝!!!”

“既然敢沖動就要對沖動負責。”解南枝在門內淡淡道:“周鳶,我給你五分鐘從我家門前離開,否則我就要打電話給我的經紀人了,我相信他一定很樂意通知狗仔來拍‘最美女配’在別人家門外痛哭流涕的樣子。”

“解南枝——”周鳶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最終恨恨地踩着高跟鞋離開了。

等門外徹底安靜下來,解南枝才長籲一口氣,把自己摔進沙發裏。

傍晚的時候鐘寒來了,他穿着一身休閑裝,腦袋上還纏着繃帶,配上那張面癱臉,看起來有點滑稽,解南枝一天的壞心情頓時消散了不少。他問鐘寒:“你已經可以出院了嗎?”

“嗯。”鐘寒走到他身邊坐下,說:“本來也沒什麽大事。明天記者會的事黎星文也告訴我了。”

“哦。”解南枝頓了頓,又說:“對不起。”

鐘寒挑眉:“因為什麽?”

解南枝說:“如果不是為了保護我,你也不會被受傷。”

鐘寒垂下眼睑:“我還以為你道歉是因為你對我隐瞞了你和那個女人之間的事。”

解南枝知道鐘寒口中的那個女人是指周鳶。

“對不起。”解南枝再次道歉,然後嘆了口氣:“孟姐都告訴你什麽了?”

鐘寒想了想說:“那個女人喜歡你,那個女人因為你自殺過,要小心那個女人……你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我和她在一起過。”解南枝說:“當時她站在樓頂,風很大,她的頭發和裙擺被風吹散開來,就像展開的烏鴉的翅膀,她對我說,解南枝,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今天我就從這裏跳下去,就算是內疚,我也要讓你記我一輩子。”

說到這解南枝突然對鐘寒笑了一下,那種如同泡沫般脆弱的樣子讓鐘寒的整個心被狠狠掐了一把,他伸開手臂把解南枝攬進懷裏。

解南枝靠在鐘寒肩頭,繼續說:“不久以後,我就因為被高導相中參演了《藍色戀情》,電影拍了四個月,我幾乎沒有和她聯系過,殺青那天我得到一個噩耗,我父母在旅游途中因為船難遇難了。”

說到這解南枝突然停下來,鐘寒偏過頭在他額角親了親。

那一吻仿佛重新為解南枝注入了說下去的力氣,他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之後我自己為父母辦了簡單的葬禮,沒通知任何人,在他們出殡那天早晨,靈車經過一家酒店門外的時候,我愕然發現周鳶居然摟着朱大威的胳膊有說有笑地從一家酒店走出來。雖然在這之前朱大威曾經借簽約的名騷擾過我,但我看見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心裏真的很平靜。”

鐘寒和解南枝在一起那麽久,對他的脾氣不說了如指掌也差不多能摸透個七七八八,如果解南枝真的不喜歡周鳶,那麽周鳶和別人在一起只會讓他感到解脫,并不至于那麽排斥和厭惡。

于是鐘寒問:“後來她對你做了什麽?”

解南枝說:“第二天我打電話跟她攤牌,說分手,可是她不同意,哭得很傷心,當晚她給我發消息讓我去酒店房間,如果我不去她就會割腕自殺。”

“又是自殺?”鐘寒蹙眉:“然後你去了?”

“去了。”解南枝說:“我猶豫了很久,期間給她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不回,我怕她真的做出傻事,最終還是去了,可是當我打開門的時候,看見的并不是周鳶,而是一個躺在床上全身赤裸的女人,下一秒門外就湧進了一大批記者,對着我們不停拍照……我已經不記得當晚我是怎麽過來的了,第二天我睡粉的緋聞就占據了各大娛樂版塊的首頁,背了一身罵名。”

“所以所謂睡粉不過是周鳶和朱大威合夥給你設了個陷阱,所以之後她才能順利和花赅簽約。”鐘寒圈着解南枝的胳膊緊了緊,眼底戾氣翻湧:“這事孟姐知道嗎?”

解南枝搖搖頭:“這件事我沒和任何人說過,以當時的情況,就算我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孟姐已經幫了我不少忙,我不想再給她添麻煩。”

“你怎麽這麽傻?”鐘寒無聲地嘆了口氣。

解南枝說:“是啊,我那時候就是個傻瓜,從那天起我終于明白,周鳶根本不會自殺,只是因為我妥協了,所以她才一而再地用這種方法脅迫我。”

鐘寒摟着他前後晃了晃:“不過現在說出來也不晚,這個清白我一定會替你讨回來。”

說完又用手揉揉解南枝發頂:“頭發有點髒了,要我幫你洗嗎?”

原本鐘寒只是随口一說,他以為解南枝一定會像以前一樣炸毛,跳起來兇巴巴地說不用了,可這一次對方卻猶豫了幾秒,然後點了點頭。

之後兩人一起進了浴室,解南枝顯然對和鐘寒如此“坦誠相對”而感到不自在,臉紅的就像一只煮熟的螃蟹,連身體的皮膚都泛出緋色,鐘寒的心髒跟着一陣猛顫,喉嚨有些發緊。

解南枝舉起自己受傷的那只手,鐘寒幫他把頭發打濕,動作輕柔地塗上洗發液,不一會兒就搓出一手潔白的泡沫。

洗好頭發鐘寒坐進浴缸,解南枝屈腿坐在他腿中間,兩人都很高,一坐下去熱水就湧了出來,長腿長腳的擠在一起,顯得整個浴缸更小了。

鐘寒身上肌肉硬邦邦的,靠着其實不太舒服,但解南枝卻很喜歡。

“該換個更大點的浴缸了。”解南枝說。

鐘寒從身後摟着他:“我家浴缸很大。”

解南枝聽完就笑,扭頭主動和他接了個吻:“做嗎?”

鐘寒親親他耳朵,點頭。

狹小的空間反而使兩人的身體貼合的更緊密,一直到浴缸裏的熱水變成了涼水,鐘寒才用浴巾裹着解南枝出了浴室。

得到滿足後的解南枝整個人就變得懶懶的,他盤腿坐在床上,任由鐘寒拿着吹風給他吹頭發。

吹風停了之後,解南枝往後一靠,靠在鐘寒腿上,仰頭自下而上看着他,眼角鼻尖還是紅的,就像一只小貓。

“鐘大雕。”解南枝喊他。

鐘寒低着頭,把他翹起的鬓角撫平:“嗯。”

解南枝說:“我們在一起吧。”

鐘寒嘴角上揚道:“在我心裏,我們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解南枝擡起胳膊勾住他脖子,兩人又對視了半晌,“噗”地一齊傻笑起來。

第二天中午,邱燕茹來接解南枝的時候赫然看見鐘寒和他一起從樓上下來,而且她敏銳地發現這兩人之間的氣氛發生了一些微妙的改變。

解南枝和鐘寒上車,還沒等邱燕茹開口,解南枝就搶先道:“我們在一起了。”

邱燕茹差點被他一句話驚掉下巴,嘴快道:“解哥你昨天在車上不是還說你們只是各取所需不是真愛嗎?”

鐘寒偏過頭看解南枝:“你是這樣說的?”

解南枝斬釘截鐵道:“沒有!”

而後兩人不約而同看向邱燕茹,邱燕茹脊背一陣發毛,讪笑道:“沒有沒有,我聽錯了。”

記者招待會并沒有持續很久,兩人照着昨天黎星文給的稿子解釋完畢後就結束了。

黎星文顯然已經從邱燕茹嘴裏聽說了解南枝和鐘寒在一起的消息,但他的反應卻比邱燕茹平靜得多,只是叮囑兩人以後在公共場合稍微注意點。

離開會場,解南枝捂着胸口對鐘寒說:“剛才說了謊,我的良心好痛。”

“我是不介意公開我們的關系。”鐘寒說:“可是黎星文說為了你将來的發展着想,我們還是保持地下情比較好。”

解南枝哈哈大笑。

鐘寒攬住他的肩:“什麽時候去我家跟我媽一起吃頓飯吧?”

解南枝說:“你母親要是突然知道你找了個男朋友會不會被吓壞啊?”

鐘寒笑道:“他們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

“啊?”解南枝這才反應過來為啥當初在醫院的時候鐘爸鐘媽總是盯着自己看了。

“那等我拍完《糖果屋》吧。”解南枝想了想說:“離開機沒幾天了。”

“好。”鐘寒說:“那我們先去吃午飯,對了,晚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解南枝說:“那我要吃川菜。”

“不行。”鐘寒說:“屁股不疼了嗎?”

解南枝登時皺着眉道:“那我跟你在一起簡直太虧了。”

鐘寒立馬安慰道:“沒關系,以後饞了老公下面給你吃。”

解南枝白了他一眼:“鐘大雕,你耍起流氓沒完了是吧?”

鐘寒又說:“不然你下面給老公吃也行。”

解南枝:“……”

吃過午飯兩人一起去超市買了些食材水果,回家後又一起窩在沙發上看了部電影,之後鐘寒去做晚飯,解南枝看劇本。

期間兩人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幾句。

确認關系後解南枝再和鐘寒相處是與以前完全不同的感覺,以前他總是在逃避和鐘寒相處,但現在他卻每分每秒都想和鐘寒呆在一起,就像現在,解南枝倚在廚房門外,看着鐘寒圍着圍裙的忙碌身影,心裏就開出了大片大片的鮮花,一直蔓延到鐘寒腳下。

鐘寒見他一直看着自己,以為他餓了,就說:“餓了的話就去吃點水果,一會兒菜就好了。”

“不餓。”解南枝嘿嘿一笑:“我突然發現你還挺帥。”

鐘寒說:“你當初不是還說我像壞人嗎?”

解南枝揚着眉道:“我那是變相誇你有男人味。”

“嗯……”鐘寒的腦袋上下晃了晃:“那你誇人的方式還挺特別的,按你的邏輯,我現在是不是該誇你一句‘你好騷啊’?”

解南枝:“……”自己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頭大雕驢那麽會擠兌人呢?

就在這時解南枝手機響了,于是他丢下還在廚房忙碌的鐘寒回客廳去接電話。

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對面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南枝。”

解南枝皺眉:“周鳶?”

剛端着菜出來的鐘寒一聽見周鳶兩個字,立馬警惕地豎起了耳朵,放下菜走到解南枝身邊,示意他開免提。

“是……我……”周鳶說話很慢,好像正承受着什麽巨大痛苦:“我要……離開了……你不,不肯幫我……問鼎影業……一定不會放過,放過我,所以我……”

解南枝呼出一口氣:“所以你又要自殺了是嗎?四年前你就用這招坑了我,四年後還是這招,你覺得我會信嗎?你真當我是白癡嗎?”

就在解南枝想要挂電話的時候鐘寒突然制止了他,他湊近他耳朵小聲道:“問她在哪?”

解南枝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在對方堅定的目光下,解南枝重新開口問道:“你在哪?”

“M市酒店……”周鳶很快答道:“1208號房。”

“我馬上過去。”解南枝說完挂了電話,然後看向鐘寒:“她是裝的,你幹嘛讓我去酒店?”

鐘寒摟住他的腰:“你難道不想澄清四年前讓你身敗名裂的緋聞嗎?”

“想啊。”解南枝點點頭,突然反應過來:“你是想利用周鳶?可是她真的會老實地全盤托出嗎?”

“當然會。”鐘寒說:“如果不是她愚蠢地把我推進河裏,也許會比較難辦,但現在她是魚肉我們是刀俎,由不得她反抗。”

“那我們現在過去嗎?”解南枝問。

“急什麽。”鐘寒把他推到餐桌邊坐下:“你先吃飯,我為你做了那麽多好菜,不趁熱吃多浪費,我一個人去見周鳶就夠了。”

解南枝看着他,抿了抿唇,不情願道:“那你要小心。”

“嗯,乖乖等我。”鐘寒彎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拿過外套下了樓。

二十分鐘後鐘寒的車停在M市酒店大門前,侍者上前幫他把車開去停車場,鐘寒獨自來到前臺,說了房間號後前臺便給了他一張房卡。

上了十二樓,鐘寒用從前臺得到的房卡打開門,房間裏只開着幾盞夜燈,一片寂靜,周鳶面無血色地躺在床上,緊閉着雙眼,像是睡着了,床邊的地板上落着一個藥瓶,幾片白色藥片散落在四周。

鐘寒一臉平靜地走到床邊,撿起地上的藥瓶,藥瓶上寫着安定。

鐘寒冷着臉把藥瓶随手扔在床上:“一般安眠藥的致死量是一百片,安眠藥是處方藥,沒有醫生的處方一定不會有藥店賣安眠藥給你,更何況還是整瓶。而且人在吞服過量安眠藥後不僅不可能睡着,還會出現胃痙攣,腹痛,口吐白沫等症狀,所以很多服用安眠藥自殺的人最後都會因為疼痛難忍而自己打急救電話。”

“所以……”鐘寒最後拖長聲音道:“在我這裝死就是白費力氣,你不如起來我們好好談談條件。”

說完等了幾秒,周鳶還是一動不動,鐘寒不耐煩地啧了一聲:“解南枝沒有來也不會來,我耐性有限,如果你現在不想和我談,那明天就只能請你和我的律師談了。”

一聽解南枝沒來,周鳶再也裝不下去了,她突然像詐屍一般從床上坐了起來,蒼白的面容搭配幽怨的眼神,簡直就像個女鬼,一瞬不瞬地盯着鐘寒,啞聲道:“你想談什麽?”

鐘寒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就談談四年前你是怎麽和朱大威合謀算計的我家解南枝。”

“算計?”周鳶幹笑一聲:“我現在是花赅的藝人,你讓我出賣自己的經紀公司,能有什麽好處?”

“沒有好處。”鐘寒說:“可是你不說的話,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因為蓄意謀殺未遂去監獄待幾年了。”

赤裸裸的威脅讓周鳶身體猛地一抖,她故作鎮定道:“你沒有證據。”

鐘寒冷笑一聲:“你是不是忘了當然正在拍攝途中?退一萬步講,就算攝影機沒有拍到你故意推我的畫面,到現場那麽多人,只要出的錢夠多,總能找到幾個目擊者吧。”

“你——”周鳶尖叫一聲,片刻後好不容易平靜下情緒,眼珠一轉,又說:“我這裏的确有南枝被陷害的證據,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關于花赅的肮髒內幕,但是你知道我在說完這一切之後娛樂圈肯定就容不下我了,所以你必須給我一筆錢。”

“說了這麽多,你好像還是沒有明白你的立場。”鐘寒虛虛眯起眸子:“你根本沒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坐牢和說出實情,二選一。”

晚上快十點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響動,解南枝貓一樣從沙發上跳起來,鐘寒一開門就看見他站在門口巴巴地望着自己。

鐘寒從口袋掏出一個U盤扔給他。

解南枝伸手接了:“這是什麽?”

“證據。”鐘寒脫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你看過了嗎?”解南枝問。

“嗯。”鐘寒走到餐桌邊,看着一桌一筷未動的冷菜扭頭問跟在身後的解南枝:“怎麽沒吃?不好吃嗎?”

解南枝說:“想等你一起。”

鐘寒表情登時柔和下來,挽了袖子端起菜邊朝廚房走邊說:“那我去熱熱。”

回鍋的菜沒有剛出鍋時賣相好,但解南枝還是吃得很滿足。他沒有問鐘寒關于周鳶“自殺”的事,顯然是對那個女人排斥到了極點,鐘寒也不提,兩人愉快地吃完飯,鐘寒才抱來電腦,把U盤裏的東西給解南枝看。

裏面有兩段音頻,一段是朱大威要周鳶幫他把解南枝約到酒店房間,之後就會讓她跟花赅簽約的對話。另一段是解南枝傳出緋聞後周鳶去找朱大威理論,又被他威逼利誘的對話。

聽完後解南枝自語道:“原來她當時并不知道朱大威要對我做什麽。”

“看樣子是的。”鐘寒說:“不過我從她嘴裏聽到了更多關于花赅的勁爆消息。”

解南枝問:“比如?”

鐘寒說:“比如朱大威其實不舉,根本沒可能潛規則手下任何一個藝人。”

解南枝驀地睜大眼睛:“那當初他為什麽……”

鐘寒把胳膊搭在他肩上:“現在網上随便一搜就全是朱大威的各種潛規則黑料,但花赅卻只是讓他發了一則道歉聲明,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處罰,你覺得僅僅是因為他是花赅的一個小股東嗎?”

解南枝沉默數秒,恍然大悟道:“他的黑鍋是替別人背的!”

鐘寒贊賞地曲起手指在解南枝鼻尖上輕輕刮了一下:“替你報仇的時候到了。”

第二天一早解南枝還沒睡醒鐘寒就離開了,接連兩天鐘寒好像都很忙,解南枝連他影子都沒見着一個。

第三天深夜,解南枝終于接到鐘寒的電話。

“睡了嗎?”鐘寒問。

接近三天沒見,解南枝甫一聽見他的聲音呼吸就滞了一下:“還沒,你要過來嗎?”

“還有些事沒處理完。”鐘寒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太晚了,你早點休息。”

“我可以等你。”解南枝說着,又小小聲道:“多晚都行。”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突然傳來一陣噼裏啪啦像是什麽東西被打翻了的聲音,緊接着他聽見鐘寒匆忙地說了句等我就挂了電話。

半個小時後鐘寒風塵仆仆地來到解南枝家,身上還帶着初秋夜晚的寒意。

兩人一見面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一句,解南枝就撲上去摟着鐘寒的脖子和他接了個激烈的吻,邊吻邊撕扯着對方的衣服退進卧室,倒在床上。

昏黃的夜燈下,鐘寒修長好看的手指在解南枝漆黑的發絲中穿梭,解南枝閉着眼,眼角還帶着淚,雙頰潮紅,嘴唇濕潤,微微發腫。

床下衣服淩亂地散落一地,從卧室一直拖到客廳。

“想我了?”鐘寒輕聲問。

“唔……”解南枝模糊地應了一聲。

“下周就要開機了吧?”鐘寒又問。

解南枝腦袋小幅度晃了晃,算是點頭。

“這次我不能跟着你去劇組了。”鐘寒說。

解南枝終于把眼睛睜開條縫看向他:“這次就在M市周邊取景,你可以來探班呀,拍攝結束的時候你還能來接我回家。”

“嗯。”鐘寒繼續幫他梳理頭發:“早點睡吧。”

第二天解南枝睡到中午才起床,鐘寒自然是不在的,扔在地上的衣服都被他收好扔進了洗衣機。

解南枝進浴室洗澡,昨晚有點太激烈,腿還是軟的,腰上又是兩個泛青的指印,吻痕都在比較隐蔽的部位。

解南枝左右看了看,覺得和以前相比,鐘寒還算是手下留情了。

洗完澡,解南枝擦着頭發走出浴室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他甫一接通,邱燕茹鬼吼鬼叫的聲音就從聽筒裏沖了出來,震的解南枝耳膜發疼,她說:“解哥!看微博了嗎?周鳶發長微博……”

沒等她說完,解南枝就挂了電話。

周鳶發微博承認Cain四年前的睡粉緋聞是朱大威對她威逼利誘設下的局,除了向他道歉,宣布以後退出娛樂圈外,還在最後留下兩段音頻的鏈接。

當天下午,花赅董事長金裕夕因涉嫌強奸被捕,之後花赅數名藝人出來作證。

一石激起千層浪,花赅爆出的潛規則案件讓整個娛樂圈都震驚了,網上更是掐做一團,當初罵Cain的人全都調轉矛頭開始攻擊周鳶、朱大威和花赅,解南枝拍的第一部電影又被帶着火了一把,大大小小的影評人跳出來把他的演技誇了個天花亂墜,解南枝在看見那些彩虹屁的時候還笑着問鐘寒這是不是他找的水軍。

鐘寒抱着他義正言辭道:“怎麽會呢,他們會誇我老婆是因為我老婆演技真的好,實力派不需要水軍那些虛的玩意。”

解南枝就在他懷裏笑得直打跌。

周一《糖果屋》開機,期間《青鋒》上映,借着之前的餘波票房大爆,解南枝正式跻身一線演員。

年末《糖果屋》上映,懸疑與溫馨并存,再一次讓投資商轉了個盆滿缽滿,解南枝演的徐嘉樹既深情又溫柔,霎時收獲了一大批女性影迷,天天在解南枝微博下面喊老公,鐘寒各種吃味又無可奈何,于是天天逮着解南枝變着花的折騰,不求饒絕不停手。

開春,金鹿電影節,當頒獎嘉賓喊出最佳男主角解南枝,入圍作品《青鋒》時,交錯的聚光更同時落在穿着一身白西服,滿臉錯愕的解南枝身上,直到身邊人笑着用手肘捅了捅他他才反應過來,調整好心情大步走向領獎臺。

電影節閉幕後,解南枝又被拉去公司的慶功會。

黎星文端着酒跟解南枝碰了下杯,感慨道:“真沒想到《青鋒》和《糖果屋》一起入圍,最後得獎的卻是《青鋒》。”

“其實這個結果反而讓我輕松了許多。”解南枝說:“畢竟《糖果屋》的角色是為影帝量身打造的,如果我借用這個角色得了獎,反而會讓我有種成為影帝替身的感覺,我不喜歡這樣。”

黎星文笑着點頭:“現在你也是影帝了。之後有什麽打算?”

解南枝笑道:“還是需要黎哥你多多提攜。”

黎星文說:“我是問你和鐘總。”

說到鐘寒,解南枝就忍不住移動視線開始在會場裏搜尋鐘寒,直到在不遠處看見他和別人交談的身影才松了口氣,與此同時鐘寒好像有所感覺似的回過頭,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彙數秒,同時露出一個笑容。

“沒有計劃,順其自然。”解南枝說着,重新看向那個高大的身影,滿眼眷戀與愛慕:“也許再過幾年,等我不想演戲了就去國外和他領個證,然後一起找個風景秀麗溫度宜人的地方靜靜過完下半生。”

說話間鐘寒已經結束交談,大步朝解南枝走來。

黎星文識趣地從解南枝身邊退開,不願做閃閃發光的電燈泡:“祝你們幸福。”

鐘寒來到解南枝身邊,趁周圍人不注意,飛快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你跟黎星文剛在說什麽呢?一直看着我。”

“沒什麽。”解南枝頓了頓突然問:“你想要孩子嗎?”

鐘寒饒有興趣地看着他:“你要給我生一個嗎?”

解南枝白了他一眼,然後說:“或許我們可以去國外領養或者……找個代孕。”

鐘寒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摩挲着下巴:“好啊,那就要個雙胞胎吧,一個你的一個我的,到時候我媽一定會高興瘋的。”

“不過在這之前……”鐘寒說着放下手中的酒杯,又把解南枝的酒杯搶過來一起放下,最後拖着他邊往後門溜邊一本正經道:“還是讓我們來試試今晚能不能讓你懷一個先。”

正文到此完結,之後的番外讓我想想先,感謝各位小可愛的喜歡和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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