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倒米能手張施英

倒米能手張施英

“做小吃啊！”

陸信珍思索。

“你有好的建議嗎？”張施英問。

“晚上吃的蒸餃怎麽樣？”

“只要是吃的就好。”他對食物方面一竅不通，有陸信珍在自然全聽她的。

“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張施英沒課，食堂吃過飯便早早回家跟着陸信珍學習包餃子。

“要從揉面做起啊？”張施英一臉苦相。

“啊？那不然拿什麽包餃子？”

“我以為從外面買餃子皮。”

“餃子皮一斤十幾塊，面粉便宜一半的價格。幹嗎花冤枉錢？”

“我不知道啊，我以為現在餃子皮都用機器壓的。”

陸信珍把身上圍裙脫下來套在張施英身上，“不要廢話。”然後拉着他直接開工。

“首先和面，用中筋面粉或者高筋面粉都可以。”

張施英看着眼色一點點往鐵盆裏倒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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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夠不夠？”

“不夠。”

“那這些呢？”

“多了。”

陸信珍抓住那只傻兮兮往袋子裏塞面粉的手，“不要往回塞了。”

她抖了抖盆，然後拿過油倒一點在裏面。

“蒸餃和水餃的皮做法有區別，要先加點油做好之後才會有光澤不發硬。”

料理臺上擺着鹽罐和雞蛋，張施英指着這兩樣東西問：“還要加鹽和雞蛋是不是？”

“鹽要加。”鹽罐被打開加了多半勺，陸信珍端着面盆看了看然後又加了一點。

“要加多少鹽？”張施英問。

“看着加。”

看着加？張施英腦子發懵，如果換算成具體克數他還有把握，“看着加”對他來說難度太高。

“嗯，如果是這麽多面粉就加這麽多鹽。如果面粉少一些，就加一勺夠了。”

“能不能讓我量一下？”張施英從櫃子裏掏出電子秤。他初學做飯，對量的多少完全沒有概念，只能把食材轉化成數字。

桌上的食物和鍋碗瓢盆被翻來覆去放在秤上，終于所有東西都過了秤，張施英才扭頭心滿意足：“陸老師，現在能繼續教我嗎？”

陸信珍仰頭，一個雞蛋從天而降放在她面前，身旁人滿眼笑意問：“雞蛋要不要加進去？”

陸信珍把秤上鹽勺子放回罐裏，拍拍手，“做蒸餃不用加雞蛋。”她轉身接了半碗開水，

“但是要用開水和面。”

“喔。”張施英沒反應過來，等到水加在面裏他傻乎乎伸手和面的時候才想通。

滾燙的水順着面粉流過觸碰到皮膚。張施英慘叫一聲，揚了一手粉。

陸信珍被殃及池魚，讓他一把面粉兜頭兜臉蓋下，頓時成個雪人。

“啊——”

“哈哈……我幫你擦幹淨。”尚算幹淨的手腕擡起給人抹掉粘在臉上的粉。

陸信珍長長的睫毛上挂霜似的一撲一閃，閉着眼眉頭緊蹙，“好了沒喔？”

氣氛安靜的詭異。

一呼一吸。

手根部溫熱的皮膚輕輕撫過雙眼，來自對面的聲音輕輕地說：“你睜開眼看看。”

陸信珍聽話睜眼，鼻尖被迅速點一下，只見對面笑開了花，雙手在她臉頰上捏了捏。

“那我也要玩。”

她不服輸，兩手在面粉堆裏抹一把直接給張施英臉上補了六條胡須。

……

“水太燙就先用筷子。”

食材也是會欺生的，在張施英手裏就無法無天，經過陸信珍就變的很聽話，面粉迅速變成絮狀。

她揉了兩把将盆交給旁邊，“你來。”

然後成團的面到了張施英手裏又爛成一攤糊糊。

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

攪了很久張施英終于忍不住，擡起裹滿面糊的手滿臉無辜地問：”這樣是正常的嗎？”

陸信珍啼笑皆非，伸手将他手指上的面糊一點點剝掉，“水加多了，剛才不是還嫌燙。”

張施英老實回答：“揉久了沒知覺。”

“加點面粉。”

鋪在桌上防粘的面粉被抓一把丢進盆中，陸信珍手把手教道：“要三醒三揉，每次順着一個方向，成團之後用掌心前後揉……“

兩只手和着黏糊糊的面糾纏在一處，指骨明晰的大手翻轉反握住覆在上方的青蔥白玉般的修長手指慢慢十指相扣，攪合在面糊裏分不清誰是誰。

“幹嘛？”陸信珍低頭。

身旁的人不答話，手也不放開，就這麽流氓一樣握着。

陸信珍想起小時候路邊賣蛋清糕的阿嬸也和她丈夫這樣牽手回家。有時走得快走散了阿嬸就小跑跟上又拍住丈夫的手一牽一拖。拍拖拍拖，是不是就是這樣來的？

她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擡手用食指在張施英的鼻尖上輕點一下，“大花貓。”

陸信珍自己笑得開心，笑了一會再也笑不下去。

張施英：“不好笑。”

對面目光一沉，不似往常溫柔，也不是生氣。

說不清道不明，讓人挪不開眼。

“你怎麽了？”

“你身上好香。”話很流氓，但他說的認真，一副真的聞到的樣子歪頭湊上去。

眼對眼，鼻碰鼻……

“我回來啦！”門砰一聲打開，張賢餘進屋。

一地的面粉延至廚房，走進飯廳，站在料理臺後的兩個罪魁禍首一個成雪人，一個像花貓。

“你們幼不幼稚？”張賢餘靠牆大笑。

兩人心虛立成根棍。

陸信珍趕緊問：“怎麽這麽早回來？”

“早嗎？六點半了。”

外面天已暗下，陸信珍看着桌上一灘面粉道歉：“晚飯還沒做。昨天的蒸餃還剩一些我去煮——”

“哎不用了，今天嘗嘗我的手藝。”張賢餘挽上袖子走進廚房。

“又做泡面大雜燴呀？”

“衰仔，你還敢嫌棄？”

張施英難得沒反駁。

趁着張賢餘煮面，陸信珍将剩下的面迅速和好、雞蛋炒熟蔬菜切絲，又拿出豬五花攪打上勁。

“你做的太快了。”張施英嘟囔。

“我先教你怎麽包，餡料方子我會寫下來給你。”

陸信珍将一葷一素兩盆餡料放進冰箱保鮮。晚飯過後，兩人繼續在廚房“奮戰”。

“跟雲吞包法差不多，對折捏一捏再卷起來。”

張施英問：“怎麽我的餡會漏？”

“包太多肉了。”陸信珍拆開他包的餃子重新包好。

“這麽點肉不夠吃啊！”張施英突發奇想把兩張皮疊在一塊包了個大的。

“等下這個你自己吃。”陸信珍笑道。

蒸餃出鍋，引得張賢餘饞蟲大動，順着味跑到樓下。

“剛好，死鹹魚來試試味道。”

“怎麽環肥燕瘦的？”饞蟲精準地從盤子裏挑出模樣精致的蒸餃，然後被捏住筷子，硬是逼着戳向隔壁歪瓜裂棗的東西。

“不要，不要啊……”

“給我吃這個，吃這個！”

張施英目光決絕。

“唔……”

“怎麽樣？”陸信珍關切地問。

張賢餘在陳訴和沉默之間選擇了陳奕迅。

“點首陳奕迅的垃圾送給你。”

“喂，有沒有這麽爛？”

“你自己試試喽！”

張施英夾起那顆巨無霸蒸餃咬下一大口，嚼了三秒鐘面無表情吐出來。

難吃分等級的話這蒸餃怎麽也能達到七八級，沒拿滿級是因為這是陸信珍調出來的餡。

“乖侄，你收手吧。信珍做的餡經了你的手居然能難吃成這樣。”

“是肉包的太多啦！”皮少肉多就會膩，大塊的肉團也會影響口感。

陸信珍提議，“要不然做你喜歡吃的？炸雞排怎麽樣？”

“炸雞排聽說已經有攤位做了，到時會分散客流。”

張賢餘說：“做鹵鵝好了。”

“做鹵鵝是我做還是信珍做？”張施英一眼看穿他心思。

“不是能請一位場外援助嗎？幹嘛不帶信珍一起？”

“做鹵鵝的話需要借廚房。這附近只有我家才有這麽大的廚房。”

“對不起啊信珍。”張賢餘自打嘴巴。

“沒關系，做不了鹵鵝不如做粿條？”

“可是粿條會不會不方便拿在手上吃？”

潮汕粿類食品豐富多樣，除了粿條還有鲎粿、粿汁、麥粿、甜粿……

陸信珍歪頭思考：“做炸粿好不好？”

炸粿，潮汕地區傳統小吃，種類五花八門。主要用面粉和紅薯粉制成原漿包裹食材制作而成。

“原料可以提前做，只要掌握油炸的火候就好。”

“哈，讓這人掌勺，到時鍋都給你炸了。”張賢餘指着張施英。

“信珍，到時能不能跟我一起去？”張施英也對自己沒底。

“嗯，好的！”為了安全陸信珍也要義不容辭應下來。

距離美食節舉行還有三天。

張施英按照要求找齊設備，然後拉着一起參加美食節的學生們來到家裏學做炸粿。

“這勺子和普通鐵勺有什麽不同？”張施英看着特地買來的鐵勺子疑惑。

人一多陸信珍就開始緊張，“素，是豬腳，豬腳圈的勺……”

“豬腳圈？”衆人疑惑，“還要炖豬腳嗎？”

張施英問：“信珍，你怎麽沒跟我說要買豬腳？”

陸信珍擺擺手，掃一眼排排站的幾人，話含在嘴裏死活開不了口，索性開始悶頭做菜。

芋頭切丁過油炸，泡發香菇切丁，白蘿蔔擦絲，小蔥切珠……

“讓我來，切成粒對吧？”一位女學生加入幫忙。

“嗯。”

黃豆上鍋蒸熟備用，蝦仁焯水去殼。

除了張施英，站在一旁看的學生陸續加入幫忙。

陸信珍将買來的豬肉切塊，豬油部分切丁。

然後剩下的部分攪打上勁再加入馬蹄碎。

張施英：“我要做什麽？”

她給這“攪屎棍”推到一邊，指指櫃子裏空掉的米缸說：“大米沒有了。”然後繼續忙手裏的活。

張施英看看米缸又看看忙碌的衆人，唉聲嘆氣：“哎，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