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歡迎你，信珍

歡迎你，信珍

“歡迎你，信珍！”

陸信珍連聲道謝，“謝謝……”

和食堂負責人談妥之後，她走在路上第一時間在群裏報喜。

【相親相愛小飯桌】

“等手續辦齊就可以簽約啦！”

張賢餘連發十個鞭炮，“晚上慶祝一下！”

張施英：“我請客。“

張賢餘：“信珍，趕緊宰他一頓。”

陸信珍走在校園路上，羨慕地看着從她身邊走過的學生。

“我買點海鮮回家慶祝好不好？”

張賢餘給出”達咩“表情包說：”就去街對面那家吃打邊爐啦！”

“信珍，今天就休息一天。”

二比一，少數服從多數，陸信珍從善如流答應。

晚上張賢餘沒回家直接殺到店裏先點菜。

“終于等到人齊，來來！”他坐在靠窗邊位置敲玻璃窗沖外面兩人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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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的路走了半小時，路上槍林彈雨啊？”

張施英解釋：“下雨路滑走的慢點。”

“快吃吧一會湯要煲幹了。”

火鍋蓋掀開滾出一團熱氣。

霧氣散去，翻滾的牛肉丸在清湯中上下起伏。

張賢餘撈起一個放進碗中，“我就不客氣了，你們自便。”他筷子挑起沙茶醬點在牛丸上。

潮汕牛丸勁道彈牙，采用牛腿肉不斷捶打至肉漿制成，放入清湯鍋中與白蘿蔔、玉米、芹菜沫、苦瓜預先煮至水開。

“信珍，吃點牛肉。”張施英把漏勺裏燙好的牛肉倒入她碗中。

陸信珍夾起蘿蔔和點了沙茶醬的牛肉一起吃掉。

“信珍你也喜歡這樣吃啊？”

陸信珍舉着筷子在半空，“這樣吃怎麽了？”

張賢餘被牛丸燙了嘴，指指張施英。

後者正夾着一塊蘿蔔和一大卷牛肉送進嘴裏。

“什麽？”

“你們吃東西的方式一模一樣。”

張施英拿漏勺盛了一大把牛肉放進鍋中，看着冒肉香的滾滾熱氣對陸信珍解釋：“小時候被我媽逼着吃蔬菜，所以我就吃肉的同時敷衍她夾塊蘿蔔。”

勺子裏的肉過滾湯瞬間變色，他怕不熟又在湯中點了兩下才撈起，然後将帶着芹菜沫的牛肉又放在陸信珍碗中。

“來，讓你見識下食肉動物的世界，再不吃一會都被我們吃光了。”

“你們吃嘛，不用管我。”

“放心，光肥牛就點了五盤。我去催催三花趾。”張賢餘拿着蘸料碟離開。

桌上只剩兩人對着冒氣的熱鍋。

一根筷子掉在地上，張施英伸手去撿，看見陸信珍腳上的鞋帶松開。

“你鞋帶開了。”

陸信珍低頭，放下筷子。兩人座的位置空間窄小，只夠她伸手盲綁。鞋帶系了半天還是松松垮垮。

忽然旁邊空一塊，陸信珍身子被挪動個方向，腳随即被擡起。

張施英單膝跪地，讓她踩在自己大腿上，把松垮的鞋帶扯開重新綁緊。

“很髒啊。”

他不理會，按住欲抽回的腳直到鞋帶綁緊。

“沒事。”

“幹嘛笑？”陸信珍問。

“沒笑啊。”

“明明就笑了。”

張施英揚起嘴角，“你笑我就笑了。”

“雨來喔，明明是你笑我才笑的。”

兩人傻子似的笑。

張施英說：“好好工作，努力賺錢。”

“嗯！”

“你們幹嗎呢？”張賢餘端着三碟新裝的沙茶醬回到座位，“肉一會就上，吃點腐竹中場休息。”

炸腐竹浸過湯汁變軟，再裹上帶沙茶的肥牛，一口咬下清湯肉香和豆制品的軟脆質感在口中完美融合。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剛才綁鞋帶的原因，張賢餘喝一口啤酒開始向信珍爆料張施英的糗事。

“他讀幼稚園就喜歡幫女孩子綁鞋帶……”

那時小班運動會，有個女孩子鞋帶開了總是跑過去找他，張施英就蹲下給人家綁好。

張母和張父那時還以為是他在幼兒園裏交的女朋友，後來才發現他們班的女孩子只要有人鞋帶松了都跑去找張施英。

“那是因為有段時間老師請假，代課老師沒有教綁鞋帶，等老師回來時以為教過了也沒教我們。”

“那為什麽男生不找你？”

“我教了他們當然不找我。”

“找借口，女生你不教嗎？”

“有些女生個子矮，教的時候她們看不見。後面幫她們綁過一回就沒再找我。你想哪去了？”

“切，個衰仔不知幾花fit識得氹女仔開心。”

（臭小子不知道多風流懂得哄女孩開心。）

夜裏霓虹閃爍，從火鍋店出來三人微醺走在路上散步。

清風吹起發絲掃過紅撲撲的臉頰，陸信珍笑眼盈盈，一步一步踩在草叢邊豎起的小石磚上。

“我可以走直線！”

她興奮說着，擡起左手，才發現早已被牢牢牽住。

陸信珍從石磚上跳下來。

張施英問：“怎麽不走了？”

“會摔跤。”

“我扶着你。”

“不用。”陸信珍松開手。

張賢餘嫌他們慢早早走遠，留下兩人在路上磨蹭。

“你是不是介意賢餘說的話？他胡說的。”

“他今晚說了好多，你說哪件？翻牆去鄰居家摸狗，翹課去海邊潛水還是萬聖節cos弗萊迪把要糖的小孩吓哭？”

“他把我老底都掀了。”張施英走在水坑多的外側，“說我花心喜歡哄女孩子是他亂說的。”

“那翻牆摸狗這些是真的喽？”

“你更在乎我摸狗啊？”

“……不跟你說了。”

“信珍！”

張施英快步跟上。

踏過的水坑濺起露珠落在飄浮的蒲公英上，讓小小種子落下紮根在新的土壤裏頑強生長。

*

手續辦齊後檔口很快正式營業。怕信珍一個人忙不過來，張賢餘把自己的師妹曉路介紹去檔口勤工儉學做兼職。

營業前夕學生間已經收到風聲陸記鹵鵝開進校園，甚至外院的學生都打聽好日子準備過來大飽口福。

營業第一天陸信珍起了個大早。

“早，信珍。”張施英已經起床在樓下客廳刷手機，見陸信珍系上圍裙，他跟到廚房。

“我幫你摘菜。”

今後陸信珍在學校沒辦法按時回家做三餐。張施英可以在學校解決，張賢餘工作原因經常回家還要加班熬夜，晚飯再吃不上好的身體遲早要垮掉。

陸信珍決定早上把早晚餐一起做出來然後放在蒸箱裏保溫，這樣能保證張賢餘至少吃上熱乎飯。

“以後工作會很辛苦，你不要再做飯了。”張施英勸她。

“做一份也是做，做兩份也是做，能有多累？”陸信珍把切好的菜下鍋，“我答應了你們負責三餐就要做好，總不能天天看着賢餘吃泡面。”

張施英拿她沒轍，“說不過你。”

“你呢？以後也不回家吃嗎？”

“你就在學校，我天天能吃上新鮮的幹嘛舍近求遠？”

陸信珍撇過頭憋笑，把做好的菜粿和豆漿端到外面。

早飯過後兩人乘車來到學校。張施英把車停在飯堂門口，“到了。”

“中午見。”陸信珍說。

“嗯。”

車門打開，陸信珍回頭囑咐：“你一定要早點來喔！”

“知道啦，一定！”張施英嘴角噙笑，伸手與陸信珍擊掌保證。

食堂主窗口在十一點半開始營業，像陸信珍這種承包出去的檔口十一點就有學生來光顧。

她走進食堂，曉路早已坐在裏面等候。

“信珍姐！”

一個戴着圓圓眼鏡的女生沖她走來。

曉路是貧困生，今年由于沒拿到一等獎學金的緣故決定勤工儉學，透過張賢餘這個師哥的介紹來陸信珍這幫忙。

前兩天調試設備的時候陸信珍順便教了曉路步驟。

買來的獅頭鵝首先清洗，再填入餡料腌制。另一邊熬煮好的高湯加入香料和獅頭鵝一起鹵制，每隔一段時間将鵝勾起來吊湯保證均勻入味。

上午十一點，南一食堂香味四溢。慕名而來的學生早已在檔口前排隊等待。

陸信珍将鹵好的獅頭鵝挂起。

“一份鹵鵝飯！”學生看一眼時間，興沖沖拿出校卡，後面排隊的人群也開始攢動。

隔壁攤位陸續開始打飯，只剩陸信珍的檔口還在等待。

“信珍姐，可以開始了吧？”曉路已經把米飯盛好。

陸信珍目光越過人群飄向門口。

張施英是二三節的課，本來是趕得及去食堂。臨下課時學生問了幾個問題引起大家熱烈讨論，等到結束已經十二點半。

“張老師，中午去哪吃飯？”

“食堂開了一個鹵鵝檔口要不要一起去？”學生熱情拉住他還有同一時間下課的周老師。

“好，但是我……”

“課上讨論的冠義齒咬合重建老師我想問問外冠……”

張施英看一眼時間，只好點點頭放慢步子和他們一起走。

食堂這時已是高峰期末尾，座位陸續空出，鹵鵝檔口也已經沒有排隊的學生。

門口一群人興沖沖跑去鹵鵝檔口圍在那點餐。

“一份鹵鵝飯！”

“我要鵝肝粉。”

“鵝肉粉兩份加炸粿肉！”

陸信珍看一眼人群，默默把粿條丢進鍋中。

燙好的粿條倒入碗中再澆入高湯撒上芹菜沫和蒜酥。陸信珍從鈎子上拿下鹵鵝利落切件裝盤，最後曉路接過碗淋上鹵汁，按下售飯機讓學生刷卡。

“好香啊！”

“炸粿肉能不能給我吃一個？”

學生拿到餐散開找座位，只剩站在後面的張施英在檔口前猶猶豫豫。

曉路問：“老師，要吃點什麽？”

張施英眼睛望向陸信珍，後者背過身在裏面不知忙活什麽。

“信珍。”

他只能傻呆呆站在檔口外喚着陸信珍：“信珍。”

“好了。”

檔口裏的人轉身，手上端來一盤鹵鵝飯放在臺面。飯一直放在蒸鍋保溫，連盤子都是燙的，她親自在飯上澆上鹵汁。

“給你留着呢！”

出鍋的第一份鹵鵝飯她早就給張施英留好了，就等人來。

鐵盆裏最後幾顆炸粿肉也被全部倒進盤中，陸信珍拿來金桔油在盤子邊沿擠出一大堆。

“夠了夠了，再給就虧本了。”張施英攔住，看見對面的人抿住上揚的嘴角，笑意從眉眼間流露。

“信珍姐，你和老師認識呀？”曉路見兩人有說有笑，不像第一次見。

張施英搶先解釋：“賢餘那臭小子是我小堂叔。”

曉路哈地笑出聲，笑完意識到不好馬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沒關系，過年跟他讨紅包時我可開心了。”

“哈哈哈哈哈……”曉路笑趴在桌上。

身後同事們給張施英留了個位置招呼他過去，陸信珍拍拍他指着後面，“快去吃飯吧！”

張施英：“嗯，晚上一起回家。”

已過用餐高峰，陸信珍坐在檔口休息，望着遠處和同事們相談甚歡的身影。

她看着張施英在人群中談笑風生，和同事們興奮地争論問題，嘴角随着他大笑也跟着漸漸揚高弧度。

蒸鍋飄出的滾滾蒸汽像一層紗隔開兩個世界，她看着看着，笑意在歡聲笑語中一點點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