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各顯神通

各顯神通

“等一下！”主持人喊住陸信珍。

臺下工作人員朝主持人打個手勢，随後便把陸信珍叫下來。臺上環節照常進行，主持人拿手卡感謝本次贊助商。

後臺組織這次活動的負責團隊聚在陸信珍旁邊商議，最終很粗暴地用投票方式得出結果：“對不起陸老板，凡是用大米做的食物你都不能選。”

他們也知道這個結果有争議。

如果按照這樣的标準那麽做拉面的師傅也同樣不能使用鵝朥，并且做竹升面的老師傅用豆豉之類的自帶鹹味的調味品也有待商榷。

“鵝朥煉油大家見的少，能增加看點。鹽呢，百味之首，不讓用确實難為人了。”負責人拍拍信珍肩膀，“主食除了米還有很多選擇，何不給自己一點挑戰？”

話說得很鼓舞人心，陸信珍仔細思考，如果堅持采用米粉她不到十五分鐘就能出餐，太過順風順水就怕到時評委給的分數不高。

“好吧，那我換成別的。”她爽快答應。

比賽正式開始。

時間共計一小時。以溫暖為題，在缺少材料的情況下做出一道符合主題的菜肴。

陸信珍拿了幾樣鮮蔬和一袋高筋面粉回到自己位置。她把香菇倒入熱水泡發，同時将紅白蘿蔔丢進水池洗淨去皮，然後切塊備用。

取來的食材有條不紊地在陸信珍手中加工處理，連處理工序最繁瑣的一袋子黃豆芽都被她一把一把的迅速掐去根部碼放在盆中沖洗幹淨。

臺下觀衆：“穿橙色圍裙的速度好快。”

拉面師傅正在處理鵝朥榨油，竹升面師傅也正在清洗海鮮。小炒師傅由于不能開火選了個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領域挑戰，正拿着馬斯卡彭和生雞蛋不斷攪打。

“小妹，借我菜刀一用成嗎？”隔壁涼菜大叔湊過去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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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在學校做涼菜做了十幾年，遠近聞名，手藝之高超甚至征服了本地的師奶們。這次他選擇呆在自己的舒适區繼續用涼菜征服評委。

陸信珍見他羞澀舉起自己那把斷掉的陶瓷刀一愣。

做涼菜不能沒有蒜。大叔平時拍蒜用的是師父送的砍骨刀，基本一拍一坨蒜泥，可是比賽準備的是陶瓷刀。

陶瓷刀硬度大，易碎，切菜可以就是不能用來拍蒜。

涼菜師傅心存僥幸想着收住力道用巧勁應該沒事，結果剛一拍下去陶瓷刀應聲而斷。

陸信珍迅速掃一眼自己的臺面，她處理完高湯的部分暫時不需要用刀，“好吧。”

“好好，謝謝。”大叔迅速拿起她桌上的刀又一次小心翼翼嘗試拍蒜。

然後……

陸信珍哀嚎：“哇！我的刀——”

*

張施英一直跟着陸父從公園到街角茶葉店。老人家現在不做生意到處閑晃，隔着三丈遠都能看清他揮舞手臂指點江山的嚣張身影。

行吧，在這噴口水總好過去禍害信珍。

茶葉店內忽然進來一幫五大三粗的男人擠到茶臺前坐着。

陸父好像是跟他們認識又好像不認識。全程都是老板在跟那幫人說話，他只偶爾插兩句嘴。

一群人不知道坐在那商量什麽。

“能聽到說什麽就好了。”張施英趴在方向盤上盯梢。

手機響起他掏出看一眼，随即接通電話。

“喂？”

“阿哥，你幾時過來呀？”

“一陣。”（過一會）張施英問，“比賽順利嗎？”

“算順利……啩？”

“乜意思？”他坐直身體。

“廚師沒有刀應該沒關系吧？”

“啊？”

*

陸信珍呆呆望着自己那把斷掉的刀。

其他幾人聽見動靜回頭看。最直接的還屬竹升面師傅，與涼菜師傅眼神對上後立刻捂着自己的菜刀喊道：“不好望住我呀，我把刀不會借你噶！”

另兩位師傅也趕緊捂緊自己的工具。

大叔紅着臉，額頭滿是汗珠對陸信珍抱歉道：“對不起啊小妹，菜刀這……”

“還能再給我們一把菜刀嗎？”陸信珍轉頭問工作人員。

“可以的，但是學校超市沒有刀具，去外面買需要些時間。”

買回來也來不及了。

陸信珍望着斷掉的菜刀嘆氣。

“直接用斷的不行嗎？”

施舞在臺下嘟囔，被親哥施龍吐槽：“斷刀截面有碎屑的，混進吃的裏怎麽辦？”

“咁點算？用手呀？”

幾人又将目光投向臺上。

陸信珍直接把刀扔進垃圾桶，然後迅速倒出高筋面粉開始和面。她原本打算做刀切面，現在只能轉做更麻煩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安排，想到這她不禁揚起一抹笑。

面粉倒在桌上迅速倒入水搓成絮狀，然後依次倒入蓬灰水再不斷按壓。

陸信珍此時沒有一點慌張而是帶着享受在做菜。危機不僅沒難倒她反而讓她生出一股從容。

許多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既然躲不過唯有迎面而上。

“哇，做拉面啊！”臺下驚呼。

場上五位師傅各顯神通。

小炒師傅用借來的速溶咖啡浸泡餅幹正在鋪提拉米蘇的餡料。

“咁快？”旁邊竹升面師傅瞟她一眼，也迅速将處理好的螃蟹撒上澱粉下油鍋炸制。

肉蟹下鍋，海鮮的鮮香被高熱油溫逼發，現場瞬間香氣四溢。師傅見蟹殼顏色鮮紅又加入姜條一起炸制，待油泡變少時将螃蟹迅速撈出控油，然後下入蒜沫爆香。

“是避風塘炒蟹。”主持人湊到近前，“師傅能說說現在在做什麽嗎？”

避風塘炒蟹最初是漁民呆在避風港內用有限的食材和工具創造的美食。

“炸蒜沫！和豆豉、辣椒一起炸。”

主持人：“咦？”

“咦乜咦，你以為個個都似後面咁用刀拍蒜噶？可以剁啊嘛！”（咦什麽，你以為人人都像後面那位那樣用刀拍蒜呀？可以剁的嘛！）

等蒜沫水分收幹一半時，師傅将豆豉、幹辣椒和剛才炸好的肉蟹也一起下鍋。

比賽緊張進行，臺下人看得津津有味。

施龍：“想不到一個學校的小比賽也搞得這麽有意思。”

施舞：“系喽，做細蓉的颠鍋也有兩下子，做小炒的又跑去做甜品，扯面條的在炸鵝朥，做鵝的又在搋面粉。”

施詩：“請他們來有點料哦，如果将來我到這讀書不愁餓着了。”

施虎：“你就想了，這省重點大學來的，說上就上？”

施詩：“梗系了，你以為個個似你，蠢鈍如豬。”

舞臺上，主持人宣布還剩十五分鐘。

各位師傅的菜肴開始進入收尾階段，只有陸信珍還在醒面。

做拉面劑子的工序複雜，面粉要經過不斷搓揉。還好現在天氣升溫有助于面團醒發，大概再等個五分鐘就能開始拉面。

陸信珍環視臺下，依舊沒看到最想見的那人。

他去哪裏了？

*

張施英的車從茶葉店一直開到c大附屬醫院。他看着老頭進去也跟着開進醫院把車停好。

陸父沒進主樓而是去了旁邊住院樓。

張施英不遠不近跟在後面，一直跟着人上到二樓。

“原來是做理療。”

他走進科室內，看見陸父掀開衣服趴在床上，一旁醫生正在點艾灸。

“哎……”

張施英比了個噓的手勢，随即向同事打招呼。

“張老師，怎麽突然過來？”

張施英指着裏面的人問道：“老師，這是你的病人嗎？”

“是啊，來好久了。今天是療程最後一天。”

“他要做多久呀？”

“半小時左右吧。”

“好，好好。”張施英看一眼手上電子表咧開嘴笑，拍拍同事胳膊叮囑，“這位是我未來岳父，麻煩您給他多灸一會。時間越久越好！”

*

賽場上

師傅們陸續收尾擺盤。

北區小炒師傅小心翼翼将裝提拉米蘇的盒子從冰塊中端出然後切件裝盤。

竹升面師傅也在為避風塘炒蟹雕蘿蔔花擺盤。

拉面師傅用鵝朥做新疆手抓飯，在收尾階段又撒上葡萄幹和孜然粉繼續焖煮。

陸信珍揉了揉手裏的面，沉下一口氣，按照之前學的開始拉面。細長面條很快在手裏攥了一把，她熟練地撣了撣面粉然後将面條下鍋。

先前熬煮的高湯放在爐竈上小火保溫，香菇、蘿蔔和豆芽的蔬菜清香随着熱氣飄散。她将湯盛到碗中，然後将面撈出過水。

“還差一點。”陸信珍突然跑去前臺找食材。

“這時候還在找食材？”觀衆驚訝。

長桌上材料已經被挑走大半，剩下的一眼看到頭。陸信珍繞着桌子找了三四圈還是沒翻到需要的東西。

“陸師傅，你現在在找什麽？”主持人站在前面問道。

“雞蛋沒有了。”陸信珍着急看向桌上，又不死心地在每個袋子裏繼續翻找。雞蛋已經全部被小炒師傅拿去做提拉米蘇，現在桌上只剩袋裝的鄉巴佬鹵雞蛋。

她拿起雞蛋糾結。自己就是做鹵味的，如果用買來的鹵雞蛋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陸信珍回到位置上，準備擺盤。

“小妹，你在找雞蛋嗎？”旁邊涼菜師傅将一顆生雞蛋握着放在她眼前。

陸信珍眼睛睜大，瞬間又驚又喜。

“不好意思啊，弄斷你的菜刀。這顆雞蛋賠給你。”

“謝謝，謝謝！”

大叔憨笑，拍拍手說：“別客氣。”

“倒計時五分鐘！”

師傅們陸續敲鈴，将做好的菜放在桌前。

陸信珍起鍋燒油，在煎鍋上磕開剛借來的雞蛋。五分鐘足夠了，她加大火，等雞蛋凝固直接颠鍋翻面。

“倒計時一分鐘！”

面放入清湯，香菇和炖入味的蘿蔔細心擺在面上，再點綴上芹菜沫和蒜酥，最後放上剛出鍋還滋啦冒油的煎蛋。

看似簡單實際過程卻很繁瑣的一碗清湯面終于上桌。

“時間到！”

叮！

陸信珍趕在最後一刻敲響餐鈴。

五位師傅全部完成自己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