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交換
交換
“是我哪裏做錯了?”
“不是。”
“那是我還做得不夠好嗎?”
“……不是。”
張施英捂住胸口,從地上踉跄站起來。
“我跟別的男人相親了。”
話語在兩人之間炸開。
“陸信珍!”
空間裏回蕩着粗重喘息,等了很久張施英控制住嗓音輕緩說:“能不能先冷靜一陣考慮清楚?”
他說這話時彎低腰緊緊揪住心口,然而陸信珍始終撇過頭不肯看他一眼。
“不用考慮了,早點分開對我們都好。”
滴答。
嫣紅的血落在地磚上。
張施英擡手抹了把鼻子,手掌上蹭了大片血漬。
他已經說不出任何話語。腦袋像被人揍了幾拳似的嗡嗡作響。張施英以為是夢,頭昏目眩,然而心痛又是那麽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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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錯也不行,哀求也不行,唯一能做的只有呼吸。
陸信珍的背影好似把利刃直戳向他胸口,讓他像個吃敗仗的兵落荒而逃。
慘白的燈光閃爍幾下熄滅,陸信珍孤零零站在店內。
她一直站着,像罰站一樣直到确定張施英已經走遠不會回頭,才捂住心口癱坐在地上艱難撐着,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後悔。
陸信嘉的病在這一個月裏急速惡化。
現在他一周要做三次血透。由于沒醫保的緣故,光是治尿毒症一個月就花掉七八千,更別說血鈣、胃腸出血這些并發症要花的費用。
家裏每天花錢如流水,不用半年就會把積蓄花光。
可是每周大量的治療和藥物仍然沒辦法逆轉情況,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換腎。
偏偏家裏三個人的條件都不符合。陸信珍的血型不符合,陸父陸母的身體條件也達不到要求,他們只能等待合适的□□。
兩夫妻多一刻也不願再等待下去,看寶貝兒子受罪等于剜他們的心。
他們不知道拜了哪路神仙真的牽線搭橋找到了合适的□□。
陸父看着醫院拿來的匹配結果笑得比撿錢還開心。
對方不僅答應捐獻還承諾支付陸信嘉的各種治療費用,條件是讓陸信珍嫁給他的兒子。
他們家早在陸記直播時就看中了溫順的陸信珍。
這對陸家來說是筆相當劃算的買賣。
“可以!當然可以!”
陸信珍沖過去當場把陸父的電話砸碎。
男人鐵青着臉,掐住陸信珍脖子按在牆上。
“你快放手!明天讓對方見到瘀痕怎麽解釋?”陸母趕來使出吃奶的勁兒将人拽開。
陸信珍轉身要逃被兩人合力死死按住,“你不準走!”
……
又是一場相親宴。
包廂裏,陸信珍穿着T恤長褲盡情大吃大喝。
菜來了她第一個埋頭猛吃,什麽好吃吃什麽。吃得嘴巴鼓鼓,滿嘴油腥。
陸父陸母面色鐵青。
“胃口不錯。”坐在對面幹癟的禿頭男人上下打量陸信珍,“能吃有福氣,我個仔都好擦得。”(我兒子也很能吃。)
陸父勉強賠笑。
“你兒子見不得人嗎?為什麽相親也要別人代勞?”陸信珍盯着禿頭挑釁。
陸母已經羞愧地低下頭,陸父索性拄着拐站起敬酒企圖打斷對話。
沒想到對方毫不在意,笑嘻嘻回:“哈哈沒錯,他很害羞。”
“白癡。”
陸父臉色突變。
禿頭老男人悠哉回擊:“你以後就要嫁俾我嘅白癡仔。”(你以後就要嫁給我的白癡兒子)
一句話激得陸信珍站起,陸母趕緊将人扯到門外。
臨出門前還聽到男人大笑着說:“修佛的人對這些看淡啦,自己造的口孽将來自己還。”
包廂房門外,陸信珍與陸母對峙而立。
走廊安靜無人,盡頭便是大廳耀眼的陽光。
陸母攔在陸信珍身前,瞪眼揚手。
下一秒,女人忽然跪下痛哭:“媽求你了,那是你弟啊!救救他吧!”
哭喊聲引得服務員側目,然而沒有人敢上前阻攔。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讓我怎麽選?你弟就快死了。媽求你了!”
陸信珍不為所動,任由陸母抓住她的衣擺。
“我們養了你二十多年難道你一點感情都不念?”
陸信珍哽咽着問:“如果生病的人是我,你們也會這樣對信嘉嗎?”
陸母張着口,半天不知該說什麽,愣了一瞬又猛地抓住陸信珍胳膊連連點頭。
陸信珍只感覺疲憊,如果能有來生她再也不想和這幫人扯上一丁點關系。
“我嫁人欠你們的就能還清嗎?”她呆滞望向走廊處近在咫尺的陽光。
陸母站起來擦幹眼淚,欣喜道:“等信嘉換了腎随便你怎麽都行,你還可以去找張施英……”
女人在陸信珍憤恨的目光中噤聲。
半晌,陸母弱弱勸道:“都是這樣啊,我也是這樣的。我跟你爸這麽多年也過來了。”
陸信珍不想再聽見她說一個字。
大廳服務員放下窗簾遮住刺眼的太陽,走廊上再也看不到一點光。
“回去吧。”陸信珍說。
*
一個皮球滾落陸信珍身邊帶回她的思緒。
小孩站在陸記門口不敢進來。陸信珍爬起來拿着皮球走向她。
“姐姐把東西還給你要說什麽呀?”孩子媽媽溫柔教導。
“謝謝姐姐。”
“不客氣。”陸信珍看着母女倆漸漸走遠。
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她想不通,自己對父母來說到底算什麽。
“起來!都給我起來!”
“起來!!!”
半夜,陸信珍帶着渾身酒氣跌跌撞撞回家。
房內光線透過門縫,接着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
陸母披上衣服旋開把手,被陸信珍猛地一撞闖進屋內。
陸母:“肖紮畝,魯矮做尼!”(瘋女人,你要幹嗎?)
陸信珍:“嗝,瓦專專愛,魯矮做尼?”(我偏要,你拿我怎樣?)
陸信珍東倒西歪靠在牆邊,看着對面四個人影哈哈笑:“兩個爸爸,兩個媽媽。信嘉一個嗝,我一個。”
“魯真系肖到那那!”(你真是瘋了)
陸母推搡她出去。
陸信珍發瘋嚎叫。
“靜一點,好冇!!!”陸父拿起拐杖狠狠敲擊牆面,老舊的房屋震落大片牆灰,弄得屋子一地狼藉。
“去困!”(去睡)
“麥。”(不要)陸信珍踉跄走至床邊,“讓我瘋吧!我救了你兒子的命還不能瘋嗎?”
所有的苦難和委屈逃也逃不掉,扯也扯不開,因為已經融進血液裏。
你是我生的。
變成了這世上最惡毒的詛咒。
陸信珍努力張大嘴,身體裏翻江倒海,想把五髒六腑都吐出來還給他們。
*
隔天一早
陸信珍睜眼,發現自己大字型躺在床上。衣服也沒換,一身的酒氣。
她坐起來,房門大敞。
陸信嘉正坐在廳裏吃早餐,聽見她屋子裏有響動探頭喊道:“姊,起來吃飯啦!”
陸信珍捂着腦袋爬下床。
陸信嘉瞧見她亂糟糟的樣子笑:“姊,快去洗臉。”
陸父陸母吃過早餐回房休息,連一個眼神也不願意多給陸信珍。
等人進屋,陸信嘉才小聲問:“你昨天喝酒了?”
陸信珍表情失落,捋了捋頭發,蹲下,重新展顏對信嘉說:“中秋節,就喝了點啤酒。”
“喝了多少啊?!”
“一點點啦!”
陸信嘉竊笑。
“怎麽了?”
陸信珍對昨天發生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
等笑夠了,陸信嘉才說:“你昨天吐在爸媽床上,還說我咬死你!哈哈……”說完他又開始笑。
陸信珍也跟着笑。
“吐了很多嗎?”
“嗯,爸拉住你,你還把他揍了。”
“真的?”
主卧房門打開,陸父站在門口瞪着兩人。
“爸。”
“爸。”
“吃完飯來找我。”男人對陸信珍說完轉身回房。
陸父自從腿傷了之後再也沒去過公園,除了照顧信嘉,就是在家裏做複健。
他找來鎖鏈搭在窗戶防盜網上每天拽着練習蹲下起立。
“爸。”陸信珍收拾好後站在客廳裏。
屋內靜悄悄的,陸信嘉吃完飯也躲回房裏。
陸父要談正事的時候沒人敢在他面前搗亂。
他拽住鐵鏈站起來,一步一步吃力地走向沙發,坐下。
“坐。”
陸信珍拿來茶幾旁的小圓凳面對陸父坐下。
男人審視她一會,忽然舉起手朝她揮去。
在陸信珍閉上眼等待疼痛襲來時掌風輕輕掃過臉頰。沒有預想的疼痛,陸父的手停在她臉頰邊。
“這一巴掌是罰你先前的叛逆。小孩不聽話就要打,但是——”
陸父收回手,“賞罰分明,你乖乖嫁人救我兒子的命,這一巴掌我不打你。”
天大的恩賜,陸信珍應該感激涕零。
“那你打完我這一巴掌,我是不是就能談條件了?”陸信珍目光坦蕩蕩,“你打吧,我要提條件。”
“你敢!”
“就敢。”
陸父雙眼狠厲。
僵持中,沙發因為重量一點點下陷凹沉。陸信珍坐在小矮凳上挺直腰板對峙。
最終,陸父垂下頭問:“你要什麽?”
對方承諾的彩禮有一套房子,生兒子之後再加三百萬。他只能分給陸信珍五十萬,剩下的要給信嘉治病。
“給我陸記,現在就給我。”
“什麽?”
“我要陸記。”
“哈哈哈……”陸父開懷大笑,“你要這個幹什麽?”
“我要陸記。”陸信珍一遍遍重複,眼神一次比一次堅決。
“給你,都給你。”陸父匪夷所思。
“我沒看錯,你就是一直盯着陸記。
“陸記現在就剩個殼,白仁仔!
“你還要?!”
陸信珍望着陸父,覺得他像個傻子。
“哈哈!”
陸父問:“你笑什麽!”
“你想知道啊?”陸信珍說,“剪掉支浪做女人你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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