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逃婚大亂鬥

逃婚大亂鬥

張施英來到書房。

書桌上拼好的拼圖中間空了一片，空的位置上靜靜躺着一枚閃耀的鑽戒。

“小偷。”

他拿起戒指，将它放在一邊，“拿我的東西為什麽不還？”

張施英一片片拆下拼圖。

電話響起，他伸手按掉。再響起，再按掉，直到忍無可忍，他接起來直接開罵：“死鹹魚是不是找打！”

“要打也放在以後，我有重要事跟你說。”

“我沒心情。”

“哎呀，我知道你沒心情。你是不是跟信珍分手了？”張賢餘那邊人聲嘈雜。

“是又怎麽樣？我不想談這事。”

“我沒空管你那受傷的少男心，你要是個男人現在就趕緊出去把信珍找回來！”

張施英很想摔電話，“你以為我沒努力過嗎？她不要我了，她要嫁給別人了！”

“沒錯，就是她！”

電話那頭吵吵嚷嚷。

張施英察覺不對 ，“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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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來不及解釋，你趕緊攔住她，我拖馬把人帶過去。她要嫁的那家人是騙子，千萬不能讓她跳火坑啊！”

張賢餘說完挂掉電話，指揮着車隊浩浩蕩蕩朝陸信珍家趕去。

半個月前，黨馨月去醫院挂號看手腕肌肉勞損。

她坐在窗口前的排椅上百無聊賴等着拿藥時突然走來兩個老男人坐在她前面大放厥詞。

“她身體很好的，你放心。”

“還是做個體檢确認，畢竟你兒子……”

拄拐的老頭唯唯諾諾，連聲稱是。

“聽說她還跟過別人？”

“這，這是……她……”

“哎，我随口問問。我們家不介意，能生孩子就好。”

黨馨月喝着水，聽見前面的對話差點被嗆死。

拄拐的臭老頭走了，又坐過來一個手帶大串佛珠穿灰褂的男人繼續跟那個地中海滔滔不絕。接下來兩人講的事讓她大跌眼鏡。

“體檢怎麽樣？”

“應該沒事。”

“這回賺到了？”

“可不是。”

“老天保佑，我家終于要有後了。”

“因果循環，他家兒子病倒剛好救了你家兒子。”

“系喽！”

“咁後面點算？你真系打算捐腎呀？”（點算：怎麽辦）

“你當我傻的嗎？給了那麽多彩禮怎麽可能還會給他兒子捐腎。”禿頭男停了停繼續說，“随便找個理由拖死他，等女的把小孩生下來人還會跑嗎？”

咣！

椅背發出一聲巨響，黨馨月猛地跳起來朝那地中海锃光瓦亮的腦袋上抽了一巴掌。

“哎呦，不好意思啊有個大蟲子飛到你們那。”她脫掉皮外套四處揮舞。

兩個男人想追究但看見黨馨月的花臂和那副兇巴巴的樣子打了退堂鼓。

“不同你計較。”

他們瞟一眼門口，見熟人過來便不再與她糾纏。

黨馨月見人離開惡狠狠掏出手機，“曝光你們的惡行，看你們還敢騙誰！”

事情發到網上先開始只是小範圍讨論，同城網友不斷轉發搜索尋找當事人信息。

後來黨馨月随着樂隊巡演，這件事暫時被她放下。

直到最近她忽然又想起這事，重新翻看微博評論裏的進展。随着零碎的信息越湊越多，她的腦海裏聯想到一個不可思議的人選。

“不會吧？”

黨馨月趕緊聯系張賢餘詢問狀況。

張賢餘是城裏百事通。聽到黨馨月給的幾條線索馬上鎖定關鍵人物。

禿子男是隔壁區的出名大坐地戶，家裏十幾棟樓收租，有個兒子天生智力低下。

至于陸信珍家，開始他不知道陸信嘉生病，再加上張施英沒說他們已經分手，所以張賢餘還不敢确定，直到張父張母來找他們說起張施英的事他才驚覺大事不妙。

這場黑吃黑的肮髒交易，只有陸信珍是徹頭徹尾的犧牲者。

所有的計劃都在絞着她的血肉環環運轉。

“仔啊，你坐穩啦，老豆即刻帶你去救人！”紋大花臂的健壯老男人開車帶着張賢餘，一腳油門讓車子在高速路上飛馳而過。

*

陸家

陸信珍将人偶丢在地上。

“這是什麽？”陸信嘉吃力地撿起來。

“你別管。”陸母伸手去搶，被陸信嘉擋開，顫抖着嘴唇問，“你們在幹什麽？！”

陸母發瘋尖叫，指着陸信珍：“家裏沒給你吃給你穿嗎？我們從前打過你罵過你沒有？你為這個家付出過什麽？！！”

“你自己沒有能力就不要怪我們，

“你就是這個命！”

一聲聲質問響徹屋子。

陸信珍以為自己會流下眼淚，可她現在只想笑。

心裏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麽輕松，如釋重負。

她自由了。

陸信珍是自由的。

“我不要你們了。”她笑着說。

曾經讓她痛不欲生的枷鎖就這麽輕易斷掉。她太蠢了，直到現在才想明白，在他們手裏死過一次才想明白。

“你什麽意思？”陸父擋在門口。

“謝謝你們。”

老天保佑，最後一刻終于給了她自由。

她是無罪的，也不必償還任何東西。

陸信珍松開盤扣，挽起袖子，“我不欠你們了。”

“你不準走。”

陸父在門口與她推搡。

陸信珍用盡全力向他受傷的那條腿踹去，然後将男人推走。

咚！

她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又看着自己的雙手。

哈哈，力氣大就是好啊！

陸母撲上去死死抱住陸信珍，讓丈夫得空站起。

三人從房間扭打到客廳，陸父拽下窗戶上的鐵鏈捆在陸信珍身上。

“放開我！！！”

她拼盡全力掙脫，将所有人推到在地。

陸父掙紮着爬起，卻被一副身軀重重壓倒，“阿弟！”

“姐，走啊——”一切的悲劇都從他而起。如果有罪，陸信嘉覺得那也是他的罪。

他把陸父死死按在地上吼道：“快逃！”

陸信珍最後回頭看一眼地上掙紮的男人和怔愣的女人，轉身向着大門決絕離開。

*

周亮開車準備和男友去公園踏青約會。導航大路不走給指了一條七拐八拐的小路。

“這到哪兒了？”

一個紅彤彤的人影竄到車前。

“天啊！”她趕緊下車，在看清對方是誰之後瞠目結舌。

“幫幫我。”

周亮沒有猶豫，扶着人上車迅速離開。

張施英與周亮通過電話之後前往約定地點。

馬路上空蕩蕩只有他一輛車，他下車四處張望，想給周亮打電話又怕影響她。

路盡頭一輛車拐進來。

心髒劇烈跳動，他停頓兩秒全力朝車子飛奔而去。

陸信珍從車上沖下來。衣服頭發散亂着，腰上還纏着鎖鏈拖曳在地。

她凝望前方的人，心頭是從未有過的強烈思念。

陸信珍一步一步走上前，看着那人走不下去，雙手撐膝幾乎跪下的姿态。

“陸信珍，你不能嫁啊！”張施英語無倫次地說。

“那是火坑，跟我走吧。

“你不跟我在一起也沒關系，千萬不能嫁。

“我求你了。”

她再也忍不住，飛奔而去擁抱張施英，擁抱住自己的幸福。

老天是眷顧她的，直到最後一刻張施英依然在她身邊。

“我跟你走。

“我跟你走。

“我跟你走！”

陸信珍說了三遍。

兩人抱着喜極而泣。

張施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幾小時之內天翻地覆。

他終于還是等到了陸信珍。

“別離開我。”

“嗯。”

“你再也不走了？”

“嗯。”

張施英激動地抱起陸信珍轉了一圈。

“喂，很肉麻。”

“不管了。”

周亮的男友從後備箱拿出大剪鉗，“咳咳，先把她身上的鏈子剪開吧？”

咣啷！鐵鏈落地。

陸信珍開心地跳起來，“回家了。”兩人感謝過周亮之後準備上車離開。

這時街口傳來喧鬧，“在那邊！”

“誰呀？”陸信珍擔憂。

“可能是賢餘。”

為首的是個禿頭，遠遠指着陸信珍朝他們快步走來。

“是他們！”陸信珍握住張施英的手與他并肩站立。

陸父陸母在陸信珍逃跑之後馬上聯系了禿頭。

人群很快追上，張施英與周亮他們對視一眼，準備上車開溜。

禿頭看出他們的意圖，朝旁邊打個眼色。流氓們分成兩撥，一波圍住車，另一波圍住人。

“把人交出來！”禿頭男不客氣道，“拿了錢就跑？沒那麽便宜的事！”

他一步步朝陸信珍逼近。

“William仔！”身後街口陸續開進來車子。

人未近，聲先至。

七八輛車停在路邊，從車上下來浩浩蕩蕩幾十號人。

為首的是個穿黑色工字背心，胳膊上紋花臂的大老粗，身後跟着一群人每個都高高壯壯大步流星朝他們走來。

陸信珍不自覺朝張施英身後躲去。

“沒事，是我們的人。”張施英緊了緊她的手安慰。

說話間的功夫，大隊人馬已經團團圍上。

“阿哥！”施舞悄悄朝他們招手，張賢餘從人群裏溜出來趕緊将他們扯到後方。

兩撥人氣勢洶洶站在街上對峙。

“你咩新鮮蘿蔔皮啊！”（你算哪根蔥）

“你又咩水啊！”（你又是什麽玩意兒）

禿頭男擡手喊停叫嚣，眼睛狠厲瞄着陸信珍，“哩個女人是我的新抱。你們當街當巷搶人算點？”（新抱：兒媳。算點：算什麽）

“咩你嘅新抱啊，人哋有名叫噶！”（什麽你兒媳，人家有名字叫的）

大夥烏泱泱起哄。

“你攞咗我咁多彩禮，依家又話不嫁，揾我老襯啊？跟我返去！”（你拿我彩禮，現在又說不嫁，占我便宜啊？）

“我沒拿過你的錢！我跟那個家已經沒關系了！”陸信珍挺胸擡頭反擊。

“誰拿了你的錢你去找誰。”張施英将她護在身後。

“躝開啦！”（滾開）

“躝啊！”

禿頭男見狀也不再廢話，和身旁的馬仔們使個眼色直接沖上去搶人。

兩撥人推推搡搡，男人瞅準時機溜到陸信珍身旁扯住她向外拉。

“放開我！”陸信珍抽回手狠狠朝他裆部踹去。

“賤雞！你死也是我家的鬼。”

嘭！

禿子剛說完立刻被一記拳頭揍到地上。

兩方人馬不自覺住手，同時看傻了眼。

張施英微垂下頭，目光陰鸷森冷。雙眼泛着血絲死死盯着倒在地上的人。

他撿起鎖鏈纏繞在手，一步步走過去拽起那人的領子，沉沉罵道：

“撲街。”

嘭！

帶鎖鏈的拳頭朝向臉又是一拳。

禿頭直接被揍的吐出一顆牙，慘叫道：“打人啊，打老人啊！”

“打的就是你這個封建腐朽的老人渣，帶着牌坊滾回地獄去吧！go to hell！”

施舞也跳起來在人群裏大罵：“把口咁臭，自己造的口孽自己還啦！”

男人狼狽哀嚎：“望咩，打啊！”

流氓們站着不敢動。

“打啊！”

人群中間一個大只佬舉起肌肉虬結的大花臂橫眉怒目，威嚴正氣，一手提起一只小雞仔甩到禿頭身邊。

大只佬清清嗓子，周圍寂靜，随後只聽他大喝道：“龍虎武師！英雄出少年——”

齊刷刷一群牛高馬大的年輕人上跨一步擋在陸信珍前面。

陸信珍沒見過這陣仗，看着“銅牆鐵壁”不禁縮了縮。

怪不得張施英以前會被誤會，這誰見了不怕？

人牆之外張賢餘朝她擠眉弄眼，差點笑出聲。

“叔公。”張施英在一旁喚了一聲。

男人拍拍他肩安撫，随後沉聲說道：“我們見義勇為也要遵紀守法。冇同哋人渣一齊搞搞正，睇實佢哋等到警察來解決！”（不跟這些人渣一般見識，盯緊他們等警察來解決。）

“你攞差人來大我啊，你知唔知我有幾多兄弟系當差噶！”（你拿警察吓我啊？，你知不知我有多少兄弟當差？）

“你當街搶人就是違法，我們幾十對眼睛看着！”施舞反嗆，“還兄弟，你哋兄弟以你為恥啊！”

衆人：“麥系！！”（對啊）

街道兩邊的人漸漸聚集看熱鬧，鄭建林在工作站收到消息也帶人趕來維持秩序。

曉路在探店，發現情況也第一時間沖上去站在陸信珍身邊。

街坊鄰裏呼呼啦啦全出來幫忙，氣勢呈壓倒性扭轉。

遠處救護車路過這條街，禿頭男聽見車子的聲音一下慌了神。

有兄弟是假的，有案底是真的，再進一趟局子他就麻煩大了。

他蹭地站起将身邊一個小混混朝張施英他們扔去，趁着大夥不注意倉惶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