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奔向自由
奔向自由
“我要結婚了。”
“請柬就不給你了吧?”她平靜地說,“就是走個過場。”
時間在這一刻碎裂,張施英被扯走了魂。
陸信珍沒有勇氣看他,因為自己根本沒有選擇,即将被扯入深淵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身邊人全部推開。
一聲長嘆,長舒口氣,“太好了。”
張施英拿起漢堡大口吃下,狼吞虎咽。
“你決定了就好。”他露出笑臉,像對許久未見的好友一樣對陸信珍說,“我也不用再為你難受。”
口中漢堡還未咽下張施英迫不及待誇贊:“嗯,很香。你以後開店也會做這個嗎?”
陸信珍呆坐在位子上,失神看着前方。
“就像我原來說的,告白不成就做朋友。我們愉快開始也愉快結束吧!”他伸出手。
木了兩秒,陸信珍緩緩擡手。
手心相觸的一瞬張施英忽然張開手掌将她的手抓住。他的手掌溫熱,抓着人不疼,但是也無法掙脫。
良久。
“婚禮你不希望我去,剛好我也不想去。”張施英笑了笑,“我不想看見你比我幸福快樂,我會嫉妒。”
外面的雨已經停下,但是雲還沒有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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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禮物你想要什麽?”
“把《冷山》給你念完,怎麽樣?”
從頭到尾都是張施英一個人在自顧自說。
每說一個字就像在陸信珍心頭割一刀。
她自虐般坐在那聽着他的講,講到最後只剩沉默。
*
張施英家
張父張母收拾東西準備去接小叔公和親戚們過來聚一聚。一方面是商量生意,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籌備張施英的婚事。
“William,國內的婚宴就交給你四叔一家去辦好不好?國外我們再請專門的婚慶公司。”
“不用了。”
張施英回到家遇見二老坐在客廳裏吃糖水跟他商量婚事。
張父想了想:“也是,該問問信珍那邊。”
“不用,婚禮不辦了。”
張母驚訝:“你們打算旅行結婚嗎?”
“沒有。”張施英坦白,“我和信珍分手了。”
空氣安靜。
等了一會,張母開口勸慰:“有什麽矛盾大家可以坐下來商量,不要沖動。”
張父趕緊說:“要不要我們出面替你說說。”
“不用了。”
“衰仔,你別這麽倔。”
“到底怎麽回事?”張父張母見他神情嚴肅堅決,終于意識到不妙。
張施英抹了把臉,強打起精神對父母說:“是我的問題,是我發現自己沒有那麽愛她。”
他說完上樓,被張母喊住:“兒子,你別騙媽。”
張施英轉身,“對了,我已經遞交申請提前結束交流,等手頭這點工作交接完就回牙醫院。”
“啊?”夫妻倆目瞪口呆,才脫單的兒子沒兩天又成了光棍。
他們還想再勸,可張施英已經轉身上樓。
夫妻倆望着碗裏白果糖水嘆氣:“唉,吃白果。”
*
陸家
陸信嘉的病很快就能治了。
“後天是今年最好的日子。”老禿頭來陸家送彩禮和龍鳳褂。
盡管一切從簡,籌備婚禮還是用了半個多月。
“當天就照你們的習俗,淩晨接親。”男人爽快說道。
“哎,圖個好意頭。不講究那麽多。”陸父看一眼陸信珍說道,“女兒嫁過去就行。”
送過來的彩禮已經足夠解陸家燃眉之急,剩下的只等陸信珍嫁過去用生孩子一命換一命。
“一胎還是要自然生。”他們坐在沙發上,陸父一邊捶腿一邊說,“生的不好還可以馬上生二胎。”
他語重心長分享:“二胎就挑個吉利日子剖腹産。”
兩個男人在客廳談論要怎麽生小孩。
陸母坐在一邊,等着水開給他們續上茶,唯有提到陸信嘉時才會有點反應。
她的身體是父母的,是丈夫的,是兒子的。
還清了父母的債還要繼續還夫家的債。
陸信珍倏然站起,在叫罵聲中沖向廁所吐出一灘黃苦水。
這一生太漫長,她想跟老天偷來片刻做一回自己。
“你去哪?”
半夜,陸母站在漆黑的客廳,“你明晚就要走了。”
陸信珍站在門口。
“我想出去。”她說,“天亮就回來。”
“不準,我叫你爸過來——”
“你就這麽讨厭我嗎?”陸信珍看向母親。黑暗中她只有一個輪廓,陰影填滿她深陷的眼窩。
“我也很愛信嘉。”陸信珍說,“而且我的證件都在你身上。”
陸母并未動作,只是站在那。
她安靜穿上鞋。
門輕輕拉開一條縫,陸信珍慢慢走出門外,合上門,然後用盡全力狂奔。
*
“……他今後提起他們時,會讓那些天性樂觀的人相信,兩人将會幸福地在一起生活幾十年。”
書的紙頁被水浸泡過,後來每一頁都被陸信珍細細壓平。張施英指尖撫摸過書上每一個字,最終将書合上。
讀了很多次的《冷山》,只有最後一遍他才真正讀進去,刻骨銘心。
“以後再也不念了。”
他關上書房門,走下樓去廚房酒櫃拿酒。
今晚家裏只剩下他,想幹什麽都行。
威士忌倒入酒杯還沒入口,玄關傳來急促地電鈴聲。
爸媽已經去找小叔公,不可能在這時候回來。門鈴按得這麽急,還是在大半夜的時候,那就只能是——
“死鹹魚!”
陸信珍站在門外。
最不可能的人出現在家門口。
張施英閉了閉眼,疑惑明明還沒喝酒怎麽就開始出現幻覺?
“珍珍?”
陸信珍猛地撲上去。
口鼻間灌進濃烈花香氣,懷抱裏是朝思暮想的溫度。
張施英竭力克制住自己,将她推開。
“你這是幹什麽?”他頹喪地站在門口,像個喪家犬躲開抛棄他的主人。
兩人站着,相顧無言。
良久,陸信珍低下頭委屈,“你不要我了嗎?”
一句話,點燃了張施英的怒火。
到底是誰不要誰?
他怎麽不想要她?
他做夢都想要。
張施英沉着臉,将陸信珍一把扯進屋,狠狠關上門。
……
拂曉前是最黑暗的時候。
陸信珍扶着被子坐起身,後背肌膚露在微涼空氣中。
窗簾縫隙間透進一絲光線,她坐在床上眷戀凝望照進來的光束。
“怎麽不再睡會?”張施英也坐起來,給她将被子裹好摟在懷裏,一起等待窗外日出。
“我去跟你父母說婚事,他們要什麽都行。”他吻上陸信珍肩膀鄭重承諾:
“珍珍,我要娶你。”
陸信珍看着窗外,天空逐漸點亮。
“怎麽辦?我今天就嫁人了。”
張施英沒辦法放手。
“結了婚也可以來找我。”他嘴唇貼在陸信珍耳邊細語,“在我這你想做什麽都行。”
陸信珍問:“那我們算什麽?”
“陌生人,朋友,契家佬。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只要能和她一起,張施英什麽都不在意。
他埋頭在她頸間輕松說道:“俾我做你契家佬啊?”(讓我做你情人吧)
當他愛着她的那一刻張施英就決定豁出所有。
兩人輕笑。
陸信珍手撫上張施英臉頰與他額頭相貼,披散的發絲遮住她的眼睛,睫毛微顫。她一字一句哽咽道:“不要你做契家佬。”
自己怎麽舍得讓他背上罵名?
“能不能留下?”張施英又将“嫁給我”說了三遍。
“嫁給我。
“嫁給我。
“嫁給我。”
說一次雙手便收緊一分。
微光映照窗簾,屋外鳥語花香,即将開啓嶄新的一天。
兩人早已經沒有回頭路。
“我再陪你一陣好不好?”陸信珍貼在張施英唇上安慰,環住他的脖子又将人壓下……
晴空照耀,太陽最終升起。
穿上衣服後陸信珍轉身回望背身躺在床上那人,不知道他是睡着還是醒着。
她坐在床上,摟住張施英,把臉輕輕貼在他後背小聲說:“欠你的不還了,下輩子找到我再說吧。”
*
上午十點,陸信珍回家。
陸母陸父坐在客廳,見她回來才放下心中大石。
“快去洗澡準備一下。”陸母從房間裏拿出裝十二花的紅盆放進浴室。
屋子裏紅通通一片,餐桌上照規矩擺滿十二碗頭。紅箱、金飾還有餅食柑桔堆了一堆。
紅豔豔的家只有地磚是白的,映着鋪天蓋地的紅看起來像血。
陸信珍洗完澡坐在房間。
龍鳳褂已經鋪在床上,金燦燦的裙擺垂落在地,與地上的紅連成一片。
“我給你炖了鴿子湯。”陸母端着碗站在門口。
“喝吧。”這是她第一次為陸信珍炖湯,也是最後一次。
女人坐在床上,手摸上刺繡華麗的龍鳳褂,望着陸信珍目光呆滞。
“嫁人了,就好好過日子。”
她只能說的出這句。
歷史的車輪沾着她的血即将碾在下一代身上。
這一刻終于母女連心,有了片刻溫情。
陸信珍默默端起湯碗,豆大的淚珠先掉進碗中,“媽。”
“衣服上次改完還沒試過,你先穿上看看。”
陸信珍換上龍鳳褂,陸母将扣子一顆顆系好,“證件先給你,一會放進箱子,明天要去登記別弄丢了。”
陸父在陸信嘉房間裏給他換衣服,扯着嗓子喊陸母去幫忙。
“來啦!”女人給陸信珍系好盤扣,趕緊跑過去。
熬好的湯一口未動,陸信珍擦掉眼淚,想了想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破舊的小紅包,裏面放着她的銀行卡。
卡裏剩的錢不多,是她這段時間攢下的所有積蓄。
她把密碼寫在紙條上一起塞進紅包。
屋外父母還在為信嘉換新衣服,她走到主卧,悄悄将卡塞在他們的衣櫃裏。
燈光照進衣櫃角落,一個簡陋的布偶躺在一角。人偶粗糙得甚至沒有臉,正反兩面一樣,卻能一眼看出是誰,因為上面貼着她和陸信嘉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人偶作法,以命換命。相傳同日生的人是最容易借壽換命的。
無稽之談卻用心歹毒。
“你做什麽!”
陸信珍将人偶拿在手裏。
陸父陸母站在門口,臉上是一閃而過的驚慌。
“不是讓你收好嗎!”
“我放在衣櫃裏!”
陸父指住陸信珍大罵:“你是不是想偷錢!”
陸信珍站在窗口,窗外的太陽終于沖破烏雲,迸裂出鋪天蓋地的光自由奔湧。
她閉上眼仰頭喃喃:“你們不會愛我了是嗎?你們不會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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