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結紮

番外二結紮

五年後,珍記粵菜館

裝潢大氣的店內,服務員正靠在大堂角落看熱鬧。這時候還沒到營業時間,帥哥老板在店裏盤點,查完了倉庫又來到前臺對賬。

“希望老板多來查賬,讓我們幹活幹累了欣賞下帥哥養養眼。”兩個兼職生才來一周,聽說這裏福利很好便過來應聘。

珍記在當地開了三間店和一間鹵鵝檔口,間間生意爆火。最誇張的時候店外排的隊幾乎和街道一樣長。

“哎呀,你們job training時有沒有用心聽?那位不是老板。”帶她們的阿嬸湊近,“那位是老板的先生,老板不在的時候他幫忙管店。”

“那老板真幸福,有事業有money還有這麽帥的老公。”女孩子嘆氣羨慕,“什麽時候也讓我飛黃騰達美人在懷就好了。”

“你像老板那麽厲害不就行了,她廚房的事是這個!”阿嬸豎起大拇指。

“誇的天上有地下無,怎麽都不見她過來?這幾天都是老板公在這裏。”

幾個人呵呵笑,阿嬸拍拍她們糾正:“什麽老板公,叫張先生或者Dr.zhang。”

被議論的人朝她們投去目光,随後看了看手腕上卡通電子表,拿起手機邊打電話邊走出店外。

“喂,珍珍。”

阿嬸重新緊了緊圍裙對她們解釋:“老板前一陣回國開新店,平時來的很勤。你們看她tiktok賬號就知道了。”

“我都不知道她還有tiktok。”

“有啊,哦對對是抖音!她和大網紅是朋友。”

女生們來了興趣,掏出手機八卦:“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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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記鹵鵝。”

“阿姨不是啦,我是問她和哪個網紅是朋友?”

“唉,說了半天白說。”阿嬸轉身整理菜牌,“叫什麽陳曉路的。”

“是美食神探陳曉路!”兩人驚訝,那可是光抖音就有五千多萬粉絲的大網紅,因為內容搞笑點評犀利,在一衆探店網紅中脫穎而出,是這兩年現象級網絡紅人,連官媒都轉發過她的內容。

店外傳來喧鬧。

阿嬸從後面拿出凳子交給兩個女孩催促:“做野啦,把凳子擺在外面給客人坐。”她指着店外正在等待的人們,此時一輛車在外面的馬路上行駛而過。

張施英開車回到父母家。張父在花園裏修草,張母則坐在客廳按摩椅上看書。

“爸媽我回來了。”

“廚房煲了糖水你自己去盛。”方玉鴻指指前面,眼睛一刻不離書。

“沒去接珍珍啊?”

張施英喝掉小半碗又補滿,轉頭回答:“珍珍晚上在外面吃。”

“哦。”方玉鴻關掉按摩椅坐起來,對着廚房說,“你把水池裏的菜心洗洗,等會開飯了。”

*

傍晚六點,夫妻親密關系課程聚會。

女士們或坐或站在心理診所的會客廳內吃東西閑聊。

上個月陸信珍拉着張施英報名參加了課程。這裏每半個月會有一次妻子們和丈夫們的聚會。上周是男人們出去踢足球吃燒烤,這次輪到女人們玩飛盤搞茶話會。

“你是誰介紹過來的?”旁邊一位大姐拿來一盤曲奇跟陸信珍搭讪。

“我看見前臺有宣傳冊就問了Tracy。”陸信珍接過盤子道謝。

“哦,你以前就在這咨詢了。”

“嗯。”

半年前,她發現張施英服用安眠藥的劑量突然加大。他天生睡眠少,如果睡眠質量還不能保證肯定會影響健康。

陸信珍咨詢了情況,找到這間心理診所和張施英一起做治療。

“我丈夫有分離焦慮。”陸信珍把自己做的菜包粿與大姐分享,“這幾年越來越嚴重,但是他一直忍着沒說。”如果不是自己發現,張施英不知道還要隐瞞到什麽時候。

“分離焦慮?那不是小孩才有的病嗎?”

“ASAD,大人也會有分離焦慮。”陸信珍攪了攪杯子裏的咖啡啜一小口嘟囔,“像個小孩一樣讓人不省心。”

“你們夫妻感情真好。”大姐舒服地靠在沙發上環視周圍,“來這裏的大半都是夫妻感情破裂,要不就是已經分手來療傷的。”

“你這是甜蜜的負擔。”大姐調侃。

“是負擔沒錯,至于甜蜜?”陸信珍想了想,覺得這甜蜜不要也罷,她快擔心死了。

周圍有幾個豪爽的姐妹開始大講夫妻生活,內容讓人面紅耳赤。

大姐聽了兩句也跟着感慨:“年輕時牽牽手就讓他心髒都要蹦出來,現在我抱着他都沒反應。”

“我現在也不能抱他了。”說起這事陸信珍還有些難過。

每次她從背後摟着張施英的時候都被他躲過去,要不然就是反過來把她抱在懷裏。

剛開始陸信珍還沒察覺,後來有一次她看見人站在書房窗前就悄悄走過去硬是從後面環住他的腰,沒想到張施英直接開始抹眼淚。

“你這麽讨厭我碰你呀?”陸信珍問他。

“不是。”張施英轉身抱住她解釋,“我只是突然有點傷感,可能日落的關系吧!”

那時他編的這個荒唐理由自己還真信了,後來才知道是因為分手那天陸信珍從背後抱他留下的心理陰影。不僅如此,他還有好多奇奇怪怪的陰影。

“你們這麽年輕也沒有夫妻生活?”大姐震驚。

“不是。”陸信珍趕緊否認,“就正常。”

實際上也不太正常。

張施英對這方面的鑽研樂此不疲且還有很多奇怪的小癖好,諸如喜歡在日出的時候辦事。

她也不知道張施英這樣跟病情有多大聯系,但這種私密事自己知道就行了,沒必要拿出來當談資。

陸信珍岔開話題:“應該是結婚前我們分手把他傷得太深了。這幾年我飛來飛去做生意聚少離多又讓他很沒安全感。”

杯中的水映照出一張婉麗的臉龐,陸信珍低頭喃喃:“我想多花點時間陪他。”

“挺好。”大姐搭上她的手,“等課程結束你們的感情也會更進一步,很少有像你這樣在問題初期就意識到要解決的。”

陸信珍聽見誇獎挺直了腰坐起,得意道:“其實我也不懂,不過老天保佑讓我遇見他,我當然要好好珍惜。”

*

張父張母家

“吃飯啦!”

張施英在廚房盛出四碗飯端出。

“死鹹魚,也不幫忙拿筷子。”

“哎你讓他歇歇。”張父攔住他。

“就是,我這一個月照顧寶寶快累死啦!”張賢餘躺在椅子上哀嚎。

黨馨月一懷孕就和張賢餘搬來a國待産,全家人忙前忙後時刻待命。

現在照顧寶寶的事主要交給張賢餘負責,馨月就交給叔公叔婆負責照顧。

“這次怎麽不帶寶寶過來?”方玉鴻問。

“馨月說舍不得我就沒帶出來。現在她們母女倆感情好的很,可苦了我每天把屎把尿還撈不着好臉色。”

“小孩子的醋你也吃。”張施英嫌棄道。

“你有了小孩說不定比我怨氣還大。”

張施英哼了一聲沒接話。

“對了,你早上說要我簽份文件是什麽?”方玉鴻突然想起兒子說的事。

“哦,信珍說想把港灣那套房子挂出去賣掉再買套新的,文件合同都放你桌上了。”

“好,我一會簽。”她頓一下又問張施英,“餐廳現在還缺人手嗎?”

張施英夾起一塊牛腩放進碗裏反問:“幹嗎?”

“你四嬸的表妹的女兒想gap一年再讀大學,她打算學餐飲方向,讓她來信珍店裏做一年好不好?”

“哇,這都哪來的親戚。”

“你四嬸都開口了我能怎麽辦?”

“我問問信珍,請人的事我不清楚。”

晚飯後,張母去書房找張施英。

“文件簽好了。”

“謝謝媽。”張施英掃了一眼,把文件放桌上,看見母親還沒走問道:“媽,有事嗎?”

方玉鴻坐在在書櫃前的巴塞羅那椅上,“別怪媽多嘴,你和信珍考慮過要個孩子嗎?”

張施英聞言擡眼,又不動聲色低下權當沒聽見。

“幹嘛不說話?”

晚飯的時候張賢餘拿出手機給二老看寶寶的視頻。近百條的視頻,兩位老人家在餐桌上從頭到尾全部看完。

張施英當時便察覺不妙。

“我和信珍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可以開始考慮了。”方玉鴻一邊說一邊捶腿,“你們年紀也到了,現在生我們還可以幫忙帶小孩。”

“我不是催,就是給你們提個醒。”

張施英笑着走過去把老人家扶起來,“知道了,媽。”

“年紀大了再生信珍會吃苦的。”方玉鴻被帶着一邊走一邊說。

“會考慮的。”張施英敷衍着将人推出門。

“哎你這臭小子怎麽在趕我?”

“不是呀,你還有別的事嗎?”張施英問。

“那倒沒有。”方玉鴻想了想又勸,“快點考慮,我和你爸打算退休然後把手頭這點生意整合一下交給信珍。”

“跟信珍說了嗎?”

“還沒講,先跟你說。”女人沒好氣地囑咐,“你也別在醫院混着了,要不要考慮回來幫她?”

陸信珍現在生意越做越大,連帶着也拉拔起家裏一幫親戚,手下俨然形成了一個張家班,必須要找個合适的人鎮場才能穩住不出亂子,否則容易有拉幫結派的隐患。

“她同意我就OK。”

“行,那這事你們商量。”

樓下電鈴響起,這時候會按門鈴的人只有——

“珍珍回來了。”

張父在樓下開門,幫陸信珍把大衣挂起,還沒來得及與她說上話,張施英就從上面沖下來給老婆來了個熊抱。

“聚會好玩嗎?”

陸信珍瞄了眼站在一旁的父母,一把将張施英推開老老實實打了個招呼才上樓。

夜晚,家裏只有走廊的小夜燈亮着。全家人早早回房休息。

陸信珍洗完澡換上準備好的衣服,又在鏡前左看右看半天才旋開門把手出屋。

“老公。”

張施英靠着床頭看手機,不經意擡頭瞧一眼,倏地眼睛睜大,定定望着前方。

陸信珍穿了件深v蕾絲睡衣站在床前。

“這是給我的驚喜嗎?”他張開雙臂等着陸信珍撲過來将他抱個滿懷。

“讓我想想今天是什麽日子,也不是生日,也不是紀念日……”

“就哄你開心不行嗎?”陸信珍趴在他懷裏。

“行!怎麽不行?我巴不得。”張施英一個翻身将人壓在身下,嘴唇蜻蜓點水般在她臉頰、耳垂滑過,“珍珍,一會櫃子裏那件能不能也穿給我看?”

陸信珍無奈:“你這麽喜歡肚兜喔!”

兩人第一年結婚紀念日時陸信珍穿了一套漢服和張施英約會,結果他就記住了裏面那件赤色大牡丹肚兜。

“你自己穿啦!”

她說完張施英咯咯笑起來捧起她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前一陣親戚來家裏聚會,小孩子不懂事闖進他們卧房把那件肚兜翻出來舉着滿院子亂跑。

陸信珍當時臉紅得火燒似的,尴尬得手足無措。

張施英被一幫孩子纏着烤肉只聽見大家在讨論衣服,發現陸信珍不對勁就一股腦全攬在自己身上說是他的衣服。

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陸信珍也直接回房躲着再沒出來。

那件肚兜也被她打入冷宮再沒穿過。

“以後不請那家人了,沒禮貌。”本來就是出五服的親戚,為了工作的事才聯系他們,以後沒必要再來往。

“算了,不提這事。”陸信珍伸出食指沿着張施英的下颌線勾勒,從下巴滑至喉結,柔聲說,“以後晚上我的時間都用來陪你。”

“我沒聽錯?”

“高興嗎?”

張施英直接用行動表示。

“等等。”

“不等了,多等一刻都是吃虧。”

“等一下啦!”陸信珍笑着拉開他,“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張施英問。

陸信珍目光忡忡,盯着對方看了一會吻上他嘴角繼續說:“安眠藥慢慢減量好不好?”

她坐起身與張施英擁抱,頭低在他肩上低聲細語:“我決定今年本科畢業再申請管理學碩士,然後把時間都放在這邊,一邊讀書一邊陪你。”

她這兩年忙于事業和學業,張施英一直堅定的站在她身後給予支持。現在自己也要站在對方身後鼓勵陪伴他。

“我沒事啊,不需要為了我打亂你的計劃。”張施英認真道,“珍珍,如果嫁給我會讓你放棄自己追尋的目标會顯得我這個丈夫很無能。”

“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委屈自己。”

“可我也是這樣想的。”陸信珍說,“而且我沒有放棄,只是陪着你繞點路看看別的風景啊!”

結婚的這幾年她真的很幸福很充實。陸信珍也想讓張施英擁有一樣的感受。

“我老婆真是人美心善。”

“banana oil!”

“嘴巴不甜怎麽哄你開心?”他說着說着手滑陸信珍睡裙裏,“我決定了,要和你一起讀書。”

陸信珍有些驚訝,“忙得過來嗎?你醫院也很多工作。”

張施英一邊耍流氓一邊将晚上的事說給她聽。

“這樣以後我們就不用擔心分開了,怎麽樣?”

“別亂動,讓我想想。”

“別想了,辦正事要緊。”

*

臨近清明,親戚們又來家裏做客,張賢餘也帶着黨馨月和寶寶過來。

小寶寶精靈可愛,讓張父張母抱起來舍不得撒手。

“bb幾精靈,對眼好大好圓。”

“你抱一下。”方玉鴻把寶寶小心翼翼放進張施英懷中。

“可愛吧?”

“可愛。”小孩親人,見誰都不哭不鬧,像個小天使。

陸信珍回到家就見張施英在客廳窗前抱着小嬰兒輕聲拍哄。

“寶寶醒着呢?”她悄悄走過去靠在張施英身邊。

“好可愛。”張施英抱着小孩給陸信珍看,“一點也不鬧。”

“覺得可愛你們也可以要一個。”張父端着杯子喝一口花茶站在一旁,“到時天天都能抱着。”

張施英把孩子還給黨馨月。

“不急。”

“看吧,我說什麽來着。”張母走過來把沖好的奶拿給黨馨月,“由得他們了。”

“哎,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做爺爺。”

氣氛不尴不尬,陸信珍想開口安慰被張施英擋住。他彎腰端起茶杯悠閑地啜一口,随後語氣平淡道:“我結紮了。”

屋外白鹮嘎嘎亂叫,站在垃圾桶上撲騰不停。對街公園的草坪上小孩子一腳将足球踢飛撞倒垃圾桶。

咚!

張父一個不留神摔倒在地。

“哎,爸!”

……

晚上,一家人坐在飯廳面色凝重。

結紮的消息不知道被哪個多嘴的聽了去,一下子就傳到微信群上。張施英也從結紮變成了揮刀自宮,并且大夥紛紛開始相信肚兜真的是他的。

方玉鴻一氣之下解散了整個群。

“這麽大件事你怎麽不早說?”女人拿起水杯又放下忍不住先開口,她看向陸信珍問,“你知道嗎?”

陸信珍搖頭,又看着張施英。

“至少也跟老婆商量下吧!”

張施英毫不在意,立馬轉頭對陸信珍說:“對不起。”

方玉鴻撐着腦袋揉太陽穴,瞥見對面那衰仔又氣不打一出來撇過頭去。

陸信珍起身給父母倒水,蹲在方玉鴻身邊給她拍背順氣,問張施英:“什麽時候做的手術?我都沒發現。”

“是吧,效果很好。”張施英神色得意随後被瞪了一眼又老實交代,“你上個月回國開新店的時候。”

張父問:“你們打算丁克嗎?”

“沒确定,只是暫時不打算要孩子。”

轟!平地一聲雷。

方玉鴻快喘不上氣,“那你做這手術幹嗎?”

都是有了小孩再考慮結紮,自家這衰仔偏要跟人反着來。

“你們想避孕也有別的方法嘛!”張父捂住胸口。

張施英不想在這話題上繼續打轉,幹脆祭出殺手锏,“爸媽,我們夫妻夜生活豐富多彩花樣百出,戴套這種常規手段不能保證百分百有效避孕。”

第二重暴擊。

全家沉默,陸信珍臊紅臉轉身上樓被張施英拖住。她氣得朝他胸口捶一拳。

“你們以後後悔了怎麽辦?”

張施英望着父母無奈:“想要孩子我可以做複通。你們這麽緊張幹什麽?”

“人家都說這手術會有影響。”

“如果真有影響就領養,如果信珍想體會整個生育的過程我們就去精子庫找健康的精子受孕。”

張父倒在椅子上,“老婆,清心丸趕緊給我一顆。”

方玉鴻也受不了這麽炸裂的信息,拍着胸口嘟囔:“我老了,我真的老了……”

“你好好的為什麽要讓老婆生別人的孩子?”張父說着又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什麽別人的孩子?”張施英扯着陸信珍不讓她走,站在原地挺胸擡頭擲地有聲:“那是信珍的孩子,信珍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他說完帶着陸信珍昂首闊步回房,不管不顧自己炸出的一片狼藉。

*

“你也太任性了,怎麽不考慮爸媽的感受?”房門關上,陸信珍扯開張施英的手抱怨,“又不是不知道爸的心髒不好,還那樣頂嘴。”

張施英委屈道:“珍珍,我跟他們打嘴仗很累的,你怎麽都不幫我?”

“我怎麽幫你呀,說那種話!”陸信珍擰他胸口,“爸媽是家人又不是敵人。”

張施英握住她的手親一口,撒嬌:“我唱黑臉你唱白臉,他們就不會怪你了。”

“我沒想過跟他們耍手段。”陸信珍神情認真,“爸媽是我的恩人,初到這裏又是出錢又是出地方還教我做生意,如果不是嫁給你,我應該叫他們師父。”

當時她在這裏的第一個店讓二老賠了一大筆錢,即使這樣他們也沒有怪她反而鼓勵她放手去做。

“所以呢?”張施英問。

“所以我要心存感激,報答他們的恩惠。”

“你是白鹳嗎?拿孩子報恩。”

“說哪去了?我的意思是應該尊重他們好好說這件事。”一上來又是夫妻生活又是精子庫的,誰能受得了?

張施英聳肩,“沒辦法,自古孝義難兩全,你要講義氣那就只能我不孝了。”

“歪理。”

“那我問你,你現在想要孩子嗎?”

陸信珍想了想,搖頭,“但是我可以跟爸媽認真說清楚,他們也肯定會理解。”

張施英将她的手環在自己腰上,手背溫柔撫摸她的臉頰,眼裏是滿滿眷戀。幾年過去了,他對陸信珍的愛只增不減。

當初那顆小小的種子已經開出燦爛花朵,而自己何其有幸可以一路看着她生長綻放。

拉住陸信珍不放手是自己做過最正确的決定。

“我愛你。”

“別想用這句話蒙混過關!”陸信珍拍他胳膊。

張施英嘴角噙笑:“我申請一個解釋的機會。”

“你說。”

“是爸媽先越界過問我們的事。”

“他們只是問問。”

“問多了就是幹涉。信珍,這是我和你的婚姻,感情是我和你在維系,在我們倆的家庭裏我只在乎你的感受。”

“那你呢?抱着小孩的時候你在想什麽?”她看到張施英抱着寶寶時溫柔喜悅的模樣。

張施英仰頭認真想了一下,表情凝重:“想很多。

“想換一臺車,想買一張按摩椅放在書房,想在客廳擺個櫃子放拼圖,想你什麽時候讓我吃一頓downtown 出站口的牛肉漢堡。

“你打算先滿足我哪個願望?”

陸信珍瞳仁顫動,突然抱緊他,良久才開口:“我覺得自己很幸運。”

“我可以當做這是對我的誇獎嗎?”

張施英尾巴翹上天,後背被拍了一巴掌,接着就聽懷裏的人調笑道:“邁得戚。”(別得意)

“不過我的确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

“是什麽?”

陸信珍在他耳邊悄聲說了一句,随後就見張施英一個箭步沖去衣櫃将塞在裏面的肚兜翻出來。

*

清明節祭祖

一大早親戚們趕來家裏聚會。

張賢餘抱着孩子跑去書房找張施英閑聊:“怎麽抖音頭像突然換了?”

他現在的頭像和陸信珍是一對情頭,而且是對方小時候的照片,弄得跟官宣似的。

張施英正在看書,瞥他一眼又低頭敷衍:“用太久了想換一個。”

他暗罵張賢餘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原來賬號上的珍珍最棒的粉紅色頭像是被陸信珍勒令換掉的。

說起來也是他自作孽,因為最近太嘚瑟以至于在床上也騷話連篇氣得陸信珍打了他一巴掌,并給他設了違禁詞。

簡而言之就是他玷污了棒這個字。

“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對吧豬豬?”張賢餘對着寶寶說。

“你找我就為這麽無聊的事?”

“對了,差點忘記正經事。”張賢餘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折得皺巴巴的信封,“信珍姑姑拿來的這半年的賬單。”

張施英放下書接過單子看裏面的內容。每半年一次,內容大同小異,其實他郵箱早已收到電子版,根本不需要紙質版。

“鄭書記說信珍的姑姑有話想你幫忙轉達。”女人最初是找的鄭建林,但鄭建林認為自己是外人不好插手別人家事,所以找到當時短暫回國的張賢餘幫忙帶話。

冷淡的目光還停留在紙上,隔了一會,瞳仁才微微轉動擡眸看向身旁,“阿姑說了什麽?”

冷漠的眼神看得張賢餘不由打顫,這裏面不摻雜任何惡心或者憤怒的情緒,就是百分百純粹的厭惡。這表情在他身上真的罕見。

果然人人都有陰暗面。

張賢餘咽咽口水繼續說:“阿姑說信珍媽很後悔,想見見她。”

陸家夫妻倆在他們走後就中風進了醫院,後來雙雙癱瘓在床。

張施英把他們放在鄉下的養老院就這樣不死不活吊着。男的在去年突然連開口說話的能力也沒有了,徹底變成活死人。女的也沒好多少,就一直茍延殘喘。

張施英把信扔進垃圾桶,将咖啡倒在上面随口說道:“那就想吧。”

反正他是不會讓陸信珍和他們見面的。如果有報應就報應在他身上。

“行吧,我也是還個人情幫忙帶話。”

兩人看着窗外,窗外的人也看見他們開心招手。

“我去看看信珍。”張賢餘說着把寶寶交給張施英然後跑到外面。

陸信珍正在院子裏疊元寶,紙錢放在旁邊,還有一堆卡片桌游,她擡頭看張賢餘一眼笑了笑,慢慢地将紙錢往燒着的鐵桶裏面扔去,“這些是給信嘉的。”

陸信嘉是去年走的。這幾年一直是張施英在負責照顧他。最後的半年裏陸信珍看過他幾次。最後一次,兩人在病床前玩起小時候的游戲。沒有利益糾葛,沒有觀念壓迫,只是純粹的姐弟親情。

他們本可以是相互扶持一生的至親。

“哎。”

一聲嘆息,随着渺渺輕煙消散在空中。

張賢餘看着旁邊兩沓紙錢,“這些也都是要燒的嗎?”

“嗯。”陸信珍将兩沓紙錢放在手中,一點一點丢進竄起的火苗裏。她語氣平淡地說:“不知道是生是死,就當他們都死了吧。”

這話說的是誰張賢餘自然明白。他忽然想起張施英在房間裏說的話,啞然失笑:“你和張施英真是絕配。”

這些年,張施英不說,陸信珍也不問。夫妻間無言的默契,絕對的信任,被他倆展現得淋漓盡致。

“啊?”陸信珍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搞不懂張賢餘什麽意思。

張賢餘剛想解釋,屋子那邊突然傳來喊聲:“張賢餘,快來換尿布!”

張施英端着寶寶火急火燎跑出房間找方玉鴻求救。

“走開,礙手礙腳。”

“我想看看。”

“你看什麽,你又不生。”

“……”

“有空去觀音廟拜拜祈福。”

“信珍嫌我太肮髒不讓我拜。”

“什麽?”

“沒事,我有空就去。”

……

書房裏窗戶打開,風吹動紙張翻到書簽夾的那一頁,最後一句話是:

“我把補償她受到的每一點冷落和羞辱當成自己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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