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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第八章

黎榛一愣，他呆呆地看着江琛，不明白他問這個話是什麽意思。

“我聽到你叫他三哥，但是你又不姓顧。”江琛說出了心底的疑惑。

這些天來給黎榛補習，時不時地會撞見顧霖夜。

他本以為這只是個普通的家教活，結果沒想到背後發工資的老板竟是顧霖夜。

對于顧霖夜這樣的人物，誰不想巴結交好呢？江琛眼珠子一轉，又仔細看了看面前有些緊張的少年，尋思着他可從來沒聽說過，顧家還有個姓“黎”的遠房親戚。

果然，黎榛半晌才開口解釋：“我只是顧先生資助的學生，顧先生對我很好……”

對于他和顧霖夜的關系，黎榛自己也糊裏糊塗的，外人問起，只好說了這麽個理由來搪塞。

江琛聞言，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

“我還以為，你是他的情人呢。”

“啊？”正在寫字的黎榛，手一用力，差點劃破了書本。“老師您誤會了……”

雖然這話說着好像沒有什麽底氣，但黎榛還是想要澄清一下。

見他那麽緊張，江琛笑了笑，“開玩笑的。”

至于心裏在想什麽，就無人得知了。

之後的補習，黎榛都沒有聽進去，腦海裏不斷地回想着剛才江琛說的那些話，就連江琛要走了都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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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了，明天見。”

“老師慢走。”

他低着頭，沒有看江琛，也沒有要送送對方的意思，直到房間的門被關上，他也依舊只是握着筆，在草稿紙上胡亂寫寫劃劃。

心底亂成一團。

原來在別人眼裏，他看上去像是被顧霖夜豢養起來的情人嗎？

那這棟別墅裏的其他人是怎麽想的呢？管家和傭人，是不是也是這麽這麽覺得的？

他的手不自覺地在紙上畫了一把叉。

他想否認這段關系。

可他的否認卻和面前的紙張一樣蒼白無力。

他現在的吃穿用度都是顧霖夜提供的，更無法解釋的是，他還和對方發生過關系。

雖然那之後就再也沒有過了，但平時顧霖夜也會時不時地抱抱他，親親他，這麽看來，他們之間确實是不太“純潔”。

該如何去定義這段關系，黎榛想破了頭都沒有想出來，只能愁着臉，将書收好，爬上床睡覺。

翌日是周末，黎榛睡得完全起不來。

直到太陽曬了屁股，管家過來敲了敲房門，“榛少爺，江老師來了，正在樓下等您。”

江老師？江琛嗎？

黎榛揉着眼睛醒來，整個人還有些不清醒。

過了片刻才記起自己周末也是要補習的，忙起身下床穿衣服。

走到樓下時，江琛正坐在餐桌前，用着早飯，他的對面坐着顧霖夜，正一邊吃着東西，一邊翻看着報紙。

兩人之間沉默蔓延，沒有人說話。

又或者說是沒有人敢和顧霖夜說話。

光是那冷峻的面容，攝人的威壓，就足夠讓人望而生畏了。

黎榛卻沒有想那麽多，下樓時，他先跟江琛打了聲招呼，又對顧霖夜道：“三哥，早啊。”

顧霖夜擡眼，放下手中的報紙，沖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過來。

黎榛乖乖地走過去，一走近就被顧霖夜拉進了懷裏，他猝不及防地一屁股跌坐在對方的腿上，細瘦的腰被修長有力的手臂緊緊禁锢着，黎榛動了動，想掙脫開，卻被束縛得更緊。

平時他也經常這樣坐在顧霖夜的大腿上吃飯，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可自從昨晚被江琛提醒後，他就有些不自在了。

至少在江琛面前，他不想表現得跟顧霖夜太過親密。

果不其然，一擡頭他就看見了江琛那耐人尋味的笑容。

只聽江琛說道：“小榛，你跟顧總感情可真好。”

他這話說得，語氣有些泛酸。畢竟剛才進門時，顧霖夜連一個正眼都不肯給他，他千方百計地想跟對方搭搭話，回應他的只有冷漠的空氣。

結果現在看到黎榛坐在顧霖夜大腿上親密的樣子，再想到昨夜黎榛對他和顧霖夜關系的否認，不免覺得好笑。

黎榛聞言，越發尴尬地想要從顧霖夜的大腿上下來。

顧霖夜見他掙紮得厲害，只好放他坐到一旁。

并伸手将牛奶遞到他面前，又幫他将面包牛扒什麽的一一切好，“吃吧。”

這體貼程度若是讓顧氏集團的員工見了，怕是要大跌眼鏡。冷血鐵腕的顧大總裁也會這麽細致地照顧人？

就連江琛也說一句：“沒想到顧總也有這麽貼心的一面。”

然而顧霖夜只是輕擡雙眸，面容冷漠，并沒有給他任何回應。

江琛臉色有些難看。

黎榛并不能感受到江琛的情緒，他眼裏只有顧霖夜擺在他面前的這盤吃的。

好多面包……

好多肉……

大早上的要吃這麽多嗎？

雖然自從知道顧霖夜希望他長胖後，黎榛一直都有在努力吃，就算吃不下了也會努力塞進肚子裏，可今天光是聞到這些吃食的味道，他就莫名地有些想吐。

他咽了咽口水，不敢讓顧霖夜看出他的異樣，只能硬着頭皮，強迫自己吃下去。

每吃一口胃裏都跟翻江倒海了一樣。

黎榛吃得難受，當吃到最後一口時，他終于忍不住将還未來得及咽下的東西吐了出來。

“嘔——”

這吐得太過突然，對面的江琛忙嫌棄地往後退去。

顧霖夜卻伸手環住黎榛的肩膀，将人圈在懷裏，慌亂地拍了拍他的背，緊張道：“怎麽回事？”

黎榛吐了後舒服了一些，雖然還是有點想幹嘔，可為了不讓顧霖夜擔心，他只能裝作沒什麽大礙，道：“吃多了，太撐了。”

顧霖夜怎麽可能會信這種說辭，他沉着臉，叫來了管家。

“今天廚房是誰在值班？”

管家顧叔看到黎榛吐了，慘白着一張臉的樣子，也吓壞了，“我這就去查。”

要是是因為廚房的緣故，讓黎榛吃壞了肚子，那今天值班的廚師可以滾出顧家了。

“等下，先把醫生叫過來。”

顧霖夜皺着眉，眼裏寫滿了擔憂。拿過紙巾幫黎榛仔細地把弄髒的地方擦幹淨後，他将懷中人打橫抱起，并對江琛道：“江老師，黎榛今天不方便補習，你可以先回去了。”

說罷，沒再搭理他，抱着黎榛一聲不響地上了樓。

回到卧室，顧霖夜将黎榛放倒在床上。

黎榛覺得自己好很多了，便要掙紮着坐起，結果收到了顧霖夜的眼神警告，只好又乖乖地躺回去。

家庭醫生很快就過來了，他拿出一些儀器來給黎榛做了簡單的檢查，又仔細問了問症狀。

“對，這段時間很想睡覺，吃東西也總是沒什麽胃口，還總是想幹嘔……”黎榛一邊說着，一邊偷偷看了看顧霖夜的神色。

果然很臭臉。

“張醫生，他身體出什麽問題了？”

聞言，張醫生面有難色，“來，你再把手伸出來讓我看看。”

黎榛又聽話地伸出手，将袖子捥上去，露出皓白的手腕。

張醫生将手搭在他的腕上，認真把了把脈，越把臉色越奇怪，手在黎榛的脈上來來回回地摸了好幾遍。

大約五分鐘過後，顧霖夜上前去，一把撥開張醫生的手，不耐道：“到底怎麽樣了？”

張醫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黎榛，遲疑片刻道：“他沒什麽大礙，應該是東西吃多了，吃撐了的緣故，我給他開些健胃消食的藥就行了。”

“真的？”

張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抹掉心底那個怪異的想法後，點點頭道：“真的真的。”

顧霖夜這才放下心來。

黎榛也跟着松了口氣，他笑了笑道：“果然是吃多了，我這幾天差點還以為自己懷孕了呢！”

他本想開個玩笑調節下氣氛，結果沒想到張醫生聽了後，額頭的汗水冒得更密了，他尴尬地笑道：“呵呵，男人怎麽可能懷孕。”

所以剛才把脈把到喜脈，一定是錯覺吧！

想着，張醫生飛快地給黎榛開完藥，打道回府了。

他覺得今天身體有些不适，不宜出診，需得好好靜養一番！

張醫生走後，顧霖夜監督着黎榛把藥吃下，然後一臉不滿地質問道：“你身體不舒服，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他臉色很黑，把黎榛吓得縮着脖子，不敢回話。

顧霖夜心知吓到了他，這才勉強收斂起神色，嘆氣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吃不了那麽多就不要硬撐着吃下去，哪裏覺得不好，就要說出來，你不說，我不會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我知道了。”黎榛說着，抱住顧霖夜的腰身，一雙大眼睛讨好地看着他。

若是平時顧霖夜早就消氣了，可今天卻依舊黑沉着臉。

與其說他在不高興，倒不如說他是自責。

自責自己以為把黎榛照顧得很好，結果卻看着人在眼皮子底下出事，看到黎榛突然嘔吐的那一刻，他心慌得不得了，這種感覺他不想再經歷一次！

他氣自己的粗心大意，沒有早點察覺到對方的異樣，也氣相處了這麽久，黎榛居然連“拒絕”這兩個字都依舊不敢對他說。

深深的挫敗感讓他意識到：養孩子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