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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第二十三章

“哦？“顧霖夜有些側目。“你想問我什麽。”

黎榛的視線從他的面容一點一點地往下，最後落在了他那雙沒有直覺的腿上。

“我想知道，你的腿傷……是怎麽來的。”

想了想，為了不暴露自己，他将問題問得隐晦了些。

顧霖夜聞言，皺了皺眉。

這個問題于他而言是個忌諱，他對黎榛臉上燒傷由來的興趣，還不足以告訴對方五年前所發生的事。

他薄唇緊抿，冷冷道：“無可奉告。”

黎榛聞言，忍不住脫口而出道：“是跟我……我弟弟黎榛有關嗎？！”

話落，車裏的氛圍陷入一陣冷寂。

顧霖夜的眼神就像雄鷹盯着獵物一樣，緊緊地看向他，聲音冷得好似冰川。“你知道這件事？”

黎榛被眼前人探究的目光看得渾身一激靈，他有些後悔剛才的沖動了，可也只能硬着頭皮道：“我爸告訴我的。”

他現在的身份是黎漾，以黎樹平對黎漾的寵愛，告訴他這些事很正常不過。

顧霖夜質問道：“你還知道些什麽？”

黎榛的手捏成了拳頭，他收拾好情緒，故作鎮定道：“我知道你和我弟弟的關系，五年前你遭遇了車禍，當時我弟弟也在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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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都知道還惺惺作态地來問什麽。”顧霖夜冷哼了聲。

半長的指甲狠狠地掐進肉裏，黎榛忍着痛，道：“所以你的腿傷真的是因為那次車禍才變成這樣的？”

“是又如何？”顧霖夜心頭那股郁結之氣，五年來都未疏散過。

他也不想再回憶過去的事，說出口的話自然就不會去顧及對方的感受。“你問這些是想從我這個殘廢身上得到優越感？”

“你誤會了！”黎榛看着顧霖夜那痛苦的神色，急忙解釋道：“我不是這樣的人……”

“別裝了，你和你的弟弟黎榛一個德性，應該都看不上我這個殘廢吧。”顧霖夜說着，嘴角邊露出嘲諷的笑意。

黎榛一愣。

心猛地跳了跳。

什麽叫我和黎榛一樣……看不上他？

“你怎麽會這樣以為？”一股涼意從他的腳底心沿着四肢百骸，往上蔓延。黎榛突然意識到橫亘在他和顧霖夜之間這五年的隔閡是什麽了。

不僅是時間和空間，還有他對他滿含深意的誤會。

之前黎榛一直沒想明白，顧霖夜誤會了他什麽，這一刻聽到對方所說的話後，他突然懂了。

“這之間一定有誤會……”

“誤會？”顧霖夜冷冷一笑：“我也希望這只是個誤會。”

他扭頭看向車窗外，視線透過朦胧的車窗玻璃，好似看見五年前那個少年站在他眼前，笑容燦爛的模樣。

“當年那場車禍後，我醒來時不僅失去了雙腿，還得知你的弟弟黎榛在知道我變成了殘廢後一聲不響地離開了我，連等我醒來再見我一面都不肯。”

那時他在醫院裏，吵着要下床去找黎榛。

那場車禍連他都傷成這樣了，黎榛那瘦弱的身子只會傷得更嚴重。

所有人都攔着他不讓他去，只告訴他黎榛走了。

他不信。

黎榛膽子那麽小，離開他，他還能去哪兒？他不顧阻攔要下床，後果就是雙腿的無力讓他整個人跌倒在地上。

顧母，護士還有江琛都來扶他，可就是沒有黎榛，他只想見黎榛。顧母說的話他不信，如果黎榛走了，肯定是被逼走的。

直到顧母給他看了黎榛親筆寫的一封告別信後，信上那冷漠的語句，才讓他冷靜下來，慢慢地開始相信，黎榛是真的棄他而去了。

“不可能！”黎榛聞言，握緊了拳頭。“我不是……我弟弟他不是這樣的人！”

突如其來的否認讓顧霖夜的思緒從往事中抽離，他回過頭看向眼前的“黎漾”，那張有些醜陋的臉竟然因為這件事而氣憤到泛紅。

他詫異道：“你這麽義憤填膺幹什麽？”

“顧先生，你肯定誤會了，你就沒有想過黎榛是因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離開你的嗎？”

顧霖夜的雙眼微微眯起來。

眼前黎漾的激動不似作假，可過去他從沒聽說過黎榛和他這個哥哥關系好過。

“你看上去好像很關心黎榛。”

“畢竟他是我弟弟。”黎榛心虛道。

顧霖夜冷笑了聲，“也許他是有苦衷，可是這麽多年了他都不曾出現過，不管有什麽苦衷，在我眼裏，他都是棄我而去了。”

聞言，一旁的黎榛急了。

他張了張嘴，想告訴顧霖夜他沒有離開，他回來了。

他就站在你的面前，可是喉嚨就好像被人扼住一樣，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半晌，黎榛才道：“如果……如果黎榛他重新出現在你面前，你會原諒他嗎？”

“原諒？”顧霖夜冷笑了聲，“我不會原諒背叛我的人。”

聞言，黎榛怔怔地看着他，拳頭從握緊到松開，車裏的氛圍又歸于了沉寂。

……

回去後，顧霖夜倒沒有因為在車上發生的事情和黎榛生氣，只是将自己關在那間黎榛過去住過的房間裏，一個人呆了一整夜。

而黎榛也因為顧霖夜對他的誤會，輾轉反側地睡不着。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心想不能這樣下去了，過去他不知道這些事，可以心安理得地帶着小貝在外生活那麽多年。可現在既然他回來了，就不能再裝傻充愣下去。

他要想辦法把小貝弄回來，然後跟顧霖夜将事情解釋清楚。

顧霖夜可以選擇不原諒他，但是不能一輩子被蒙在鼓裏，他有權利知道小貝的存在，也該知道當年他離開他的真相。

打定主意後，黎榛便找了個顧霖夜沒有去複健的日子，獨自回了趟黎家。

他是偷偷去的，沒有通知黎家任何人。

站在黎家的高牆外，他小心地避開攝像頭，爬牆翻進了院落。

他在黎家生活了十來年，對這裏的一切都很熟悉，自然也知道如何躲過安保潛入黎家。

他想偷偷地找到小貝，然後将人帶走。

黎家的院子很大，他進去後要小心翼翼地避開傭人，因此找人的速度很慢，可即便如此，他找了大半天，也沒有在黎家發現小貝的半點身影。

他心裏有些着急，想不明白黎樹平那老東西能把小貝藏到哪去。

難不成小貝不在黎家？心裏的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以至于黎榛低頭走路時，一時不察忘記了避開前面迎面走來的人，和人撞了個正着。

“你給我站住！”

黎榛暗道不好，繼續低着頭往前走，後面的人趕緊跟了上來，一把按住想跑的黎榛，在黎榛回過頭看向他時，他吓得往後退了一步，震驚道：“是你？！”

按着他的人正是黎家的管家。

黎榛掙紮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被扭送到了黎樹平面前。

黎樹平坐在沙發上喝着茶，一雙老狐貍般的眸子打量着被迫跪在地上的黎榛。

“怎麽說你也算是黎家的一份子，你回來需要這麽偷偷摸摸嗎？”

黎榛低頭不語。

黎樹平冷冷一笑，“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麽。怎麽，想偷偷把小貝帶回去？”

黎榛聞言，雙手握成拳頭，激動道：“你把小貝藏哪去了？！”

黎樹平放下手中的茶杯。

“我說過，只要你好好在顧家待上一年，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現在是你不遵守游戲規則，所以我要給你點教訓。”

說着，黎樹平叫來管家。

當聽到從黎樹平口中脫口而出的“家法”二字時，過去被黎樹平用鞭子鞭笞的恐懼再次襲上心來。

即便是過去了這麽多年，每當回想起時，都會害怕到手腳冰涼。

他趕緊掙紮着想要起來，然而雙手被黎家的安保牢牢摁住，無論他怎麽掙紮都逃不開。

火辣的鞭子一下下地落在黎榛的後背上，他痛得眼眶泛紅，卻忍住了淚水，只用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黎樹平。

黎樹平哼了聲，放下了鞭子。

許是怕被顧霖夜看出端倪來，黎樹平下手沒有太狠，只打了幾下就收手了，他扔掉鞭子，冷冷道：“這是給你的教訓。”

黎榛無力地痛倒在地上。

額頭冒了陣陣冷汗。

回到顧家時，他臉色蒼白，整個人一看就不對勁。顧叔關心地問道：“黎少爺，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幫你叫醫生來看看？”

“不……不用了……”黎榛咬咬牙，連忙搖頭道。

他可不敢讓醫生來，不然被顧霖夜知道了他身上的鞭傷，他不好解釋。

說罷，他轉身回房，找了些藥來小心地為自己擦上。

對付這個傷，他算是很有經驗了。上好藥後，他趴在床上，腦袋一沉，整個人睡了過去。

等到他醒來時，只覺得頭昏腦脹，全身發熱，他緩緩地睜開眼睛，一睜開眼，就發現床邊圍滿了人。

有顧霖夜，顧家的傭人，管家顧叔，還有個醫生模樣的男人。

只見那個醫生模樣的男人正對着顧霖夜說道：“顧總，他醒了，應該沒什麽大礙了。”

“好，麻煩你了。”

顧霖夜送走了醫生，再回來時，他看着依舊躺在床上的黎榛說道：“你背上的傷怎麽來的？”

黎榛的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