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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第33章

也許是顧霖夜的眼神太過認真，黎榛愣愣地看着他，大腦一片空白。

他好似在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祈求，他回過神來，心道怎麽可能。

那是顧霖夜啊，永遠高高在上的顧霖夜，即便是雙腿殘廢了也讓人不敢小觑的顧霖夜，又怎麽可能會對人這麽卑微？

所以，是他看錯了吧。

他躲開顧霖夜那灼熱的視線，硬着頭皮道：“我只是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得睡着了……”

“哦？”顧霖夜挑眉看了眼對面一直關着的電視機，沒說什麽，只是神情顯而易見的并不愉快。

黎榛只好道：“可能是傭人以為我睡着了，就給關掉了。”

不管顧霖夜怎麽引誘，他都不肯說出自己其實是在等他回來，才會等到在沙發上睡了過去的事實。

顧霖夜垂下眼眸，看出了黎榛依舊在敷衍他。他給過機會了，是黎榛自己不珍惜的。顧霖夜掩去心底濃濃的失望，冷冷地說道：“不早了，趕緊去睡吧。”

說罷，不再看黎榛一眼，轉身上了樓。

黎榛看着顧霖夜離開的身影，不知為何，心頭悶得慌。

坐了五年輪椅的顧霖夜，雙腿終于恢複如常了的消息，很快就在上流圈子裏不胫而走。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顧霖夜的腿還有好的一天。

雖然顧霖夜掌管着顧氏集團，人前所有人都對他恭恭敬敬，可人後有很多人都看不上他這個殘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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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霖夜也心知肚明，且因為身體不方便的緣故，他推了很多宴會，久而久之，就很少人再來邀請他了。

如今一聽說他的腿好了，宴會的邀請函又紛至沓來。

顧霖夜這次沒再推拒，他挑了一個慈善晚宴，準備前去赴宴，并叫黎榛陪同。

黎榛一聽，指了指自己，“我？”

這種活動不是應該請女伴嗎？他去的話，以他的長相出現在宴會上，怕是會吓到不少人吧。

顧霖夜冷冷道：“這是工作。”

他面無表情，說話的語氣不帶一絲感情。

黎榛收回了想要拒絕的話，他知道如果自己拒絕，一定會惹顧霖夜不高興。

自從那個他因為等顧霖夜回來，而沒去睡覺的夜晚過後，顧霖夜對他的态度就明顯地變了。

本來好不容易不排斥他的靠近，對他說話的語氣也和顏悅色了些，可現在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冷淡，疏離。

甚至比他剛來顧家時，還要冰冷。

黎榛知道顧霖夜應該是在生氣，氣他不肯跟他說實話，于是他只能乖乖地跟在他身邊，盡量不去做那些惹他更為生氣的事。

晚上，黎榛換上顧霖夜給他的西裝，跟着一塊去了慈善晚宴。

宴會上來了許多S市的名流，什麽娛樂圈一線大腕，某某集團總裁，某某二代公子哥，單拎出來都是讓人巴結的存在。

只是這些人跟顧霖夜比起來，都是遠遠及不上的。

所以顧霖夜的到來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了。

這個傳聞中雙腿殘廢、身體孱弱，随時都能去見閻王爺的顧氏集團掌權人顧霖夜，在社交場合裏消失了五年之久，很少有人能邀請到他來參加自己舉辦的晚宴。

而今晚，顧霖夜來了。

而且還不是坐着輪椅來的。

“看來顧霖夜的腿是真的好了，神奇啊！”

“我上個月見他還是坐輪椅的，沒想到這才過了一個月腿就好了，真是不可思議。”

“顧霖夜本就長相俊美，又身家富可敵國，之前身體不好加上腿腳不便，好多人望而退卻，現在他這一好，我看又要有大把富家千金倒貼上去了……”

“什麽千金不千金的，人家顧大總裁喜歡的可是男人！他的性取向整個圈子誰不知道啊，你以為只是瘸個腿，就能讓那些大佬們舍不得把女兒嫁過去了？還不是人家顧霖夜對女人不感興趣，這才讓他們沒有可乘之機罷了。”

“是啊，聽說半年前顧老太還給他找男妻沖喜呢！當時整個上流圈子的未婚适齡男性人人自危，都不願意跑去顧家當什麽沖喜的男妻！”

“那他現在腿好了，不會真的是那什麽男妻的功勞吧？”

“有可能！不過他到底娶誰了？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

“聽說好像是黎家那個大少爺黎漾，我也是聽說的，你們可別到處張揚……”

“黎漾？”

衆人疑惑地看向顧霖夜身邊的人，沒有看到什麽身份疑似很高貴的男人出現，只看到一個長相十分醜陋，臉上都是可怖疤痕的男人，怯生生地站在顧霖夜身旁。

衆人深呼吸。

我靠！

那個醜八怪是誰？主辦方怎麽這種人也放進來？太倒人胃口了吧！

想到這，有人就已經走上了前去。

他來到這個醜八怪，也就是黎榛的身邊，趾高氣昂道：“你是誰帶進來的？我們怎麽以前從未見過你？”

黎榛以前來這種場合時，都是負責端茶倒酒的，現在突然換了個身份過來，一時不習慣。

聽到有人質疑他的出現，他立馬就慌了，連忙道：“我是顧總的助理。”

顧總的助理？

那人聞言，忍不住大笑起來。

真是說謊都不知道打草稿！

“你在說什麽可笑的謊話，顧總的特助我見過，根本就不長你這樣，況且顧總是什麽身份，怎麽可能會找你這種長相的人做助理，你要是識趣點就趕緊自己出去，不要等被揭穿了，讓人叫保镖來趕你走。”

那人說着還邀功似地看向顧霖夜，“顧總，您說是吧？”

一旁的顧霖夜正垂眸品着手中的美酒，他淡淡地看了眼臉色十分難堪的黎榛，說道：“你說得很對。”

聞言，找茬的男子得意地笑了笑，他擡手叫來了保安。

保安過來問道：“先生，發生什麽事了？”

男子指着黎榛，說道：“這個醜八怪假冒顧總助理的身份，混到了我們宴會上來，你們趕緊把他攆出去吧。”

保安看了眼黎榛，紛紛有些面面相觑，他們記得這個人剛才進來的時候，的确是顧總帶進來的啊！

當時他也下意識地攔了一下，被顧總瞪了一眼，才心知差點犯了大錯。

因為黎榛的長相太過讓人印象深刻，他才記得了這個人。

那男子還在一旁催促着，保安們也不敢擅作主張，只好向顧霖夜請示，問道：“顧總，請問這個人是跟您一塊進來的吧？”

說着，指了指黎榛。

黎榛站在一旁，低垂着頭，因為男子的污蔑，讓他臉色漲得通紅。

他突然有些明白顧霖夜為什麽要帶他來出席這種場合了，是想狠狠地看他的笑話吧？

黎榛心裏不是滋味。

顧霖夜放下酒杯，冷漠地說道：“吵死了，讓他出去吧。”

保安聽到顧霖夜發了話，立刻兇狠地看向黎榛。

黎榛忙擡頭望向顧霖夜，他不解，顧霖夜想要羞辱他，又何必用這樣的方式？他不需要人來攆，他自己可以走。

黎榛神色一凜，趕在保安對他出手之前，自己轉身先離開了。

只是才走出沒幾步，身後一雙大掌攬了過來，扣住他的腰身，将人緊緊地擁在懷裏。

男人溫熱的呼吸落在耳旁，帶着滾燙的溫度，黎榛心跳飛快，他聽見顧霖夜在他耳旁低聲說道：“誰讓你亂跑的？”

他不解地擡頭，猝不及防地跌進顧霖夜深沉的眼底，“不是你讓我走的？”

顧霖夜輕笑了聲，攬着黎榛腰身的手越發收緊，他轉頭看向剛才那個非常嚣張，這會兒見了他擁着黎榛後又目瞪口呆的男子，說道：“我是說讓那個眼睛不太好使的人出去。”

話落，所有看着這一幕的人都震驚了。

這怎麽回事？

為什麽顧霖夜摟着那個醜八怪，這麽親密？

顧霖夜是眼睛瞎了嗎？

我的天！這畫面也太辣眼睛了吧！

衆人內心紛紛各種彈幕飄過。

而保安本要去攆黎榛出去的手緩緩收回，然後擦了擦額頭的汗，轉身去請那個沒事找事得罪了顧霖夜的男子出去了。

那男子哪知道自己竟然狗眼看人低了，惹出了禍來，他也不敢多說什麽，雖然他在S市也是有點地位的人，但是跟顧霖夜比起來那就小巫見大巫了。

怕顧霖夜回過神來收拾他，他趕緊灰溜溜地夾着尾巴走了。

黎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弄得不知所措，他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推開顧霖夜的手，然而顧霖夜卻攬得更緊。

看着顧霖夜那張因為他的抗拒而逐漸變黑的臉，黎榛識趣地不再掙紮。

一整個晚上，他就在顧霖夜的身邊打着轉，承受着周圍人詫異的目光。

所有人都很好奇他的身份，他和顧霖夜的關系，然而顧霖夜卻一個解釋都沒有。

這反倒讓黎榛成了這次晚宴的一個不解之謎。

因為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氛圍，黎榛借口去了洗手間。

顧霖夜沒說什麽，也不拆穿他的窘迫，只是讓他快去快回。

然而等了許久，都未見黎榛回來。

顧霖夜不耐地扯了扯領帶，準備去洗手間抓人。

他大步走過人群，身旁觥籌交錯，衣香鬓影，他卻并未留戀，只想去把某個躲在廁所不敢出來的膽小鬼給揪出來。

就在快要走到洗手間時，他看見不遠處，黎榛的身影出現了。

顧霖夜忙上前去，朝着那個身影越走越近。

身影的主人似乎沒有發現有人正在朝着他靠近，就在顧霖夜的手要拍上他的肩膀時，那人卻突然回過身來。

一雙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睛望向顧霖夜。

顧霖夜當即愣在了原地。

只因為，面前的人，不是黎榛。

不……不對……

不能說他不是黎榛，應該說是這人的臉是毀容前的黎榛！

那是一張沒有任何疤痕的，完美無瑕的臉，皮膚白皙，面容清純可愛，活脫脫一個小美人胚子。

顧霖夜呆呆地看着他。

只因為這張臉就是這五年來，他一直在尋找的……黎榛！

“黎榛？是你嗎！”

一瞬間顧霖夜覺得周圍的人聲鼎沸都消失了，他什麽也看不見聽不見，眼裏只有眼前這個“黎榛”的身影。

他不解，他以為身邊那個醜陋的黎漾就是他要找的黎榛，可這會兒突然冒出個跟過去的黎榛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來，他完全來不及反應。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說那個“黎漾”去了一趟廁所，遇到什麽魔法，把他突然變回了本來的面貌？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顧霖夜自己都覺得可笑。

是跟小貝那孩子處久了，思維都被帶得充滿童趣了。

他看着眼前的“黎榛”，正要再說什麽，眼前的人就突然轉身，朝着人群中走去。

顧霖夜連忙追了上去。

然而宴會上人太多，那人穿的又是普通黑西裝，沒過多久，顧霖夜就把人跟丢了。

周圍嘈雜的人聲把顧霖夜帶回了現實，身後傳來“黎漾”叫他的聲音，他回過頭去，看着那個依舊很醜，卻朝着他跑來的“黎漾”，又回頭看了看消失在人群中的那個“黎榛”的身影，顧霖夜恍惚間，以為剛才看到的只是幻影。

“顧霖夜，你剛才怎麽了？”

黎榛從洗手間出來後，就看見顧霖夜朝着一個方向焦急地追去，他連忙也跟了上去，接連喊了對方好幾聲，然而顧霖夜都好像沒有聽到。

黎榛覺得有些奇怪。

他很少看見顧霖夜這麽魂不守舍的樣子。

然而顧霖夜只是看着他，搖了搖頭。“沒什麽。”

黎榛見他明顯有些疲憊的神色，以為他累到了，便說道：“你要是累了，咱們就回去吧。”

顧霖夜的腿才剛恢複，可能走路多了被累到也很正常。

黎榛這麽想着。

看着黎榛眼底的關心，顧霖夜愣了愣神，他點了點頭，道：“回去吧。”

說罷，他便轉身離開了這個宴會廳，黎榛也趕緊跟了上去。

走到外面時，夜風吹拂着絲絲涼意，将顧霖夜混沌的腦子吹得有些清醒了。

他不再去想剛才發生的匪夷所思的事，只當是自己太過思念過去的黎榛，所産生的幻覺。

想到這，他搖頭笑了笑。

黎榛跟在身後，也不敢多說什麽。

就在他們要上車時，空曠的草坪上，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顧霖夜，你剛才是找找我嗎？”

顧霖夜腳步一頓，他回過身去，一眼就看見月色下，剛才那個幻覺中的“黎榛”正站在離他只有幾步遠的地方，對他微微笑着，笑容霎是好看。

如果說剛才的相遇讓顧霖夜以為是錯覺，那麽此刻，這個“黎榛”的再次出現，在提醒着他，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覺。

夜風微涼，顧霖夜看向不遠處的人，眼眶一熱，他們之間像是隔着五年的距離，讓他不敢輕易往前踏上一步。

他輕聲說道：“黎榛？你是黎榛？”

面前的“黎榛”點了點頭，“是我，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沒人知道這四個字給顧霖夜造成了多大的震撼，他壓抑着內心翻天倒海的情緒，讓自己鎮定下來。

而他身旁真正的黎榛此時也愣住了。

當他看到這個所謂的黎榛的出現時，一眼就認出了這人是誰！

這個世界上，能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除了他的雙胞胎哥哥黎漾外，還能有誰？！

只是為什麽黎漾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甚至還假冒他的名義？

黎榛心裏不解。

他有些焦急地擡頭看向顧霖夜，卻在看見顧霖夜的神色後，心往下沉去。

顧霖夜那副樣子，很明顯就是相信了眼前這個人就是“黎榛”。

他忙伸手扯了扯顧霖夜的袖子。

只是這麽一下，就讓顧霖夜回過神來。

他低頭看了眼眼前的黎榛，又擡頭看向不遠處的另一個黎榛，眸色微沉，他撥開抓着他衣袖的手，對着不遠處的那個黎榛說道：“既然回來了，就跟我回去吧。”

被撥開手的黎榛愣了愣，心裏覺得空落落的。

他看見不遠處的那個“黎榛”，也就是黎漾聽見顧霖夜說的話後，忙高興地走過來，眼看着就要撲到顧霖夜身上。

黎榛眼皮一跳，正想要上前去攔住他。

顧霖夜卻在黎漾靠近自己時，腳步輕輕一挪，躲開了。

黎漾一愣，竟撲了個空。

黎榛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抿嘴偷笑了聲。

黎漾臉色微變，沒說什麽，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跟着上了車。

車子裏的氛圍很安靜。

兩個“黎榛”坐在車後座，而顧霖夜則坐在副駕駛。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黎榛低頭絞着手指頭，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他心情很複雜，他很想跟顧霖夜解釋清楚，說出真相，告訴他他才是真的黎榛，面前的這個黎榛是假冒的，可現在這個場面，卻讓他什麽都不好說。

而這個假冒的黎榛倒是一點都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只見過了沒多久，他似乎受不了車裏沉悶的氛圍，主動跟黎榛搭話道：“哥哥，好久不見了。”

聽到黎漾叫自己哥哥，黎榛覺得很諷刺。

然而他們現在的身份，卻是對調過來的。他假冒成黎漾替嫁進黎家，黎漾倒好，現在又假冒成他接近顧霖夜。

黎榛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此刻他只覺得自己被黎家，被黎樹平狠狠耍了一道。

他抿着唇，沒有說什麽。

黎漾倒是又繼續道：“聽爸爸說，你嫁給霖夜哥了？”

那嬌蠻又自覺高人一等語氣，完全不是真正的黎榛會表現出來的。

更何況，黎榛過去從來不叫顧霖夜為霖夜哥，他都是叫人家三哥。

黎榛心想，黎漾冒充他，破綻百出，顧霖夜那麽聰明的人，一定不會看不出來的。

想到這，他放心下來，說道：“是啊，算命的說我跟顧霖夜八字合，非要我嫁進來。”

面前的黎漾聞言，笑了笑，“那都是過去了，現在我回來了，霖夜哥那麽愛我，哥哥你最好還是自覺退出比較好。”

什麽？

黎榛十分詫異地看着黎漾。

一眼就看到對方眼裏的驕傲與得意，黎榛心情說不出的糟糕。

他才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呢！

更不會這麽光明正大地說顧霖夜愛他！

想到顧霖夜現在就坐在前面聽着，他心裏覺得一陣羞恥。雖然這些話不是他說出來的，可是被人冒用自己的身份說出這些話來，還是覺得很不習慣。

正想着，車子很快就開回了顧宅。

下車時，坐在副駕駛的顧霖夜率先下車來，來到後面，打開了車門。

黎榛還沒反應過來，面前的黎漾就被顧霖夜扶下了車，然後得意跟着進了別墅。

黎榛一個人坐在車裏，看着他們的身影，心口就像被人捅了一刀，空落落的疼。

他在司機的催促下也跟着下車，有些失魂落魄地跟了上去。

走進別墅，他一眼就看見顧霖夜和黎漾親密的站在一起，而他也看見了顧霖夜眼底溫柔的愛意。

黎榛鼻子一酸，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

怎麽可能！

黎漾的冒充那麽破綻百出，為什麽顧霖夜會被騙到？

黎榛不肯相信顧霖夜會這麽蠢，他趕緊地走上前，心裏只有一個欲望在驅使着他，他要說出真相，他不要再隐瞞了！

然而話還沒說出口，顧霖夜就先他一步說道：“黎漾，你先去睡吧，我還有話跟黎榛說。”

黎榛站在那兒，眼裏只有黎漾看向他的鄙夷神色。

他眼眶微紅，低下頭去，不再說什麽，轉身上樓回房。

門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面所有的聲音。

仿佛這樣他就聽不見，也看不見顧霖夜和黎漾的歡聲笑語了。

他靠着門板的支撐，才讓自己沒有無力地倒下去。

過了一會兒，他拿出了手機，按下了通訊錄裏那個他平時根本就不會想要打通的電話。

沒過多久，電話就接通了。

是黎樹平。

“喂。”黎榛的聲音很冷漠。

黎樹平顯然也對他沒有多少耐心，冷冷道：“什麽事？”

“黎漾回來了，還冒充我的名義接近顧霖夜，你最好解釋一下這是怎麽一回事！”

黎榛也懶得跟他拐彎抹角，直接進入正題。

黎樹平聞言，卻道：“你在說什麽，阿漾他在國外待的好好的，怎麽可能會跑去找顧霖夜，還冒充你？你在開什麽玩笑！”

“裝傻是嗎？”黎榛冷聲笑了笑，“好，竟然你不肯跟我解釋清楚，那我就去告訴顧霖夜真相，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眼看着黎榛急了，黎樹平這才松口道：“阿漾他是回國了，至于他去找顧霖夜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你什麽意思？”

“本來你就是代替阿漾嫁進黎家的，現在真正的黎漾回來了，一切就該回歸正位。”

黎榛握着手機的手有些發抖，“你不是說一年後嗎？”

本來黎樹平也是想着一年後的，哪裏想到黎漾竟然在見了顧霖夜的樣貌後喜歡上了他，還埋怨黎樹平瞞着他，擅自将黎榛嫁了過去。

吵着嚷着要去找顧霖夜。

本來他是不同意的，但是那天見了顧霖夜為黎榛出頭後，他意識到事情有些脫軌了，如果不快點将一切掰回正軌的話，他的計劃可能會功虧一篑。

于是當得知顧霖夜的雙腿好了後，他便讓黎漾冒充黎榛去接近顧霖夜。

“現在真正的黎漾回去了顧家，他慢慢取代你的位置，這樣你就能全身而退了，不是很好？”

老實說，這确實是最好的安排。

“至于答應你的那筆錢，我也會給你，只要你別亂來。”

錢什麽的向來不是黎榛最在意的，他在意的一直都是小貝。

“小貝呢！”

電話那頭的黎樹平停頓了下，說道：“小貝自然也會還給你。”

末了，怕黎榛不聽話，他又警告道：“但是只要你敢破壞我的計劃，你将會永遠見不到小貝！”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黎榛難受極了，可他什麽也做不了，為了小貝，他只能任由黎樹平擺布。

挂了電話後，他枯坐在床頭，只要想到顧霖夜以後會把黎漾當成他，并把對他的呵護寵愛全都轉移到黎漾身上，黎榛的心就血淋淋的疼。

原來他并不能接受眼睜睜地看着顧霖夜愛上別人。

“你以後就住在這裏。”顧霖夜帶着黎漾上樓，指着一間客房對他說道。

黎漾嘟着嘴道：“霖夜哥，我想跟你睡！”

說着，還去挽顧霖夜的手。

然而顧霖夜只是不動聲色地推開他，淡淡地說道：“這間房，是以前你住過的房間，你離開的這些年，我沒有讓人動過這裏的一切，所有的東西都保留着當年的樣子，你不記得了嗎？”

說着，他望向黎漾，眼眸深沉。

黎漾怔了怔，趕緊說道：“我當然記得啦！怪不得剛才進來時覺得這裏很熟悉呢，霖夜哥，你對我可真好。”

“那你晚上睡這，沒問題吧？”

“沒問題。”黎漾笑了笑。

顧霖夜點了點頭，跟他說了句晚安，然後關上了房門。

在房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顧霖夜神色霎時間變得冰冷異常。

他轉身，朝着走廊的另一頭走去，他緩緩地走到一個房間門口，然後推開了門。

房間裏是歲月塵封的味道。

床上擺放着的整齊的玩偶，書桌上有些泛黃的書本，挂在窗前的風鈴擺件，一切都沒變。

這間房才是真正的，屬于過去的黎榛住過的房間。

顧霖夜的雙手輕輕地扣着桌面，一聲一聲地像敲在心上。他輕啓雙唇，冷冷一笑道：“兩個黎榛，真是有意思。”

他倒要看看這兩個黎榛要玩什麽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