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峰回

峰回

松夜明在附近的藥鋪裏轉了一回，但沒有任何發現，本來還想着或許這妖聰明，知道上藥鋪找藥止血，但現在看是高估了。

沒辦法，她只好用最不願用的方式。

松夜明讓墨珩将收起來的妖的毛發拿出來。

“确定要這麽做？”墨珩擔憂地看着她道。

松夜明嘆了口氣，“我要是有別的線索，也不會這麽幹。”

他們現在準備用術法把這些毛發燒掉，追蹤術會讓燃起的輕煙自動前去尋找它的本體所在。燒的量越多越容易找到本體，煙在途中會消散，所以如果距離太遠，煙就會在還未到達時就完全消失。

這個方法對他們來說只能用一次，他們擁有的毛發就這麽一點點，全燒完了還不一定能到達妖藏身的地方，不到萬不得已松夜明還真不想用這個法子。

“準備好了嗎？”松夜明問。

墨珩點點頭。

藍色的火焰燃起，金色的毛發在術法的催動下飄上半空，在火焰中逐漸化作一股淡藍色的煙霧。

輕煙無風而動，如一條長蛇迅速朝一個方向飛去。

松夜明和墨珩跟了上去。

輕煙一路飄蕩，直飛到城門外的一座小山包上。可是，還未到達什麽具體地點，它就已完全消散，化為虛無。

說來也巧，這裏正是他們此前入城時經過的那座山。捕快們之前還在底下尋找搶劫的人，不知道現在找到了沒有。

松夜明與墨珩一人一個方向，在這個小山包上開始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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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在這裏幹什麽呢？”

忽然，下頭傳來一陣呼喝。

松夜明擡起頭，看見山下一隊帶刀捕快正好經過。

“我來尋妖。”松夜明喊。

“尋妖？”捕快一副懷疑模樣，“你先下來！”

松夜明估摸着他們是想問明白她的身份，就飛了下去。捕快們看見她像只大鳥一樣從山崗上飛下來，眼睛瞪得渾圓。

“幾位大哥有什麽事？”松夜明問。

為首的捕快咳嗽一聲，道：“你在這裏幹什麽？再說清楚點。”

“我受了姜府的委托，前來搜尋殺害了她丈夫的兇犯。我已經查明，兇犯就是妖邪，線索跟到了這裏，所以前來調查。”松夜明說。

捕快瞧了他們一眼，“姜府？就是姜淮的夫人？”

“沒錯。”松夜明說。

“她公公都已經将她告了，說不定殺人就是她自己做的，你還在這裏忙活？”捕快說。

松夜明在心裏搖搖頭，現在的捕快也這麽腦子不好使嗎？

要為姜夫人脫罪也簡單，不過，她現在可不打算跟他們解釋。

“既然有所托，我自然要盡力辦事。”松夜明說。

“我看你這回就是白忙活。”

捕快們哄笑起來。

“哎，不過要是發現了什麽人的蹤跡，記得告訴我們。這幾日有幾個人被劫了財，我們正找劫匪。”捕快說。

“一定。”

山上忽然傳來一聲喊聲。

墨珩從樹林後冒出頭來，“有發現！”

松夜明飛了上去。

“你看，”墨珩指着地上的一個腳印說，“這是新留下的，印子很深。”

松夜明看見地上有幾個像貓爪一樣的印記，腳印陷得很深，看起來它的身體很沉重或是帶着很重的東西。不過腳印之間的間距不大，依這樣看，它帶着很重的東西倒更有可能。

兩人順着腳印的方向走去，過了許久，忽然看見地上有個包袱皮，包袱皮落在一叢枯草上，像是被随意丢棄的。

松夜明瞧見草縫裏有一個小小的東西在反光，過去一看，發現是一個手镯的邊角，不過花生米大小。

好端端的手镯怎麽會斷成這樣，竟只剩下一點？

“哎，你看！”

墨珩手裏拿着一個本子，“魏芳，蕲州津岷縣人氏……這是個照身帖。”

“應該是匪徒搶了東西把這個給扔了，可是怎麽會剛好就在妖的路徑上？”松夜明疑惑。

兩人對視一眼。

“搶劫的是妖？”他們異口同聲說道。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他們将這個帖子拿去給捕快們看。

捕快翻了翻照身帖，說：“沒錯，上次被搶的就叫這個名字。”

“他可有說當時的經過是怎樣？”松夜明問，“有沒有說看見了什麽？”

“那是個金器行商，帶着東西來兜售的，東西就放在身邊的包袱裏，可是路上碰到了個大石頭擋路，他們下車去搬，回去就發現東西不見了，也沒說見着什麽人。”捕快說。

“沒有看見什麽走獸？”松夜明問。

“這我哪知道，他沒說。”捕快說，“行了，這東西哪找的，帶我們去看看。”

兩人帶着捕快們走到密林深處。捕快們開始在各處翻撿。

墨珩忽然拉着松夜明走到一邊，“我忽然有個想法，這妖喜歡金器又是金色……會不會是吞金獸？”

松夜明眨了眨眼。她雖然對清雲世的妖魔知道不少，但鳳聞世的卻所知不多。

“有這種東西麽？”她問。

見她一副迷茫模樣，墨珩搖了搖頭，揶揄道：“師父，你這個知識儲備可怎麽當捉妖師？”

松夜明瞪了他一眼，“知道的就快說。”

“我若說中了，你是不是要開始教我法術？”墨珩說。

看着他烏黑明亮的眼睛，松夜明恍然，原來他打得是這個主意。

本來她是打算等她熟悉一點這個世界才開始教他法術，但現在看來他是嫌慢了。

“好吧，如果這次你猜對了，我就開始教你。”松夜明說，“趕緊的，別賣關子了。”

“聽它的名字就知道了，吞金吞金，它當然是以吃金子為生，聽說它一般身長不過三尺，看起來和一只大貍貓差不多，不過我也沒見過，只知道它一般在繁華的城鎮附近活動。可是它不會人言，腦子也不太好使，要犯下潛伏偷竊的案子恐怕有些困難。”墨珩說。

兩人繼續往林子深處走。雖然妖或許早就逃走了，但保不齊會留下什麽痕跡。若是再有一撮毛，他們或許就能找到它。

過了許久，兩人找到一個小山洞前，洞口處有許多爪印，一看就是妖留下的。

松夜明打頭陣，點了個幽浮訣，讓光點在前面自動飄飛。

墨珩踢了踢地上的一些細碎的金屑，“看來我猜得沒錯。”

松夜明在洞裏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地面上有一些幹枯的草藥。

她将草藥撿起來，問：“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墨珩過來瞧了瞧，搖了搖頭。

松夜明将草藥收起來，打算下山後找個郎中問問。

他們在洞穴裏沒有其他發現，又在洞穴旁搜尋了一會，忽然，就聽到後頭的林子裏起了一陣響動。

“救命啊！”

松夜明與墨珩對視一眼，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去。

密林之中，雜草叢生，樹冠郁郁蔥蔥，底下的情形幾乎無法分辨。忽然，松夜明瞧見林子裏有一個金色的東西竄過。

“在那！”她手上飛出一個定身術，但這東西跑得太快，定身術從它身後擦過，打在了一株大樹上。她立刻跟了上去。

松夜明的禦風術飛起來比普通的輕功要更快，墨珩法力不濟漸漸落在了後頭。她跟着這個金色的閃電跑了一路，直來到一處幽深的山谷之中。

她擡眼望見前頭是一片亂石，石頭中有一條小溪，心裏生出一個辦法。雙手結了一個印，印落入水中。金色閃電竄至溪水之上，突然間就像被雷劈中，身體一僵，陡然落入水中。

這是她修習的一個法門，名叫鏡訣，本來是用來複制和溝通真假兩個世界的，但她方才改了一改，将它與攝魂術結合。妖被溪水一照，就如被法寶照到，立刻就被攝取了魂魄，失去了意識。

她上前去一看。

溪水之中，一只體長如狐貍、通體金黃的肥胖妖獸橫卧在地，張大了嘴巴，伸長了舌頭。它的長相頗像麒麟，但四肢短小，身材肥碩，看相貌本該是頗為英武的類型，但估計是吃得太好，現在只剩下肥了，所以才會被人誤認為是貍貓。

松夜明施了個定身術加固了一下，才上前去将它從溪水裏拖出來。她看見它牙縫裏塞了些許黃金碎屑。奇怪的是，這只吞金獸的右前腿上有一道很長的傷痕，現在已經停止流血，但可以看出是新傷，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抓的。

吞金獸皮毛堅實，看着不像是會被走獸抓傷的樣子，人的手就更不可能。

松夜明在它傷口上比劃了一下，那個痕跡大小不是人留下的。

墨珩終于趕到。他一看見地上躺着的吞金獸，眼睛就瞪大了，“你把它殺了？”

“只是用定身術固定住。”松夜明說。

墨珩上前來察看，“這傷……”

松夜明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