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也是

第9章 “你也是。”

周鶴臨看她無語的樣子笑的更歡了。

許薇憐閉了閉眼睛，想把一籃子的花生全撒在他頭上。

但等她反應過來時，又覺得自己會這樣想簡直不可思議。

太粗魯了，根本不像她。

王奶奶送了他們一大袋的花生，一開始周鶴臨推脫着不要，最後還是收下了。

俊男靓女，站在一起就是一道風景，王奶奶說着方言，讓周鶴臨好好加油，別錯夠這麽好的女孩子。

周鶴臨握拳掩唇，許薇憐餘光瞥過去，她就是聽不懂，也能猜到他們在說什麽。

無可奈何，六根清淨，無知者無罪。

陽光懸挂在上空，周圍一片藍，豔麗燦爛，他們也不急着回去。

周鶴臨将帽子挂在把手處，推着自行車跟許薇憐一同走在陰涼的鄉間小路。

許薇憐本就寡言，面無表情時更是讓人高冷的不好親近，就跟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周鶴臨左看右瞧的，停在一間店門口，店門裝修樸素，賣的是奶茶還有甜品。

鄉下地方能做起來的店，肯定回頭客多，特別是這種做街坊生意的，不僅要味道好，還得實惠。

兩杯奶茶兩碗雙皮奶，不到二十塊。

許薇憐泾渭分明：“多少錢，我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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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裏天花板的風扇嘩啦啦的轉，扇葉子積滿了灰塵，哐哐的叫，帶着夏天的聲音，吹散了熱氣。

“給我一個賠禮的機會？”

許薇憐頓了一下，擡眼看他，随即垂眸道：“你解釋了，就沒關系的。”

許薇憐越過周鶴臨看向後面的光景，一望無際的田野，滿山的金芒。

路上稀疏平常，就是這種小小的甜品店，除了他們外，也只有一兩個中年婦女。

許薇憐開口：“這個地方年輕人少，大多數都外出務工，留下來的都是婦孺，想找點樂子也正常，跟你無關。”

周鶴臨觀察她片刻，晃一晃神，随即笑起來，“是啊，不過江明河縣水産資源豐富，那邊的年輕人會多一些，外地人也多。”

冰冰涼涼的雙皮奶，過着一層奶皮跟紅豆一口下去，入口即化，甜膩膩的很絲滑，奶味十足。

“好好吃。”許薇憐喜歡甜絲絲的東西，但小時候嚴格管控，長大了也保持不能多吃的想法。

周鶴臨吃過很多甜品，普通的高級的中等的各式各樣，不覺得有多驚豔，但味道是不錯的。

“明天還帶你？”

許薇憐抿唇，看着心情不錯：“你沒事做嗎，小姨說你……”

話到嘴邊，忽然停下來，像是意識到越界，許薇憐恢複沉默。

周鶴臨順着她的話下去：“說我什麽了，肯定是聊了我家裏的事情。”

沒有特別奇怪的表情，也不憤怒，甚至沒有所謂的陰陽怪氣的冷漠，就是很普通的。

“嗯，抱歉……”

“沒什麽好抱歉的。”周鶴臨飛快的打斷她，一筆帶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很正常。”

許薇憐瞧着周鶴臨兩三下就解決完冰涼的雙皮奶，已經在喝奶茶了，他許是不想提這個話題，佯裝看着貼在牆上的價格表。

回去的路上，他們一句話都沒聊，許薇憐感覺到自己說錯話，在腦海裏想了半天的話題，沒一個用得上。

她跟周鶴臨說白了，也不熟悉，既不像朋友也不像學長學妹，就是湊合過的陌生室友。

許薇憐放棄了，沉默就沉默吧，她本來也喜歡這種狀态……就是心裏有些不得勁。

中途，古簡華打來電話，說是讓他們去買點菜回家，她懶得換衣服，就不出門了。

還沒進市場之前，先經過一個賣寵物的巷口，那一排排的琳琅滿目，貓狗兔，還有大鵝跟小鴨子。

許薇憐一路看過去，輕輕的揚起笑容，看着心情很好。

周鶴臨順手買了幾包貓糧，旁邊是關押小鴨子的籠子，黃色的毛，軟軟的。

老板說可以摸，許薇憐才上手，碰了碰，好小好暖好軟。

“喜歡？”頭頂傳來周鶴臨的聲音。

許薇憐一秒恢複沉靜：“還行。”

“買呗。”

許薇憐搖頭：“我媽不給養。”

所以寧願一開始不要擁有，只遠觀不亵渎。

周鶴臨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精致的側臉。

也是這一次，許薇憐頭一次見識到周鶴臨在這個村子裏的人緣魅力，走哪哪受歡迎。

許薇憐就是整一個不自在，在接受別人的目光時，更是冷漠，懶得應對。

全都是周鶴臨幫她擋下的。

有一個老爺爺特別熱情，一頓誇許薇憐，還問東問西，哪家的姑娘，要介紹自己的兒子給她認識。

最後周鶴臨拉着她的手腕，小跑着離開這個地方。

這幾步路跑的許薇憐喘不過氣，更多的是因為剛才的盛況。

她臉都白了：“吓死我了。”

周鶴臨笑了幾聲：“別介意啊，他們沒見過你，一時間覺得新奇，我剛來的時候，他們也這樣。”

許薇憐怔怔的看着他的笑容，偏過頭：“嗯……我也沒怎麽樣。”

“臉都白了，還沒怎麽？”周鶴臨給她撕了包裝紙的棒棒糖，“吃點，我們回去了。”

許薇憐在甜食方面有控制，今天已經吃的超标，但還是含着那顆糖。

菜全放在自行車前面的籃子裏，周鶴臨踩着自行車，左右輕微搖晃，許薇憐側坐在後座，交叉着腿，雙手緊緊的抓住他兩側的衣服。

黃昏餘晖，金燦燦的，落在這座鄉村裏。

……

晚上吹完頭發後，許薇憐坐在床上，側着脖子，一頭半幹半濕的秀發垂下來，正在抹護發素。

床邊的手機亮着屏幕，跟舍友幾個人在語音。

問起許薇憐的情況時，只有慕茜茜注意到她跟那個帥哥室友相處的怎麽樣。

慕茜茜：“喲，這是進展不錯呀。”

滕銀睜大眼睛：“薇憐你真的？”

許薇憐有時候真佩服他們的腦洞：“沒有，只是我今天不小心惹他不高興了。”

這下子連齊紋都震驚了，可以說就算她們幾個人一起打群架，那許薇憐一定是連罵人都不會的類型。

也不是說她太小白柔弱，而是她的素質禮儀從小浸染到大，根本改不了。

就這樣的性格，還能惹人生氣……

慕茜茜：“他看你不順眼？”

許薇憐不知道如何解釋，只能委婉道：“是我說錯話了。”

滕銀在那氣哄哄的說：“誰敢欺負咱們的小公主，我立刻亮出我的家族寶刀。”

齊紋笑：“要不等我兼職完了，我去找你玩吧，薇憐，方便嗎？”

許薇憐松了一口氣：“當然方便，我求之不得。”

這幾天周鶴臨都沒什麽課程，但天天晚上都要出去，每次回來都弄得挺亂的。

十一點多，許薇憐在門口處徘徊，踱步到走廊處，能聽見前院的動靜。

古簡華惱怒的聲音細細的傳來：“你還抽煙？好的不學學壞的，我告訴你媽。”

“我沒抽，那都是別人留下來的，酒也沒怎麽喝。”

之後便沒有別的聲音。

但很快腳步聲由遠及近，許薇憐一下子慌了神，轉身走了別的路。

周鶴臨剛走過來，就看到許薇憐留下的殘影，這幾天他們一次面都沒見過，連吃飯的時間都是錯開的。

他知道，這是在躲他。

一朝重回解放前。

回到前院，古簡華還在收拾東西，見着他回來了，問怎麽了？

周鶴臨搖頭，臂彎處挂着外套，看起來溫文爾雅，卻看着心不在焉。

“簡華，你跟她說了我家裏的事？”

古簡華要問出個所以然：“她是誰？”

“小學妹。”周鶴臨想着他應該跟古簡華那樣稱呼為薇憐，但是別扭，叫全名，更別扭。

“說你創業的事。”

那就是沒太涉及到家裏的事，周鶴臨頓時有些懊惱，覺得自己那天态度太兇了。

他離開前，有些嘆氣般的撒嬌：“簡華，都怪你。”

古簡華：“臭小子，怎麽說話的。”

“嗯，都怪我。”周鶴臨說完後，寬厚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而事實上，許薇憐确實在躲他，因為有點心虛，還沒想好要怎麽面對他。

她幾乎沒有在陌生人面前犯過越界行為，就算是親密的舍友也一樣。

始終跟別人設下一道防線，別人進不去，她也出不來。

所以一旦遇到這些事情，她也不知道如何處理，現在就跟腦子被漿糊了一樣，在通暢之前，還是先不要見面，以免更尴尬。

幸好這房子夠大，幸好這幾天周鶴臨也夠忙碌。

每晚煤球都是掐準時間過來的，今晚遲了半小時，許薇憐悄悄的推開房門，一片靜谧，熱氣上升，連風都沒有。

不來了……嗎？

她得罪了主人，不會連貓也不給看了。

許薇憐撇嘴，正要關上門時，就聽到熟悉的喵~

她停下手中的東走，看到煤球不是跟以前那樣從草叢裏走出來，而是沿着走廊，搖曳着尾巴，慢悠悠的走來。

最重要的是，他的背上多了一只小鴨子。

許薇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伸手把小鴨子拿下來，沒記錯的話，好像是那天在寵物市場看到的那只。

“喵~”

許薇憐聞聲激靈，反應過來後，捧着一鴨子一貓，疾步至走廊的方向。

走廊柱子下，周鶴臨抱着雙臂仰頭望着上空，地面拉出一條長長的陰影，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許薇憐按捺不住的盯着他看，直到周鶴臨轉過頭，才驚慌失措的移開眼神。

兩人一時間都沒吭聲，如同月光那樣暗昧的氣息在兩人之間蔓延。

許薇憐重新對上他的眼睛，語氣很輕：“鴨子很可愛。”

周鶴臨沒忍住笑出聲：“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