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告白》

“張哲，幫我把這個交給奕軒，謝謝你。”張哲想起怡菲的話，他看着手上的冰奶茶，再看了一眼奕軒。奕軒也看着他，“幹嘛？”他們倆坐在食堂，學校裏的同學全都收拾好讀書的心情，回家過暑假了。“沒事。”張哲插下吸管，喝着冷奶茶，口袋的紙條也被他收進背包裏了。他看過了那張紙條，“對不起，是我不好。”怡菲做錯什麽事了嗎？為什麽要對奕軒道歉？他管不了那麽多，總之他就是不想讓怡菲向奕軒道歉。“我先回家了，明天見。”張哲将背包拿起，背在一邊的肩膀上，頗像個小流氓。奕軒點點頭，向他揮手，“再見。”奕軒也回家了。

橙白貓趴在奕軒的大腿上，“咖喱，你說我該怎麽辦呢？”他玩弄着毛絨球，小貓只是注視着他，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或許是看穿了主人的心情不太好，它把掉落的毛絨球放到奕軒的懷裏，自己一動不動地看着奕軒。奕軒笑了笑，搔着小貓的身體。其實，他不知道，怡菲早就想和他和好了，可惜張哲斷了這個念想。他想了想，不如明天找機會和怡菲說說話嗎？他們倆坐下來好好說話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奕軒嘆氣，不再去想那些事。他躺在床上，睡着了。

“張哲，妙菱答應去了嗎？”怡菲在電話那頭問道。張哲微笑，“當然，我辦事，你放心。”怡菲也笑了笑，“謝謝你。”“我先睡咯，晚安。”張哲說道。“嗯，掰掰。”怡菲蓋上被單，腦中卻一直浮現奕軒的身影。他那孤單的背影、落寞的眼神，或許真的是自己錯了吧。“不知道奕軒有沒有喝那杯冰奶茶呢。”怡菲側過身，閉上雙眼。睡意漸漸襲來，她睡着了。另一天的陽光依舊耀眼，今天或許會是個适合郊游的好日子吧。但，誰也預料不到，會有那一連串的事發生。妙菱穿上了粉紅色的長裙，抹上唇蜜。她拿起随身包，走到了她家附近的那個游樂場。游樂場裏的人們都一群一群地玩，她看着身邊的人，想起了她曾經和怡菲也是那麽好吧。

最先來到的是張哲，“怡菲，嗨。”他微笑着向妙菱打招呼。妙菱也淺笑，“嗨。”他們倆坐着聊起了今天的計劃。“打算怎麽追走怡菲啊？”妙菱問道。張哲笑了笑，“嘿嘿，等等你就知道了。”妙菱點點頭，“好，等你的好戲。”“你們在聊什麽啊？”怡菲走了過來，微笑。妙菱微笑，“我們在聊那些情侶呢。”怡菲很驚訝，妙菱竟然會搭理她，她很高興。張哲指了指怡菲的身後，“語恩來了。”語恩向他們招手，“妙菱，你也來了？”她不知道他們邀請了妙菱，她坐到妙菱隔壁。妙菱點點頭，“怎麽，不歡迎我嗎？”“歡迎，當然歡迎了。”語恩把頭靠在妙菱肩上，說道。奕軒雙手插在口袋裏，走到了他們身邊。“走吧，我們去玩得痛痛快快的！”張哲開心地說道。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很燦爛，十六歲的日子，還是被快樂的日子占了一大部分。

他們走到了一個當鋪，只要射中了七個氣球，就能獲得娃娃。“哇，是兔子娃娃！”怡菲眼冒金光。張哲微笑，“你要嗎？”怡菲點點頭，張哲付了錢，便瞄準了氣球。“砰！”第一顆氣球爆了，他全神貫注地射爆了七個氣球，“拿去，不謝。”張哲将娃娃遞給怡菲，“真棒，謝謝張大師。”張哲害臊地搔搔頭，“嘿嘿。”“奕軒，我好喜歡那只狗，你幫我吧！”妙菱拉着奕軒的手，指着玻璃窗裏的狗娃娃。奕軒微微蹙眉，“好吧。”張哲看了一眼語恩，“咱們語恩多可憐啊，來，哥哥給你拿個。”語恩甜甜地笑了笑，“謝謝。”張哲和奕軒都成功獲得了娃娃。“謝謝奕軒。”妙菱手裏握着娃娃，感激地看着奕軒。奕軒只是淺笑，沒有說話。

“我們去玩那個吧！”語恩指着雲霄飛車。雲霄飛車上的人們都在尖叫，很是刺激。奕軒有些反感，皺着眉說道：“好可怕。”“哎呀，奕軒，你一個男子漢怕什麽啊？人家怡菲都不怕呢。”張哲嘴角微微翹起。怡菲也點點頭，“試試吧，很好玩的。”奕軒有些詫異，怡菲竟然和他說話了。看來，即使沒有那罐冰奶茶，他們還是會解開誤會。妙菱拉着奕軒，“走吧！”他們坐上了雲霄飛車，張哲很淡定，“其實也還好。”奕軒有些發白的臉，“好……高……”奕軒和張哲坐在一排，語恩和怡菲也一起坐，落單的妙菱看着怡菲，“唉，是我的錯，咎由自取。”雲霄飛車開始慢慢向上移，奕軒緊緊抓着張哲，“我……怕……”張哲笑了笑，“抓着我吧。”“不用你說……”奕軒閉着眼，完全不敢睜開。他抓着張哲的手臂，雲霄飛車駛到了最高處，一次過往下沖。“啊啊啊啊！”女生們的尖叫聲傳來，但她們臉上的笑容依然不減。這樣的吶喊，能不能喊出心中的悲憤？抛開任何煩惱、顧慮，好好享受吧。

奕軒完全沒有一點聲音，抓着張哲的手更用力了。在轉了幾圈後，雲霄飛車總算是停下來了。張哲翻了個白眼，“奕軒，我的手都被你抓得黑青了。”他多希望坐在他身邊的是怡菲啊。奕軒尴尬地笑了笑，“對不起嘛，我請你吃東西。”妙菱露出了一個很燦爛的笑容，“真好玩。”若是身邊坐着的不是陌生人，或許會更有趣。那燦爛的笑容下，隐藏着許許多多的埋怨。他們走到了賣食物的攤子，叫了五碗面，坐在攤子的椅子上吃。“等等要玩什麽呢？”怡菲問道。張哲想了想，“跳樓機吧。”“老天開恩，千萬不要。”奕軒真誠地看着張哲。妙菱笑了笑，“既然奕軒不要，那我們就去玩旋轉木馬吧。”她嘲諷道。奕軒滿臉通紅，“我真的那麽糟糕嗎？”那委屈的表情，惹得大家大笑。“激流勇進沒問題吧？”語恩問道。奕軒想了想，“應該……沒問題。”張哲嘆氣，“那就好，我可不想我的手被抓爛。”

他們玩了兩個小時，算是淋漓盡致。“怡菲，你的頭發都濕了，來擦擦吧！”張哲拿過怡菲手上的毛巾，幫她擦拭。怡菲笑了笑，“謝謝。”奕軒走過去，“我來吧，你的手之前都被我抓破了，很疼吧。”他站在張哲身邊，對張哲微笑。張哲擺擺手，“沒事，小傷而已。”奕軒點點頭，“那好吧，不過你确定沒事吧？”他輕輕地按了張哲的傷口。張哲立刻縮回手，“嘶！”他蹙着眉。“你還是先養好傷口吧。”他直接拿掉了張哲手上的毛巾，怡菲也吓了一跳，但還是乖乖坐好，讓奕軒幫她擦幹頭發。語恩走到張哲身邊，“你的手……還是先處理一下吧。”她拉起張哲的衣袖，幫他淋了些水，再貼上膠布，“謝謝。”張哲微笑。妙菱看着這和樂融融的畫面，自己就像個身外人，融入不了這和諧的世界。不過他們本來沒打算邀請她，她也不能說什麽。怪，只能怪自己。

“我先去上個廁所。”妙菱站起身，走到別處。她看着那些年輕男女都是成群結隊的，她一個人走在路上，看起來就像個沒有朋友的人。一個小醜拿着一串氣球，“這個女生，你看起來心情不好，來買一個氣球吧。”妙菱微笑，她是真的心情不好。她的眼淚不自覺滑落，從什麽時候起，她這麽妒忌怡菲？小醜似乎是被她吓到了，“別哭啊！”他扮了個鬼臉，将手上的氣球變成了花朵的造型，“給你。”妙菱的眼淚滑落到嘴角，她微笑，“謝謝你。”小醜也笑了，“別不開心了。”他的使命就是帶給人們快樂，他不可以落淚，只能笑。因此，他很羨慕那些傷心了就哭的人，卻又希望他們開心點，真矛盾。妙菱拿着氣球，她傷心的時候還是個陌生人安慰她的，她苦笑。她走着走着，手上的氣球不小心飛了。她看着那個氣球緩緩升上天空，她多希望她的失落也能跟随氣球飛走。氣球漸漸消失在她的視線，她再次濕了眼眶。“黎妙菱，你到底是怎麽了？”她笑着問自己。擦幹眼淚後，她回到了剛才的地方，卻沒看見他們。

“妙菱，我們在這！”遠處的怡菲揮揮手。妙菱快步走了過去，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們走了呢。”“我們等了你好久呢，走吧，去坐摩天輪。”張哲說道。摩天輪有規定人數，不能超過兩個人，兩個人的體重也盡量要差不多。奕軒走到怡菲身邊，“怡菲，我和你坐吧，我比張哲輕。”“還不是因為你比我矮。”張哲扁嘴，說道。怡菲笑了笑，“好啦好啦，你去和語恩坐吧。”她對着張哲說。語恩擡頭，“是在說我胖嗎？最近是真的吃太多了。”她笑了笑。奕軒驚訝地問道：“語恩，你這樣也叫胖？女生的要求也太高了吧。”他們聊着聊着，完全忘了一個人坐的妙菱。她靜靜坐着，不出聲。摩天輪啓動了，慢慢轉着，像電影情節般美好，卻又帶了些悲情。妙菱的座艙升到了高空，能讓人從高處俯瞰風景，但此時的她完全沒有心情。她看着對面椅子上放着的随身包，苦笑。

前面兩個座艙裏的人都在聊天，“怡菲，你看，是山脈诶！”奕軒指着玻璃外，說道。怡菲也湊過去，“好漂亮。”“語恩，你會不會怕啊？可以抓我的手，我另一只手還能抓。”張哲一本正經地說道。語恩大笑，“奕軒也真夠狠的，放心啦，我不怕高。”她微笑，能認識這個男孩，也算是她的福氣吧。妙菱的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滑下，曾幾何時，他們把自己當朋友了？那些賞心悅目的風景，看起來有多諷刺。再美的風景，身邊沒有朋友，也一樣不好看。他們在摩天輪上待了十分鐘。“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去吃晚餐吧。”語恩說道。張哲點點頭，“這裏有賣一些小吃。”五個人一起來到攤子旁，吃着雞排。“今天真好玩。”怡菲微笑着說。奕軒也點點頭，“以後時常出來玩吧。”怡菲對着妙菱淺笑，“妙菱，我們也好久沒一起出門了呢。”自從上了高中，他們都很少出門了。妙菱只是點點頭，“嗯。”她繼續吃着雞排。張哲将包裝袋折起來，“我們再走走就回家吧。”他說道。“好。”天色已經暗了。

他們并肩走在街上，“怡菲……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張哲慎重地說。怡菲轉過頭，看着他，“什麽話啊？”妙菱也看着張哲。張哲清了清喉嚨，有些難為情地說：“其實……我喜歡你。”怡菲吓了一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望了一眼奕軒，奕軒也望着她。“在一起！在一起！”語恩和妙菱在一旁起哄，雖然語恩喜歡張哲，但她還是希望張哲能夠幸福。她設計陷害怡菲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這麽邪惡，張哲會喜歡一個這樣的人嗎？奕軒一路上都很沉默，什麽也沒說。“那個……對不起……我不喜歡你……”怡菲很小心地說道。張哲的表情也看不出一絲失落，他搖搖頭，“沒事，我們還是可以繼續做好朋友的。”他把手搭在怡菲的肩膀上，笑了笑。奕軒推開了他的手，“張哲，你的傷口還沒好，不要亂動。”怡菲也擔心地說道：“你的手還疼嗎？”張哲微笑，“沒事，不疼。”

妙菱很羨慕張哲的勇氣和耿直。他即使被拒絕了，還是毫不在意的樣子。但他真正的悲傷，又有誰能看穿？或許只有想要了解他的人，才會關心他。張哲就像沙漠裏的駱駝，在炎熱中努力幫商人送貨，商人卻從沒真心待它，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一廂情願。他表面上繼續和他們聊天，似乎完全不尴尬，但他的心很痛。即使他做得再多，怡菲都不會為他動心。“怡菲，如果你覺得我喜歡你會造成你的困擾，我可以盡量不出現在你面前。”張哲突然說道。怡菲笑了笑，“不會，我們是好朋友嘛。”他強顏歡笑，想要強制壓抑住內心的悲戚。妙菱一直走在最旁邊，聽着他們說話，都沒有插嘴。

此時，天空下起了雨，似乎是在為張哲而傷心。張哲拉着怡菲，跑到一家店門前躲雨，其他人也跟了上來。雨越下越大，難得出現在夏天裏的雨天又恰巧在這天，一切都是天意。怡菲把娃娃放在店門的櫃子，靠在櫃子上，“唉，這樣該怎麽回家啊？”“沖啊。”奕軒笑着說。語恩拿出背包裏的雨傘，“我有雨傘。”張哲喜出望外，“太好了！”語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個是個人用傘。”他們躲在屋檐下，雨勢沒有變小的趨勢，反而越下越大。“各位不好意思，我先回去咯！”語恩撐着傘走了，留下手足無措的四人。

這一場雨，好像是宿命安排的，一切都發生得那麽剛好。像是命中注定，又像是巧合，但這就是青春。那個在剛剛好的時間出現的男孩，或許将成為這輩子最難忘的回憶，即使回憶裏有苦澀，卻也舍不得忘掉當時的自己的沖動。那個時候的自己能為了男孩做任何事，即使男孩不喜歡自己也心甘情願，這就是暗戀吧。一直默默關注他，不敢和他面對面說話，當時的怡菲就是這麽喜歡着浩宇的。浩宇和怡菲還不太熟絡的時候，怡菲就已經喜歡上了他。她自己也不清楚，曾經喜歡上他，是幸運還是倒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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