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白雪皚皚》

這幾天黃老師都給高一二班的同學在班上自由活動。坐在課室角落的四人正在聊着天，“怡菲，你畫張畫給我們作紀念吧，說不準明年就不同班了呢。”張哲說道。怡菲想了想，“好吧，但還是希望我們能同班。”“我相信我們會同班的。”語恩微笑着說。奕軒也沉默，這似乎是他長大以來第一次害怕和朋友分離。張哲嘴角微微勾起，“怡菲，那你什麽時候畫好了就給我們吧。”“明天就給你們。”怡菲說道。語恩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黃老師清了清嗓子，“同學們，後天就會公布成績和明年的班級了，請大家做好心理準備。無論成績是好是壞，都不要驕傲、氣餒，一次的成功不代表永遠成功，而一次的失敗也不代表永遠失敗。”她說道。同學們都點點頭，“真緊張。”“是啊，希望能保持在理科班。”剛開學時，高一的同學都是随機分班。穆瑾高中的分班制度是根據年終考試總平均的高低，高二、高三前面六班是理科班，後面六班則是文科班。理科向來都是許多學生的第一選擇，因為以後工作的出路比較大。當然，對文科有興趣的同學可以自己報名文科班。

放學鈴聲響起，接近成績公布的時間更加接近了一點點。他們各自回家後，怡菲便開始畫畫。她很慶幸能有這麽一班真心朋友，即使妙菱不再是她的朋友，但她還有一群能夠分享心事的朋友。高一三班帶給她很多不好的回憶，浩宇和妙菱都曾是那一班的同學，是巧合吧？從此以後，她的生命或許再也不會和高一三班的同學有任何的關聯。她畫了一幅圖，四個人坐在灰色的床上，臉上都挂着笑容。之後，她再各別畫了那三人，她微笑着把畫整整齊齊地收進文件夾裏。高一，不知不覺也快過去了呢。

張哲坐在羽球場旁邊的凳子，拿着鉛筆在紙上塗塗畫畫。“張哲，明天就是洲際塞，你還在這裏幹什麽呢？”教練走了過來，說道。張哲笑了笑，“沒事，我已經做好準備了。”“那就現在和我練練吧！”對手拉着他來到了場地。張哲腦中一直在想着要畫怎麽樣的畫，完全沒有心思打球。不到半個小時，對手就贏了。對手看着他，“你不是很認真對待羽球嗎？”他質問道。張哲搔搔頭，“其實我有事要忙。”對手嘆氣，“你真的還有一個運動員的精神嗎？”張哲聳聳肩，他自己也不知道。對手問道：“你為什麽就不能認認真真地比完再去做自己的事呢？你還稱得上是國家隊的運動員嗎？”張哲中了他的計，受不了刺激，便拿出全力挑戰他。最後，張哲完勝了對手，“這樣才對嘛。”對手說道。張哲擦了擦汗，微笑着走了，“明天比賽也得拿出這種氣勢啊！”教練吩咐道。張哲豎起了拇指，便拿走了畫回家了。在家裏，他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畫出了一副好看得堪稱國師級的畫，色彩也上得十分有技巧，陰影也打得很棒，呈現出一種真實的效果。

到了另一天，四人都如往常般來到了學校。明天就是公布年終考的成績的時候了，榜上空空的，就好像在等待着明天的到來。高一三班裏傳來了震耳的聲音，“砰！”劉老師将手掌用力地拍在課桌上，“明天就是公布成績的時候了，你們還在這瞎攪和？”同學們立刻坐直了身子，靜靜地看着書。雪鑫在浩宇離開之後，總是一個人，身邊沒有朋友。妙菱還是那麽熱情地主動認識新朋友，只可惜那些新朋友都沒看見她那張臉後的陰暗，反正誰也不會相信，就讓那些人親身經歷學個教訓吧。與高一三班不同的是，高一二班的課室很熱鬧，同學們都七嘴八舌地說着話，黃老師也不阻止。

“來，這是你們的畫。”怡菲把三張畫交給奕軒、張哲和語恩。張哲手裏拿着畫了一個正在做鬼臉的男孩的畫，“好可愛。”他真心地笑着說道。奕軒也拿着他的畫，“你對我的印象就是這個？”畫裏的男生坐在書桌旁，書桌上放了一疊厚厚的書。“對啊。”怡菲認真地點點頭，惹得他們大笑。語恩看着怡菲畫給她的畫，“謝謝你，怡菲。”她握着怡菲的手，她打從心底地很珍惜怡菲這個朋友。怡菲畫了一個正在舞臺上彈鋼琴的模樣，一頭長發散落，雖然是黑白畫但是不失可愛的韻味。張哲看着怡菲，“你沒畫自己嗎？”怡菲怔了怔，搖搖頭，“我就知道，這個送你。”張哲笑了笑，從背包裏拿出一張畫。畫裏的女生坐在畫板前，專注地描繪着風景畫，那認真的模樣畫得栩栩如生，風景畫也畫得很好看。“是你畫的嗎？也太好看了吧！”怡菲驚訝地贊嘆道。語恩也點點頭，“看不出張哲的手這麽巧啊。”“但我不是很喜歡畫畫。”張哲被他們稱贊得快膨脹了，于是他說道。奕軒點點頭，“因為你懶惰。”

由于學校的課程都已經上完了，所以學校讓同學們早一個小時放學，基本上只要過了年終考試就能好好放松了。雖然看似輕松，假期也多，但上了高二就不是那樣了。為了避免同學們假期裏沒事做，所以學校在十一月舉辦了假期班，規定每個同學都得來。“我先走了，今天還有比賽呢。”放學鈴聲一響，張哲就拎起書包走了。“再見，祝你順利。”怡菲說道。語恩微笑，“那我們回家吧。”三人走在路上，什麽話也沒說。“怡菲，假期還要給你補習嗎？”奕軒問道。怡菲搖搖頭，“不了，反正學校也有假期班。”“你怎麽能這麽懶惰？要想考好高考就得勤勞點。”奕軒淺笑。怡菲嘆氣，“好吧，都聽你的。”這幾天天氣更涼，每日都有寒流。

很快，就到了令人緊張的一刻了。怡菲帶着忐忑不安的心來到了學校，“我昨天洲際塞拿了冠軍呢！”張哲從身後走了，對怡菲說道。怡菲點點頭，“你別跟我說話，我醞釀心情呢。”“那你慢慢醞釀啊。”張哲笑了笑，安靜地跟在她身旁。奕軒也走了過來，“怡菲，你很緊張嗎？”怡菲點頭如搗蒜，“當然緊張了。”“誰讓你不考試時不多做點準備？”奕軒笑了笑。語恩走了過來，“我們先回班吧，一會兒老師就要來了。”四人并肩走在路上，進到了高一二班。“同學們，五分鐘後成績就出來了，別着急啊！”黃老師微笑着說。年終考試，只是高中生活的第一步，接下來他們還得面對很多很多的考試呢。班上的同學都呆若木雞地坐在位子上，熬過了那漫長得像一個小時的五分鐘，“成績出來了。”黃老師說道。

同學們馬上沖出教室，來到了布告板前面。“怡菲，我們走吧。”語恩拉着怡菲的手，說道。怡菲點點頭，“好緊張。”張哲和奕軒也跟在她們身後，“張哲，你能幫我看看嗎？你比較高。”怡菲說道。布告板前，同學們都湧在一堆，水洩不通，只看得見人頭。“你的意思是我不高嗎？”奕軒微笑，問道。怡菲呵呵地笑了兩聲，“不是你不高，是張哲比較高。”語恩皺着眉頭，“這種時候你們還有心情開玩笑嗎？還是看看成績吧。”奕軒看了看布告板，在紙上的第一排寫着“陸奕軒——754分”，旁邊還寫着“明年班級——高二一班”。“我的天啊，奕軒你果然是學霸啊。”張哲不禁稱贊道。奕軒笑了笑，“你也不賴。”張哲拿了全校第七名。“感恩蒼天！”怡菲激動地說道。語恩握着怡菲的手，“怡菲，我和你同班了！”怡菲也點點頭，開心地說道：“對啊！”兩人的成績都在全校三十名裏面。張哲微笑，“太好了，我們四人同班呢。”而站在一旁的妙菱也沉浸在喜悅中，“我明年讀一班呢！”她開心地和她的朋友們說道。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嗎？一班裏面只有四十個學生，他們卻偏偏都同班，看來是緣分啊。

在得知自己的成績後，同學們有的沾沾自喜，有的垂頭喪氣。在這之後，九月份的葉漸漸落了。天氣變得更冷了，同學們都披上圍巾，校園裏的一年又要過去了。“同學們，我們去草場運動運動吧！”黃老師說道。同學們都搖搖頭，“這麽冷的天怎麽運動啊？”“走咯走咯！”張哲馬上站起身。黃老師笑了笑，“動一動身體就暖和多了。”他們一班人來到草場，“好冷。”怡菲縮着手臂，打顫道。語恩也點點頭，“若是下雪就更冷了。”奕軒也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涕。“給你吧。”怡菲從口袋掏出紙巾。“謝謝。”奕軒說道。張哲把手放在奕軒的肩膀上，“奕軒，你是個男子漢啊，怎麽能畏懼寒冷呢？”奕軒推開他的手，“那我就不做男子漢了。”黃老師讓他們繞着草場跑三圈，“什麽？！”同學們都坐在草地上，不想移動。“我去跑咯！”張哲邁開腳步。同學們沒有辦法，也只好跟着跑了，果然跑了不久之後他們都有些出汗。“溫暖多了。”怡菲說道。張哲點點頭，“運動很有效。”

之後，黃老師還帶他們去了圖書館看書，去電腦室玩電腦游戲。“明年開始你們就得準備高考了，所以趁高一好好放松吧。”黃老師說道。同學們都樂在其中，不知不覺最後幾個星期就在玩耍中過去了。穆瑾高中在十月份會讓同學們放寒假，還會有假期班，之後就到明年才上課了。天上飄起了小雪，十月份來臨了。“怡菲，你什麽時候得空？”奕軒問道。怡菲把冷冷的電話屏幕貼在耳旁，“怎麽了？”“補習。”奕軒淺笑。怡菲翻了個白眼，“才剛放假呢！”“放假也不能偷懶。”奕軒認真地回答。“好啦好啦，後個星期行不行？因為我最近要回鄉村。”怡菲解釋。奕軒點點頭，“可以。”“那好，我先挂了，再見。”怡菲挂了電話，繼續埋頭畫畫。“表姐，你覺得我畫畫有沒有進步啊？”怡菲把自己畫好的畫拍下來，發給了她的畫家表姐。過了幾分鐘，她的表姐回複了她的信息，“有，但還是有再進步的空間。”怡菲想起了張哲的話，不禁嘆氣，“如果我的天份再好一些就好。”她表姐笑了笑，“天份固然要有，但是努力更加重要，多練習吧。”怡菲挂了電話，繼續鑽研畫畫的技巧。

很快的，十月也過去了，天上的雪下得一天比一天大。奕軒穿了一件毛絨外套去了學校，穆瑾高中的學生們都戴着毛絨帽子、耳套。“怡菲，嗨！”語恩走了過來，一個月不見，他們的話題也多了起來。奕軒走到怡菲身邊，“怡菲，記得下個星期有補習。”怡菲點點頭，“是是是。”他們回到高一的班級，開始上高二的一小部分課程。“明年留在二班的同學，我會繼續擔任你們的級任老師。”黃老師說道。怡菲轉過頭對語恩說：“留在二班也挺好的。”“真希望一班的級任老師能夠好一點。”語恩說道。在這一個星期裏，同學們在寒冬中了解了高二的課程，老師們都一再強調上了高二就不能掉以輕心，因為高三就要高考了。“明年見。”張哲向怡菲揮手道別，他們的假期班也結束了。一對又一對的腳印在雪地上留下痕跡，仿佛要紀念這神聖的一刻，人們都回家，準備好好享受假期。

“怡菲，下個星期可別忘了。”奕軒走在怡菲身邊。怡菲看着他，“是是是，你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怕你忘記嘛。”奕軒笑了笑。怡菲點點頭，“不過你要補幾天啊？”她問道。奕軒微笑，“都行，順便教教你高二的化學。”怡菲瞪大了雙眼，“什麽？你也太神了吧！”她贊嘆道。奕軒勾起的嘴角始終沒有彎下，“皮毛而已。”怡菲雙手抱拳，“請收小女子為徒。”“得了，要在哪裏補習啊？”奕軒敲敲她的後腦勺，“這個嘛……”平日裏，他們都是在圖書館裏溫習，但是學校的圖書館在假期內不會開。怡菲打了個響指，“去我家吧。”奕軒挑眉，點點頭。“我先回家了，再見。”奕軒說道。怡菲揮手，“下個星期見，中午十二點到下午兩點。”奕軒點點頭，“好。”他們兩人就各自回家了。

到了下個星期他們約定好的時間，奕軒準時地出現在了怡菲家門口。“奕軒，你來啦！”怡菲拉着奕軒來到寬大的客廳，“坐吧。”她拿出了一疊參考書，上面的灰塵飄在空中，“咳咳！”奕軒直咳嗽。怡菲搔搔頭，“沒事吧？我從我家倉庫掏出來的，都是年頭買的。可是一直堆積在一起，就忘了。”她難為情地說道。奕軒沉默了一陣子，“我是來你家吸塵的嗎？”“不好意思啦。”怡菲抱歉地說道。“算了，我們直接從高二的化學開始。”“好。”怡菲點點頭，開始聽他的講解。他說了大概一個小時半，“奕軒，我們出去玩雪好嗎？”怡菲一直盯着外面。奕軒完全沒考慮，“不行，我是來幫你補習的。”怡菲直勾勾看着奕軒，“哎呀，就半個小時也不行嗎？”她用手指輕輕點奕軒的手。奕軒偷笑，但沒被她看見，“好吧，就半個小時。”奕軒和怡菲來到外面，馬路上的小孩都在堆雪人。“你明年成績不好可別怪我哦。”奕軒說道。怡菲點點頭，“是，都是我笨，不是你的問題。”她苦笑。兩人在馬路上堆起了一個精致的雪人，雪人旁邊插了兩根樹枝當作手。那個冬天，他們玩得很快樂，笑容不減。這一切都被一個站在遠處的男孩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