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真情真意

真情真意

玉羅剎随意地笑着，然後摟過飛燕，讓她靠到了自己的身上。

“女孩子家臉皮薄，可經不起兩位這般看，還是行正事罷。”

唐天容站在桌前，他年輕的面容已然扭曲，葉孤城将目光轉向他，然後叫出了他的名字。葉孤城和唐天容之間七八桌的客人都退散到了兩旁的角落，唯獨上官飛燕和玉羅剎沒有動，但是葉孤城已經沒有再看他們，陸小鳳的視線卻是一直停留在蒙着面紗的上官飛燕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二人很奇怪，若非是武功高手，不可能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如此鎮定，而若是江湖兒女，那女子又為何蒙着面紗？看着她的身形和上官飛燕很相似，陸小鳳不由得掃到了桌下，白色的靴子……

“你是不是很奇怪，為何我還活着？”

葉孤城看着唐天容，露出了一抹氣定神閑的神色。中了唐天儀的一把毒砂，他卻是像個沒事人一般，倒是讓唐天容驚恐萬分，他的嘴角肌肉都在微微顫動，然後問出了口。

“是誰替你解的毒？”

“本來無毒，何必解毒？一點塵埃罷了。”

葉孤城回答地很快也很簡單，他淡淡的口氣讓周圍的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蜀中唐門的飛砂，在葉孤城的眼裏竟然不過是一點塵埃。唐天容解開了長衫，露出了裏面的一身勁裝。

上官飛燕離他很近，此刻便也細細打量着他，緊貼在他左右胯骨各有一只豹皮革囊，而他腰間也插着一副魚皮手套。魚皮手套閃動着碧光，看上去華光溢彩。飛燕看着他戴上這副手套，然後轉而看向葉孤城。

葉孤城手中是一把形式極其古雅的烏鞘長劍，長劍在手，似乎是一場惡戰。飛燕和玉羅剎靠唐天容很近，但玉羅剎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他摟着飛燕坐在一條長椅上，看似親密，實則完全控制住了飛燕，不讓她動分毫。

“若是覺得本門飛砂不是一點塵埃，各位最好離開這裏，免得誤傷。”

唐家毒砂在武林之人的心目中，如同瘟疫，周圍人的人都準備下樓，唐天容看着身邊的上官飛燕和玉羅剎，他們還是沒有動，飛燕甚至又幫玉羅剎又倒了一杯酒，喂到了他的嘴邊。

“你們可是也覺得我唐門飛砂不過一點塵埃？”

幾個人的視線又聚集到飛燕和玉羅剎的身上，上官飛燕沒有說話，只是對着唐天容笑了笑，擺了擺手。她的雙眼很美，透過面紗，她的笑容若隐若現，讓唐天容一下子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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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燕沒有開口，自然是不想被人認出來，葉孤城和陸小鳳都聽過她的聲音，她自然不想讓公公為難。就在這個時候，葉孤城的劍已出鞘，他對唐天容說的話不屑一顧，他也确實又不顧一切的本事。

“他們也不必走，我保證你的飛砂根本沒有時間出手。”

唐天容回過神來的時候，劍光已至，沒有人能形容他們出手的速度，而這種戰鬥，本便是容不得一絲一毫分神的。唐天容的手還未動，便永遠都使不了毒砂了。

這一招天外飛仙的燦爛和輝煌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上官飛燕看得真切，也不由得升起了一股贊嘆之心。她的阿雪便是要與這樣的人決戰，來接住他的劍法麽？當真是讓人興奮異常。

但凡是劍客，見到這一劍，沒有人會不興奮的。葉孤城已然回到了鮮花之上，鮮血順着唐天容的琵琶骨流了下來，他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唐門靠得便是一雙手，如今手已廢，他人雖未死，卻也和死沒有多大差別。

葉孤城已然離開了春華樓，酒樓裏頓時人聲鼎沸，沒有人在乎唐天容去了哪裏，也沒有人發現玉羅剎和上官飛燕已經不見了。玉羅剎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想要看的人也已經看到，自然不想久留。

“阿雪他，就在這裏？”

玉羅剎出了春華樓後，便帶着飛燕來到了合芳齋門口，一家糕餅店的門口。四開間的門面，門上雕刻着極為精致的花紋，金色的招牌在陽光下閃着光芒，糕餅的香氣怡人，即使剛吃過午飯，飛燕也有些饞了，不過阿雪難道在糕餅店裏面？

“這是他的産業，沒有人想到他竟然會在糕餅店裏面，也沒有人知道西門吹雪是一家糕餅店的老板，所以他們找不到他。”

穿過精致的花園，他們便看到了西門吹雪。西門吹雪知道玉羅剎會帶着上官飛燕前來，所以他一直在等着他們，絲毫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神色。金桂飄香，一盆盆菊花也将花園打點地很漂亮。

飛燕解下面紗，她望着西門吹雪，西門吹雪看着她，眼神也不由得柔和了下來。她為他受了一個月的苦，整個人看着也消瘦了不少，他又有什麽好責怪她的呢？她失去了記憶，什麽都不知道，不知者不罪，所以西門吹雪只是憐惜地望着上官飛燕，并不像望向玉羅剎時候的眼神。

不管怎麽說，飛燕失憶也是因為他的事情，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師徒二人的命運，當真是聯系到了一起。西門吹雪若要找個機會和上官飛燕說清楚，只能等到玉羅剎不在的時候，之前沒有機會，也不知道這幾日會不會有機會。

“我帶你去園子裏逛逛可好？”

西門吹雪走到二人面前，直接忽略了玉羅剎，便朝飛燕伸出了手。上官飛燕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既然握住了他的手。有什麽事情比跟心愛之人手牽手一起逛街更幸福的呢？

玉羅剎看着相攜而去的兩人，并沒有跟上去的意思，他出了糕餅店，似乎短時間內都不會回來了。西門吹雪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整個人一松，手也松了下來，卻被飛燕牢牢握住。

他原本只想瞞過玉羅剎，卻未曾想上官飛燕這般待他，這一個月的時間，玉羅剎究竟給飛燕灌輸了什麽思想……怎麽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這般的深情……

西門吹雪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飛燕，這樣的眼神飛燕只對着花滿樓用過，并沒有對着他用過，他忽然有些恍神，不知道飛燕恢複了記憶之後，會不會恨死他，也不知道她究竟能不能恢複記憶。

“這些日子，你過得好麽？他……對你說了些什麽？”

西門吹雪任由飛燕牽着自己，兩人來到了桂花樹下，桂花的香氣怡人，而點點飄落的桂花也讓飛燕一下子亮了眼睛。不知道為何，她想起了桂花釀，也想起了桂花糕，似乎以前她與一人月下對飲，似乎以前她為一人釀了許多桂花釀……那個人，是阿雪麽？還是別的人？

上官飛燕揉了揉太陽穴，只覺腦中一陣疼痛，似乎是有什麽力量在阻止她回想這些事情，西門吹雪見她這樣，擔心地俯下身來摸了摸她的額頭，引起失憶的情況有很多種，若是腦內血塊積壓造成，問題就大了，他還沒有機會替飛燕把脈，這個時候倒是一個好時機，幫飛燕好好檢查一下。

西門吹雪并不相信玉羅剎會好好照顧飛燕，所以他一方面擔心玉羅剎對飛燕亂說話，一方面也擔心他對她亂來。扶着飛燕在亭子裏坐下，西門吹雪便搭上了她的右手脈搏。

“公公對我挺好的，他教了我武功心法，還指點了我的劍術和暗器，對了，他給我帶着的玉也讓我的內力大增，我覺得身體比受傷前還要好，公公沒對我說太多的事情，大部分的時間，他都跟我說教中發生的事情，我也懂了不少。”

西門吹雪檢查着飛燕的腦袋，她仰着頭望着他，倒是沒有覺得尴尬，玉羅剎告訴了她不少她和西門吹雪的事情，她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西門吹雪對她而來真的很親切，似乎兩人以前便是如此相處的，現在西門吹雪靠得她那麽近，她絲毫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飛燕将胸口的玉牌拿了出來給西門吹雪看，西門吹雪看到羅剎牌，手的動作完全停了下來，整個人如同墜入了冰窖一般。飛燕并不知道羅剎牌的意義，她這樣單純的眼神，讓西門吹雪一口氣憋着，不知道該朝哪裏發洩。

他真的是想要逼他到這種地步麽，明知道羅剎牌如此危險，卻放在飛燕的身上，若是被旁人看到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況且這羅剎牌給飛燕容易，飛燕若是想要還給他，便在無可能了。

“阿雪，怎麽了？對了，公公讓我不要讓別人發現，這玉牌是不是很珍貴？”

飛燕将玉牌重新挂好，西門吹雪的眼神真是讓她覺得有些可怕。聽玉羅剎說了魔教中那麽多事情，飛燕也明白公公是一個很厲害的人，這玉牌想來十分珍貴，看西門吹雪的神色，不像是傳家寶的樣子，難道是教中珍物？

“收好，不要讓別人看到。飛燕，我要跟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仔細聽好。”

西門吹雪扶住飛燕的雙肩，他覺得一定要告訴她，但是又有些害怕玉羅剎一旦發現飛燕知道了真相脫離他的掌控，會有危險……不管是告訴還是不告訴，似乎飛燕都會很慘。

西門吹雪第一次遇到如此兩難的境地，看來還是等決戰結束，再跟玉羅剎說清楚吧。西門吹雪搖了搖頭，又放開了上官飛燕，也再沒有說話。飛燕雖然覺得奇怪，但玉羅剎也不是多話之人，西門吹雪不說話，她便靠在他的肩頭，抽出了懷中的玉笛嗚嗚地吹了起來。

飛燕的琴音雖佳，笛音卻沒有那麽好，倒是這根玉笛，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聲音清脆渺遠，想來也是玉羅剎給她的。西門吹雪皺了皺眉，只希望三日之後，玉羅剎真的能放過飛燕，畢竟他想要的，只是他的妥協，如果真的非要妥協，他也不希望飛燕不幸福。

花滿樓才是她的良人，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此刻就算是得到她的人得到她的心，那顆心也是虛假的，一旦飛燕恢複了記憶，她一定會不恥他的為人，他和她，也永遠都不能像從前一般琴笛和鳴，荷塘舞劍了。

“我教你吹笛吧。”

西門吹雪聽了一會，嘆了一口氣，然後握住了飛燕的手。她的笛音真的不佳，聽得他有些頭昏腦脹的，玉羅剎該不是特意留了這一手來折磨他的吧，這管玉笛，但真不是凡品，吹奏起來一定很美。

《琉璃月》的樂聲響起，玉笛到了西門吹雪的唇邊，吹出的聲音頓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上官飛燕側着頭看他，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和着笛聲跳起來了舞，如同記憶中的那般，只是一個是月下，一個是沐浴在午後的陽光中。

糕餅店老板西門吹雪……糕餅店太上皇玉羅剎美人……糕餅店（僞）老板娘一劍飚血（真）花夫人上官飛燕……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