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終章下）

第八十三章（終章下）

至于除夕國宴，白胡并不想去，但大興帝态度十分堅決，一定要白胡帶着蕭鸾出席。

白胡知道蕭平庸為什麽這樣堅持，畢竟蕭鸾從出生至今都還沒有參加過一次除夕國宴，大興帝對兒子該是非常內疚的吧。蕭鸾也希望能由母親陪着去國宴，最終白胡同意了。

除夕當天，精心裝扮的沈皇後在昭陽殿靜靜的等着大興帝。

戴淑妃和桂昭儀也帶着兒子過來，兩人心裏又嫉又恨，尤其桂昭儀生的四皇子才兩歲，她巴不得能陪着兒子。

沈皇後本想說讓她二人留下兩位皇子先回去，但見二妃都時不時的望向門口，知她二人是見不到大興帝不會死心，因而只在心裏冷笑。

眼看快到午初，路仁過來傳達大興帝口谕，讓沈皇後和大皇子領着二位皇子和蕭昭業前去興光樓等侯聖駕。

沈皇後垂眸苦笑。

“二位妹妹也聽到皇上口谕了，請回罷！”

戴淑妃和桂昭儀大失所望，無可奈何之下各自叮囑侍候皇子的宮人幾句，這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沈皇後帶着蕭昭業和三位皇子，一行人浩浩蕩蕩趕到興光樓，還好沒等多久大興帝便帶着白胡母子來了。

齊國的文武百官除了福川王夫婦和鞏肖夫婦，其它人都是第一次見到白貴妃母子。

白胡穿了貴妃朝服，描了眉、塗了口脂，确實有種豔光四射的氣勢。

大興帝在上樓時原是想牽她手的，白胡覺得這樣太過紮眼，也會令沈皇後難堪，而且還是當着孩子們的面。所以，她沖大興帝輕輕搖了搖頭，以眼神示意看了看蕭锵，大興帝這才沒有強求。

大興帝與白胡之間的互動都被沈皇後看在眼裏，不得不說，這一刻她還是感激白胡在孩子們和衆臣面前給了她這個皇後應有的尊重。

沈皇後與白胡一左一右分別坐在大興帝兩側，因女眷們都坐在左邊，沈皇後要與女眷互動，白胡倒底只是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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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興帝覺得歉疚，因而毫不避諱的握了握白胡的手，白胡微笑着對他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丞相範缜一直在偷偷打量白胡，見她并不恃寵而嬌，而是不卑不亢、舉止得體，心裏總算放下心來。

福川王蕭玄衣忍不住的看向白胡，頂着他哥投來的冷眼沖白胡咧嘴傻笑，白胡回了他一笑，被大興帝在纖腰上擰了一把。

随着興光樓上鼓禮齊鳴，衆文武大臣及眷屬全部起身，三呼萬歲，齊聲恭祝帝後來年吉祥安康！

大興帝還未來得及示意蕭玄衣，福川王已經躬身舉杯道：

“臣弟還要恭祝皇上和貴妃也吉祥安康！”

衆大臣愣怔之餘也不得不齊聲附合。

節後，白胡的月事準時報到，白胡長舒一口氣。讓她意外的是大興帝的态度，原本她以為大興帝會很失望，哪知大興帝竟然摟着她說：

“挺好！你生阿鸾沒少受罪，朕想起那個場景還心有餘悸，你的身體在朕心中永遠排在第一。”

白胡相信他說的絕對是真心話，心中既感動又高興，前世追尋過又放棄的愛情和親情在這裏圓滿。前世的她沒體會過為人妻、為人母的感受，她以為自己不需要，但此刻她只想說很幸運，也很幸福。

“若年，謝謝！遇見你，很好！”白胡抱住蕭平庸的腰動情地說。

“真的嗎？心肝，你這是原諒我過往對你做的那些壞事了？”大興帝雙手捧起白胡的小臉驚喜地問。

“我有說原諒你嗎？”白胡風情萬種的斜睨着大興帝，愛嬌的小模樣兒令大興帝不管不顧地吻了上去。

“哎，這光天化日、大庭廣衆的”蕭鸾下學回來老遠就看見這一幕，只得站在原地小大人似的背着手自言自語，把身前路仁和身後蘇坪都逗笑了。

大興五年三月初一，南朝大興帝忽然在早朝時宣布，欲立南康郡王，先帝的文慧太子的嫡子蕭昭業為儲君。

當時朝堂便炸了鍋，福川王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皇上不可！莫說皇上有嫡長子，便是三皇子也聰慧伶敏，皆可為儲君。”

“是啊，皇上，臣亦覺得萬萬不可！”丞相範缜緊跟着蕭玄衣站出來，“如今皇上正值盛年，完全不必急着立儲。”

“衆卿稍安勿燥，且聽朕把話說完。立蕭昭業為太子并不是朕的本意，此乃先皇遺願。”

文武大臣頓時驚詫莫名，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望着龍椅上的大興帝。

大興帝環視衆臣，爾後轉頭對路仁道：

“宣王起碌進殿。”

路仁立即上前一步，将手中拂塵向前一甩，高聲唱道：

“皇上有旨，宣王起碌上殿！”

王起碌在武帝崩逝之後便向大興帝請旨告老還鄉，大興帝也曾挽留，但王起碌去意堅決。

“草民王起碌拜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平身！”

大興帝叫起之後看向王起碌。

确認白胡不希望蕭鸾繼位之後，大興帝才想到蕭昭業。一是因為當初武帝臨終時的确流露出對長子蕭寶成的歉疚，二是斬斷将來蕭锵與蕭鸾争奪皇位的可能，所以他才找來王起碌。

“王起碌，你跟他們分說分說父皇仙逝前的場景。”

“是！”王起碌轉身面向滿朝文武，從容地說：

“當日在延昌殿寝宮，皇上一直在先皇床前侍孝，先皇拉着皇上的手說夢見了先太子，心中很是難受。又想起皇長孫來，說最對不起的便是皇長孫，說皇上往後若考慮立儲之時，也可将皇長孫視為繼承人。”

滿朝文武聽得清楚，想起先太子被貶的緣由，衆人也覺唏噓。武帝對皇長孫的喜愛，衆大臣也心知肚明，對王起碌的話倒不懷疑，反而對大興度的胸襟贊嘆不已。畢竟武帝也未指定皇位繼承人，而大興帝明明有四個兒子，哪位皇子繼位都無可厚非。

衆臣無話可說，只丞相範缜覺得蕭昭業才八歲，能否擔當太子的重任還不确定，希望大興帝暫緩拟旨。

大興帝倒也不急，只要大臣們不反對就行，當即準奏。

消息傳到後宮，沈皇後只覺晴天霹靂，險些暈過去，平兒和婉兒急得連忙為她撫胸捶背。

“他這是為什麽？他這是為什麽啊！”沈皇後突然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嘶吼。

忽然，沈皇後推開婉兒沖了出去，吓得昭陽殿的宮人緊跟着她追出去。

沈嬌容忘了乖坐肩輿，一路狂奔直沖入同心殿，不顧形象地指着白胡的鼻子質問：

“是你，對不對？你兒子不能繼位，你就想方設法奪了我锵兒的皇位，怎麽有你這麽下作的人！”

白胡被沈皇後弄得一臉懵，畢竟沈嬌容最關心的是朝堂，所以派了人盯着，白胡就完全不關心，這會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法身是我的親侄子，你以為讓他繼位就能保你母子平安，別做夢了”沈皇後完全不給白胡說話的機會，紅着眼眶，咬牙切齒。

白胡擡手撥開沈嬌容的手指，盯着她的眼晴不慌不忙地道：

“我不知道你這怨氣從何而來，但我想告訴你，皇上的确有立阿鸾為太子之意，但是被我拒絕了。”

沈嬌容冷靜了一些，對白胡的話卻報以冷笑。

“我知道你不相信，無所謂！我想最後跟你說一次，我不會讓阿鸾繼位。因為一旦坐上那個位置，這一生就注定沒有親情、沒有朋友，只能做個孤家寡人，我不要我的兒子成為那樣的人。我希望他做個平凡的人，能過上自由自在、平安富足的生活，快快樂樂的過完一生。”

沈皇後愣怔地看着白胡，她的眼中有疑惑、有不解、也有觸動，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的大腦混亂不堪，目光呆滞的望着白胡。

蕭锵靜靜地站在離沈皇後身後不遠處，白胡對他母親說的話他剛好都聽見了，此時他兩眼亮晶晶的站在原地看着白胡。

“這是我的真實想法，信不信随你！皇後請回吧！”

“母後，孩兒來接您回昭陽殿。”蕭锵是追着沈皇後過來的，對于母親滿心希望他繼位的想法讓他深感無力，他對皇位沒有興趣。

等大興帝下朝回來，白胡迎上去挽住他問：

“若年，你想立蕭昭業為太子？”

“怎麽，皇後來過了？”大興帝腳步微頓。

“皇後來指着貴妃罵呢！”沒等白胡答話，招弟在旁邊忍不住沖口而出。

“哦？”大興帝微眯了雙眼，白胡知道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沒什麽事，哪有招弟說得那麽誇張，皇後只是誤會是我在從中作梗而已。”

“對不住，心肝，我不是故意隐瞞你的，讓你被皇後誤會，都怨我，你別生氣。”大興帝摟住白胡的纖腰，貼着她的小臉自責。

“我沒生氣，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這些事。”

大興帝抱起她坐到圍枰上，在她臉上親吻了一下說：

“我知道，所以不想拿這個煩你。父皇臨終時流露出對長兄的愧疚，他說希望我待法身如己出，他若知曉法身的生母也去的這樣早”大興帝頓住，白胡知他心裏難受。

“可是，蕭昭業能勝任那個位子嗎？”白胡在國宴上見過蕭昭業，這孩子遺傳了沈嬌月的好容貌，只是一雙眼睛隐藏了太多東西，白胡覺得蕭昭業沒有看上去那麽沉穩。

“你放心，我心裏有數”大興帝輕拍着白胡的手，柔聲說。

“我放心得很，相信你說的，定會護我們母子平安”白胡窩在大興帝蕭平庸懷裏笑如春風。

“阿胡，”大興帝緊緊抱住白胡，在她耳邊輕聲問：“如今你心中可有我一席之地？”

白胡擡起頭朝他妩媚一笑，主動吻上他的唇，從喉問溢出兩個字：

“當然！”

大興帝驚喜望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一眨不眨地看着白胡，慢慢紅了眼眶。

白胡亦濕了眼眶，想起她的修仙之路，還有與蕭平庸這一路走來的恩恩怨怨，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