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末世挽歌

末世挽歌

這座二層小樓原本是加油站工作人員的住處，上下加起來不過二十來間房間，女人們被關在一樓角落裏原本應該是倉庫的房間裏，相對兩間房間用白色噴漆寫了1和2兩個數字做區分，這就是所謂的1號和2號倉庫，只是曲靈溪并不知道區別在哪，她從一樓走廊側邊的角門進入，兩個倉庫的門都鎖着，走廊裏沒有人，十分安靜，不少房間裏傳來人聲，曲靈溪秀眉微擰着走過，鹿皮靴踩在地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麽多房間，曲靈溪不用神識探測，只聽聲音就知道屋子在發生着什麽，她被抓進來的時候看到大部分都是男人，又囚禁了那麽多女人，想也知道這些女人遭遇了什麽，如果她沒有那麽一點本事逃了出去，恐怕下場也是一樣的，只是以她的脾氣寧願死得幹淨一點，也不願茍活着被人糟蹋，所以當時恢複了一點力氣，她就逃了。

經過樓梯間的時候，曲靈溪發現樓梯下有個門，上面還挂着把大鎖，曲靈溪躲在樓梯下，神識探出，不由一驚，這裏面竟然是個武器倉庫。

曲靈溪聽到有人說話，便凝氣斂息站在那裏。

有人壓低聲音道：“這女人可真狠，廢了陳三的老二不說，還把人活活咬死了......”

“我還聽說今兒抓來的那個女人跑了，明天早上的堂會只有8個女人了。”

有人嗤笑，“跑到樹林裏，估計已經喂了野獸了，聽說是個極品，長得可水靈了，可惜跑了。”

“跑了就跑了，哥兒幾個還是想想明天的堂會吧，明天又是1隊那群孫子，明明今天他們抓的人都跑了，大哥也沒取消他們做堂會的資格，真TM不爽。”

“外面那個估計也活不過今晚了...”

曲靈溪聽得怒從心起，加油站裏這些已經不能稱之為人，全是一群禽獸不如的東西，人類遭遇滅頂之災，他們拿着槍不殺喪屍，只敢龜縮在這裏囚禁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曲靈溪一時間有些後悔方才只是弄暈了那兩個男人，而不是直接結果了他們的性命。

這幾個男人從外面進來直接上了樓，曲靈溪從昏暗的角落裏走出來，趁着沒人走出小樓，看到小樓前面的國旗臺上躺着個人。

加油站雖說有電，卻不足以照亮整個站內，小樓前的一片空曠地帶只有樓上樓下幾個房間投出的燈光，随便藏個人再簡單不過，大概是周圍并沒有喪屍的緣故，這些人并沒有太大的戒心，小樓後面沒人守夜，前面也只有兩個人，一個在加油站側邊的花壇下面站着，一個就在小樓旁邊鬼鬼祟祟地朝從窗戶裏面看。

曲靈溪掃了一圈，心裏就有了底，摩挲着腕上的青藤，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本就靈智極高的青藤和她已經心意相通，落在地上的同時，朝兩個方向生長開去，無聲地纏上兩人，在那兩人反應過來之前，纏住脖頸，猛然收縮，兩聲悶響，屋子裏的人卻沒有絲毫的察覺。

完成任務的青藤迅速抽身，幾秒之內變回原狀，纏回曲靈溪腕間，指甲蓋大小的綠葉搖搖晃晃，十分得意的模樣，曲靈溪避過燈光靠近國旗臺，視線落在國旗臺上躺着的女人身上，一張臉滿是血污看不清長相，她的臉上手上都有幹涸的血跡，曲靈溪忽然想起方才那人說的話，不由一怔。

躺在地上的女人呼吸微弱得以曲靈溪築基期的耳力也幾不可聞，她瘦得不成人形，身上僅有一件薄外套，堪堪遮住身子，目力良好的曲靈溪卻能很清楚地看到她身上那些猙獰的痕跡，有些抓痕滲着血跡，還有其他不知名的傷口，整個人凄慘無比，照她現在的樣子，在這裏躺上一夜，是絕對熬不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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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察覺到了什麽，無力地睜開眼睛，勉強睜開眼看着曲靈溪，平靜的樣子仿佛不知道自己即将死掉。

曲靈溪終究還是不忍，小心翼翼地扶起她背起來，她已經看到了自己那輛越野車，借着夜色的掩飾，迅速把人背到車子上安置下來，車子裏的食物和水連帶着椅子上的薄毯等都不見了，曲靈溪安置好她，檢查了一遍車子，除了東西少了之外，其他的都沒變化，座位下面還擱着兩套衣服，是曲靈溪放在那裏做掩護的，大概因為是女裝，被翻亂了卻沒被拿走，曲靈溪拿了一套出來，喂了她一顆保命的藥，又取出醫用酒精，紗布，藥膏等東西放在旁邊，“需要我幫忙嗎？”

女人沉默了一下，輕輕搖頭，“我自己來。”

曲靈溪點頭走開，把倒在地上已經沒了呼吸的兩個人的槍收了，收集物資的時候她從沒收集過槍支彈藥，加入異能者衛隊時基地倒是發過，但她退出槍就回收了，曲靈溪對這些人的來歷有了一絲警惕，華夏對槍支管制嚴格，即使是末世後也沒有太多槍支流入普通幸存者手裏，這群人的裝備卻很齊全，連這些小喽啰都人手一把，曲靈溪又想到了那個放了不少武器的上鎖的倉庫，心裏有了決定。

敢拿她的東西，自然是要加倍還回來才行。

曲靈溪回來時，那個女人已經簡單處理完并換上了衣服，撕了一塊布條把頭發紮了起來，看到曲靈溪回來，她低聲道謝。

“不用謝我，我雖然救了你，但能不能活下去還是要看你自己的。”曲靈溪把她那件衣服随手丢掉，又把東西收整到座位下。

女人看着曲靈溪的動作，忽然問：“你下午不是逃到樹林裏去了嗎？”

曲靈溪看她，有些意外她居然認識自己，不過卻沒什麽印象，曲靈溪揚了揚手裏的槍，問：“會開槍嗎？”

女人遲疑着點頭。

“那就留着防身吧。”曲靈溪說着丢了一把給她，轉頭看了眼小樓，問她，“這個加油站怎麽回事，你了解多少？”

夜色更深了，有些房間關了燈安靜下來，兩人在車裏坐了一會兒，曲靈溪也順便在這個叫君虞的女人那裏了解到許多情況，加油站只是這群人對外的一個據點而已，真正的大本營在離加油站有一段距離的山上，那裏有一棟別墅，不知道是誰建的，末世之後沒人住，這群人裏被稱為老大的刀疤臉男人就把別墅當成自自己的，就地安頓下來。

附近的喪屍都被清理幹淨了，他們手裏又有大量的熱武器，所以才有恃無恐地盤踞在這裏，專門劫掠那些過往幸存者，男的一個不留，女的基本都囚禁起來，所謂的1號和2號倉庫，君虞也給曲靈溪簡單解釋了一下，1號倉庫裏的女人待遇要好一點，每天會給吃的，偶爾也有水，2號倉庫的完全不給任何東西，随便給人折磨，逃跑的不老實的都會被送到2號倉庫，進了2號倉庫的女人基本上都活不過三天。

“為了避免引來喪屍，他們在後面挖了一個坑，如果有人死了，他們就會把屍體扔了，找個火系異能者直接燒掉。”君虞說到最後淡漠得仿佛只是在說最近天氣不好而已，世界這麽大，這樣的事情或許末世之前就有，但那是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而現在，她自己被扔到了火坑裏，人命賤如草芥，卻沒有任何人能來制裁施暴者。

君虞從來沒有這樣深刻的意識到，這是末世，是社會崩潰，喪屍肆虐，人性淪喪，朝不保夕的末世。

曲靈溪沉默望着車窗外的沉寂的黑暗良久，忽然問：“你是怎麽會被他們關起來的？”看君虞這麽久也沒有表現出對其他人的擔憂，想來被關起來的人裏面沒有她熟識的人，君虞又沒有異能，不可能一個人跑到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加油站來逗留。

君虞臉色沉靜，一動不動地仿佛雕像，就在曲靈溪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才雲淡風輕地開口說：“我是陽南大學的學生，末世後學校組織我們逃了出來，就安置在離這裏不遠的一個基地裏，前天他們說要出來收集物資，我也加入，走到這裏遇到那些人就被留下來了。”聽君虞的意思，竟是跟她同行的人為求自保把她交給那些人糟蹋的。

不是不恨的，恨這天翻地覆的世道，恨那些把她像垃圾一樣丢掉的同伴，也恨自己無能，落到如此境地，唯一能做卻只是同歸于盡。

曲靈溪說不出勸慰的話，這樣的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是很難感同身受的，曲靈溪拉開車門，準備下車，君虞遲疑了一下問：“你要去救人嗎？”

不等曲靈溪回答，她繼續說：“你大概不知道，下午你逃走之後，今天跟你一起從1號倉庫出來的那些女人都被送到2號倉庫去了，我聽說她們明天要去堂會。”

“堂會？”曲靈溪想起剛才那幾個男人也提起過這個詞。

“去了堂會的女人十個裏面活不下來一個，”君虞不自覺地捏緊了手裏的槍，因為自己殺了那個男人之後看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才把她丢在外面，明天一早她如果沒死，也是要送到別墅去的，“她們會被脫光衣服，被那些人用各種方式折磨，1號倉庫死的女人多，就是這個拜所謂的堂會所賜。”

曲靈溪沉默了一會兒，微不可聞地一聲嘆息：“如果你遇到的是喪屍，它們最多咬死你，或者把你變成它們的同類，可是你遇到的是這些人......”

君虞什麽也沒說，只是在曲靈溪下車之後，她也下了車，曲靈溪給她吃了什麽她不知道，但她覺得自己恢複了很多，身上的傷也都處理好了，行動不成問題，她說什麽也沒說，只是目光堅定地看着曲靈溪。

而後，兩個人悄無聲息地進入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