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十六

十六

餘姍見白千張領了一個男人進寝室，驚吓的一屁股往地上的紙堆書堆倒去。白千張眼明手快的扶起她，招呼還杵在門口的言陌進來。言陌倒絲毫沒有自然，跨過一堆雜物，四下尋找坐的地方。

白千張連忙讓言陌坐自己的椅子，定睛一看，呃……椅子上放了她的內衣內褲等私人物件。白千張大窘，以秋風掃落葉的淩厲之勢卷起一堆衣物就往上鋪扔，她抹抹汗，祈禱言陌沒有看到，分神一瞅，那床邊還垂下來半件內衣，粉紅色的肩帶就在言陌頭頂招搖的晃啊晃，大有危在旦夕搖搖欲墜欲與言陌的秀發來個親密接觸之勢。

白千張一急，腦中空白一片，想也不想的上前拉起言陌的手就把他帶離是非之地，按他在椅子上坐下時，手心傳來的熱度才讓她驚覺自己竟然抓着言陌的手，立刻觸電般松開。言陌微笑的看了她一眼，白千張自覺自己的厚臉皮近來有變薄的趨勢，臉上又飛紅一片。

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白千張倒了一杯水給言陌，還向他解釋道：“寝室裏沒有一次性杯子，嗯，這是我的水杯。”看到言陌捧着那杯子發呆，白千張還強調了一句：“你放心，幹淨的，我有洗的。”

言陌慢慢擡起眼朝她看了一眼，薄唇似笑非笑，緩緩說道：“我不是擔心幹不幹淨，我是在想，這原來是你的杯子呢。”說着，就着白千張平常喝水的地方喝了一口。這下子白千張轟的一下，連耳根都紅了，她到底幹了些什麽事情！為何她覺得她在調戲大神！

她想，她還是忽視大神比較好，于是讪笑着攤手對言陌說：“那個，你在這坐一會兒，我理行李。渴了……呃，無聊了就在書架上抽本書看吧。”

說完，一腦袋埋進行李箱假裝忙忙碌碌不想擡起來，她還在理着東西，旁邊一只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斜插了進來，言陌清醇的聲音近在耳邊：“我來幫你吧。”

白千張的注意力都被那只手吸引過去了，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指甲修的圓潤整潔，再順着這手看上去，手的主人半蹲着，低着頭整理東西。白千張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斜飛的兩道好看的眉，常常的卷而濃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他的身上，總有一種硬朗的，幹淨的氣質。

白千張看夠了言陌，再低頭看行李箱，驚訝道：“你好厲害啊！”行李箱每一寸空間都被利用起來，東西排的十分整齊，與白千張那種慘不忍睹的胡塞一氣簡直是天壤之別。

餘姍探頭過來看了一眼，和白千張一起星星眼膜拜看着大神，言陌好笑的解釋：“經常出差，所以理出經驗了，沒什麽厲害的。”

白千張終于理好了行李，言陌也幫餘姍整理好了東西，已是中午了。三人決定就近去食堂解決溫飽問題。

所謂冤家路窄，所謂不是仇人不聚頭，所謂生死一搏紫禁城之巅，總之白千張看到宋文菲時腦海裏立刻湧出一堆諸如此類的血腥詞彙。宋文菲看到言陌，心裏吃了一驚，白千張□□都能交到這麽好的男人嗎？強烈的嫉妒幾乎都把她淹沒，她巧笑倩兮，故意親熱的與千張打了個招呼：“呦，千張，這個帥哥是誰？不介紹一下嗎？”

白千張和餘姍都很緊張，白千張如臨大敵，她怕宋文菲到時又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她倒無所謂，反正流言蜚語都習慣了。她只是怕言陌名譽受損，畢竟他是有頭有臉的人，如果傳出包養女大學生這樣的流言，對他不好吧。

宋文菲挑了挑眉，挑釁的問：“怎麽？不方便介紹嗎？難道是什麽見不得人的身份？”

言陌只一瞬間便明白了白千張的心思和宋文菲的不善，他率先伸出手，浮起一個和煦的笑容，說道：“同學，你好。我是千張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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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千張震驚的看了他一眼，宋文菲也被這句話堵住了，她也伸出手與言陌握了一握，很快又不甘心的惡意說道：“這麽說，千張是你的女朋友？但是，倒不知道是哪種女朋友呢？”

言陌坦然應對：“談婚論嫁的那種，等千張畢業，我就會娶她。”

白千張被這個重磅炸彈炸的頭暈腦脹雲裏霧裏找不着北，久久無法言語。

宋文菲聽到這樣的回答，也說不出話來，只得匆匆告別。

當時食堂裏目睹這一切的學生雖少，但是流言的速度總是快得匪夷所思。很快W大便又傳開了另一種說法：白千張不是□□，而是即将入門的少奶奶。當然，這是以後的事了。

白千張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腦裏反反複複都是那句：“我會娶她我會娶她”她驚恐的發現她竟然有不小的欣喜，但一想到言陌可能只是為了維護她才說這種話，又有一絲失望。

吃晚飯，三人走回寝室，言陌在寝室樓門口停下，溫柔的說：“千張，我要去酒店訂房。”

白千張本能的警惕的瞪圓了雙眼，酒店房間？他想幹嗎？

言陌看着白千張如同身處利爪的野貓，不由失笑：“想什麽呢？我只是去補個覺，我可不想晚上送你回去時出交通事故。”白千張這才想到她昨晚與言陌通話，清早言陌就到了，肯定是連夜趕過來，到現在也未曾合眼，不禁為自己龌龊的想法感到羞愧，讷讷道：“你去吧。”

言陌溫和的一笑：“嗯，我晚上六點來接你。”

餘姍的火車是7點半的一班，兩人回了寝室百無聊賴，餘姍從電腦包裏拖出筆記本開始上網，白千張則在一旁看書，突然聽到餘姍的驚叫：“千張，炎黃奇跡要合區了！”

白千張扔下書湊過去一看，果然炎黃奇跡官網首頁的一條大大的紅色合區公告。白千張所在的服務區是十七區斷玉崖，官網上說将在半個月後與十五區琅琊谷合并。

餘姍很興奮：“哈！到時又有一場腥風血雨将要拉開帷幕啦！”

晚上六點，言陌準時到千張的寝室樓下，一路無敵的進了千張的寝室，替兩個女性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扛下樓。餘姍本打算自己去火車站的，奈何言陌堅持，說反正是順路，便順帶送了餘姍去火車站。只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寝室樓的陰影處，裴淩初靜靜看着眼前一切，眸色卻愈發深沉。

餘姍在火車站裏千恩萬謝的謝過了言陌，進了檢票處。再回到車裏時，車廂裏就只有白千張和言陌兩人，氣氛有些尴尬。

言陌瞥了眼副駕駛座上有些僵硬的白千張，嘴角微微上彎，說：“如果無聊的話聽音樂吧。CD在那裏。”白千張“哦”了一聲，心中感激言陌的體貼，挑了一盤放進音響，舒緩的音樂在車廂內靜靜流淌。

白千張開始沒話找話：“言陌，你家在哪裏？像你這樣的家庭，家教很嚴吧？”

“我家在N市。其實也還好，沒有你想得那麽嚴肅。我爸說穿了就是一暴發戶，只不過湊準了時機發了財而已，沒什麽值得尊敬的。”

白千張聽她雖如此說，只是他身上清貴之氣是無法掩飾的，只得笑笑不做聲。

言陌問：“你呢？”

白千張想了想，說道：“我爸爸是個律師，媽媽是老師，很普通的一個家庭。”

兩人就這樣開始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言陌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又緊，嘴張了又張，幾次過後終于鼓足勇氣，眼睛不敢看千張，只看着前方，說：“千張，我中午說的想娶你的話，是真的。”然後便如同等待法庭宣判的囚犯，忐忑不安提心吊膽的等白千張的回複。

等了半天，旁邊的人靜悄悄的一絲聲音也無，只有音樂聲。言陌偏過頭看了一眼，白千張歪在座椅上睡着了，窗外偶爾飛速掠過的光影打在臉上，明明滅滅，姣好的臉龐十分誘人。言陌嘆了一口氣，無奈苦笑。

千張醒來時，車已經停了。她躺在後座上，身上蓋着言陌的外套，外套上屬于他的氣息若有若無的萦繞。她坐起身一看，窗外不遠處的建築燈火通明，看樣子是個服務站。言陌沒有人，大概是去買東西了。

正想着，車門一開，言陌提着幾個袋子坐到車裏來，燈光下他俊朗的眉目間有絲倦意，看到千張醒來一愣，随即遞過去幾個袋子：“你餓了嗎？我買了奶茶和奶黃包，餓了就吃吧。要上廁所嗎？”

白千張默默搖搖頭，接過食物，問道：“幾點了？”

言陌看了看表：“三點了，還有三個小時就到了。你吃完再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白千張吃完東西，果然又蹭了蹭座椅，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打算繼續睡。

言陌從後視鏡裏看到她的動作，笑問：“不怕我把你載到偏遠山村賣了？”

白千張迷迷糊糊中嘟囔：“你才不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