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護短

蒼茂的梨樹下, 花寶搭了一個帳篷,裏面軟鋪、抱枕、茶杯、零食,凡是她能想到的,應有盡有。

申莽就在帳篷外面對着圖紙研究,手上的刀子對着木頭刻畫。

花寶湊上來,仔細地看了一會圖紙, 也沒看出這個圖紙是個什麽意思。

申莽把花寶的臉推到一邊:“擋光。”

花寶撇着嘴讓開地方, 悶悶不樂地趴在帳篷裏看了一會枯燥無味的植物營養學,實在看不進去, 又爬出帳篷,跳到申莽的背上, 尖聲叫道:“老哥, 無聊透了。”

申莽頭都不擡地說了聲,“多點耐心。”

花寶兩條腿夾緊申莽的腰, 兩條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下巴墊在他的脖頸,透過縫隙看她老哥拿着鉛筆修改圖紙。

當她的心靜下來, 循着申莽的筆跡發現了蛛絲馬跡, “哥, 你是在改造你們的工具嗎?”

“嗯, 給那群瘋小子多一些保障。”

花寶繼續看着, 看出了其中精妙的地方, 小聲道:“這些都是需要保密的嗎?”

申莽手下的動作停了下來, 擡手刮了下花寶的鼻尖, 笑着點了點頭。

花寶長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繼續趴在他的背上。

“多喝些紅糖水會管點用嗎?”申莽不是太能理解女孩那種一月一次的感受,從書上和花寶的反應上,他腦子有個大概的概念,臨來前脾氣焦躁,來時精神萎靡,去後晴空萬裏。

花寶搖搖頭,“通則不痛,不通則痛。”

“到處走走,活動活動,會不會更好受一些?”

“腿軟,不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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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莽心裏嘆了口氣,收起圖紙,把花寶從背上抱到胸前,給她慢慢地揉肚子。

昨晚本就肚子憋墜的輾轉反側地睡不着,現在陽光一照,肚子被揉的舒服,花寶眼睛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申莽繼續給她揉着,直到在她涼絲絲的肚皮上感到熱氣,才把暖貼粘在她的腰上,抱着她向別墅走去。

花寶這次是真的安靜下來了,睡覺時間拉長了三個小時,一覺睡到九點。起來後不再像猴子一樣到處亂竄,兔子樣地窩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給她點陽光,她能再睡上兩個小時。

“你怎麽了,生病了?”小德戈看着花寶沒精打采的樣子,皺着眉詢問着。

“生病了,基因遺傳病,常見于女性群體,12歲到16歲初見端倪,如果抵抗住病魔,撐過了50歲左右,就能痊愈了。”花寶一臉的将不久于人世的悲苦。

小德戈被欺負的多,對花寶的話只相信一半,看莽哥的臉上沒有任何的不妥,他覺得在相信一半的基礎上要再打折扣。

“我能幫你什麽?”小德戈的心還是善良的,他能看出花寶是真的不舒服。

“羊肉粥和炖雞湯能緩解症狀。”花寶在心裏流口水,此特殊時期她有所有的症狀,除食欲不振。

克裏開設牧場,羊肉粥和炖雞湯所需的原材料随手可取。小德戈沒有絲毫猶豫地按照這個菜譜做了午飯,這頓飯做起來不像沙拉、烤肉一樣簡單,費的功夫深了,價格就上來。

連帶前幾日的欠款,花寶一次性付清,包辦了三碗羊肉粥和四碗炖雞湯,最後吃撐了。

花寶牽着他閨女,繞着梨樹轉了一圈又一圈,她大閨女鬧情緒,瞪着眼睛鼻子噴了口氣,屁股對着花寶,後腳踢了花寶小腿肚一下。

花寶拍拍小腿上的土,“行了,知道你轉暈了,走,回去睡午覺。”

她大閨女前腳蹬空,來了次完美的直行站立後,撒歡地跑向木屋,花寶跟在後面慢吞吞地挪向別墅。

剛走到別墅門口,花寶就聽見了客廳裏的大動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走進客廳,就瞅見小德戈和奧斯賽在打架。

花寶躲開兩人的波及範圍,大聲說道:“打架是不對的,連摔帶扔家具就更不對了,你們損壞的東西自己花錢買。”一聽到錢,小德戈被氣瘋的理智迅速回籠,對打的動作慢了下來,這跑神的後果很嚴重,直接讓他從主攻方變成了退守方,被奧斯賽摁在地上一頓暴打。

花寶迅速地把拳擊頭套扔到小德戈觸手可及的地方,“戴上,戴上。”

小德戈一手護着自己脆弱的部位,一手快速地拿到頭套帶到頭上。

花寶激動地跳到高處指揮,“對,徒弟,扭腰用腿鎖住他的腰,沒錯!就是這樣。用手,快點用手掐住他的手肘。用力翻身,坐到他身上!用重力讓他唱征服!”

小德戈雙手雙腳制服住奧斯賽,坐在他的身上,看向花寶,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臉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站好,不許動。想好錯在哪裏了沒有?!”申莽沖着花寶訓斥。

花寶臉對着牆,兩只手舉起來,哭唧唧地說道:“不該起哄,不該尋釁滋事。”

申莽藏住眼底的笑意,厲聲批評道:“既然知道不對,還明知故犯,罰你站半個小時,心服口服不?”

花寶軟聲細語:“服。”

站了不到五分鐘,終于委屈地淚崩了:“哇!肚子疼。”

申莽眼裏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冒了出來。示意了一下克裏,抱起花寶走向卧室。

關上了門,花寶趴在床上,背對着申莽,眨巴眨巴眼睛,把眼裏的淚水擠掉,亮晶晶的眼睛裏哪還有半分的委屈。

申莽倚着門,笑道:“別偷着樂了。知道你在假哭。”

花寶翻過身,一個鯉魚挺身,在床上站了起來,插着腰,居高臨下地抗議道:“奧斯賽比德戈大了整整兩歲,這是以大欺小恃強淩弱,我能眼睜睜地看着我小乖徒被吸血鬼欺負?!不能!行俠仗義、替天行道、路見不平一聲吼!才真英雄。”

“吸血鬼?”申莽還沒看過暮光之城。

花寶情緒更加地激動,在床上盤着腿坐下來,拿着手機搜索了幾張圖片給她老哥看,興奮地說道:“整體的氣質是不是特別像。長的也像,皮膚白,眼窩深,容貌豔麗。”

申莽看了一眼動漫吸血鬼圖片,圖片很華麗。照片中的動漫人物确實與奧斯賽有某些想象的地方,他無法理解的是花寶這種激動興奮的心情。

“至于這麽激動?”申莽問道。

“少女粉紅泡泡心呀~~。”花寶甜膩膩地繼續說道:“漂亮到幾乎不真實的人,是個審美正常的人都會心神晃一晃的。”

申莽揚眉:“那你一個小時前是怎麽忽略掉他的長相的。”

花寶語氣堅定道:“屎殼郎不說兒臭,小德戈那麽乖那麽可愛,還是我的大徒弟,當然要站在他這邊護着他。”

“況且,我沒有動手,只是進行了一下場外指導。如果站在一定高度,從事件的整體發展來看,我迅速地平息了戰争,減免了許多不必要的損失和傷害。”花寶口若懸河地說完,又自得地加了一句,“我覺得,克裏大叔內心深處肯定是贊同這個做法的。”

申莽被她的花式邏輯逗笑,上前給了她一個腦嘣。

花寶嘿嘿地傻笑着,這一岔子事兒,終于混過去了。

花寶午休醒來,披散着頭發,配着規規矩矩的衣服戴了一副無框眼鏡,乖學生樣地抱着一本大厚書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克裏大叔怎麽罰你們的?”花寶看着站在陽臺上的奧斯賽,悄聲地問着小德戈。

德戈戴上帽子,遮住大半張臉,扭身,背對着花寶,一個人生悶氣。

花寶忍笑,一猜一個準:“克裏大叔是不是罰你錢了?”

德戈悶聲悶氣地說道:“他把所有的錢都沒收了,我以後還要花自己錢補上摔壞的東西。”

花寶及時忍住就要噴出來的笑聲:“奧斯賽呢?”

德戈轉過身,臉上帶着顯而易見的幸災樂禍:“中午站陽臺上兩個小時,一個月。”

花寶這一次是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在沙發上笑的打滾。

奧斯賽猛地轉會頭來,陰沉沉地盯向花寶。

花寶笑着做了個鬼臉,德戈擋住奧斯賽的視線,惡狠狠地瞪過去:“看什麽看!再看打你!”

花寶戳了戳德戈的背,好奇地問着德戈:“你們以前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今天怎麽打起來了?”

德戈閉嘴不談,走到廚房,摘下帽子,端着水盆刮土豆皮。

花寶跟着走到廚房,跟着蹲在地上刮土豆皮。

德戈刮完一個又一個,刮到最後一個的時候突然說道:“奧塞斯已經有半年沒有去上課了。”

“啊!”花寶張大了嘴巴,想到自己也有小半年沒有去上課了,又閉上了嘴巴。

花寶小聲問:“他不上課,去哪裏打發時間?”

德戈抿抿嘴,說道:“我問了,結果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花寶單手托着腮想了良久,笑道:“要不我們跟蹤着去看一看?或者告訴克裏大叔?”

德戈猛地擡頭,緊緊地盯着花寶的眼睛:“不能告訴他。”

花寶臉上的笑漸漸收了起來,沉默地把土豆清洗幹淨。

申莽在梨樹下工作,花寶走過去,爬到樹上,找到距離申莽最近的一個樹枝,趴在上面。

掰下來一根樹枝,花寶趴在粗樹枝上,伸着樹枝,戳戳申莽的胳膊,再戳戳他的背。

“在鬧什麽?”申莽無奈地放下工具,走到樹底下,仰頭看着花寶。

花寶臉朝下,與申莽對視道:“心情不好。”

“過完這幾天,心情就好了。”申莽也不知道是說給花寶聽的,還是說給自己的聽。每月這幾天,花寶粘人讓他又心喜又無奈。

花寶說道:“德戈怕克裏大叔把奧斯賽送回孤兒院。”

申莽單手用力,翻身坐到了花寶的旁邊,說道:“他們都曾被領養過。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适應領養家庭的生活方式。”

花寶的頭蹭了蹭申莽的大腿:“克裏大叔不會把他們送出去的。現在不是他們需要克裏大叔,而是克裏大叔更需要他們。德戈和奧斯賽都看沒有看出來。”

申莽低頭,親了親花寶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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