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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昨天晚上十點，江漉正在宿舍給兼職的公司寫代碼，手機忽然提示，許暮生出了門。

他那時候因為确定自己是書中蠢貨路人甲後，一門心思準備罷工，但畢竟還沒正式跟陸睿提出辭職申請，猶豫了下，還是跟了出去。

前幾天許暮生的作息非常規律，幾乎就是宿舍食堂教學樓三點一線，甚至昨天周六，白天也都待在院裏的機房，晚上十點多出門，确實有點不同尋常。

許暮生是騎着自行車出的門，江漉便也騎着自己那輛除了鈴铛不響哪兒都響的二手單車，跟了上去。

江大地段繁華，不多遠就有各種商圈和娛樂街，許暮生去的就是酒吧林立的娛樂街，江漉看到對方将單車停在路邊，進了這家名叫皇朝的酒吧。

他随着跟了進去，但因為不想消費，跟人打聽到許暮生是周末兼職的駐唱歌手，立馬報告給陸睿之後，順便準備辭職，只是辭職申請還沒發出，便被陸老板的金錢炮彈攻陷，改變了主意，決定繼續開展他對許暮生的盯梢工作。

其實對于許暮生周末晚上在酒吧駐唱賺錢這件事，江漉是有點不理解的。

作者筆下的許暮生是個标準的美強慘，暮生這個名字代表他是個遺腹子，還沒出生爹就去世。母親在他不到兩歲時改嫁富豪去了燕城，将他留給江城的爺爺奶奶，斷了聯系。

随後爺爺奶奶相繼過世，剛六歲的他，被社區送去了孤兒院，因為身體不好一直沒人領養，及至八歲時，生了一場大病，差點沒命時，親媽忽然找到他，将他帶去了豪門謝家。

雖然因為和謝家格格不入，十幾歲就搬出來獨立，但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而且江大博士補助很豐厚，以他的專業能力，随便接個活兒就能過得不錯，實在沒必要，跑來酒吧駐唱賺錢。

江漉只能将将其當成作者為了推動劇情發展的BUG設定。

當然，這跟他沒什麽關系，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幫老板在酒吧盯人。

來酒吧盯人的方式有很多種，最直接就是當個客人。但如果單純當客人，那就意味着需要消費，雖然一杯二十塊的果汁也能混一個晚上，而且二十塊比起陸大明星給的酬勞，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但作為不賺錢就等于吃虧的錢串子，江漉決不能忍受打工還要花錢這件事。

所以昨天确定繼續打這份工後，恰好看到酒吧招聘周末兼職，就順道應聘了。

他身材相貌都相當不錯，酒吧經理當場就錄用了他，今天下午培訓了一個小時，晚上就直接上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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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兼職，一個小時三十。

少是少了點，但蚊子腿也是肉。

畢竟也就是順便多打的一份工。

不過江漉擔心陸睿懷疑自己給他打工時，順便幹私活兒，給對方報告時說的理由是，只有服務生才方便光明正大出現在酒吧，不會被許暮生和顧年懷疑。

陸睿果然誇他機智，說自己沒看錯人。

一開心，又給他發了個888的紅包。

書裏描述陸睿人傻錢多。

那是一點不假。

江漉從思緒中回神，又看了眼卡座的少年。

比起其他幾只股票攻，顧年是不占什麽優勢的。雖然是個超級富二代，長相也相當英俊帥氣，但這兩樣在其他只股票身上，也都是标配。

而其他四人，各自在自己領域成就斐然，連蠢貨陸睿都是頂流巨星，只有顧年還是靠父母的學生。

但顧年有個大優點，那就是有着一顆赤誠之心，在書中對許暮生一心一意，從十幾歲開始暗戀，到後來的直球猛追，一直都很堅定，就算是死纏爛打，也都是掏心掏肺對對方好，也從不會讓許暮生為難。

最重要是，顧年從沒談過戀愛，是個純情小處男，收獲了龐大的潔黨讀者。

其他幾人則多多少少有點感情經歷，更別提陸睿這種男女通吃的花花公子，三不五時就被拍到和誰誰誰進出酒店，公關壓消息都不知花了多少錢。

所以顧年能在四只股票中，排名不分先後，也在情理之中。

昨天收到陸睿發來的照片後，江漉記下了顧年的模樣，今晚對方一走進來，他就認了出來。

顧年九點多來的，到現在已經坐了一個半小時。

一來就點了一桌子酒水，只管點不管喝，主打一個“老子很有錢”。

除此之外，也把“老子是純情處男”貫徹到底。

就在江漉摸魚的這小會兒，已經有兩個女人一個男人去他卡座搭讪，都被顧少爺沒好氣趕走。

而且到底是個十九歲的少年，獨自枯坐了這麽久，到這會兒顯然是有點坐不住了，整個人透着一股蠢蠢欲動的“焦躁”。

但就在下一刻，焦躁的顧少爺，忽然看向酒吧小舞臺，頓時像被順了毛的貓一樣，平靜下來。

江漉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果不其然，是許暮生登場了。

因為昨天走得快，他并沒有看到許暮生唱歌。

夢中那本書裏，作為萬人迷蘇受的許暮生，自然是有着媲美一線歌手的唱功，在這一段劇情裏，原本就單戀他的顧年，更是被迷得五迷三道。

思及此，江漉便有些好奇地認真去打量，那已經坐在舞臺上高腳椅的青年。

今晚的許暮生沒戴那副封印他美貌的黑框眼鏡，頭發微微打理過，前額幾率發絲散落下來，半遮蓋着眼睛，沒擋住美貌，反倒增加幾分頹廢般的魅惑。

穿着也從簡單的衛衣，換成一身松松垮垮的紫色毛衫，愈發顯出幾分冷峻不羁。

與白天那個在學校較為英俊的工科宅男判若兩人。

不愧為是被五個高富帥追逐的萬人迷。

江漉不由得在心中感嘆。

前奏音樂響起，許暮生在話筒前垂下眸子，開始随着伴奏淺吟低唱。

是一首經典英文歌，無論是英語發音，還是低沉磁性的嗓子，确實一點不輸專業歌手。

江漉想到什麽似的，又轉頭看向卡座裏的顧年。

果不其然，這小子，跟花癡一樣，雙目灼灼盯着臺上，一動不動。

在其位謀其職，江漉不敢摸魚太久，躲在暗處，拿出手機将攝像頭對上臺上的許暮生，只是剛摁下拍攝鍵，臺上原本阖着眼睛的青年，忽然睜眼，朝他這個方向看過來。

江漉當然不覺得是自己的偷拍被發現，但還是心虛地放下手機，點擊結束，又匆匆忙忙将這幾秒鐘的視頻，發給了陸睿。

等他再送完一趟酒水，口袋裏的手機叮咚一聲。

他拿出來一看。

陸老板：微信轉賬888[獎勵紅包]。

江漉想象着對面陸大明星對着自己發過去的那段許暮生視頻，心花路放的神情，不由得彎起嘴角，愉快點下接收。

*

許暮生駐唱時間是一個小時，鑒于他坐在臺上，顧年在臺下，兩個人暫時沒法有交集，江漉也就不用有什麽行動，專心幹自己的服務生工作便好。

許暮生唱完第四首歌，休息空檔，拿起一瓶水正喝着。

一個坐在前排卡座的男人，似乎是喝了不少酒，搖搖晃晃走上前，道：“帥哥，我要點歌。”

許暮生淡聲回道：“不好意思先生，不接受點歌。”

男人嘿了聲：“什麽不接受，不就是要錢麽？來來來給你——”他不知從哪裏掏出幾張粉色百元大鈔，往對方身上砸去，“夠不夠，就唱甜蜜蜜，送給我桌上的兩位美女，快點！”

五六張鈔票從許暮生身上飄落在地，他神色冷漠，看都沒朝鈔票看一眼，只繼續淡聲道：“不好意思，不接受點歌。”

江漉遙遙望着地上那幾張鈔票，下意識抿了抿唇。

這果然是個書中世界，不然怎麽會有人出門還帶這麽多現金？

也只有小說裏為了推動情節，才會這麽設定。

他想起來了，書中是有這麽一段劇情，在許暮生駐唱時期，顧年為了見他，每次都會去酒吧喝酒，在許暮生遇到麻煩時，及時挺身而出，兩人因而多了交集。

而這一段就是有喝醉的客人找茬，用錢侮辱許暮生，顧年拿着酒瓶子上前，将人腦袋開了瓢。

思及此，他趕緊看向顧年，果然見這小子已經按捺不住地站起身。

與此同時，因為許暮生的拒絕，那醉酒男人越發來勁兒，又抽出幾張鈔票砸向對方：“怎麽？嫌少啊？現在夠不夠！你他媽不就是賣唱的麽？給老子清高什麽勁兒！”

許暮生輕輕将身上沾着的兩章鈔票拂落，一臉冷漠。

兩個服務生這時走了上去，好聲好氣安撫男人，試圖将人拉下來。

不想，男人一把将人推開，指着許暮生怒罵：“臭傻逼，怎麽？老子的錢你看不上？是不是覺得自己長得帥，想等富婆來包養，還是說準備賣屁股？”

他聲音很大，話語又實在不堪入耳，臺下客人頓時嘩然，變得躁動起來。

酒吧最怕遇到醉酒鬧事的人，幾個服務生連忙要将人拉走，只是這喝醉的王八羔子，仗着酒意開始撒潑，幾個人都沒拉住。

江漉拍下幾秒視頻發給陸睿，簡單說了下情況，對方立馬打來語音電話，聲音急得快要變調。

“你趕緊想辦法阻止，千萬不能讓顧年在生生面前出風頭。”

江漉瞥了眼顧年，少年已經拿起酒瓶，正要往前走。

他将保持通話的手機，塞入口袋，疾步走到臺前，笑呵呵拍拍鬧事人的肩膀，道：“大哥，出來喝酒就是為了開心，犯不着為了這點小事生氣，你要聽甜蜜蜜是吧？來來來，我給你唱，我可是我們皇朝酒吧小百靈，一般情況不開嗓的。但大哥這麽豪爽，我今晚必須得專門給你和你朋友唱一首。”

男人本就是發酒瘋，聽了他這話，頓時眉開眼笑：“行，那你唱！好好給我唱，唱得好大哥有賞！”

“好嘞！”江漉笑着點頭，瞥了眼不遠處的顧年，對方依舊站在卡座朝這邊看着，但手中的酒瓶子已經放下。

他轉身走到許暮生面前，對方那雙被發絲微微擋住的眼睛，輕飄飄撩起，朝自己看上來，眸光冷得如碎冰一樣，透着一絲莫測。

江漉朝他禮貌性笑了笑，取下他身前的話筒，然後彎身将落在地上的十幾張鈔票拾起，默默塞進口袋。

他切了伴奏，站在臺上開始唱歌。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就像花兒開在春風裏……”

要論唱功，他自然跟許暮生不能比，但勝在擅長調動氣氛，一首歌被他唱得歡快輕松，剛剛因為男人耍酒瘋而緊張的氣氛，頓時煙消雲散，包括那酒鬼在內的許多客人，都随着他歌聲不由自主扭動身體。

他唱着唱着，不知不覺又退到許暮生跟前，歪頭不經意對上對方目光時，恰好唱道：“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啊！在夢裏！”

對方淡淡看向自己的眸光微微閃動了下。

江漉朝他燦然一笑，又搖頭晃腦唱着歌兒挪開。

“好！唱得不錯。”

一首歌落音，剛剛那醉酒的男人，興奮地鼓掌。

江漉将話筒放回架子上，笑盈盈走到男人桌旁，笑道：“大哥，還滿意吧？”

男人笑呵呵拿出幾張鈔票，排在他手上：“滿意滿意！”

江漉喜滋滋将錢塞進口袋，拍拍男人肩膀：“大哥，那你慢慢喝。有需要叫我！”

說着走到一邊，拿出手機。

他剛剛保持語音通話，是為了讓陸睿聽到自己做了什麽，畢竟老板不在跟前，得想辦法證明自己确實完成了任務。

免得到時候扯皮。

沒想到一首歌唱下來，對面竟然還沒挂斷。

他摁下挂斷，發了條信息過去：老板，完成任務。

叮咚！

陸老板：微信轉賬10000[特殊任務]。

江漉彎起嘴角，點下接收。

下一秒，對面又發來一條信息。

陸老板：歌唱得不錯啊。

江漉：“……”

敢情你剛沒挂斷是聽我唱歌啊。

叮咚！

陸老板，微信轉賬888[獎勵紅包]

江漉：？？？

這是獎勵自己完成任務，還是獎勵自己歌唱得好？

不過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錢。

點下接收。

江漉：謝謝老板。

果然人傻錢多，一晚上不僅讓他賺了一萬塊特殊任務金，還發了兩個紅包獎勵。

而且……他摸了摸褲子口袋裏厚厚一沓鈔票，嘴角忍不出翹得老高。

真是滿滿收獲的一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