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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江，經理讓你去他辦公室。”江漉正偷樂着，領班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剛剛表現不錯啊！”

江漉：“謝謝領班。”

他昨天面試時見過經理，姓吳，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脖子手臂都是紋身，一看就是個社會哥，不過在這行幹的，不社會也不行，就剛剛那種鬧事的酒鬼三天兩頭就有，更別說其他亂七八糟的事兒。

“經理。”江漉敲了敲虛掩的門。

“進來！”

江漉推門而入，一眼看到的卻不是坐在辦公桌後的吳經理，而是站在桌前背對門口的一道颀長身影。

經過這幾天的偷窺……哦，觀察，他對這道身影再熟悉不過。

正是許暮生。

難道是被經理叫進來批評了？

雖然駐唱歌手是可以拒絕點歌，但畢竟打開門做生意，剛剛他那種應對方式，在老板看來，顯然是不可取的，一不小心可能就給了酒鬼鬧事機會。

“小江，來啦！”吳經理見他進來，笑着對他招招手。

許暮生回頭淡淡瞥了他一眼，退開一步，給他讓出位置。

江漉朝他笑了笑，又笑眯眯走到桌前：“經理，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吳經理笑容可掬看着他道：“沒事，就是表揚你今晚臨機應變，做得很好。”

“謝謝。”江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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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現金獎勵就更好了。

但吳經理顯然沒有這個打算，只繼續說道：“你歌唱得不錯，有沒有興趣來店裏駐唱？”

江漉沒立馬答應也沒拒絕，只先問：“駐唱多少錢一晚？”

吳經理笑說：“一個小時一百，而且時不時還能有小費，怎麽樣？你也是勤工儉學，比當服務員掙得多。”

江漉笑道：“謝謝經理，我暫時還是先做服務生吧，我唱歌也就能唱個簡單的，多唱兩首就該露餡了，專業的事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做。”

這當然只是客氣的說辭，他拒絕的理由很簡單，就是駐唱不方便盯梢。

說着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身旁的許暮生，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淡淡眼神。

話說回來，一個小時一百塊，幹點什麽都不比這強。

他做服務生也就是不想浪費時間，給陸睿打工時，順便多賺幾十塊，哪能專門幹這個，他好歹也是計科研究生，随便給人寫個代碼也比這個強不知多少倍。

所以，他實在不懂許暮生一個計算機天才，為什麽會在這裏駐唱？

就算缺錢，也不至于缺這一百塊吧？

而且真這麽缺錢，剛剛人家打賞點歌就不應該拒絕。

這或許就是主角吧，哪怕在逆境，也絕不會地下高傲的頭顱。

他就不一樣了。

骨氣算什麽？

能吃飽飯嗎？能治好病嗎？

吳經理聽他這麽說，也沒勉強，只笑着道：“那行，你下班了吧，早點回去休息。”

許暮生駐唱時間是十一點到十二點，江漉的兼職時間也就選了上半夜。

這會兒馬上十二點，确實是該下班了。

他笑着點點頭：“謝謝經理，那我回去了。”

吳經理笑了笑，又看向一旁的許暮生，輕咳一聲道：“你也回去吧。”

許暮生淡淡點頭。

江漉先行一步走到門口，卻沒馬上出去，只将門打開，對着走過來的許暮生，彬彬有禮做個有請的手勢。

開玩笑，這可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雖然書爛尾了，不知許暮生最後到底選擇了誰，但根據小說定律，主角最終都會走上人生巅峰。

作為路人甲，跟主角搞好關系，總歸是沒錯的。

許暮生淡淡瞥他一眼，走了出去。

江漉跟在他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踏在走廊地毯，頗有幾分靜默無聲之感。

只是，這靜默很快就被前方拐角處一道聲音打斷：“暮生哥！”

不是別人，正是小狼狗顧年。

此刻，顧年正靠牆而立。

平心而論，這只小股票，皮囊着實不錯，一米八多的個子，肩寬窄腰，五官立體，輪廓分明，還有着陽光朝氣的氣質，絕對的校草級別。

許暮生微微一愣，顯然對于他出現在這裏有些意外。

“你怎麽在這裏？”他走過去問道。

顧年不經意瞥了眼不遠處的江漉，很快就又專注地看向許暮生，摸摸頭笑道：“我來這邊喝酒，沒想到你也在這裏駐唱，真巧啊！”說着又問，“你剛剛是不是被批評了？”

“沒有。”許暮生搖頭，“你才多大，怎麽來這種地方喝酒？”

顧年道：“暮生哥，我已經十九歲了，早能喝酒了。再說，你不也在這裏麽？”

關于顧年和許暮生的關系，書裏有提過。

當年許暮生被生母從孤兒院接走，進了燕城豪門謝家，顧家陸家謝家是世交，許暮生進入謝家後，自然也就認識了顧年和陸睿。

顧年還是因為許暮生考來的江城大學。

許暮生顯然不是多管閑事的性格，聽了顧年的話，也就沒再說什麽，只道：“那你繼續玩，我回學校了。”

顧年道：“我也回去，我們一起。”

許暮生淡淡點頭。

在看到顧年出現時，江漉就放慢了腳步，豎起耳朵聽着兩人對話，此刻聽到要一起回去，當即拿出手機，給陸睿報告。

那頭的陸睿跟長在手機上似的，飛快回過來：你趕緊跟上，絕不能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我要拍戲了，有什麽事發信息報告，我下戲再看。

江漉：老板，收到！

一擡頭，前面兩人已經并肩走到大廳，正往大門走去。

他趕緊跟上。

許暮生是騎單車過來的，而顧年過來自然是打車，不過這也攔不住他，門口多得是共享單車，顧少爺纡尊降貴開了一輛，準備與許暮生一起騎車回去。

就在許暮生和顧年跨上單車準備啓動時，一兩哐哐當當作響的自行車，插入了兩人之間。

“你是計科院的許暮生師兄嗎？”江漉笑盈盈朝許暮生道。

許暮生轉頭看向他，神色一如既往地涼薄寡淡，但還是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

江漉故作驚喜道：“哎呀我還以為我認錯了呢？我是計科院研一的江漉，沒想到師兄也在這裏兼職。”他佯裝看不到旁邊顧年眉宇間升起的不耐，繼續笑道，“你也騎車回去，那一起走？”

許暮生不置可否，只是腳下輕輕一蹬，車子迎風而動。

顧年趕緊跟上。

只是江漉速度更快，再次及時插在兩人之間。

“師兄，我經常聽我我導師提起你，說是我們計院難得的天才。”

許暮生淡聲道：“你導師過譽了。”

江漉道：“沒有沒有，我看過你論文，自嘆弗如，我們幾個同門，都把你當成奮鬥目标。”

這番彩虹屁，要說假那是真不假，他幾個同門确實将許暮生當偶像，不然他也不會總聽到這個名字。

只不過同門裏面并不包括自己，至于對方發表的那幾篇論文，他是看過，确實很厲害，但也不覺得是自己不能望其項背的地步。

許暮生看他一眼，似是随口道：“是嗎？”

江漉還沒回答，顧年忽然插進他和許暮之間，動作還相當簡單粗暴，要不是他早有準備，估計得被他擠翻車。

“暮生哥，五一快到了，你回燕城嗎？”顧年問。

許暮生道：“不回了。”

“這麽巧？我也不回去，來江城快一年了，對這邊還不熟悉，打算五一在江城好好玩玩兒。暮生哥，江城是你老家，你又在這邊上了快五年學，肯定很熟悉，你要有空，給我當當向導呗！”

不等許暮生回答，江漉再次插進兩人之間，打着哈哈對顧年道：“學弟想要五一游江城？那你算是問對人了，我就是土生土長江城人，哪裏有好吃的好玩兒的我太熟了。對了學弟，你想玩什麽？”

再次被擠開的顧年，臉都綠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跟許暮生獨處的機會，也不知哪裏冒出這麽個傻逼。

但許暮生在旁邊，他也不好發作，只能皮笑肉不笑道：“……到時候再看吧。”

江漉笑道：“行，那你到時候來找我。”

顧年：“……”

你特麽是誰啊？老子認識你麽？

江漉假裝看不到他滿臉的憤怒和不耐煩，秉着即使老板看不到，也要把工作做好的打工人自覺，在接下來二十分鐘裏，他愣是沒讓顧年再插進他和許暮生之間。

還全程東扯八扯，成功阻止了顧年和許暮生的直接對話。

及至到了學校南門，江漉佯裝忽然想起什麽似的，道：“對了學弟，你們本科宿舍樓在南區吧，那你直接從南門進去就好，比正門近很多。本科十二點關宿舍，你趕緊回去，還能敲門進去，不然等宿管睡着，就進不去了。”

顧年原本是想從正門進，這樣還能和許暮生多相處一會兒，被這家夥一提，不等自己找借口，許暮生已經淡聲開口：“是啊，你趕緊回去吧，不然進不去宿舍了。”

徹底掐滅了顧年的小心思。

“哦，好啊，那暮生哥你也早點休息。”

“嗯。”

顧年想再看一看許暮生，卻被旁邊這家夥豎起身子擋去大半視線，氣得他一口氣差點堵住，最終不情不願掉轉車頭。

江漉還特意停下車目送他，笑着揮揮手道：“學弟再見！”

顧年：“……”

艹！

目送走顧小狼狗，江漉總算松了口氣，棒打鴛鴦這件事，還真是不簡單。

也難怪原書中自己這沒名沒姓的攻五跟班，經常和陸睿一起被打臉。

江漉想得專心，一回頭才發覺許暮生也還停在原地，只是目光看着的方向不是顧年，而是自己。

見自己轉頭，他淡聲道：“走吧！”

敢情是在等自己呢。

江漉腳下一蹬，跟上對方，沒話找話道：“師兄，你每周在皇朝駐唱幾天？”

許暮生道：“周末兩天。”

江漉故作驚訝：“這麽巧，我也是周末兼職。”

許暮生沒說什麽，只轉頭看了他一眼，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在夜燈下辨不清情緒，只隐約是個疏淡的樣子。

兩人一時無話，就在江漉絞盡腦汁找話題時，許暮生出其不意地開了口：“今晚謝謝你。”

江漉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他是說自己替他解圍的事，于是笑着道：“不用客氣，我畢竟也是服務生，阻止客人鬧事也是我的工作，而且……”他輕咳一聲，“我也是想賺點錢。”

說到這裏，江漉想到對方美強慘身世，思忖片刻，又說：“師兄，其實咱們出來打工，沒必要跟錢過不去，以後遇到這種傻叉，順着他就是，傻叉的錢不賺白不賺，你說是嗎？”

說着，他下意識朝許暮生看去。

許暮生也偏頭看向他，神色淡漠，大約就是書中描寫那種冷峻孤高。

江漉心中微微一顫，覺得自己這番話實在是太市儈，清高的主角大概是瞧不上的，不過這是他的心理話，也是他的行事準則，因而沒打算找補收回，只讪讪對人一笑。

不想，許暮生沉默片刻，卻是點點頭道：“嗯，你說得沒錯。”

江漉：“？？？”

清高的主角不是應該一臉鄙薄反駁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