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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精神病院裏警報聲乍起。
“病人跑了。”
高高瘦瘦的女醫生跑到走廊大喊一聲。
一隊巡視病房的醫生跑出來,跟着她一起跑向走廊盡頭的方向。只見西邊的院牆處一抹白色的背影跳下去,轉瞬沒了影。
女醫生臉色一沉,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唐曼曼精神不穩定,遇到刺激會主動攻擊他人,必須立刻找到她。”
她挂掉電話的同時精神病院大門打開,五輛車一輛跟着一輛快速的追出去。
女醫生抿了抿唇又撥打了一個電話,鈴聲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她怎麽了?”
“boss,唐小姐跑了。”
電話那邊只聽砰的一聲,好像什麽東西落到了地上。女醫生眨眨眼。
“boss?”
回答的是‘嘟嘟嘟’電話挂斷後的聲音。
***
唐曼曼為了躲避精神病院追蹤,鑽進昏暗狹長的巷子。東拐西怪,赤着腳一瘸一拐不停地奔跑。手裏緊緊握着白色地手機,雙眼閃着水光堅定地看向西邊方向,憤怒和悲傷交織在一起,嘴裏不停念叨着。‘媽媽等等我,等等我。’
白嫩的腳被玻璃片割破,每跑一步地上會留下一個血腳印。她似乎沒有知覺,感受不到疼痛。一直不停的奔跑,不停地奔跑。
半個小時之後,她站在馬路邊直勾勾盯着對面的殡儀館。
殡儀館正在舉辦一場葬禮,大門口中間的桌上放着女人的遺照。女人笑容溫婉美麗,正是唐曼曼的母親施悅宜。
“媽媽。”
唐曼曼跑向靈堂,此時一輛白色轎車沒有理智般撞過來。
砰——砰——
唐曼曼從半空中落到地上,血肉模糊的腳尖抽搐着,一雙眼圓溜溜的大眼死死盯着靈堂。鮮紅的血緩慢向四周漫延,淹沒了手邊的手機。
“妹妹。”
白茜從靈堂大門口沖過來一把抱起她,帶着哭腔大喊着‘唐曼曼’三個字。沒有得到回應,她抱着人着急地向跑上前的客人叫道。“快……快打120救救我妹妹。”
救護車來的很快。
白茜跟着擔架走上救護車,在門口被黎琛攔住去路。
“葬禮還需要你主持,醫院我去。”
“可……”白茜猶豫。
“我是她姐夫也是家屬。”
白茜沉默片刻走下救護車。雙手握着醫生的手,言辭誠懇道。“請您一定救救我妹妹,求求您……。”
“我們不會放棄的。”
救護車車門無情關上,絕塵而去。白茜雙目含淚盯着它,直到車鳴聲遠去消失才不舍收回目光。
她的美目通紅,神情哀恸。轉身面對圍上來的客人鞠了一躬。站直身眼中的淚落下來,當着衆人的面不顧形象的抽泣着。
“抱歉,讓……大家……受驚了。”
一句話她說的斷斷續續,說到後面已經大哭起來。一名中年女人連忙上前扶着白茜,細聲細氣的勸慰,随後将人帶進靈堂旁邊的休息屋。
主人離開。靈堂外面的客人臉色各異。
“靈堂外面死人,這也太晦氣了。”不知情的客人忍不住吐槽。
“哎,老唐今年流年不利啊,剛死了老婆,現在又白發人送黑發人。”
“什麽白發人送黑發人?”不知情客人茫然。
那人搖搖頭,嘆息一聲才慢悠悠解釋。“剛剛那個被車撞的女孩是唐總的小女兒。前幾年腦子出了點問題一直在醫院療養,也不知怎麽跑出來了。”
“我聽說唐總和太太只有一個女兒?”不知情客人好像懂了什麽,指着休息室的方向,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
那人點點頭,也看向休息室的方向。“這位是私生女,十幾歲的時候才找回來。聽說小時候吃了不少的苦,回來後老唐夫妻對她也上心。如今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沒了,日後唐家的家業都要歸她了。”
“這私生女的命真好。”
“那可不。”那人也感嘆。“她的未婚夫是黎氏集團的接班人,這命啊真挺好。”
車禍發生後,消息很快在圈子裏傳開。許多人感嘆唐祁安命不好,剛剛五十的年紀,可以享受天倫之樂時女兒就沒了。
參加葬禮的人來來去去,天色暗下來靈堂變得冷清。休息室只剩下中年女人和白茜。
“這裏有我看着就可以,李嬸先去吃點東西。”
“小姐想吃什麽?”
白茜搖搖頭,情緒低落的看向靈堂方向。“我沒有胃口。”
“小姐可要保重身體,先生現在只有你了。”李嬸擔憂道。
“去吧。”白茜敷衍地點頭,将李嬸送到門口。“你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快點去吧。”
李嬸欣慰,安慰幾句後轉身離開。微胖的身影沒入黑暗,靈堂裏只剩下白茜。
片刻,手機收到一條信息。她掃了一眼眼底放光。站在門口張望四周,确定周圍沒人後走到黑暗的角落裏,拿出個手機撥了個電話。
手機對面沉默着沒有說話。
“唐曼曼終于死了。”白茜唇角勾起得逞的笑意。
手機的那頭繼續沉默了。
白茜不在意,神情愉悅眼底的得意勁毫不掩飾。“他把唐曼曼保護得再好有什麽用?我買通工作人員,再發一張施悅宜滿身是傷的照片就把人勾了出來。唐曼曼是真的蠢。”
電話那頭沉默一會,終于傳來聲音。“做幹淨一點。”
“放心,她的手機我已經拿到了,沒有人會知道唐曼曼為什麽跑出來。”她另一只手捏着一只手機,白色的外殼沾了鮮紅的血跡。赫然是唐曼曼曾經帶在身邊的那一只。白茜淡定看了一眼,唇邊的笑意加深。
“家産屬于我了。爸爸。”
***
“曼曼,爸爸和你說話呢。”
溫柔的聲音直擊腦海,把陷入回憶的唐曼曼拉回了現實。她環視暖洋洋的客廳,盯着面前溫柔含笑的女人眼眶紅了。
“媽媽。”她的聲音很輕,心裏掀起驚濤,努力壓制才沒有讓自己當場哭出聲。
唐曼曼絕美的臉蛋蒼白如紙,眼底泛起水光。本就消瘦的臉上添了幾分脆弱。
施悅宜唇角的笑容消失,保養極好的美麗臉龐流出擔憂,一雙白嫩的手緊張的撫上唐曼曼的頭。秀眉微蹙,眼底浮起緊張。
“曼曼怎麽了,是不是頭又疼了?”
“我沒事。”唐曼曼努力壓制哽咽,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施悅宜卻好似沒有聽見,連忙拿起旁邊的電話打給了家庭醫生。挂掉電話後又忍不住碎碎念。
“那些醉駕的人真是沒有公德心,喝了酒還要開車,傷了自己就算了還連累別人。”她想起女兒倒在血泊中的樣子眼眶就紅了,指尖輕拂唐曼曼裹着石膏的右腿,滿是自責。“也怪媽媽沒有注意,讓你糟了這場禍事。”
“曼曼不舒服就先回房休息。”唐祁安大步走到唐曼曼面前,眼底滿是擔憂和關心。
“爸爸。”
唐曼曼擡頭盯着他。父親頭發沒有白,身體硬朗,四十歲了看起來像三十歲,穿着黑色的西裝,氣勢一點不輸給年輕人。不像她在精神病院見到的那樣,佝偻着身體,滿頭白發,臉上挂滿滄桑,好似被歲月無情的蹂、躏過。
她鼻子發酸,一只手緊緊抓住輪椅的扶手才讓能自己不至于激動地哭出來。她抓住施悅宜的手,溫暖的手心終于讓她有了一絲安心。
她終于确定自己重生了。重回‘她’到來的這一天。
平複好心情,她對唐父唐母露出笑容。“頭又不疼了不需要休息。而且還有客人在。”
話落,她看向對面。
女孩孤零零站在水晶燈下。很瘦,身材沒有一絲起伏像一根立在那裏的竹竿,燈下的影子都是細長的。及肩的長發滴着水貼在臉頰,衣服換了幹淨的白色T恤,T恤是好幾年前的款,全是小毛球,穿在她身上有點短。腳上的白球鞋不知道經歷了什麽,全是黑色的泥點。
她絞着手,低着頭,全身透着拘謹和不安。
唐祁安緊張的盯着唐曼曼,頓了一會才開口。“曼曼,她是你姐姐白茜。”
姐姐——白茜!
前世她聽到姐姐兩個字心态立刻崩了,火氣蹭蹭的漲,說話夾槍帶棍,憤怒遮蓋了她的雙眼。如今聽到和前世一模一樣的介紹,憤怒想要撕碎一切的心反而平靜了。
這一次她可不會将父母拱手相讓,更不會讓白茜輕易得到父母憐愛。
“我認的她。上個月偷偷跟蹤我。後來她還救了媽媽被捅了一刀。”半個月前,酒駕撞她的司機家人因為過不下去,帶刀找上了施悅宜,危急時刻白茜沖出來擋在了施女士前面,然後挨了一刀。
她故作茫然。“爸爸要收養她?”
唐祁安被她無辜純淨的雙眼盯着,張張嘴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轉頭求救的看向妻子。
施悅宜狠狠瞪他一眼,嘆口氣拉住唐曼曼的手。“你羅曉叔叔那邊的結果已經出來了,白茜是你爸爸的親女兒。”
前世她聽到這話炸了,覺得對方救施女士就是做戲,把白茜罵的狗血淋頭,甚至在外面狂風暴雨時執意将人趕出去。
此刻,唐曼曼低着頭沉默着。
唐父唐母互看一眼,眼底都是擔憂。唐曼曼剛遭遇車禍,腦中的血塊還沒有消失不能受刺激。
唐祁安放緩了語氣,慢慢解釋。“白茜還未成年,外婆又剛剛去世。她沒有家人沒有住的地方,以後會和我們一起生活。曼曼可以理解嗎?”
“我可以自己生活。”白茜看唐祁安的眼神裏滿是渴望,好似怕人發現又快速垂下眼睑擋住眼中的思緒,小聲的解釋。“我只是想看看爸爸長什麽樣子,并不像打攪你們的生活。”
唐曼曼:???
跟蹤,在恰好的十幾救了施女士挨了一刀,然後一步步走到她家還叫不打擾?
聽到這茶言茶語,唐曼曼興奮到全身顫栗。住進精神病院遇到各種花各種茶,磨砺多年終于畢業卻再也沒有遇到對手。
此刻對手主動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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