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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覓不是很想接,但考慮到屠曼雲對她不差,她正了正神色接通。
“喂。”
“知覓,你周末有時間嗎?”屠曼雲問。程知覓沒急着回答,反問道,“您有事嗎?”
“嗯。”
屠曼雲起初以為程知覓不會理她,見她接了,心情松快,語氣也輕松起來:“是這樣,我和奶奶這周要去望華寺祈福,池遠她們工作忙,也沒人陪着去,我單獨也怕照顧不好奶奶,就想讓你陪我們一道。”
葛秋立信佛。
每年去望華寺祈福是她的必修。
程知覓婚後聽屠曼雲提過,沒放在心上,被屠曼雲一提,她想了起來。
可她和池遠離婚了啊。
程知覓沒理由、沒身份去,再說假如去了,碰上池遠還好,碰到池肅就糟了。她的沉默讓屠曼雲心裏直敲鼓,出聲道:“知覓,媽知道你和池遠……但你想想,平時媽和奶奶對你怎麽樣,是吧,就答應媽吧。”
她當然知道。
程知覓想了想,謹慎問了句:“池遠沒時間,池、池肅他可以陪着啊。”
屠曼雲說:“他?他比小遠還忙。”
程知覓猶猶豫豫,想起葛秋立對自己的好,最終答應了屠曼雲的話。
眨眼,到了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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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晨微光已然裹了夏天該有的溫度,蟲鳴鳥叫聲聲不絕,程知覓看着綿延向上、數不清的臺階,再看看站在葛秋立身旁的池肅,就非常的後悔。早知道不答應屠曼雲了,這麽高的臺階爬上去怕不是要了命。
更要命的,池肅還在。
程知覓控制自己忽視對方投來的視線,四處張望,薄霧綿綿的山川帶着微微的濕潤,臺階盡頭的大雄寶殿莊嚴肅穆。她看着看着,感覺腿有點點麻,肩上的包都重了些,屠曼雲已經準備上臺階了。
“奶奶,您?”程知覓看向葛秋立,她身子骨看着硬朗,但也總歸七十的人,爬這麽多臺階不現實。葛秋立笑了笑,指向附近的纜車售票點,說,“我一把老骨頭哪爬得動,直接坐纜車上去,誠意到就行。”
對哦。程知覓眼睛亮了亮。
屠曼雲突然拉住她,說:“知覓,奶奶坐纜車,你陪我慢慢走上去吧。”
程知覓疑惑:“您不坐嗎?”
屠曼雲搖頭,她看向葛秋立,她沒有出聲阻止,程知覓轉而看往一直沉默不語的池肅。恰好,他也看過來,兩人視線打了照面,池肅淺笑。
程知覓別開眼。
屠曼雲拉她往臺階上走,程知覓回身看見葛秋立和池肅說着什麽,而他只注視她。程知覓收回眼,不好拒絕屠曼雲,任由她拉着一道往上爬,愈往上香火味愈濃,香味滌淨心靈,她難得感到些舒暢。
爬了一半,程知覓腿受不住了。
反觀屠曼雲,雙腿有力,面色紅潤,說話時喘.息也不是很厲害,還有勁和她說話:“知覓,你和小遠,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他改了,和方語柔徹底斷絕關系,也不行?”她看着程知覓問,“不離婚不行嗎?”
搞半天,屠曼雲想當說客。
程知覓想起之前聽過的豪門秘辛,池遠的行為和池俊松沒什麽區別,方語柔和屠曼雲其實也是同類。她不給對方任何回旋的餘地,決然道:“我和池遠的事已成定局,您就別勸了,就算他改我也不要他了。”
屠曼雲嘆氣:“小遠糊塗啊。”
程知覓沉默不語,兩人不聲不響地繼續往上走,她的腿早沒知覺了,最後一節臺階差點擡不起腿。終于,到了地方,大雄寶殿近在咫尺。
她撐着腿歇了會。
屠曼雲這會開始喘了,接過小沙彌遞來的香,道了謝謝,轉了三根給程知覓。她接過,被香火熏了鼻子。程知覓把香插進寶殿前的大香爐。
末了,雙手合十。
身側人影一晃,池肅清冷地嗓音随梵音入耳:“這麽虔誠,求得什麽?”
程知覓腦子裏是漿糊。
求個鬼!
望華寺,姻緣功名最有名。
程知覓随葛秋立她們從前殿走到後殿,住進安排好的廂房裏,廂房在寺裏最後方,很安靜,院落中間是一顆巨大的銀杏樹,樹葉青綠,到了秋天,肯定是一場盛景。靜裏,能聽到前殿傳來的梵音。
午時,吃了素齋。
程知覓消耗的太多,吃得也多,之後趁葛秋立她們午休,她自行去前殿晃。
她準備去拜拜財神爺。
財神殿內,年輕人居多,程知覓跪在蒲團上拜了拜,投幣入了功德箱。
出來時,對面是月老殿。
隔着人群,她看到池肅在對面,程知覓眨眨眼,懷疑自己看錯了。仔細一看,确實是池肅。他今天穿着白T加黑色休閑褲,比平日的襯衫西褲多了幾分閑适,身高腿長,立在月老殿外,靜等裏面的人拜完。
程知覓不知覺地屏息。
池肅像是有感知,偏頭看向她,來往人群仿佛被自動隔離,化成虛影。
程知覓看了會,轉身就走。
池肅沒追,進了月老殿,跪在蒲團上,閉上雙眼,雙手合十虔誠祈拜。
臨走,許了紅線。
程知覓避開他後,在寺裏随意晃了晃,後來腿實在不行,轉而回了廂房,近期香客比較多,沒有多餘的廂房,她和葛秋立共睡一間。房內,葛秋立面佛而坐,手裏轉着佛珠,嘴裏念念有詞,催她入睡。
她這一覺睡得不長。
程知覓傍晚醒來,腿漲的難受,晚飯也沒吃,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玩手機。
葛秋立佛經入耳。
入夜時,整個寺廟的梵音盡數熄下,程知覓側躺在外側,半夜被疼醒。
她猛地清醒,腿疼得要命。
抽筋了。
程知覓小時候睡覺也經常抽筋,關沁說是缺鈣,瘋狂的給她吃魚蝦,然後她就沒抽過筋了,今天估計是路走多了,腿開始鬧。她抱腿蜷縮在床上,後背沁出冷汗,怕吵醒淺眠的葛秋立,忍着不出聲。
恰時,葛秋立翻了個身。
程知覓立馬咬緊唇,抱腿忍耐會,以為疼痛會慢慢消失,但是非但沒有,還越來越疼。她試圖伸直腿,卻動一下都疼。她沒辦法,看了眼熟睡的葛秋立,忍疼拿了手機,盡量小心地開門出去。
廊下燈光暗淡。
她坐在臺階上,手扶着廊柱,慢慢地伸腿,額前細汗頻頻。
要命。
程知覓揉腿舒緩。
左側廂房門打開,室內弱光照在回廊,随即修長身影被光拉得很長。
“怎麽了?”
池肅走出來,看到程知覓只穿睡衣坐在地上,面色有幾分蒼白,唇色全無,立刻擔心走過去,蹲在她身側:“不舒服?”他上下把人打量。
程知覓點頭:“腿抽筋了。”
池肅掃向她的腿,程知覓穿得是睡裙,到膝蓋的長度,小腿裸露在外,在不明的光影裏折射出瑩白。
他喉結動動。
程知覓沒注意他的眼神,以為是自己吵醒了他,歉意道:“不好意思。”
“嗯?”
“吵到你了。”
池肅聞言輕笑,解釋說:“沒有,有消息進來,我回完順便出來透氣。”
那就好。
程知覓放心了。
她專心對着抽筋的腿,半天了,疼地愈來愈厲害,她捏得手都開始酸。
池肅見她還難受,回過神,席地而坐,自作主張地幫她,冷白指尖并着月色,很突兀的傾覆在肌膚上。程知覓愣了愣,呆滞看着他的動作,都忘了疼,他的手很巧,反複幾次,那根筋好像順了。
“現在覺得怎麽樣?”池肅問。
“……好多了。”程知覓感受下,沒那麽疼了。
“嗯。”
池肅點頭,繼續揉。
程知覓的腿部知覺慢慢趨于正常,她伸直些,也不疼了:“好了。”
“謝謝你。”
她說,說着就要抽出腿。
池肅指腹适時握住,勾起薄唇笑了笑:“嫂子,你倒挺會過河拆橋。”
程知覓沒明白,察覺到時,發現池肅目光像狼看見了獵物,牢牢鎖定她,她第一反應是捂嘴,驚恐的看他,怕他又親。池肅見此,單出手來掩唇笑,眉眼彎彎,眼角下的痣忽明忽暗:“佛門重地,我可不敢亵渎。”
程知覓輕眨眼,憶起自己所在的地方,望華寺,還有葛秋立和屠曼雲在,池肅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她稍稍放心,放下手,想抽腿,下一秒,腳腕驀地一涼,她低眸去看,腕上多了圈紅繩,還纏了鈴铛。
“池肅!你——”
玎珰。玎珰。
池肅彈了彈鈴铛,細碎的鈴铛聲響徹房間,聽在耳朵裏猶如靡.靡之音。
程知覓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盯着那紅繩,伸手去解,明明是明結,她卻越拽越死,被圈得地方有點熱,她急地滿頭大汗:“你綁得什麽!”
“姻緣線。”
池肅看她做徒勞功,很喜歡紅與白強烈的視覺效果,“我特地求的。”
程知覓手頓了頓,聞清清的話在腦子裏成形,她看向池肅,妄想從他漆黑的雙眸裏看出點細枝末節,但僅靠月光的點綴,她分辨不出。
容不得她躲想。
池肅驟然靠近,程知覓反射性往後倒,被他拽住,耳邊響起他低沉的嗓音,帶着無奈:“真怕我啊。”他松了她的腿,往旁邊挪,空出安全距離,擡頭看着無邊月色,“你和他什麽時候離婚?”
程知覓穩住上身,收腿,鈴铛聲響起,她耳根熱了熱:“你怎麽知道?”
“抱歉,不小心聽到了。”
池肅的語含雀躍,完全聽不出抱歉,她想了想,大概是他過來拿衣服時,聽到了她和池遠的談話。程知覓沒細問,但也不想回答他這個隐私話題,她起身打算回房,剛站起連身還沒轉,就被拽住了裙擺。
低眸,池肅擡眸。
他固執地重複問題:“什麽時候?”
程知覓看着被拽緊的裙擺,扯了扯,沒有扯掉,她居高臨下看着他。
池肅神情認真,不容拒絕。
“周一。”
“後天?”
程知覓點頭,池肅指腹摩挲裙擺,追問道:“幾點?”
“九點。”
池肅笑了笑,成功就在眼前,也不急于這一時,他從臺階上起身,在程知覓尚未反應過來時,湊近她的唇。程知覓詫異地睜大了眼,趕忙後退,帶動了鈴铛的晃動,池肅低眸凝視着那抹紅白。
“晚安。”
他斂眸,眼底晦澀不明。
說完,池肅與她擦肩而過,氣息貼近又遠離。他走後,程知覓在月色侵照下,好久才找回神思。
他到底想幹嘛?
而池肅,在隔壁門合上後,徑直進了浴室,佛門重地,他也想亵渎啊。
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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