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假面沒有夜禮服(10)

假面沒有夜禮服(10)

清晨,窗簾随着鬧鈴聲響徐徐拉開。

姜星沉睜開眼,迷糊了一秒,才反應過來——昨夜纏綿不是春|夢。

她立刻坐起身,又看見身上粉色少女兔的睡裙,忍不住彎起嘴角。

“聶綏?”

房間空曠,沒有回音。

她赤着腳出了卧室,才發現家裏空空蕩蕩。

聶綏不在,阮曠也沒有回來,偌大的房子裏只剩陽光和她。

姜星沉垂下眼睫,苦笑了下。

簡單洗漱,換上了昨天穿來的衣裳,她拿冰箱上的便簽紙和筆,寫了字條,放在聶綏卧室的床頭櫃上。

【成年人之間沒那麽多講究,別往心裏去。】

回頭看了眼,猶豫了一下把字條捏在手心,終究又放了回去,姜星沉推開房門,出了小區,徑直打車回電臺。

進了辦公室,迎面遇見林琳伊。

“星沉姐,氣色這麽好,看來昨晚睡得不錯喔。”林琳伊笑眯眯地說。

姜星沉放下包,拉過桌上的鏡子,看了眼鏡中的自己,雖然眉宇間隐隐有些猶豫,但未上妝的面孔仍舊白裏透紅,氣色确實很好。

林琳伊站在她身後,“以前總聽你說失眠,最近好像很久不提了,看來那個畢醫生還是挺有兩把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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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星沉想起畢清聞的話,不由莞爾,是她找到了自己的藥。只是,連她自己都不确定,這味藥願不願意讓她服一輩子。

“001,你說如果愛一個人是不是就會想永遠不分開?”

林琳伊有些納悶地看着自家老板,跟着她也有些日子了,這還是頭一次聽姜星沉對感情有疑惑。她還以為老板是天縱奇才,所以無師自通的呢!

“姐,以前你不是常常勸姜絲,說‘愛是尊重對方的選擇’嗎?分開或是長相厮守,都不是哪一方能決定的,得看彼此共同的意願吧。”

姜星沉沉默了一會,“你說得對,是我當局者迷。”

林琳伊腦袋瓜轉了個彎,才驚呼,“星沉姐,你戀愛了?”

“算是吧。”

“啊!”

時間回到清晨,天蒙蒙亮時。

怎麽也無法再入眠的聶綏不敢翻身動作太大,生怕吵醒了同樣淺眠的姜星沉,只好對着她的睡顏足足看了一小時。

終于,乘着姜星沉翻身的間隙,他蹑手蹑腳地起了床,看了眼時間,估摸着能趕在她起床之前回來,于是匆匆換了衣服就出門。

不料他高估了勞動人民的勤勞程度——花店要八點才開門。

他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花店門口來回踱步。

開店的小姑娘剛把卷簾門擡起,他後腳就跟着進了花店,把人吓了一跳。

“聶少?”小姑娘意外地問,“家裏又燒糊了什麽東西,要鮮花遮味兒嗎?”

聶綏尴尬地彎腰看花筒裏的鮮花,“……不是,我要花布置一下,還要一捧花,雅致點的。”

小姑娘見他支吾,好奇追問道:“布置哪裏?捧花是做什麽用的?”

聶綏擡眼,眸光如璨星,“求婚。”

午後。

阮曠拿着字跡隽秀的便簽紙,臉部扭曲得厲害,偷眼瞟着還在對着滿床衣服忙個不停的綏哥,不知道以他的脾氣,是怎麽能忍耐不發的。

【成年人之間沒那麽多講究,別往心裏去】

聽聽!這語氣!性轉一下,簡直就是不負責任的渣男口徑!

阮曠對于自家綏哥疑似被白睡而不打算負責義憤填膺,但更關鍵的是,作為當事人的綏哥本尊,居然一點都不氣!非但不氣,居然還打算求婚?

“綏哥!小公主擺明了沒打算奉子成婚啊。”

聶綏打領帶的動作頓了下,回頭一本正經地說:“沒那麽容易奉子,何況,也許是女兒呢。”

阮曠:“……”

喂?重點是懷孕與否,是兒子還是女兒嗎?重點是,人家讓你不要當真,不要往心裏去啊,綏哥!

“領帶到底怎麽打,阿曠你來搭把手。”聶綏暴躁地扯了扯絞成亂麻的領帶。

阮曠哼哼唧唧地走過去,不情不願地整理着他新買的領帶,“綏哥,萬一小公主真的沒打算結婚呢?到時候,你不是很被動嘛。”

聶綏擡着下巴,仍他掰扯,“不會。”

“可她都寫了——”

“她是怕我為難。”聶綏打斷他。

阮曠一愣,終于想明白了似的,“為什麽我想不到,你就能想明白啊?”

聶綏一眨眼,“心有靈犀你懂嗎?不懂,多找明珠培養培養。”

“說了我跟明珠只是純潔的男女關系!”

“是是是,你最純潔,”聶綏敷衍地打着哈哈,突然又神經質地問,“幾點了?”

阮曠把他的領帶擺正,“現在出門,剛好可以趕上你的小公主下午茶時間。”

話音剛落,某人已經一陣風似的刮出去了。

男大……不中留啊QAQ

姜星沉接近中午的時候接到聶綏的短信,問她之前在珠寶展上收的沉星戒指還在不在?

她一頭霧水,只回了句,“不清楚,可能丢了吧。”

回完了,她放下手機,拉開辦公桌的抽屜,那枚“沉星”正完好地躺在那裏。盡管室內的光線并不強烈,但它的光澤仍舊耀眼。

就像林琳伊說的,工藝品都有這麽好的工藝,誰還花大價錢買真品啊!

就算姜星沉對珠寶有些鑒別力,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被這小東西給糊弄過去,畢竟做工真的太精致逼真了,光澤度比珠寶店裏的一般首飾還強。

她把玩了一會兒,就被林琳伊叫出去吃午餐了,随手拉開抽屜,把小盒子放了回去。

辦公室門關上了,幾秒後,玻璃窗悄無聲息地被拉開。

黑T長褲的男人矯捷地躍入室內,拉開抽屜,捏出沉星放進兜裏,又拎起帶進來的紙袋,攀上窗臺,翻了出去。

紙袋上印着英文LOGO,專做西裝的品牌。

等餐後回來,姜星沉就開始籌備晚間的節目,自然沒有時間再去查看沉星,直埋頭忙到下午茶的時間,左等右等也不見林琳伊來,她只得自己起身下樓,準備去一樓的茶餐廳弄杯咖啡。

結果走在樓梯裏,每個迎面上來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古裏古怪,有的帶笑,有的是探究,偶爾有相熟的神神叨叨地沖她樂。

姜星沉疑惑地走下樓,還沒拐進大堂就聞到淡淡清香。

不是人工香氣,而是自然花香,甚至仿佛帶着露水的香。

又是哪家富二代來追臺裏的小美人了,姜星沉心想着,走進大堂,結果立時愣在當場——

遠不是想象中的三兩花束。

整個大廳裏香槟色玫瑰猶如花海,而大廳中央,正看着她傻樂的男人穿着一身銀灰色西裝,寬肩長腿,哪哪都是将将好,仿佛天生是為了穿這一身西裝而生。

可她知道,這家夥根本不愛受束縛,別說西裝領帶,就連皮鞋都不肯穿。

還有這些花……

姜星沉簡直哭笑不得,瞬間聯想起前一晚他給買的粉色小兔睡裙——這男人,對她的認知一定有某種偏差。

“你這是要開花展嗎?聶少。”姜星沉忍住笑,走向他。

聶綏卻好像有點兒緊張似的,在她走近的時候忽然單膝着地,将花遞給她,“嫁給我吧好不好?姜姜。”

姜星沉接過花,捧在懷裏,伸手就要拉他站起來,“你是打算談一場戀愛,求一次婚嗎?”

聶綏沒動,長眼帶笑,“難說,不過目前為止我只談了一次,也只打算談一次。”

姜星沉抿嘴,“看來我來身上的巧合還真不少。”

“早說了,心有靈犀。”聶綏站起身。

“是嗎……”姜星沉将花束放在一邊的臺面上,伸手拉起他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腰後,然後踮起腳尖,吻上他的唇。

退開些許,她眨了眨眼,“那這個吻你也猜到了嗎?”

聶綏有些懵,“……這是答應了的意思嗎?”

姜星沉歪頭,“你猜。”

話音未落,她的手已經被擡起,一個沁涼的東西套上了中指關節。

姜星沉低頭一看,那枚閃着光的指環赫然正是沉星。

以聶綏的為人,求婚必然不會用贗品,問題是……她怎麽看怎麽覺得,這枚沉星跟她從前收到的工藝品沒有半點差別啊。

“就是那枚。”聶綏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眉眼一彎。

姜星沉錯愕,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沉星是我媽當年的嫁妝,打算留給兒媳婦的。”聶綏輕松地說,“我覺得合适你,就送你了。不過,今天場合特殊,不得不想辦法借出來再用一下。”

姜星沉腦袋裏一團漿糊。

沉星的價值,不用看估值後面那一連串的零,就光珠寶領域的評價就可見一斑。這樣的珍寶,竟被他拿來送給當初相識不久的自己?還是當成工藝品送了,就不怕她轉身就給扔了嗎?

“如果我真弄丢了……”

“如果你不在乎它,”聶綏溫柔地說,“那大概率也不會在意我這個人吧。”

“你這瘋子……”

手被聶綏握住了,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往後別放在巧克力盒子裏了,就戴手上吧。”

“你到底怎麽拿到的……”

“自有妙招。”聶綏已經褪去了之前的局促,勾上她的肩,“走吧,去喝咖啡。今天你的同事們的咖啡我一并都請了。”

姜星沉責怪,“幹嘛這麽高調?”

“這麽值得高興的事兒,別說咖啡,連請一個月午飯都行。”

“我可聽見了哦,聽者有份!”林琳伊不知從哪兒蹦了出來,喜笑顏開地說。

“想吃什麽?你BOSS請客,我買單。”聶綏爽快地說。

“哦哦哦~老板娘超棒!”林琳伊歡呼道。

聶綏愣住,指着自己鼻子,“……老板,娘?是說我?”

姜星沉忍俊不禁,“我是她老板,你可不就是老板娘了。”說完,不等聶綏反應,已經挽着林琳伊的胳膊,點單去了。

聶綏搖頭,笑了笑,靠在牆邊,遠遠看着他的星辰。不知道為何早上才分別,到剛剛重逢,不過十來個小時,就覺得恍若經年,百看不厭。

“嘁,不就是個富二代,坐吃山空的,顯擺什麽顯擺。”

一個聲音不高不低,剛好夠姜星沉聽見。

林琳伊看了說話的人一眼,是隔壁臺的同事,本就跟姜星沉事競争關系,這會兒大概正檸檬精附體。

“自己缺什麽,就覺得別人在顯擺什麽。”林琳伊哼了一聲。

那人眼一翻,索性扯開了說:“我說得不對嗎?聶家這小少爺不是精神有問題才退伍的嗎?沒能力經營公司,把家族企業都交給妹妹打理,這不就是個吃軟飯的麽?大手大腳的花錢求婚,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地方嗎?”

“不偷不搶,花的是自己的錢。人家願意花大價錢求婚娶老婆,礙着外人什麽事了嗎?”

“不礙事,只不過看不得有些人裝腔作勢,搞得跟王子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似的。其實呢?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當然不像太子,”姜星沉柔柔地接過話,“我也不是什麽女王不是嗎?不過是普通人之間的談婚論嫁,再正·常·不·過了。”

她本就是金牌主持,咬字清晰,重點分明。

人人都聽出了最後幾個字的弦外之音。

林琳伊更是噗嗤笑出了聲。

檸檬精傍着臺裏有家室的高層,試圖上位多年,求而不得,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兒。

姜星沉這一句話,表面上完全挑不出刺,實際上一針見血,直戳痛處。

那人如鲠在喉,最終憤憤地将咖啡杯往桌上一擲,怒極而去。

林琳伊快意地喝了一大口咖啡,“真爽。”

姜星沉垂眸,不動聲色地看了眼遠處的聶綏,只希望他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紛争。那些惡言惡語,不要被他聽見了才好。

“星辰姐,說真的,小時候我最喜歡卡通角色就是夜禮服假面,以至于總覺得穿西裝戴面具的都是好人。”說着,林琳伊忍不住先自嘲地笑起來,“後來才發現真正的夜禮服假面既不穿禮服,也不戴假面,只會悄悄保護你。而那些衣冠楚楚,假面示人的大多不是好東西,比如那個什麽長谷恭介……”

還有解揚,姜星沉在心裏補充。

而她的夜禮服假面T恤長褲,幾乎從不穿正裝,也從未戴上假面。

但他一直守在她的身邊。

全文終(誤)

為啥我會有種寫到這裏可以完結了的感覺……

綏哥怒吼:搞什麽?我老婆還沒娶呢!!

玩笑啦!沒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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