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颠倒陰陽筆(3)

颠倒陰陽筆(3)

之前姜星沉就向夜耳委托過調查屈靜雅的事,聶綏知道她多多少少已經猜到些許內情,只不過,坦白身份對他來說還是頭一次。

在網絡上以夜耳的名義接受委托的這些年,對外一直都是阮曠接觸,聶綏則只負責實際操作,從不與當事人直接聯系,所以一直隐藏得很好,若不是插手姜星沉的事,還可以毫無風險地繼續潛伏。

但他并不後悔。

就像剛剛與阮曠閑聊,阮小胖不安地問:“告訴小公主沒事兒吧?她應該不會跟別人說,是吧綏哥?”

聶綏沒答。

他從未懷疑姜星沉能否為自己保守身份的秘密,他唯一的擔心是——

“可不可以,少接危險的委托?”

聶綏擡手,包在姜星沉的腦後,稍稍用力,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我自己有數,什麽做得到,什麽做不到。從前是人吃飽全家不餓,往後有你,我會保護好自己。”

姜星沉擡眼,許久,輕輕地“嗯”了一聲。

沉默裏,她忽然擡頭,“我問你,一個委托你一般都收多少酬勞?”

“幾百塊吧,所以窮得很,”聶綏呲牙笑,“得吃‘軟飯’呢。”

姜星沉眉一挑,佯怒,“那你當初收我三千塊?”

聶綏笑得像得逞的貓,“那是因為,我以為你在利誘未來的男朋友。”

姜星沉:“……”

聶綏低頭,剛好看見她在撥弄中指的沉星,戒指精巧,一點兒光就能折射出萬般璀璨,在她纖細的指間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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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正合适,就像為你定制。”

“你也是膽肥,知道我回臺裏之後,多少人問我要過這戒指麽?都以為是做工精巧的工藝品。”

“以為是不值錢的工藝品,你不也沒舍得給別人麽?”聶綏得意洋洋,“壓根不用問你喜歡不喜歡我,就看你多珍惜我的禮物就夠了。”

“得瑟!”

“生平最讓我得瑟的事,就是娶到你。”

姜星沉耳後一熱,“還沒娶到呢。”

“勢在必得。”

“那可不一定,戒指戴上了又不是不能摘。”

“你摘99次,我就給你戴101次。”

姜星沉一愣,“怎麽多出來一次?”

“訂婚戒不得換成結婚戒啊?傻瓜。”

兩人笑鬧,直到聶綏去拿飲料,姜星沉才微微斂了笑意,看向他的背影。

片刻之前,提及闵臣時的憂郁似乎完全不見蹤跡,但她知道,它一直都在,在他玩世不恭,什麽也不當真的外表之下。

“聊完啦?”聶明珠與阮曠從山上跑下來,都是滿頭大汗。

姜星沉倒是有點意外,沒想到阮先生竟是個靈活的小胖子。

“你別看阿曠現在胖點,那是吃藥吃的,從前是我們隊裏一枝花,軍校裏追他的小師妹成把抓。”聶綏把飲料瓶隔空拋給阮曠。

阮曠接了,悄悄瞟了聶明珠一眼,“沒,沒有的事。”

“別不好意思,受歡迎事好事兒,濫情才可恥。”聶綏對明珠一擡下巴,“明珠,你說是吧?”

聶明珠接了阮曠擰開的飲料瓶,傲嬌地一哼,“除非你回公司來,不然以後我不跟你說話。”

姜星沉抿嘴笑。

她沒有兄妹,甚至從小被父母管教過嚴,親情疏淡,尤其喜歡看聶氏兄妹互怼,言談間的羁絆濃得讓人羨慕。

“往後有什麽我都跟嫂子說。”聶明珠将姜星沉的手臂一挽,嫌棄地看向自家哥哥,“咱倆少說話,免得生氣。”

聶綏跨上機車,“行行,你跟星沉說也成,跟阿曠說也成,随你。不過我個人建議選後者——你嫂子她比較忙。”

“我就不忙嗎?”

“難道我不忙嗎?”

阮曠與聶明珠異口同聲,然而聶綏已經一擰車把,載着姜星沉沖了出去。

遠遠的,他的聲音随風傳來,“都忙,所以你倆湊一組吧!改天再約!”

留下氣咻咻的聶明珠和鬧了個大紅臉的阮曠,在山頂面面相觑。

“我哥這人真是——”聶明珠咬碎銀牙。

阮曠從她手裏接過車鑰匙,往機車裏一插,跨上車,“你剛跑累了,回程我載你,可以嗎?”

聶明珠頗為意外,“你也會?”

平素都是他哥載阮曠,明珠一直以為阿曠是需要人照顧的弟弟。

“會,退伍之前,我還開車載綏哥出過任務。”阮曠認真地說,“我車技過關,不會摔着你的。”

“我沒擔心那個,”聶明珠毫不猶豫地跨坐在他身後,“只不過挺意外。”

阮曠說:“把頭盔戴好。”

“喔。”聶明珠依言扣上頭盔的系帶,感覺有些微妙。

引擎轟鳴,車身如離弦的箭矢,聶明珠下意識地抱住了阮曠的腰,立馬感覺到對方明顯地一僵。她玩意頓起,非但沒松手,反而環得更緊了些。

機車歪了歪,差點兒撞向路邊的樹。

“你不是說,車技很好地嗎?”聶明珠彈開頭盔的面罩,揚聲問。

阮曠一聲不吭,半晌,車終于拐上了正道。果然又快又穩,與聶氏兄妹不相上下。

他這才開口,“你……”

聶明珠沒聽清,索性抱着他的腰半站起身,臉貼在他而後,大聲問:“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你抱緊了!”

阮曠十分慶幸,明珠是坐後座的,看不見他此刻張成豬肝色的臉,否則,他大概連這四個字也說不出來:)

聶明珠心情莫名的好起來,前些日被公事弄得爆炸的心态,終于撥雲見日。

她嘴角翹起,貼在他耳後,嬌滴滴地說了句,“喔,我會抱緊你的。”

然後,車果然……

又歪了。

之後接連幾天,聶綏都埋首在卷宗之中。

姜星沉好奇,走到他書桌邊翻開看,才發現都是些建築圖紙,标注得密密麻麻,于她而言完全是天書。

“你還懂建築設計?”

“不懂。”聶綏誠實地回答。

姜星沉哭笑不得,“那你在幹什麽?”

“依樣畫葫蘆,”聶綏指着手邊兩張圖紙,“你看,這兩張圖紙像不像拿拓印板依樣畫出來的?”

姜星沉确實看不懂圖示,但以看美術作品的眼光來看,這兩張圖的大概輪廓幾乎是一樣的。就好像,一群小學生照着同一個建築物寫生,交出來的不同作品。

“像,不過又不大一樣。”

“當然不一樣,因為這張是照着前一張優化的。”聶綏舉起右手邊的圖紙,“公司裏怕是有內鬼了。”

姜星沉一驚,“你是說DK抄襲了聶氏?”

“不光抄襲,還優化,所以肯定是在公司的設計稿面世之前,DK就已經拿到手了。”聶綏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俯身在姜星沉腦門一吻,“我得去确認一些事,你在家,等我帶晚餐回來。”

姜星沉點點頭,“不危險吧?”

聶綏眸光閃了閃,雙手捧住她的臉頰,在唇瓣落下一吻,“不危險。”

“門,你忘記關了。”姜星沉眨眨眼。

聶綏瞟了眼挪開的書櫃,背後的暗房裏各種屏幕閃着異樣的光,“不用關,有你在家我放心,有人來替我關上就行。”

這是姜星沉第一次踏進夜耳的工作間。

事實上,自從聶綏坦白了夜耳的存在,就沒在她面前隐瞞過工作間的存在,只是她一直望而卻步,一次都沒有踏足。

一面牆的櫃子,看似雜亂卻有序的堆放着各種資料,涉及的行業領域五花八門,末頁都被敲了個模樣古怪的蘿蔔章,上面印着【搞定】。

……一看就是阮曠幹的,說不定,章還是親手拿蘿蔔、橡皮之類的東西雕刻而成。

裏面果然也有将之前聞淵、丁小蕊等人的記錄,只不過姜星沉沒有想到,看似簡單的一個委托,聶綏和阮曠竟會為調查得如此深入。

難怪,他能無往不勝。

正當姜星沉打算離開時,無意中看見卷宗下方露出的一角,她伸手将那個白色小瓶子取了出來。

是安眠藥。

這牌子她知道,畢清聞說藥效太急,不建議她使用。想必是聶綏失眠症最重的時候,不得不服用,哪怕明知它對身體有害。

藥瓶子旁邊有一沓碟片,包括之前他們曾經一起看的鋼鐵俠。

姜星沉只覺得心髒揪痛,看着白色的小瓶子,她都能想象出那些折磨過他的無邊長夜。

唯一慶幸的是,這些日子以來,同枕而眠的兩個人似乎都能安然一夜,大概真應了畢清聞的話——找到了合适的藥。

姜星沉将藥瓶和碟片重新放回遠處,又用卷宗蓋好。既然聶綏不想讓她因為這段過往而擔心,那她就裝作不知道。

臨離開工作間,餘光瞥見其中一塊電子屏上的照片。

清一色的中年男人,西裝革履,看似社會精英。大多數人她都眼生,唯獨一個戴金絲邊眼鏡的,頭發向腦後梳去的男人,她是認識的。

那人叫蔡良,曾是她大學時代公共關系課的導師,只不過因為人品低劣,在她畢業之前就被學校清退了。

姜星沉點開照片下方的備注,真沒想到蔡良如今竟在聶氏任職。

她沒多想,直接給聶綏去了電話。

“以我對蔡良的了解,他絕對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如果聶氏真有內鬼,他頭一份可疑。”

那頭聶綏沉默了會兒,“我現在在明珠這裏,你要不要也過來?”

姜星沉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出門了。

未曾想,半途接到林琳伊的電話,電話那頭小姑娘驚慌失措地問:“星沉姐,最近解記者沒找過你吧?”

姜星沉愣了下,“沒有,怎麽了?”

事實上那次在電臺不歡而散之後,解揚就沒有再跟她聯系過。倒是警方有給作為證人的姜星沉反饋過案情進展,說是屈靜雅答應和解揚和解。

盡管姜星沉實在看不慣家暴,但說到底是家務事,屈靜雅扶不起來,別人也不可能架着她的脖子逼她狀告。所以姜星沉也就沒再過問,權當不曾認識這兩人。

林琳伊神秘兮兮地說:“解揚家暴!想不到吧?”

氣溫起起伏伏,寶寶們注意防暑,不要貪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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