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此時窗外的煙火仿佛與記憶中的重合在了一起，那時候的陸離是真的只是想要以朋友的身份留在秦朗身邊的，後來他們的關系是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陸離在搜索着自己腦海中的記憶……

大概其實從游樂園那一天起，就有點不一樣了吧。寒假期間，秦朗還是會每天發各種消息給陸離，但因為徐曼華裝了監控，陸離沒有辦法即時回複，只能在晚上徐曼華睡着後躲在被窩裏悄悄回複。

他把秦朗發給他的消息從上往下翻看後，再一條條仔細回複，即使是再無聊的事情也好，陸離都不想漏掉。

他偶爾會産生他們在談戀愛的錯覺，畢竟只有情侶才會事無巨細地把自己的事情分享給對方吧。從早上起床後的第一聲招呼起，到晚上臨睡前說的晚安，每天樂此不疲。

就這樣，他們在手機中陪伴着彼此度過了一整個假期，開學後上課時間占據了整個白天，他們的交流也回到之前的頻率。

但可能是假期的交流起了效果，陸離跟秦朗的相處也不再局限于“秘密基地”。他們也經常在課間時在走廊聊天，中午也一起在學校食堂吃飯，跟秦朗呆在一起，連陸離受到的注目也增加了。

再加上這次期末考的成績出來了，陸離進步神速，原本級排名一百開外的小透明突然就蹦到了年級前二十，班上的同學好像突然發現有這個人存在似的，漸漸地跟陸離交流的人也多了起來。

對于這種變化，陸離剛開始有點受寵若驚，慢慢地跟越來越多同學相處後，陸離如今已經适應良好了。唯一不太開心的人大概就是秦朗了，之前每次他來找陸離，對方都跟小狗看到主人似的，很快就跑到他面前。

但現在十次有八次陸離身邊都會圍繞好幾個問問題的同學，導致他經常被晾在一邊，明明陸離原本是他一個人的。

時間過得飛快，距離高考也只剩下三個多月了，陸離他們剛進行完百日誓師大會，正式進入高考倒計時。整個高三都處于一種緊張的氛圍中，連課間都沒什麽人在走廊瞎晃了，秦朗來找陸離的次數也少了很多。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他爸媽對他的要求是只要考上大學就好，但陸離不一樣，看他媽媽平時對他的要求，肯定是沖着名牌大學去的。

如果陸離知道他的想法肯定會反駁他，實際上徐曼華對他也沒什麽期待，只需要他當好一個乖乖任她擺布的兒子的角色就可以了，他之所以這麽努力，只是想考一個離徐曼華遠遠的大學擺脫她的控制罷了。

秦朗不來找他，他還以為是對方也開始重視學習了，畢竟上次秦朗考得也不錯，排在年級五十多，他們還有機會一起上同一所大學呢。

他們現在一周只有周日一天休息時間，很多同學甚至連周日都不回家了，有什麽需要的東西就叫爸媽送來學校。陸離作為班上唯二的走讀生就顯得突兀起來，而另一位同學還是因為身體原因選擇走讀的，也不知道徐曼華當初是怎麽讓學校答應的。

秦朗就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迎來了自己的十九歲生日，他的生日在三月十二號，剛好趕上周日。他邀請了一些朋友，準備在家裏慶祝一下，他當然也邀請了陸離，但是依舊是跟往常一樣的理由拒絕了。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秦朗還是難免失落。

不僅僅是因為被拒絕的事，主要還有這段時間他們相處變少了很多，陸離恐怕也沒這麽需要他這個朋友了吧，秦朗酸溜溜地想。大家一起在秦朗家裏好好慶祝了一番，秦朗的朋友本來就多，再加上大家最近壓力大憋得慌，難得有機會可以放縱一下，都放開了玩。

這場聚會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才散場，要不會明天還要上課，他們甚至想要通宵，還是秦朗的爸媽擔心他們回家太晚不安全才提早結束了。

秦朗還喝了酒，送他們出門後被風一吹，酒勁就上來了，剛剛還開開心心的人瞬間又委屈上了，向他爸媽道：“別人都來了，為什麽陸離不來啊，他是不是讨厭我啊。”

秦朗的爸媽都有點哭笑不得，他們已經從秦朗嘴裏聽到過許多次陸離的名字了，也不是經常來家裏玩的同學中的任何一個，都有點好奇。于是逗他道：“是不是你欺負人家了，所以才不來。”

“才沒有！我對他可好了，我都沒對其他朋友這麽有耐心過。”秦朗立馬生氣地反駁道，心裏又把陸離罵了一遍，都怪他。

而此時的陸離還在房間裏焦急地等待十一點的到來，徐曼華有吃安眠藥的習慣，每天都保持十一點入睡，只要等她睡着了，陸離就可以去找秦朗了。

他來回踱着步，好不容易熬到十一點，他悄悄打開房門，客廳一片黑暗，他蹑步走到徐曼華的房門前，裏面已經沒有任何動靜。保險起見，陸離又等了五分鐘，确定徐曼華已經入睡，才拿上包打開大門出去。

陸離走到樓下才松了一口氣，他也不确定徐曼華會不會去查監控，但現在管不了這麽多了。他招手打了輛車，報了秦朗家的地址-----之前聊天的時候知道的，他在車上抱着包裏的禮物，也不知道秦朗這時候是不是已經睡了。

給秦朗買的禮物是一副耳機，是秦朗一直想要的，原本他小舅說要送他，但搞錯了型號和顏色，然後他爸媽就以他已經有一副了為由禁止他買新的。秦朗跟他聊天的時候給他看過圖片，他就記住了，陸離幾乎把自己攢的零用錢都花光了，但只要秦朗能喜歡就好了。

緊趕慢趕地到了秦朗所在的小區也已經十一點四十了，陸離急匆匆地跑下車，來到大門口卻傻眼了，沒有門卡保安不讓進。陸離只能打電話給秦朗，“嘟嘟”聲響了好一會才被接通，秦朗帶着困意的聲音傳來：“喂，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陸離生怕他重新睡回去，趕緊道：“是我，陸離，我現在在你的小區門口，保安不讓進，你可以…”話還沒說完就被秦朗打斷了，“你等等，我馬上出去！”然後電話就挂斷了。

秦朗覺得陸離簡直是瘋了，大半夜不睡覺跑來吓人，他瞌睡都被吓沒了，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出去了，連鞋子都沒換。等他跑到大門口，就看到陸離抱着書包在那四處張望，看到他的瞬間整個人都鮮活起來，笑着對他招手。

本來還氣勢洶洶想找他算賬的秦朗也忍不住跟着嘴角上揚，笑罵道：“陸離你有病吧，你到底來幹嘛的？”陸離拿出包裏的禮物遞給他，說：“生日快樂，還沒過十二點，我趕上了。”

看着手裏的禮物，秦朗心裏簡直是五味雜陳，怎麽會有人能讓他這麽又愛又恨的，對方仿佛擁有自己的情緒開關，一舉一動都能影響到他的心情。秦朗忍不住抱住了陸離，明明開心得要死卻還嘴硬道：“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不來的話就……”

“就什麽？”陸離忍不住問道，結果秦朗非常不要臉道：“沒想好，你還想有下次，想都別想！”陸離被他抱在懷裏，頭在他肩膀蹭了一下，緩緩伸出手回抱住，心髒狂跳不止，他連表面的鎮定都快要維持不住了。就這一次，就放任自己這一次，陸離在心裏對自己說。

抱了一會兒，陸離就想要推開秦朗，推了一下，沒推動，他想再推的時候頭頂傳來秦朗的聲音：“我冷死了，我穿着拖鞋就出來了，再讓我抱一下，別這麽小氣。”說着又把陸離往懷裏按了按。

實際上秦朗剛剛跑了一路，別說冷了，甚至還有點熱，他只是仗着陸離對他的愧疚在耍賴罷了。最後還是陸離說明天要上課，要回去睡覺才放開了，此時已經過了零點了，街上一個人都沒有。秦朗幫陸離叫了車，叮囑他回到家要發信息，送他離開後才跑回家。

陸離回到家後，徐曼華并沒有醒來，第二天也沒有發現他出去過，陸離總算把提着的心放了下來。

自從那天後，陸離發現秦朗變得有點粘人，走路也不好好走，非要摟着他的肩膀，一起複習的時候也要擠在一個臺階上，他也不清楚對方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又過了幾天，一模成績出來了，他們都比上次進步了一些，在去食堂的路上陸離還給秦朗分析了一下他的成績，他們已經說好了要考同一所大學。他們吃完飯往回走的時候被一個女生攔住了，準确來說是攔住了秦朗，看起來是有話要單獨說，陸離走到一邊。

這個女生是秦朗的同班同學，叫林舒妍，秦朗先是看了眼陸離，才轉向對方，有點莫名其妙，他們平時好像沒什麽交集吧，于是他問道：“有什麽事嗎？”

林舒妍好像有點緊張，低聲說：“呃，那個，我就是想表個白，我挺喜歡你的，想問問你可不可以跟我交往。”說完舒了口氣，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期待地看着秦朗。

秦朗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他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麽拒絕才不會傷人，畢竟他确實對眼前的女生沒有任何想法。想了想還是直接說道：“對不起，我沒辦法跟你交往。”

林舒妍不死心地追問道：“為什麽？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秦朗聽到喜歡的人，下意識側頭看向陸離，正好跟遠處的陸離視線對上，他像被陸離的目光燙到似的立刻轉開了，秦朗聽到自己的心髒在狂跳，面前的林舒妍還在說什麽他都沒辦法聽清了。

他快速地回了聲“是”，也不管對方接不接受，就往陸離走去，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