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最近的天氣已經開始變得暖和起來，原本一片荒涼的土地也開始冒出各種嫩芽，綠油油的，讓人看了心情就不自覺變好。

氣溫升高後，陸離也終于不會在從家走到學校的路上被凍的手指僵硬，到實驗室的時候要緩半天才能重新變得靈活。他跟秦朗在生日會後就沒再見過面，只時不時發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兩個人都在小心翼翼地互相試探着。

陸離最近也在忙着課題的事，沒什麽多餘的時間，連續忙了十幾天後，導師才大發慈悲地給了他兩天假。

難得休息在家，陸離睡到自然醒後打算出門買點菜自己做飯，之前一直都是在食堂解決的，家裏都沒開過火。

來到超市後，他被裏面的人流量吓了一跳，生鮮區到處都是推着購物車的人，大家跟不要錢似的在往裏放各種食物。陸離平時都是從學校回來後才會順帶進去買東西，沒有在早上逛過超市，看到這個景象都有點愣住了。

他也去推了輛購物車，跟在叔叔阿姨們後面，加入了采購行列。陸離也沒什麽挑菜經驗，畢竟他平時那個點也沒什麽可挑的了，只能看別人都在買些什麽，他也跟着買點。

他看到很多人圍在賣玉米的區域，在一邊挑一邊剝着玉米衣，陸離想着自己也可以買幾根當早餐，于是也湊過去挑了起來。他也不知道怎樣的才算好，随便挑了幾根出來就要放到車筐。

“诶小夥子，這麽老的玉米你怎麽也要呢？這兩根一看就不好吃啊。”隔壁的大嬸可能是發現了陸離根本不會挑，把他剛剛挑好的玉米抽出兩根說道。

“我不太會挑，随手拿的，謝謝你。”陸離連忙道，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挑個玉米也有講究。

大嬸一揮手：“嗐，謝什麽啊，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小年輕不會挑。”說完在玉米堆裏扒拉了兩根出來扔進陸離的車裏道：“這兩根才好呢，嫩生生的，一看就甜。”

陸離再次道謝，推着車告別了大嬸，他挺高興的，這種熱鬧的，充滿人情味的氛圍，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了。

逛了一圈，陸離最後買了一條鲫魚，豆腐，芹菜，雞蛋，西紅柿跟雞胸肉。回到家已經快十一點了，他把食材處理好就開始煮飯了。

芹菜炒雞胸肉，西紅柿炒雞蛋都是簡單快捷的菜，陸離做過幾次，還算熟悉。但是鲫魚豆腐湯就有點陌生了，他把鲫魚跟豆腐一起放進裝了水的鍋裏，扔了幾片姜，就蓋上了鍋蓋。

估摸着過了三十分鐘，陸離打開蓋子，發現魚湯還是清澈見底，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不應該是奶白色的嗎？他以為是煮的時間不夠，又再煮了二十分鐘，結果還是一樣，看來是失敗了。

陸離嘆了口氣，心想：我果然沒有任何烹饪天賦，以後還是乖乖吃食堂吧。直到吃完飯在洗碗了陸離還對失敗的魚湯耿耿于懷，想着待會要查一下到底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

陸離正在邊思考邊洗碗時，旁邊的手機響了，是秦朗打來的。他拿過手機正準備接，結果手上有泡沫沒拿穩，手機一下摔進了水池裏，鈴聲立刻就停了。

陸離連忙把手機撈出來，甩了甩裏面的水，這部手機本來就已經跟了他很多年了，這下是徹底報廢了。

他擔心秦朗找他是有急事，擦了擦手就出門去了附近的手機店。他先借了店員的手機給秦朗回電，撥出去後卻聽到手機裏傳來對方手機號碼是空號的電子音。

這一瞬間，陸離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那個早上，呼吸一滞，突然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他抖着手查看撥出去的號碼，這才發現剛才自己下意識輸入的是秦朗之前的手機號，那個他曾經打過無數遍的號碼。

在秦朗離開後，陸離在想到對方的時候就會撥這個號，他想着可能哪一次就撥通了呢。在最難熬的那段時間裏，他一直靠着這個希望在支撐着，直到發現一切只是徒勞。

陸離看着這個號碼，才想起他根本沒有記住秦朗現在的手機號，秦朗發現電話沒有人接會不會又再一次離開？他突然很害怕，他想要現在就看到秦朗，想要跟他解釋，告訴他自己并不是故意不接電話。

這天是周二，工作日，秦朗應該是在公司，陸離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看到過對方公司的名字。他把手機拿上，在店員驚訝的目光中跑出門外招手打車，甚至沒有想過對方可能不在公司這件事。

這裏距離秦朗的公司大概半小時車程，陸離坐在車上，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第一次覺得三十分鐘如此漫長。不管他再如何焦急，時間也不會因此減少，在看到秦朗公司的标志時，仿佛已經過去一個世紀。他付了錢後急匆匆地跑到辦公樓裏，前臺的工作人員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就馬上換上職業微笑道：

“先生您好，請問您是有什麽事呢？”

陸離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就這樣突然跑到對方公司，只是為了告訴對方自己的手機壞了，也太奇怪了。他張了張口，正想說沒事，旁邊的電梯門突然打開了，秦朗正從裏面走出來。

對方明顯也注意到了陸離，露出驚訝的表情，随後快步走向陸離，完全沒有等身後的兩個人。游子銘無奈地對着秦朗的助理王琛聳聳肩，識趣地站在一旁沒有湊上去，而王琛則秉持着助理的專業素養，不過多打聽，安靜地跟在游子銘身旁。

秦朗确實挺驚訝的，他沒想到陸離會來他的公司，中午的時候他給陸離打了電話，一直沒人接聽，他以為對方在忙，也沒再打擾。結果正準備出去見客戶，就在樓下見到了對方，他走到陸離面前，問道：“怎麽突然過來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在看到秦朗的一瞬間，陸離的心就安定了下來，随之而來就是羞恥感，他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才會為了這點小事跑來打擾別人。而且他都準備走了，還是被秦朗發現了，陸離只能把泡了水的手機伸到對方面前，解釋道：“我的手機剛才不小心掉進水裏弄壞了，沒接到你的電話。”

“然後你就跑過來找我了？”秦朗無奈地笑了笑，“下次可以借別人的手機給我打電話告訴我，萬一我不在公司你豈不是白跑一趟？”

陸離垂下眼，低聲道：“我只是想跟你說，我沒有故意不接你的電話。”所以，你可以不離開嗎？不要再丢下我一個人。

頭上突然被人揉了一下，陸離擡起頭，秦朗溫柔地看着他，眼睛裏仿佛只能裝下他一人，被這樣注視着，任誰都會淪陷吧。

“我不會因為你不接電話生氣，只會擔心，如果真的有急事，我會直接去找你。”秦朗頓了頓又說道：“這次給你打電話也只是想問問你，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一次心血來潮的舉動會令對方這麽在意，秦朗回頭對游子銘和王琛說：“這次的事就交給你們了，我就不過去了。”說完就拉着陸離進了電梯，完全沒有給游子銘拒絕的機會。

游子銘在後面差點忍不住給他豎中指，罵罵咧咧地走去停車場，王琛眼觀鼻鼻觀心地跟在後面，不想參與進老板們的恩怨中，他沒有好奇心，一點都沒有。

電梯裏，秦朗都把人拐進來了才問道：“你今天還有其他事嗎？”

陸離回道：“沒有，今天休假。”

“那就好，那先上去我的辦公司待會，晚上再一起吃飯可以嗎？”秦朗還抓着陸離的手腕，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對方凸起的腕骨。

陸離被他摸得抖了一下，想要抽回手，反倒被握得更緊，他轉過臉，紅紅的耳尖卻出賣了他，小聲道：“可以。”

秦朗笑了笑，終于放開了他的手，電梯也剛好到了，陸離跟着他走了出去。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在跟秦朗打招呼，同時對陸離的存在投來好奇的目光，但也只是克制地看一眼就移開。進去秦朗的辦公室後，陸離才長舒一口氣，他有點招架不住衆人的視線。

秦朗讓他坐在沙發上，給他倒了杯水，又叫秘書給他拿了臺平板電腦，就去處理工作的事情了。陸離拿着電腦，坐在沙發上，環顧了一圈，視線停留在秦朗身上，他還有點沒反應過來，自己怎麽就坐在這看着對方工作了。

處理完一部分比較急的文件後，秦朗擡頭看了看陸離，發現對方還是跟剛才一樣呆呆坐在沙發上，捧着平板也沒有玩。他走到對方身邊坐下了，陸離才回過神來看着他，秦朗拿過他手裏的平板說：“是不是很無聊，要玩游戲嗎？我還要再忙一會。”

說完打開游戲頁面讓他挑選，陸離沒有接觸過任何網絡游戲，看着界面上令人眼花缭亂的軟件，說道：“我不會玩。”

秦朗愣了愣，然後立刻開口道：“沒關系，我教你。”

他點開一個比較簡單的游戲，一步步演示給陸離看，然後再讓對方自己試着玩一遍。陸離很快就上手了，操縱着畫面裏的小人過着各種關卡，他沉浸在游戲裏，都沒注意到秘書進來又出去了。

秦朗看着他跟小孩似的，玩個游戲玩到兩眼放光，都不忍心打斷他，把秘書剛剛拿進來的手機放在桌面上就讓他繼續玩了。等陸離終于通關了這個游戲，外面太陽都快要下山了，夕陽的餘晖從窗外灑落進來，打在屏幕上，他才驚覺自己竟然玩了這麽久。

陸離放下平板，看到桌上多了個盒子，他拿起來發現是手機盒。秦朗一直在留意着他的動靜，看他拿起盒子就開口道：“你的手機不是不能用了嗎，用這個吧。”

陸離立刻就把它放下了，“我自己會買新的，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要。”他看着秦朗說道。

“我已經買了，你不用的話也只能閑置，就當作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回禮如何？”秦朗走過來把手機塞回他手裏說道。

又來了，高中的時候這個人就曾經用過一樣的說辭讓他接受，陸離還是後來才發現他拿給自己的手機根本不是被淘汰的，而是秦朗重新買的。這次還是這樣，但陸離也毫無長進，沒辦法再說出拒絕的話。

“那我下次再送你其他禮物。”陸離只能想到這種補償方法，所以就這麽對秦朗說了。

秦朗當然不會拒絕，禮尚往來，來往得多了，他們相處的機會不也随之增加了嗎？于是爽快答道：“好，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