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般配
般配
這時陳誠也沖了過來,一把将林時鹿攔在了身後,怼在了那男人面前冷聲道:“光天化日,前面三百米就是派出所。”
陳誠的個頭高,骨相皮相乍一看有點趨近于成年了的大學生,比林時鹿的威懾力要大得多,對方上下看了他一眼,到底也是沒那個膽子真的惹出什麽事端來,自己悻悻掉頭跑了。
細雨落在草梗上彙聚成水珠往下落,這一片草坪都是濕漉漉的,那三花貓被捆在地上毛都濕透了,似是有些應激,眼睛圓圓瞪着,肚子快速鼓動喘氣。
林時鹿用削鉛筆的裁紙刀小心把繩子割斷,那貓仍是軟趴趴地縮在地上,看起來很害怕,只往後面的矮灌木裏面蜷着。
“哎呀你趴這裏滴一頭的水。”林時鹿看不過眼,秋雨最是寒涼,她蹲在地上伸手想去把貓抱出來,被陳誠拉了一下:“別,小心它撓你。”
“那怎麽搞啊,好歹給找個幹燥的地方吧,這看起來好可憐啊。”林時鹿回頭看着他。
陳誠家裏以前養過貓,大概有點譜,環顧四周找了一圈後對她道:“你在這等我一會。”
少年去小賣部弄了個裝水的小紙箱子回來,他把林時鹿換了出來,自己蹲在樹前面鼓搗着。
林時鹿彎腰在他後面找着縫隙往裏看,沒多久,陳誠就成功把三花裝進了箱子裏,快步往樓棟房檐下幹燥的地方而去。
紙箱子一落地,那三花貓就自己跳了出來往陰暗的角落裏跑,只留了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在暗處盯着他們。
“欸,怎麽跑了。”林時鹿額前的碎發沾了水汽有點貼在臉上了,她攏了攏書包想要再上前去,陳誠阻止道:“讓它自己呆着吧,應該是被吓着了,躲一會才會有安全感。”
陳誠的語氣向來沉穩篤定,聽起來就很有信服力,林時鹿也不是個軸性子,聽勸點頭:“這樣啊,那好吧。”
小樓棟裏涼飕飕的,林時鹿剛剛轉頭準備走,就聽見那貓又跳了出來,‘咻’的一聲沖到剛才的紙箱子前面,叼起來就想跑。
但不知是因為受了驚吓還是體力不支,那三花貓嘴裏叼着箱子踉踉跄跄一走一掉,來回試了兩三趟都沒成功,跑出去一段距離後又再回頭來看他們。
林時鹿指着貓用眼神詢問着,陳誠說:“可能是想引我們去什麽地方吧。”
Advertisement
少年撿起地上的紙箱子,跟着貓往前走。
兩人穿過巷子,不過幾分鐘的路程,那三花貓把他們引進了一處背風的小角落裏,像是什麽小區的後門,它鑽進樹叢裏,陳誠借着身高往裏面探了一眼,發現竟然是還有一窩剛會走路的小崽子,毛發都半幹半濕的。
“天吶。”林時鹿有點吃驚,眨巴着眼睛道:“這麽小,還下雨,這晚上不得被凍死啊。”
“流浪貓會自己找幹燥暖和的地方過夜。”陳誠解釋了一句,他眼睛估量了一把灌木的距離,倒是能擠進去,就是估計身上會沾水。
于是少年将書包脫了下來交給林時鹿:“可以幫我拿一下嗎。”
林時鹿接過後,他把箱子舉起來盡量側着身子從灌木的縫隙裏擠進了綠化帶,樹葉承接的水珠搖晃着往下落,把他的褲子鞋子全打濕了。
陳誠把紙箱安置在在了樹下幹燥的石階上,待到他離開後,四散躲開的小貓們便一個個跳了上去,擠進了箱子裏。
那只三花母貓餓得瘦骨嶙峋,守在幼崽旁邊,就這麽側首盯着這兩個懷有善意的人類。
陳誠家裏的老貓養了十幾年,兩個月前剛剛離世,看着難免心生垂憐,他接回了自己的書包,沉聲道:“我家還有點剩下沒吃完的貓糧,我去拿下來。”
林時鹿對這些貓貓狗狗的向來喜歡,奈何家裏爹媽不讓養,連連點頭道:“你去吧,我等你。”
陳誠本來想讓她先回去,畢竟這小姑娘原本感冒都沒有好利索還在打噴嚏流鼻子,但他沒來得及開口,林時鹿就已經利索地自己找了樹下躲雨,一副确定要等的模樣。
少年便沒再多言,轉身小跑着進了小區。
陳光海袁璎夫妻倆驅車回來的時候外面的雨已經基本停了,但地上還是濕的。
陳光海往地庫開着,副駕的老婆忽然盯着車窗驚訝道:“你看,你看,那是誠誠吧?旁邊好像是他同學。”
綠化帶邊的兩個高中生背着書包并肩蹲在一起喂貓,看得老母親欣慰難當就差眼淚打轉了。
“對,那小姑娘我上回碰見過一次,應該也是住咱們這附近。”陳光海往外看了一眼,笑着點頭,“好像是他們班上的美術課代表,叫什麽我給忘了。”
“挺好的,真好。”袁璎的視線跟着人轉,直到車子開下地庫去徹底看不見了,她才依依不舍地坐回了位置上。
當天晚上吃飯的時候,袁璎一直都是笑眯眯的。
陳誠安靜地吃着,覺得有些奇怪,眼神從自己父母身上走了一個來回,詢問道:“怎麽了?一直盯着我笑。”
“沒事。”袁璎給兒子夾了菜,“最近學校裏和同學相處的還行嗎?”
陳誠垂下眼眸去,頓了一會後說道:“真的不用特別擔心,我沒事。或許你們覺得我比之前安靜了很多,但只是因為我在長大,我覺得我的狀态挺好的,沒有任何問題,我現在只想搞好學習和專業……”
“……并不是身邊交到了一堆所謂朋友,才算是擺脫了那件事情。”
“我被影響到的人生軌跡,加倍努力挽救回到原本的軌道上去,那才算數。”
傍晚看到的那一幕很好将袁璎原本的焦慮緩解掉了些許,她點着頭欣慰道:“媽媽相信你。”
袁璎心裏的喜悅持續了一整晚,快睡覺的時候還在哼着小曲敷面膜,自從那件事情出了之後,他們家就一直愁雲慘淡的,現在還是頭一回,她覺得事情有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的趨勢。
陳光海看着妻子高興,自己心裏也開心,結果到了淩晨快一點鐘的時候,枕邊原本該是已經睡着了的人忽然間又坐了起來。
“怎麽了?”男人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這動靜吵醒了,摸黑伸手摟了把妻子的腰。
袁璎靠在床頭邊上欲言又止,糾結了好半天才終于問出來了一句:“……你說會不會?”
陳光海的瞌睡也醒了,聽着她這句話這語氣就猜出了老婆在想什麽,他索性也起了身,把人摟進懷裏安慰道:“你太緊張了,放輕松一點,挺正常的同學友誼。那事攤咱們頭上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誠誠比你想象中要堅強要成熟,別太焦慮了,視線別老是盯在兒子身上,他也有壓力。”
袁璎沒吭聲,陳光海接着道:“再說了,退一步來講,如果說兒子在經過那件事之後還能有一個喜歡的姑娘,那我覺得反而是好事啊,那證明他是真的走出來了,你想想看是不是這個理。”
袁璎這才點頭,“對,你說得對,我之前也還擔心過這個方面的事情。”
“好了,別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家那是多聰明一孩子,他自己很有主見的,不需要咱們瞎操心,咱們就做好配合工作。”陳光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睡覺了。”
進入到十二月之後,天氣轉寒,學校兩邊的梧桐樹掉成了禿枝的時候,高三也開始了這一屆的美術聯考。
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是美術生最要緊的關口,但是高三的緊張氛圍并沒太能影響到高一這群尚且懵懂的新兵蛋子,林時鹿和幾個要好的同學該吃吃該喝喝,過得相當惬意。
周五下午的美術課,羅昊批改完作業之後,慢慢喝着保溫杯裏的熱牛奶,跟學生們打趣道:“快期末了,美術的期末考試你們想考什麽題?”
一聽這話,畫室裏瞬間邊熱鬧起來,一個個都拉長着脖子回頭往講臺上看。
江麗珺動靜最大嗓門也最亮,舉着手大喊道:“老師,我沒有別的要求,我就想許個願別考石膏頭像好不好。”女孩皺巴着一張小臉痛苦道:“我是真的很讨厭畫石膏頭像啊啊啊——”
聽到這林時鹿屁股都坐不住板凳了,她和江麗珺正相反,最想考的就是石膏頭像,別的水果靜物什麽的都免不了要被明暗調子扣分,那要是考頭像,她直接就能攔下一大批人。
羅昊輕笑一聲,雲淡風輕回道:“題庫抓阄,你去拜拜許願池的王八試試看。”
晚上放學的時候起了風,林時鹿穿了長靴戴了圍巾也還是被吹紅了鼻頭,她那一張小臉裹在毛茸茸的駝色圍巾裏,圓溜溜的眼睛烏亮烏亮的,真就是人如其名,像一只漂亮的小鹿。
陳誠的個頭和長相夏天時候還沒占什麽很大優勢,溫度一降風衣上身,那整個人的殺傷力瞬間就不一樣了,盡管他仍然總是頂着一張生人勿近的冷臉,也仍然是有隔壁班的妹子會在路上偷偷看他。
一邊看,一邊在心裏感嘆,性格怪是奇怪了點,但帥也是真的帥。
雖然十二月的時候他們班裏重新換了座位,陳誠從第六組給輪去了第一組,林時鹿也就這麽跟他隔開了,新同桌換成了姚雨希,但是他們放學仍然會習慣性地相互稍微等一下對方,雖然開始是因為林時鹿扯了個幌子,但後來誰也沒有主動去提及結束。
上車之後,林時鹿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胳膊肘輕輕捅了他一把,“欸。”
陳誠偏頭投來詢問的眼神,林時鹿用下巴往外示意站臺,“你看,好幾個人在偷看你。”
“……”陳誠又将頭轉了回來。
下面的幾個學生确實是在偷看,但看的卻是他們兩個,一邊看還在一邊竊竊私語覺得稀奇。
高一的學生最是八卦,各個班上有哪些有名的人物都是通的,那位高冷哥總是跟他們班美術課代表一起走,看起來是般配得很,不少人都在打賭,他倆什麽時候能好上。
下車之後,二人并肩從丁字小巷走進去,陳誠走路都是安靜地平視前方,林時鹿在他旁邊一對比像有多動症似的,掏出手機翻了照片出來興沖沖給他看:“你看,雪場。”
“這是駱小則老家,他家在九川,那有滑雪場,我們在想寒假有沒有機會約着一起過去玩。”林時鹿把手機湊到他眼前,邀請道:“要不要一起?九川還挺近的。”
“我們可以各自跟家裏人一起出發,然後在九川彙合,或者不想跟家長去的話可以一起報個小旅游團,駱小則說還可以泡溫泉。”
林時鹿眼睛發亮盯着他,陳誠搖頭道:“我不去……”
話還沒說完,正好走到轉角,前面一個瘋跑的小姑娘冷不丁竄出來,把二人都吓了一大跳。
陳誠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他被吓怔在了原地,瞳孔受生理反應顯露出震驚的放大。
這是馮婷婷最喜歡幹的事情,躲在某個不起眼的地方,趁着他無所防備的時候,突然竄出來,只為有一刻能死死抱住他。
後來她死了之後,陳誠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對突然出現的任何事物帶有本能的驚懼了,即便是在家裏,袁璎陳光海夫婦倆過拐角或是出房間之前,都會先出聲再前進。
陳誠頭皮在發麻,後知後覺感受到血液流速和心跳的加速,連指尖都是麻的。
對面的小姑娘看起來才初中左右,原本走得好好的,是跟兩個朋友嬉笑追逐突然加速的,以致于這邊的陳誠林時鹿并沒有聽到腳步聲,也就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
他的表情突兀,但旁邊林時鹿的驚張更大,她被吓得整個人一彈:“嗬!慢點啊,吓我一跳!”
“對不起。”小姑娘局促道了歉,趕緊拉着同伴跑走了。
林時鹿見旁邊的陳誠肩膀僵硬着,即便她再如何的大大咧咧,也還是大概猜到了他為什麽會這麽緊張,她不怎麽會安慰人,便狀似無意地輕手往他肩頭上一拍:“嘿!幹什麽,吓傻啦。”
陳誠說不出話來,只想快點離開這裏,少年眼神閃閃躲躲,五指略顯無措地跟她張了兩下,似是在比劃着告別,然後他便埋頭快步走了。
林時鹿配合地跟他擺手告別:“你慢點走,看路。”
晚上九點多,林時鹿抱着畫板趕作業,鉛筆沙沙的響,邬雅端着切好的水果進來,一邊将盤子放下一邊順便往畫板上看了一眼,誇贊道:“哎喲,畫得好好呀,這個眼睛,看着很像那麽回事啊。”
邬雅是個外行,看不懂線條細密連貫與否,只會看個熱鬧。
“專業學了還是不一樣啊,這明顯比你以前當愛好時候的畫得好多了。”邬雅越看越喜歡,心滿意足地出去了。
林時鹿得了誇獎心裏美滋滋,吃着哈密瓜,唇角翹得高高的。
邬雅出去之後林時鹿把手裏的那張稿子結束掉,犯了懶癌就想開下小差,掏出手機想看看各個Q群裏有沒有能參與的聊天內容,卻是從上看到下,仍然百無聊賴。
然後她就突兀地回想起了陳誠在巷子裏被吓到的時候。
之前剛剛入學的時候她也在巷子口遠遠的看見過一次他那種驚慌的失态,平時看着那麽淡定的學霸,反差感特別劇烈。
林時鹿咬着嘴唇,就想給他發個消息稍微關心一下,但是她并沒有陳誠的聯系方式,手機和Q號都沒有。
林時鹿在手機上摁了幾下,然後開始半放空半發呆等消息,沒過一會,百事通鄧雪就不負所望甩來了一串號碼,附帶了一條囑咐消息。
【Snow】:聽他們班同學說他後來初三轉學之後就再也沒登錄過了,不曉得是不是換號了。
林時鹿回了個收到的表情包,然後迅速搜出了這個號碼的資料框。
如鄧雪所言,這個資料框頭像是灰色的,顯示着離線。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