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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冉開始認真思考起來求婚計劃的可實施性，反複思量，任何情況都可能發生，但如果不做，什麽都不可能會發生。

決定之後，心裏突然輕松了許多，而且竟然一時半會兒根本沒空想到被拒絕後的結果，非常興奮。

她把時間暫定為下周的聖誕節，不是因為節日氣氛，也不全是因為齊露的推薦，而是那天會提前下班，沒有下屬供季岩指揮，他自然也會提前回家，或許吧，不過那些都是可控的事。

米冉躲在觀影室裏，欲蓋彌彰地放了一部電影，然後在紙上列了時間表，一點一點推算，她暫時忘了自己數學不好，也忘了人生沒辦法推算。

“扣扣——”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路，米冉手忙腳亂把紙筆藏了起來，才回應外面的人：“請進。”

除了季岩也沒可能是其他人了，偏偏這種相敬如賓在兩人之間顯得尤其尴尬。

季岩進來，看她在看電影，順勢找地方坐下，随口問道：“下午去見了齊露？”

“嗯。”米冉點頭。

“怎麽樣？她什麽時候辦婚禮？”今天早上上班之前，米冉随口跟季岩說過，沒想到他竟然記住了。

“沒說。”實際上後半段時間，她們兩個都在聊給季岩求婚驚喜這件事，想到就心虛。

季岩發現她似乎有點不對勁兒，或許是小女生之間的秘密作祟，他不好多問，于是話不多說，道出自己今晚的主題：“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什麽時候辦婚禮？”

米冉受到了嚴重的驚吓。

“我……我還沒想過。”吓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季岩聊起這個話題，也察覺到了空氣中某些不和諧的氣氛，按按壓住自己心裏某種不知名的東西，“季風一直在問，他似乎很想張羅，而且我覺得，也要給你，和你的父母一個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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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米冉想起來，那次奶奶的忌日，她跟着季岩回去見了家長，其實也有商量婚禮安排的意思，不過後來因為她生病就不了了之了。

而現在，并不是聊婚禮的最佳時機，畢竟，在那之前她準備了一個求婚。

可是，在得知她的心意以後，季岩還準備和她辦婚禮嗎？

事實上這件事，從她那次病了開始，兩個人都心照不宣地再沒提起過，現在，是不是該提一下了呢？作為鋪墊。

“你還要跟我結婚嗎？”米冉認真地看着季岩，不放過他臉上有可能出現的任何一絲表情，“在知道我的真實想法之後？”

“……”季岩看着她笑了一下，“你好像忘了，我們已經結婚了。”

模棱兩可。

今天可糊弄不過去。

“上次生病之前我……我說過，你想怎麽樣做都可以，如果你不喜歡我，甚至厭惡我，那麽我在你身邊沒有任何好處，離婚什麽的，我不介意，家裏人怎麽想，我也不在意，我只想知道你的真實感受，對我的真實感受。”這番話說得艱難，其實在她心裏藏了好久，之前滿足于現狀，遲遲不敢開口，但現在，她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滿足于現狀，她想得到的東西太多了，說她貪婪也好，不知恥也罷，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季岩的表情一直很平靜，平靜地就像在聽別人的故事，與他無關一樣。

良久，才開口：“我不知道對你是什麽感覺，但是，我不想離婚。”

戳進米冉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穩住，她暗暗勸自己，不要想太多。

“是不想離婚，還是，不想跟我離婚？”米冉問道：“或者你只是需要我這麽個人，暫時沒有更好的替代了而已。”

季岩淡然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裂縫，“我不想跟你離婚，不是因為沒有替代的人，當初選擇跟你結婚，也只是因為你。”

夠了，真的夠了。

米冉忍不住鼻尖酸澀，眼眶發熱，“我知道了。”她鼓起勇氣擡起頭，看着面前這個外表冷峻內心內斂的男人，“所以，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陪在你身邊的機會，以你女朋友的身份。”

季岩驀地笑了，“你又忘了，你已經是我妻子了。”

“不是指這個。”米冉正色強調，“我想說的和法律那層沒關系，我喜歡你。”她一字一句說得認真極了，“也希望你能喜歡我。”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這樣算起來，我是有點得寸進尺，但是……”

話語被突然間的黑暗打斷，米冉剎那間猜測自己在做夢，否則，唇上不會有這樣的柔軟，否則，季岩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主動吻她。

一定是夢吧。

可以選擇不醒過來嗎？

和上次她的偷襲不同，這個吻綿延悠長，卻又帶着淺嘗辄止的意味。

觀影室的燈一向昏暗，今天卻顯得恰到好處，如此靠近的兩個人，被昏暗的燈光和大屏幕的影影綽綽襯托得就像原為一體，只是暫時分開，此刻又重逢了而已。

米冉擡起胳膊搭在季岩的肩上，微微睜開眼睛，對方閉着眼，長長的睫毛近在咫尺，還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和自己同樣激烈的心跳。

一定是夢吧。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才分開，說來奇怪，分開之後才察覺到自己和喜歡的人都做了什麽，瞬間臉紅到快要爆炸，米冉情不自禁摸上自己的臉，滾燙。

再看另一位，氣定神閑，仿佛剛才主動耍流氓的不是他。

發現米冉在看自己，竟然還笑得出來，再次湊了過來，米冉強忍住躲開的欲望，看看對方，再看他自己，簡直像個愛害羞的小孩子，躲開才丢人呢。

季岩摟住她，米冉把頭自然而然的靠在他的一側肩上，內心無比平靜。

此時兩人似乎都理解了一段感情的真意，原來其他所有人追求的所謂感情，不過是這種時刻，這樣的心情。

再不用多說關于之前的話題，一個吻解決了一切。

半晌，米冉支起身子，轉移話題般輕咳了一聲，起身拿起自己的水杯喝水，“齊露跟我說了她男朋友求婚的細節，還問我跟你是怎麽回事，我說，我們是順其自然直接領證，實際心虛得不得了。”她回身看身後的男人，“不過，以後，我也可以真情實感秀恩愛啦。”說這些話，忍不住嘴角向上翹，完全控制不了。

求婚？

季岩抓住一個關鍵詞，抿唇沉默着沒說話。

電影放完了，出現字幕，季岩看了一眼，“你之前在看什麽？”

哈？一個問題難倒了米冉，她只是随手放的，幾乎沒看，于是趕快瞅屏幕，韓語字幕，好在剛好放出來了花絮，憑米冉的閱片量，沒費什麽勁兒就看出來了。

“《金氏漂流記》，韓國電影。”米冉淡定回答道。

“講什麽的？”

米冉回想了一下劇情，忍不住笑了，和現在的情況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男主欠了債，跳江自殺，流落到一個荒島上，反而不想回去了，女主應該是因為意外患了自閉症，天天在家拍每天晚上的月亮，拍照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男主，兩個避世的人最後走到了一起……”米冉覺得再說下去大概顯得過于意有所指，因為季岩的眼神有了微妙的變化，“……總之，是個挺可愛的故事。”

季岩點頭，“嗯，聽起來似乎是。”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是挺可愛的。”

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米冉想起曾經的一段對話。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只有兩樣東西，食物和電影，前者供我生存，後者供我更好地生存。”

——“‘最’不是這樣用的，‘最’好像只能指代一個東西吧？”

——“嗯……那就食物吧，畢竟我還是首先要生存下去，才有機會更好地生存下去。”

——“還需要考慮啊？”

——“當然！我可是很喜歡電影的！”

整顆心被喜悅充盈，活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開心到想下樓跑兩圈，想永遠看着面前的這個人，想抓着他的手不放，想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

眼睛裏都是小星星，完全舍不得不看季岩，季岩眼睛裏也帶有笑意，但是假裝正色起來，“你在想什麽？”

“在想你。”米冉不假思索地回答，季岩見她這麽真情實感倒是愣住了片刻，米冉得到了滿意的效果，突然沖過去，抱了個滿懷。

原來人生中真的可以有這樣滿足的時刻。

“其實是在想之前跟你說過的話。”米冉仰頭看他。

“什麽話？”

“記得那時候跟你說我生命中最喜歡的兩樣東西嗎？”米冉笑得狡黠。

“記得。”季岩沒有刻意去記米冉說的話，卻記得很清楚，“食物和電影？”

“嗯！”米冉說：“現在多了一個你。”

晚上米冉躺在床上睡不着，翻來覆去烙餅，另一個房間裏，季岩也還沒有睡，坐在電腦前查些東西。

半晌，沒有查到讓自己滿意的信息，有些失望，他盯着屏幕上“如何向女朋友求婚”這個問題，徹底犯了難。

他想起米冉說到齊露被求婚的時候，不由自主露出的微笑，明顯帶有向往的意味，想起來，他們兩個這段婚姻确實荒謬，婚禮雖然要辦，但求婚卻錯過了時機。

怎麽求婚呢？還真是個難題。

唔，終于又親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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