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蒼梧煙水斷歸程

蒼梧煙水斷歸程

衆人出寺後，又往山上而去。行至天竺寺已到路的盡頭，馬車不能再往前行。于是洛飛跳下馬，對馬車內的雪豔愁喊道：“沒路了，下車吧，我們走上去。”

雪豔愁正要下車，相随勸阻道：“你還是別去了，身體還沒完全恢複，要是出了事怎麽辦？”

雪豔愁笑道：“都已經到蒼山腳下了，不上去太可惜了。我身體好多了，去去就回，你放心。”說罷跳下車，和洛飛一起往山上走去。柳大夢也跟在他們後面，故意對洛飛的怒目而視視而不見。

蒼山十九峰中最高的是馬龍峰，蘭峰雖不是最高，但沿途風景最美，視野最為開闊。蒼山每兩座山峰之間都有一條溪流流向東面的洱海，十九峰夾十八溪。三人沿着十八溪之一的白石溪向上攀登，沿途經過了黑龍潭、雙龍潭、黃龍潭，終于到達了蘭峰之巅。站在山巅放眼望去，東面的洱海蔚藍無波，如一汪藍寶石鏡面，映照着青天白雲，柔美旖旎。往南面和北面望去，則都是連綿不斷的蒼山山脈，延綿起伏的山脊就像是蟄伏着的一條巨龍，雄偉壯闊。

洛飛嘆道：“太美了，你看，蒼山像不像一個雄偉堅毅的男子，洱海像不像一個安靜柔美的女子？山海相伴，長相依偎。大理的蒼山洱海果然名不虛傳。”

雪豔愁也嘆道：“山海相伴，果真如此。”兩人莫名對望了一眼，眼神交織在一起，又像觸電一般迅速彈開，各自轉過頭去。

洛飛的心中又不動聲色地敲起了大鼓，咚咚直響，吵得他心神不寧，無心賞景，偷偷扭頭瞄了瞄雪豔愁的神色，倒是平靜自然，跟無事一般，洛飛又有些悵然失落。

柳大夢畢竟是過來人，聞得兩人的對話，看到兩人的神情，早已明白洛飛為什麽不想讓他跟着，趕緊躲得遠遠的，只在他們的視線之外偷偷跟着。

将近黃昏，三人沒有在山巅逗留太久，很快就步上了歸途。下山的速度很快，天剛擦黑的時候，他們就回到了黑龍潭。黑龍潭四周遍植雲杉，在黑夜之中的樹影婆娑，影影綽綽，柳大夢遠遠地走在前面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突然一聲尖銳的箭哨聲劃破了山中的寧靜，緊接着更多劃破空氣的箭哨聲響起，從對面潭邊的雲杉林樹頂直向着穿着白衣最為顯眼的雪豔愁呼嘯而去。柳大夢來不及回護，只好大呼一聲：“小心有箭！”迅速向後方的兩人奔去。

雪豔愁還沒看清箭從哪裏來，只聽到箭射來的方向，就下意識裏一把把洛飛推到自己身後的防護範圍內，回身向着箭射來的方向推出雙掌，一股寒氣從掌中噴了出來。雖然氣息的強度遠不及散功之前，無法将箭矢盡數擊落，但在氣流的沖擊下，箭矢紛紛偏離了方向，從雪豔愁身旁斜飛了過去。只有一支箭力度太大，偏得不多，剛好擦過雪豔愁的肩膀，劃破了她肩膀上的衣衫和皮肉。

洛飛只聽得箭嗖嗖從身旁飛過的聲音，又聽到雪豔愁衣衫被箭劃破，受傷後的輕呼聲，還以為雪豔愁中了箭，連忙沖了上去。這時第二波的箭已經又射了出來，雪豔愁聞聲再次出掌，但兩次間隔如此短暫地提氣，氣海不足，一時接續不上，掌中之氣遠不及上回，箭矢偏離的角度更小，與身體的距離更近了，異常驚險地擦身而過。

這時洛飛已沖到雪豔愁的身後，他從後面整個抱住雪豔愁，把她完全攬進自己懷裏保護起來，然後迅速轉過身，用自己的身體面向箭矢射來的方向，替雪豔愁擋住了所有的危險。大部分箭雨都已被雪豔愁的掌風震偏，只有最後兩支射來的箭現在毫無阻擋，噗噗兩聲直插入了洛飛的體內。

洛飛痛得悶哼一聲，直接昏死過去，挺立的身軀一下子癱軟了下來，緩緩地倒在了地上。雪豔愁心急如焚，趕緊從他的懷中掙脫了出來，查看他的傷勢。只見洛飛背上射中了兩支箭，左胸一支，右胸一支，傷口正汩汩地流出大量鮮血，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要害。

雪豔愁此時已芳心大亂，輕輕搖晃着洛飛叫道：“洛飛！你這個傻小子！你還要替你翁翁和爹爹平反呢，你不能死！”見他沒有反應，雪豔愁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然後迅速點了他胸部和背部的重要穴位，護住了他的心脈，止住了出血。

這時第三波箭雨又到了，雪豔愁完全被籠罩在箭雨的攻擊範圍之中，已毫無防備抵禦之力，眼看只能和洛飛一起被射成刺猬。還好柳大夢正好趕到，擋在雪豔愁身前，抽出随身配劍，以劍柄為圓心，直轉起來，形成了一個以劍身為半徑，防守嚴密的大圓。飛來的箭矢都紛紛擊打在這張防護網之上，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然後全部掉落在地。

偷襲之人見強援已到，射箭已無法近身，便不再發箭。柳大夢趁此間隙趕緊查看了雪豔愁和洛飛的傷勢，見雪豔愁并無大礙，說道：“我背洛飛，你自己走，我們迅速下山，回無為寺。”雪豔愁點點頭。

這時刺客們已從黑龍潭對面的雲杉林居高臨下地飛越而下，來到了三人跟前，堵住了三人下山的道路。柳大夢大聲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嗎，竟敢偷襲？也不怕先掉了自己的腦袋！”

刺客也不答話，直接掄家夥就招呼了上來。柳大夢以一敵十，一把劍舞成了一團劍光，與刺客交戰在了一起。酣戰良久，刺客都無法突破柳大夢的防線，還被柳大夢的劍氣傷了好幾個，眼看抵抗不住，領頭的喊了一聲“退”，刺客們聞令紛紛退回潭邊，消失在了雲杉林中。柳大夢見敵人已退，也無心追趕，趕緊背起洛飛，和雪豔愁一起向山下飛奔而去。

兩人一邊施展輕功向山下迅速飛降，雪豔愁一邊問道：“刺客是什麽來路？”柳大夢答道：“是三朵閣武者，雖然刻意隐藏武功路數，但內力是沒辦法隐藏的，用的是雪寒功。”雪豔愁思索半晌，才說道：“只能告訴松風，其他人千萬別洩露。”柳大夢答道：“明白。”兩人都心急洛飛的傷勢，一路上再無交談，專心趕路。

回到天竺寺，馬車和車隊還等在原地。雪豔愁降落在馬車頂，喊了一聲：“遭遇刺客，速回無為寺。”就和柳大夢一起先飛走了。車隊也迅速掉頭，跟在兩人身後往無為寺趕了回去。

雪豔愁和柳大夢率先回到無為寺，廣德法師聞訊趕出來，看到血淋淋的三個人，大驚道：“發生了什麽事？”

雪豔愁沖上去抓住廣德法師的手，急道：“法師，您快救救洛飛，我們下山的時候，在黑龍潭遭遇伏擊，洛飛為了救我中了兩箭，我已經暫時封住了他的心脈，您快救救他呀！”

廣德法師見雪豔愁并無大礙，松了一口氣，趕緊上前查看洛飛的傷勢，洛飛已昏迷不醒多時，臉色蒼白。廣德法師皺起了眉頭：“洛施主的箭傷極深，受傷極重，恐已損傷心脈，恐怕回天無力啊。”

雪豔愁聞言不禁流淚自責道：“都怪我，功力都還沒有恢複，非要去爬什麽蒼山，害得我們遭遇了伏擊。洛飛這個傻子，明明武功比我還弱，躲在我身後就好了，非要過來保護我，替我挨了兩箭。這兩箭怎麽不紮在我的身上……”

廣德法師見雪豔愁如此悲痛，安慰她道：“雪施主先別急着自責，還好你處理得當，第一時間封住了他的心脈，洛施主失血并不多，還有一線生機，接下來本寺自當盡全力救治他。”

雪豔愁跪下給廣德法師磕了一個頭，泣道：“多謝法師，請您一定要盡全力救他。”

廣德法師吩咐柳大夢把洛飛背到了一間客房裏，趕快請來了寺中的醫僧，這位醫僧以前是大理皇宮裏的禦醫，醫術精湛，因為篤信佛法，跟随廣弘一起在無為寺出家了。

他查看了洛飛的傷勢，說道：“得趕快取出箭矢，如果沒傷到要害，還有得救。”說罷把一幹人等都趕了出去，只留下一個小醫僧留下幫忙。

雪豔愁在房外心神不寧地踱來踱去，忽然想起什麽來，拔腿就跑。她跑到今日面見廣弘法師的小禪房外面，跪下高聲喊道：“晚輩雪豔愁有急事求見廣弘法師！”

等了一會兒就聽到廣弘問道：“你我塵緣已了，還有何事？”

雪豔愁道：“今日面見廣弘法師之後，我們去爬了蒼山蘭峰，下山的時候卻在黑龍潭意外遭遇伏擊，我的夥伴為了救我身中兩箭，恐傷心脈，現在醫僧正在救治他，生死未蔔。還請廣弘法師能大發慈悲，出手救援。”

廣弘問道：“既有醫僧救治，為何還要老衲出手救援？”

雪豔愁道：“醫僧只能幫他取出箭矢，止血療傷，但廣弘法師可以用功力為他護住心脈，雙管齊下，這樣定能救他一命。”

這次廣弘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問道：“你好像很關心他，這個人對你很重要嗎？”

雪豔愁思量片刻，才回答道：“因為我的任性才讓他遇險，他又為了救我而受傷，我不忍心他因此喪命。如果他真的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

廣弘接着問道：“那如果他不是因為你而受傷，你還願意為了他來請我出手救助嗎？”

雪豔愁立刻答道：“當然願意，他是我的夥伴，就算他不是為了救我受傷，我也不願意看到他命懸一線，而我只能在一旁束手無策，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去救他的。”

廣弘又問道：“那如果是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人呢？”

雪豔愁想了想，坦誠回答道：“那我還是會想辦法救他，但應該不會向您求助了。”

禪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廣弘走了出來，月光灑在他潔白的眉毛須髯上，仿佛散發着銀色的光輝。他帶着祥和的微笑，向着雪豔愁一步步走來，仿佛仙人下凡。

雪豔愁仰着頭呆呆地看着廣弘，直到他走到雪豔愁的身邊，一把把她扶了起來。

廣弘的目光溫和而慈悲，然後他說出了一段讓雪豔愁記了一輩子的話：“孩子，你對我說了實話，你很坦誠，我很高興。你的這個夥伴我雖然不認識，但我會盡全力救他的。不是因為你的關系，而是因為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有關心他的人，就像是你關心你的夥伴一樣。如果我們對他們的生死存亡視若無睹麻木不仁，他的親人朋友會多麽地剜心疾首痛不欲生，這就跟自己親手殺人沒有兩樣。孩子，我希望你以後對待每一個人，都能如同對待你的夥伴一樣。不管是男女老少，貧富貴賤，還是親疏遠近，大理宋金，衆生盡皆平等。為他們的生死存亡憂心如焚，盡心竭力，毫無分別。你可以做到嗎？”

雪豔愁眼睛逐漸透出堅定的光芒，重重地點了點頭。

當廣弘和雪豔愁回到醫治洛飛的客房時，醫僧已經把兩支箭取出來了，床上到處都是血。相随也已經回來，忙着幫忙收拾。洛飛疼得醒了過來，痛苦地呻/吟着。

雪豔愁撲到床邊，看到洛飛鮮血淋漓皮開肉綻的傷口，不忍直視，轉頭對洛飛說道：“你怎麽樣了？再堅持一下，我請了廣弘法師來救你，你一定會沒事的。”

洛飛勉強擠出了一個微笑，啞着嗓子說道：“很疼，但我命硬，死不了的，你別擔心。”

雪豔愁着急地問醫僧道：“他到底怎麽樣了？有傷到心脈嗎？”

醫僧一邊包紮着傷口，一邊說道：“他的命大，心脈和正常人的位置相比，比較偏右。兩支箭矢都正好避開了心脈，沒有傷到重要部位，運氣真是太好了。”

雪豔愁一聽此言，終于放下心來，全身一放松，癱坐在地上。洛飛嘿嘿笑道：“你看吧，我說我命硬。”

雪豔愁裝作生氣道：“你這是自找苦吃，誰讓你過來替我擋箭的，以後絕不允許你再這麽幹了。”

洛飛咧嘴道：“瞎說，我絕不會讓躺在這裏的人是你。”

雪豔愁心中一暖，眼中差點又滴下淚來，看向洛飛的眼神變得異常柔和。

醫僧給洛飛上好藥包紮好，又說道：“你們別高興得太早了，雖然沒有傷到重要部位，但還是有感染的可能性，接下來的幾天還是很危險的，需要悉心照料才行。”

雪豔愁着急地看向廣弘，廣弘走上前道：“讓我來試試。”

醫僧向廣弘合十鞠躬後，恭敬地退到一旁，看到雪豔愁肩膀上有傷，又忙着給她處理傷口包紮了起來。

廣弘上前查看了洛飛的傷口所在，伸出右手食指，放在洛飛腋窩的極泉穴上，運功輸出真氣，沿着洛飛的手少陰心經小心修補着經脈的缺漏之處，以保護嚴重受損的經脈和髒器。修補完手少陰心經，廣弘又施指天池穴，沿着手厥陰心包經進行修補。沒過多久，洛飛的臉色終于沒那麽蒼白了，表情慢慢松弛下來。

完成了兩條經脈的修複，廣弘收指，站起身對雪豔愁說道：“心脈我幫他護住了，還留下了一些真氣保護他的髒器。現在經脈和髒器受損，還不能給他疏通經脈，否則會加重出血。等他傷好之後再來找我，我幫他打通全身經脈，有助于身體的恢複。但接下來能否先保住性命，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雪豔愁合十鞠躬道：“多謝法師，您的大慈大悲之心，晚輩萬分仰慕欽佩，以後一定謹記您的教誨，天下衆生，一視同仁。”

廣弘微笑着點點頭，也合十道：“大善大善，阿彌陀佛。”說完飄然離去。

雪豔愁目送着廣弘的身影離開，直到看不見了才回過神來。醫僧上前來囑咐道：“你給他把藥喂了，讓他睡一會兒。今天晚上我會守在旁邊的客房，你要經常摸摸他的額頭，如果燙起來你就來叫我。只要能過了今晚，最危險的時候就過去了。”說完遞給她一只藥碗就出去了。

相随過來要接碗，雪豔愁擋開了她的手，說道：“我來就好。”坐到床邊，開始給洛飛喂藥。洛飛一邊盯着雪豔愁看，一邊張嘴喝藥，要不是傷口還疼着，恐怕早已經開心得笑出了聲。

兩個人安安靜靜地喂完喝完藥，雪豔愁把空碗遞給相随，溫柔說道：“你睡一會兒吧，今天晚上我在你身邊守着。”

相随上前道：“我也留在這裏幫忙。”雪豔愁道：“不用，你和大夢都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在這裏守着就夠了。”相随和柳大夢都想到這應該是洛飛想要的，于是也不争了，關門出去，自去休息。

臨走前柳大夢對洛飛道：“你小子命大，一定要挺過今晚啊！”洛飛咧開嘴笑道：“你放心，死不了，好了以後我還要跟你一起喝酒吃肉呢。”

雪豔愁用手背試了試他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的額頭，溫度相當，又仔仔細細替他蓋好了被子。

洛飛突然受到雪豔愁如此溫柔的對待，心中受用得很，再疼都不覺得了，微笑着說道：“那你看着我睡。”

看到雪豔愁點頭，洛飛臉上挂着笑容閉上了眼，不一會兒藥效發作，很快就睡着了。但一晚上洛飛都睡得不踏實，經常皺緊眉頭喊道：“疼！疼！”又把被子掀開。

雪豔愁守在洛飛床邊，打一會兒盹兒，又摸摸洛飛的額頭，給他擦擦汗蓋蓋被。就這樣折騰了一夜，終于平安地等來了黎明。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框照射進來的時候，正好灑落在雪豔愁的臉上。雪豔愁睜開眼，看到天亮了，趕緊又去摸洛飛的額頭，發現沒有發燒，松了一口氣。這時洛飛也睜開了眼，半睡半醒中看到雪豔愁還守在自己身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喃喃道：“豔愁，不要走。”

雪豔愁任他抓着一只手，另一只手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發，溫柔說道：“我不走。”于是洛飛又放心地陷入了夢鄉。

雪豔愁被抓着手，不敢驚醒洛飛，只好坐在床邊閉目冥想。日上三竿洛飛才終于醒轉了過來，發現自己一直抓着雪豔愁的手，她都沒有抽走，心中暗喜，又握得更緊了一些。

雪豔愁發現洛飛醒了，想抽出手來，洛飛不放，雪豔愁擔心用力掙紮會弄疼他的傷口，只好作罷，正色說道：“洛飛，這次遇襲是我的疏忽才讓你受了傷，非常感謝你舍命救了我。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裏，今後一定會還給你的。”

雖然雪豔愁的語氣誠懇，但這話中滿滿的生疏之意，讓洛飛聽了，心都涼了半截。他松開了雪豔愁的手，垂下眼簾黯然道：“不用你還，我是心甘情願的。”

雪豔愁道：“我知道，但我不願意欠別人的情。我答應你，從今往後，我雪豔愁一定會無條件信任你洛飛，永不相負。你有任何想做的事情，只要告訴我，不管有多難，我都一定會想辦法幫你做到！”

洛飛擡起眼簾，眼神重新亮起來，說道：“只要你能把我當做你最信任的夥伴，我也就心滿意足了。這樣吧，以後你也不用什麽都幫我做，如果你一定要還了我的情心裏才舒服……那就兩箭換兩件。你只要幫我做兩件事情，你就不欠我的了。”

雪豔愁歪歪頭：“只要兩件？你也太便宜我了，你可是差點連命都丢了。”

洛飛道：“夠了，只要兩件！”

雪豔愁只好點頭道：“好吧，兩箭換兩件，一言為定！”

洛飛伸出了手掌：“一言為定！”

雪豔愁也伸出自己的手掌，對着洛飛的掌心拍了下去。一聲清脆的掌聲響起，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