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天涯流落思無窮
天涯流落思無窮
前一日酒至酣暢,第二日三人都起晚了。趙鶴卿着仆婦們布好飯菜,正準備喚雪豔愁和洛飛下來吃早飯,卻見雪豔愁換了一襲青色窄衫長裙下樓來,正是昨晚自己送去的,于是笑問道:“還挺合身的?”
雪豔愁瞅了瞅自己身上的衫裙,不确信地道:“合身嗎?沒穿過你們大宋女子的衣裙,也不知道我穿起來合不合适?”
趙鶴卿從頭到腳好好看了看雪豔愁,之前穿着緊袖短衫,綁腿短裙,英姿飒爽的模樣的确和中原女子大不相同,而現在穿上長裙後竟也像個溫柔恬靜的美人,正準備出言贊美,就聽到洛飛在樓梯上大叫的聲音:“師姐,你怎麽了?”
趙鶴卿和雪豔愁都愕然擡頭去看,卻見洛飛張大嘴巴,指着雪豔愁身上的衣裙,驚異道:“你……你居然不穿白衣了?”
雪豔愁道:“在雪山上我習慣穿白衣,是因為可以随時隐在雪中。現在到了江南,當然就應該穿上江南的顏色。”
趙鶴卿笑問:“江南在你眼裏是青色的?”
雪豔愁道:“是啊,天是青的,山是青的,水也是青的,我穿着青色,走進山水之間,就可以融合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了。”
趙鶴卿出神道:“在雪着白,隐在雪中,在山水便着青,隐在山水之中……你為何不像其他年輕女子,喜歡更鮮豔更明媚的顏色,跳脫于這風景之間呢?”
雪豔愁道:“為何要跳脫于風景之間呢,泯然于山水不是更好嗎?”
趙鶴卿若有所思地看着雪豔愁半晌,才向仆婦吩咐道:“去給雪姑娘多備幾套青色衣裙。”
雪豔愁對趙鶴卿感激地笑笑,轉頭看向洛飛,見洛飛也換了身漢人男子的寬袖襕衫,更顯得俊秀挺拔,于是微笑道:“好看。”
第一次被雪豔愁親口誇好看,洛飛面紅耳赤,腼腆道:“師姐,你不穿白衣也很好看。”
雪豔愁道:“我們都穿成這副模樣,也不宜再飛檐走壁了,不如今日就去西湖随意逛逛吧。”
趙鶴卿拱手道:“在下願意奉陪。”
早飯後,趙鶴卿囑咐了老仆一番,就帶着雪豔愁和洛飛出門了。
三人沿着蘇堤往北走,過跨虹橋轉而向東,又過了西泠橋,往南就是孤山。只見一道白牆圍在山下,山坡上衆多林木簇擁着層層疊疊的樓臺亭閣。趙鶴卿道:“這裏是林和靖隐居之處,此人終生不仕不娶,以梅為妻,以鶴為子。曾有‘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之句。”
雪豔愁道:“梅妻鶴子,淡泊雅致,此人跟你倒是很像。”
趙鶴卿笑道:“姑娘謬贊了,我哪能跟林和靖相提并論。不過,我和他的志向倒是相同。林和靖曾說:‘吾志之所适,非功名富貴也,只覺青山綠水與我情相宜。’”
雪豔愁點頭道:“趙公子可作第二個西湖林和靖。”又問道:“此處既是林和靖故居,為何圍了起來?”
趙鶴卿解釋道:“前些年皇太後在此建了四聖延祥觀,皇家禦苑,自然就有所圈圍,但民衆亦可游覽。”
洛飛道:“聽說靖康之際,官家尚為康王,奉旨出使金國,宮女見有四位金甲神将,手執弓箭随護,最終保得官家逃出生天。這裏供奉的,就是這四位神将吧?”
趙鶴卿點頭道:“正是。皇太後一直恭謹奉祀北方四聖,香火不斷,所以相信官家能夠平安歸來,得繼大位,是得到了四聖的暗中庇護,于是南歸後就在這裏出資建了四聖延祥觀供奉。”
雪豔愁道:“既是禦苑,沒什麽好逛的,只看看林和靖故居好了。”
三人游覽了延祥觀西邊的林和靖故居和墓園,下孤山,過白堤,就到了臨安城的錢塘門外。錢塘門外是臨安城有名的香市,逛了半天,洛飛就買了幾只香燭,趙鶴卿問道:“兩位今天要逛一逛臨安城嗎?城內繁華熱鬧更勝城外。”
洛飛思索片刻,問道:“大理寺獄在臨安城內何處?”
趙鶴卿略覺奇怪,回答道:“大理寺獄在仁和縣西。”
洛飛疑惑道:“在仁和縣?……那風波亭又在哪兒呢?”
趙鶴卿若有所思地看着洛飛,解釋道:“臨安城下轄南北二縣,南為錢塘縣轄地,北為仁和縣轄地。以前大理寺獄就在這錢塘門內東側,風波亭也在此處。前些年大理寺才搬到城北的仁和縣去了。你問大理寺獄是要去……?”
洛飛忙搪塞道:“沒什麽,我也就是随口問問。”
雪豔愁瞥了洛飛一眼,心下明了,打岔道:“臨安城那麽大,我們還是改日再專程游覽吧,今天先逛西湖。”說完對洛飛眨了眨眼。
三人又沿着臨安的西城牆向南行去,在豐豫門外,只見兩座雕梁畫棟的高樓在西湖邊拔地而起,其中一座樓旁花木亭榭,映帶參錯,游桡畫船會于樓下,趙鶴卿指着這座樓道:“這就是昨日你們嘗過的太平樓。”
洛飛指着另一座樓問道:“那座樓呢?”
趙鶴卿道:“那座本來也是西子庫的酒樓,名為豐樂樓,現在是殿帥楊存中的私産了,改名為聳翠樓。”
聽到楊存中的名字,洛飛偷偷捏緊了拳頭,咬緊牙關,強壓着怒火。當年祖父和父親被害時,正是楊存中親自監刑。這個雙手沾滿親人鮮血的人,如今還在朝廷中官居高位,享受榮華富貴,怎能不讓他氣憤異常。
雪豔愁注意到洛飛神情的變化,偷偷牽住了他握緊的拳頭,問趙鶴卿道:“楊存中是誰?”
趙鶴卿沒有注意到洛飛的表情,解釋道:“楊存中出身将門,乃我大宋名将楊業之玄孫。他抵抗金賊,屢立戰功,執掌官家禁衛親兵殿前司二十多年,是官家最信任的武将,封恭國公。”
洛飛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可是他親自監斬了岳少保父子。”
趙鶴卿詫異地轉頭看向洛飛,見洛飛滿臉怒氣地看着聳翠樓,一邊思索一邊謹慎說道:“他這應該也是無可奈何之舉吧,畢竟君命不可違。洛少俠……是認識岳少保嗎?”
雪豔愁忙道:“我們只是素聞岳少保盡忠報國,耿耿丹心,卻被奸人害死,所以為他打抱不平而已。”
趙鶴卿點頭道:“天下皆知岳少保的冤情,現在秦桧已死,相信一定能很快平反的。”
洛飛忙問道:“真的能很快平反嗎?”
趙鶴卿道:“岳少保的冤案是秦桧一手促成,現在秦桧已死,秦桧一黨也遲早會下臺,平反是遲早的事,只是時間問題。”
雪豔愁和洛飛對望一眼,眼神中淨是歡喜之色。趙鶴卿見二人神色,先行壓下了心中的種種猜測,笑道:“再憂心國事,也得先把肚子填飽。你們聞到香味還沒餓嗎?走了這大半天,我可是餓了,今天還是去吃太平樓吧。”
三人來到太平樓下,擡頭見樓高入雲,缙紳士人往來其中,熱鬧非凡。趙鶴卿笑問道:“雪姑娘,你昨日說西湖缺一高處賞景的地方,這座樓如何?可入得了你的眼?”
雪豔愁道:“這樓中出入的都是達官顯貴,富商缙紳,适合高處吃喝享樂,不适合高處賞景。”
趙鶴卿又指着聳翠樓問道:“那聳翠樓呢?”
雪豔愁冷冷道:“貴人的私産當然只适合貴人自己高處賞景。要是有一處不靠身份不花錢財,任何普通百姓都能登臨的高樓,那才是西湖的幸事。”
趙鶴卿若有所思地凝視着雪豔愁,随即長揖道:“沒想到雪姑娘如此深明大義,在下佩服。”
雪豔愁擺擺手走入樓中,三人要了個面湖的小包廂,又點了一桌子的菜,風風火火地吃了個幹淨,就又上路了。三人過清波門,錢湖門,轉而向西,登夕照山。在夕照山光禿禿的山頂,趙鶴卿說道:“聽說這裏以前有座雷峰塔,可是幾十年前因為戰火被焚了。”雪豔愁道:“可惜了,此處要有一座高塔,還真值得躺一輩子。”
這一日逛了西湖一圈,回到觀鶴閣,三人都早早熄燈休息了。
夜深人靜之時,洛飛悄悄起身,穿戴上一身黑衣,正準備偷偷下樓時,突然被柱後轉出的雪豔愁輕聲叫住:“洛飛,你是要去風波亭嗎?”
洛飛低聲道:“是。”
雪豔愁柔聲道:“我和你一起去。”
洛飛感激地點點頭。兩人沿着西湖一路向東,到了錢湖門又折向北,從錢塘門入臨安城。大理寺搬走後,錢塘門內東側現已是太學的房舍,兩人偷偷翻過牆頭,在一衆房舍中尋覓了一陣,終于在一處角落裏找到了風波亭。
夜色中的風波亭在周圍松柏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莊嚴肅穆。洛飛跪在亭中,從懷中掏出香燭和火折子,點燭兩只,燃香三根,心中默默祝禱道:“翁翁,孩兒來了,您含冤命絕于此,已十七載。孩兒無用,現在還一事無成,但請您放心,有朝一日,孩兒一定會為您洗淨冤屈,還您忠烈之名的。”祝禱完将香插于磚縫中,俯身叩頭三次,匍匐不起,伏在地面上,肩頭輕輕抖動起來。
雪豔愁聽聞洛飛努力壓抑着的抽泣之聲,也跪在他的身邊,祝禱道:“英雄百折不屈,岳少保為民為國,已仁至義盡,定不悔于九泉。”俯身叩頭三次後,起身輕輕撫摸着洛飛的背,含淚道:“你也終于找到了自己祖父的魂歸之處。在雪嶺上,我們找到外祖的冰墓時,我哭了很久,你都一直抱着我。這一次,可以換我來抱着你了嗎?”
洛飛猛然起身将雪豔愁一把摟進懷裏,将頭埋在她的秀發中,痛哭不已。雪豔愁也緊緊擁住洛飛,在他的背上輕輕摩挲安慰,眼淚跟着流了下來。兩人跪着相擁哭泣,這十七年來洛飛默默背負的冤屈和苦痛終于有了一個突破口可以肆意傾瀉一番,可這陳冤大痛又怎麽會是一時半刻就能夠消除的?
不一會兒,他們的動靜就引來了夜巡的人,兩人只好匆忙飛遁而去,只留下還沒燃盡的一地香燭,讓人以為又是偷偷來祭奠岳少保的好心人。
兩人從太學出來,洛飛望着太學的房舍,說道:“我曾聽祖母說,岳家以前的宅子被籍沒之後,改為了太學。沒想到翁翁被害的大理寺獄就在家宅旁邊,現在也納入太學了。這些太學生要是知道他們的學舍曾經是岳少保的宅邸,會作何想?是心存敬仰,還是嗤之以鼻呢?”
雪豔愁寬慰道:“連我這樣冰冷心腸之人聽聞岳少保事跡,都會感動落淚,我想這些良心尚未泯滅的太學生一定都會對他心存敬仰的。鶴卿不也說了,天下皆知岳少保的冤情,公道自在人心,你且放寬心。你還想去哪兒?”
洛飛擦幹淚痕,說道:“還有我的爹爹,他是在衆安橋……”雪豔愁點點頭,牽起洛飛的手,沿着街向前走去。
臨安并無宵禁,雖已半夜,但街上仍然有人游蕩。雪豔愁問得衆安橋就在向東不遠處,果然走了不久,過了國子監,太學,武學和幾所王府大宅,就來到了禦街上的衆安橋。即使已經深夜,這裏還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雪豔愁和洛飛愣在街邊,一時竟不知該怎麽辦。半晌,洛飛幹脆牽着雪豔愁徑直走到橋中間,又掏出香燭和火折子,在衆目睽睽之下衆人指指點點之中,從容不迫地點燭兩只,燃香三根,和雪豔愁一起叩拜後,又徑直走掉了。
直到走進無人的小巷中,洛飛才回頭望着燈火通明處的那座橋,咬牙道:“終有一天,我會回來,正大光明地祭奠我的翁翁,爹爹和張憲将軍,為他們洗清冤屈。”
雪豔愁凝視着他年輕堅毅的面龐,璀璨的燈火映照在他含淚的眼中,仿佛蓄着一團火焰,熠熠生輝。雪豔愁輕輕說道:“一定會的。”說着握緊了他的手,洛飛毅然回頭,牽着雪豔愁一起快步離開。
兩人默默不語,沿着清湖河漫無目的地向南走着,不知不覺路過一處王府大宅,雪豔愁漫不經心看了一眼挂在門口的匾額,上書“恭國公府”四字。雪豔愁停了下來,驚詫道:“恭國公?那不是楊存中嗎?這裏是楊存中的府邸?”
洛飛也停下來看了看匾額,說道:“恭國公?監斬了翁翁和爹爹的楊存中?”不覺又握緊了拳頭,咬牙道:“這個劊子手就住在這裏?”
雪豔愁問道:“要進去看看嗎?”
洛飛思索片刻,簡短答道:“看看。”兩人繞到角落,翻過牆頭,向後院偷偷摸去。恭王府內營造的亭臺樓閣和山石林木衆多,兩人在連綿的屋頂飛騰良久,才看到一處亮燈的大屋,四周有親兵巡邏守衛。
兩人猜測這應該就是楊存中的住處,于是飛到屋頂上,等到巡邏的親兵走開,跳将下來,從敞開的窗戶向裏窺視,看見屋內只有一個便裝的魁梧老漢坐在桌旁看書。雪豔愁從袖中抽出一張絲帕,給洛飛遮在臉上。洛飛輕聲問道:“那你呢?”雪豔愁低聲回答道:“只有一張絲帕,進去後我在背後制住他,他看不到我。你有什麽想問的想做的,就去問去做,我聽你的指令。”
洛飛點點頭,兩人從窗戶翻身而入,雪豔愁施展身法,瞬間躍至老漢身後,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置于他的頭頂,低聲道:“不許喊叫,輕聲回答,否則立刻打穿你的天靈蓋。”
老漢感覺到頭頂一股寒氣,知道來者武功高強,不敢輕舉妄動,但也并不驚慌,冷靜地點點頭,冷冷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洛飛。
洛飛見老漢六十左右年紀,樣貌威嚴,頗有大将風度,輕聲問道:“你就是楊存中?”老漢又點點頭。
洛飛一時氣血上湧,見室內擺放着一把寶劍,過去抽出劍來,指着楊存中,質問道:“當年你為何要斬岳少保父子?”
楊存中目露精光,盯着洛飛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洛飛低聲喝道:“是想殺你的人,快說!”
楊存中嘆了一口氣,閉上眼,道:“老夫戎馬一生,殺敵無數,自問無愧于江山社稷,平生只有一件事心有愧疚,就是當年監斬了岳少保父子和張憲。如果今日你是為他們報仇而來,老夫無言可辯,只有一事需要明言,岳少保盡忠報國,老夫萬分欽佩,從始至終都未曾陷害過他分毫。只是君命難違,君要臣斬,臣不得不斬,老夫也是無可奈何。”
洛飛繼續問道:“那皇帝為何一定要派你監斬?”
楊存中道:“老夫對官家忠心耿耿,在軍中還算有點威信,官家讓老夫監斬,想必是認為只有老夫才能鎮得住當時的局面,否則軍中嘩變,後果不堪設想。”
洛飛問道:“所以你也跟皇帝一樣,是支持求和的?”
楊存中指了指桌上的一本折子,道:“你看看這個就知道老夫是求和還是主戰了。”
洛飛拿起來一看,是一冊奏章,名為《備敵十策》,詳述了防備金軍南侵的十條對策,結尾處寫的上奏人是楊存中。洛飛思索片刻,放下了奏章和劍,對楊存中說道:“暫且留待你這條狗命到抗金的戰場上,如果你今後還是非不分,殘害忠良,我會再來取你性命。”說罷給雪豔愁一個眼神,兩人立刻從窗戶閃身退走。
楊存中癱倒在座椅上,松了一口氣,然後迅速起身探出窗外,望着屋頂上迅速飛馳出院的兩個身影,注視良久,最後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又默不作聲地回到了屋中。
雪豔愁和洛飛見并無追兵,就直接回到了觀鶴閣。經此事,洛飛心緒煩亂,坐在屋頂上發呆。雪豔愁拿來兩壺酒,坐在洛飛身邊,遞給他一壺,問道:“今天大好機會,你為何不殺楊存中報仇?”
洛飛道:“楊存中并未陷害翁翁和爹爹,他只是一把劍而已,用劍的人才是我的仇人。況且楊存中的确抗金有功,他還心存收複之志,留着他于國有用。”
雪豔愁問道:“那用劍的人是皇帝嗎?”
洛飛苦笑道:“皇帝……我還不清楚。但陷害他們的秦桧死了,萬俟卨死了,張俊死了,我的仇人沒有一個還活在世上,我都不知道還能找誰報仇……”
雪豔愁道:“我明白你的感受,無人能夠承擔你滿腔的仇恨,就像是奮力一擊,卻擊在了虛空。這種落空的無力感,我也曾經體會過。”
洛飛看向雪豔愁:“是那時候在無為寺,廣弘法師告訴你高順貞已死嗎?”
雪豔愁道:“是啊,本來想找到害得我家破人亡的兇手,以為只有自己親手結束他的生命,才能夠讓自己滿腔的怒火和憤恨得到釋放。結果發現,根本不用自己親自動手,時間自然會帶走所有的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我突然覺得,仇恨是最沒有用的東西,時間自會替你複仇,将衰老、病痛、離別、死亡,一一施加在你恨的人身上,最後,連你自己也是逃不過的。剛開始我還會覺得自己特別沒用,後來也就釋然了。”
洛飛怔怔望着湖水發呆,認真想着雪豔愁的話,半晌才道:“那我就什麽都不用做了嗎?我實在是不甘心。”
雪豔愁柔聲道:“已經過去十七年了,那場冤案的始作俑者大都已經死了,仇恨已經落空,你還是放過自己吧,不要再責怪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了。”
洛飛惆悵道:“至少你盡力去查明了真相,可是我還什麽都沒有做。我曾聽祖母說過,皇帝仍然重用秦桧一黨,是因為他不願意改變求和的國策。為了維護紹興和議下暫時的和平,皇帝目前必定不會為岳家平反,所以即使我現在就在天子腳下的臨安,即使我去禦前申冤,也必定只會是無功而返。我現在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時機,等到朝廷下定決心北伐之日,就是我岳家平反之時。”
雪豔愁握住洛飛的手,真誠道:“一定會有這一天的,我陪你一起等。”洛飛心中充滿暖意,微笑着點點頭。兩人一起默默喝光了壺中的酒,躺在房梁上頭頂着頭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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