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我本無家更安往

我本無家更安往

第二日趙鶴卿又邀約兩人去逛西湖,雪豔愁晚上沒休息好,懶洋洋道:“西湖雖好,也經不住每天逛。我們還是揀一個風景佳處閑坐,喝喝酒吹吹風,豈不是更好?”

趙鶴卿笑道:“這樣也好,大家都可以做各自想做的事,還能一處聊天做伴。”于是吩咐仆從們自去做準備。

安排妥當後,趙鶴卿引着二人沿蘇堤北行,向西跨玉帶橋,穿林而過,來到湖邊的一間亭外,亭上匾額寫着“風徽亭”三字。老仆已将亭中布置一新,擺着青瓷,插着鮮花,焚香煮茶,鋪紙研墨。三人步入亭中,望着亭外曲折蜿蜒的回廊和鋪滿湖面的綠萍,雪豔愁欣喜道:“你這地方找得好,布置得也好,是個看書的好地方。”

洛飛以為自己聽錯了:“看書的好地方?師姐你要看什麽書?”

雪豔愁從懷中摸出一本書,正是前日趙鶴卿送給她的見面禮,對着洛飛晃了晃,說道:“看《東坡樂府》啊。”說完坐下來,靠着柱子,翻開書讀起來。

趙鶴卿笑笑,也坐在亭中的石墩上,拿起筆開始作畫。只有洛飛百無聊賴,看了一會兒趙鶴卿塗抹山水,見雪豔愁看得入迷,無暇顧及自己,只好嘆一口氣,對着湖盤腿打坐,調息運氣起來。

中午老仆又索喚來飯菜,趙鶴卿放下筆,準備收起畫紙,在桌上鋪排飲食。雪豔愁放下書,走上前看了他的畫一眼,忽然指着畫上一處,問道:“這個畫的是……?”

趙鶴卿低頭輕聲道:“這個……畫的是你。”

洛飛聽說畫中有雪豔愁,連忙也上前來看。只見紙上一片煙波浩渺,一條長堤橫貫其中,正是畫的西湖蘇堤春景。蘇堤的楊柳映襯着蒙蒙遠山,其中一株楊柳之上卻有一團白影,還未畫得完全,似是一只白鶴飛翔。雪豔愁正是指着這處,疑惑問道:“畫的是我?”

趙鶴卿展顏一笑,如白瓷一般的面龐漸漸泛出了微紅,說道:“前天在翠雨亭,遠遠見到雪姑娘如白鶴般飄飛于蘇堤煙柳之上,潇灑翩翩,驚鴻而過,實在是驚為天人。今天提筆,腦海裏一直浮現這幅畫面,就畫了下來。”

雪豔愁仔細端詳着畫中的自己,趙鶴卿眼中盈滿笑意看着雪豔愁。洛飛似是一個多餘的人,在一旁觀賞着這個才子佳人的畫面,心中有一股酸酸的味道蔓延開來,于是不滿道:“那前天你沒有看到我嗎?為什麽不畫我呢?”

趙鶴卿愕然道:“洛少俠?也許因為你是在堤上人群之中,所以我并沒有看到你。”見洛飛氣呼呼的樣子,趙鶴卿以為洛飛是因為沒有畫上他而介意,笑道:“不過夥計不是說你身法奇快嘛,我就把你畫成一道黑色的影子好了。”于是又提起筆,在白色身影下方的柳樹旁添上了幾道黑色的線條,一個迅捷飛奔的黑色人影就活靈活現地出現了。

雪豔愁笑道:“還真像你。”

洛飛還是氣呼呼地說道:“哪裏像我了?眼睛鼻子嘴巴都沒有,哪裏看得出來像我?”

這時老仆已經擺好了飯菜,趙鶴卿笑道:“先吃飯吧,吃完飯我一定把二位的飒爽英姿都補全。”

飯後趙鶴卿依舊畫他的那幅畫,好一會兒,他才放下筆,說道:“我畫完了。”雪豔愁和洛飛都上前觀看。

只見白色的雪豔愁和黑色的洛飛都已勾勒完成,趙鶴卿畫得極為細致逼真,雪豔愁飛揚的長發和裙裾,洛飛飛奔的姿态和速度,都躍然紙上,襯着桃柳交映的蘇堤,那天的情景歷歷在目。

雪豔愁驚喜道:“沒想到你畫得這麽好。”

趙鶴卿謙虛道:“哪裏,我只是愛好丹青而已,平日裏都是自己畫着玩,拿不出手的。”

洛飛看完畫一言不發,悶悶不樂,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趙鶴卿和雪豔愁一起觀畫聊天,好似一對璧人。

過了幾日,洛飛見雪豔愁成日讀趙鶴卿送的《東坡樂府》,也不理他,心中煩悶,抱怨道:“在雪嶺上時,這些詞我不是都已經念給你聽過了嗎?”

雪豔愁仍舊看着書,漫不經心道:“你念的哪有我自己看的好。”

洛飛一聽此語,心中難過異常,低頭默然不語。趙鶴卿瞥了他一眼,又低頭作畫,裝作沒聽到沒看到。

雪豔愁半天沒聽到洛飛回話,擡起頭看了他一眼,見他神情悲戚,這才察覺到自己說錯話了,于是放下書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翻着紙書看着文字,這詞的意思理解得更真切,跟你念給我聽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以前在雪嶺上,你第一次念給我聽的時候,我就覺得這些詞很美,可現在自己親自讀一遍,其中的意味再咀嚼一次,理解又不一樣了。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想自己再看一遍的。你能懂嗎?”

洛飛一下子又開心起來,笑道:“我懂我懂,我可是你肚裏的蟲,我不懂誰懂。”說完得意地回瞥了趙鶴卿一眼,趙鶴卿低頭作畫,也不看他。

雪豔愁笑罵道:“誰要你這只話唠蟲住在我肚子裏,吵也要被吵死了。”

洛飛嘻嘻笑道:“話唠蟲好啊,能陪你解悶,能逗你開心,能懂你心思,總比沉默寡言蟲好。”

雪豔愁無語道:“蟲子還分什麽好壞。”忽想到一事,對趙鶴卿道:“鶴卿,你能幫我找些兵書嗎?”

趙鶴卿擡頭笑道:“沒問題啊,你還對兵法感興趣?”

雪豔愁搖搖頭道:“不是我要看,是給洛飛看。我近來成天看書,冷落了洛飛,也給他找些他感興趣的書,這樣大家就都能各得其所了。”

洛飛如搗蒜般點頭道:“近來的确清閑無事,有些無聊了,多學些兵法也好。有勞鶴卿兄了。”

趙鶴卿問道:“洛少俠不是喜歡練武嗎?怎麽也對兵法感興趣?”

洛飛胡謅道:“武功和兵法其實有相通之處,高手過招就跟兩軍對峙一樣,如何布陣,如何誘敵,如何沖鋒,如何截後,都有章法。所以學習兵法,也可以提高練武的應對能力。”

趙鶴卿恍然道:“洛少俠說得有理,鶴卿受教了。”

次日趙鶴卿給洛飛準備了數本兵書,洛飛也不再無聊發悶了,每日練功後都勤加研讀。雪豔愁見洛飛終于找到事做,放心下來,《東坡樂府》看完後,又将趙鶴卿家中的其他詩詞選集也都搬出來看。好在趙鶴卿家藏書也頗豐,聖賢之書沒有幾本,詩詞話本等雜書倒是有幾櫃子。雪豔愁把名家詞作都讀了個遍後,又對話本癡迷起來,将話本故事一一讀去。

趙鶴卿每日都細心體貼地将兩人的吃穿住行照料得妥當舒适,只有在每月朔望兩天要去拜谒伯父,不在家中。趙鶴卿擔心兩人無聊,推薦他們去錢塘縣看大潮。

雪豔愁不解問道:“江潮有什麽可看的?”

洛飛道:“師姐你有所不知,這錢塘江大潮與別處不同。因為地處入海口,地形又極為特殊,錢塘灣是呈喇叭口,外寬內窄,由深變淺,入灣的潮水後浪推後浪,不斷加強,就形成了名聞天下的巨潮奇觀。特別是每年中秋之後的十六到十八,潮水最為壯觀,全城百姓都會出城觀潮,熱鬧至極。連蘇轼也稱贊:八月十八潮,壯觀天下無。”

趙鶴卿裝作不經意問道:“洛少俠乃惠州人氏,怎麽會對臨安的這錢塘大潮如此了解?”

洛飛順口答道:“我的祖母和娘曾經在臨安住過,所以我經常聽她們說起。”

趙鶴卿瞥了洛飛一眼:“原來洛少俠是舉家從臨安搬遷到惠州去的?”

雪豔愁擔心洛飛一時興起說漏嘴,暴露了身份,忙打岔道:“鶴卿,那我們就自己去觀潮了,你就放心去看望伯父吧。”

兩人按照趙鶴卿告之的路線和時間,從候潮門出臨安城,很快就來到錢塘江邊。時值望日,只見江面上一條條銀線逐漸推進,如同一道道白色高牆湧動而來,發出雷鳴之聲。

洛飛驚喜道:“錢塘大潮果然名不虛傳!”正看潮時,卻聽雪豔愁說了一聲:“我去去就回!”就見一個青色身影從堤壩上飄飛出去,落向江中。洛飛吃了一驚,伸手去抓,雪豔愁已向潮頭飄落,只見她快要被卷入潮水時,按出一掌,卻被洶湧的浪潮打偏,眼看就要落入水中。洛飛驚出一身冷汗,不急細想,也跳下了堤壩,一頭紮進了江水中。沒想到雪豔愁并未落水,她在潮水低處按了一掌,又躍了起來,在潮起潮落之間不斷與潮水的力量交鋒,最終有驚無險地飛躍到了對岸。雪豔愁回身一看,有個人在江水中沉浮,正是追随她落水的洛飛,心中一緊,又要回去救他。好在洛飛自幼熟谙水性,臨安城邊的浪潮已減弱不少,很快就游上了岸。

雪豔愁邊喘邊道:“不是跟你說了去去就回,你怎麽也跟着跳下來了?”

洛飛力竭癱在岸邊,道:“你又不會游泳,我擔心你落水,就跟着跳了。”

雪豔愁心中一暖,卻敲了洛飛一個爆栗,責怪道:“你怎麽那麽傻?我怎麽會落水?只是想試試能否在大潮中過江而已,你倒好,為了救我直接游了過來,要是溺水了怎麽辦?”

洛飛嘆了口氣道:“我沒關系,你沒事就好。大潮洶湧,我只是擔心你出事。”

雪豔愁終于放柔聲音道:“以後可別再那麽傻了,要對我有信心。我只是看這大潮浪高水急,尋思着在這樣洶湧的波濤之上,不知我的功力能不能與之抗衡,所以想要一試。果然掌風激發出來之後會被波濤之勢沖擊消耗,我差一點就掉入了江裏。還好我在低潮處又按了一掌,掌風就穩住了。這大潮就和掌風一樣,如同一波一波的氣流,有高有低,有虛有實,正好可以憑借着它來練習氣息和氣流的穩定。”

洛飛這才明白過來,高興道:“可知萬物之理皆是相通的,連錢塘大潮都可以被你用來練功。”

從此後,兩人除了平日在風徽亭中看書練功寫字作畫,一到望朔大潮,就到錢塘江邊飛渡泅泳,練習與潮水相抗的技法,功力進展很快。

如是過了幾個月,很快就到了六月精陽的季夏。荷花盛放,西湖中還是美景無邊,可湖邊的蚊子也極其鼎盛。雪豔愁被煩擾得不勝其煩,一邊看書,一邊運功用掌風驅趕,還咕哝道:“世上怎麽會有比洛飛還煩人的生物。”

洛飛不曾想雪豔愁趕蚊子還能抱怨到自己身上,一下子懵了,一時不知如何反應。趙鶴卿卻大笑起來,說道:“想要躲避蚊子很簡單,有一物就行。姑娘稍安勿躁,一會兒仆從就會将此物取來。”

不一會兒,仆從搬來一架竹制躺椅,在椅背上支起一根木棍,再覆上一席蚊帳。雪豔愁見狀也不禁莞爾,立刻鑽進帳中,躺在椅上,不僅涼爽舒适,不用再受蚊蠅之擾,還能透光透氣,并不妨礙讀書。雪豔愁滿意道:“有了此神器,我終于能安心看書,還能安心睡覺了。”

雪豔愁既已躲了進去,帳外的人就遭受到了蚊子更為猛烈的攻擊。洛飛被叮得無法,也往雪豔愁的躺椅裏鑽。

趙鶴卿看不下去,招手道:“洛少俠,你且出來,給你這個,蚊子自然就會離你遠遠的了。”說完遞給洛飛一個香囊。

洛飛從蚊帳中接過來,問道:“這是什麽?”

趙鶴卿道:“香囊,裏面放了石菖蒲,薄荷,浮萍,迷疊香,有驅蚊的功效。”

洛飛一臉不滿,問道:“既然有這個,你怎麽現在才給我?”

趙鶴卿笑道:“對不住,是我照顧不周了。”

趙鶴卿也遞給雪豔愁一個,雪豔愁擺擺手繼續看書,說道:“不用,我就呆在這裏面就好,和蚊子分隔在兩個世界,我才能安心看書。”

趙鶴卿笑道:“沒想到這蚊帳還能分隔出兩個世界,你的蚊帳裏是個什麽不一樣的世界?”

雪豔愁看着書,緩緩道:“蚊帳裏是極樂世界,蚊帳外是婆娑世界啊。”

洛飛噗嗤笑道:“師姐,你獨自在極樂世界逍遙,能下凡來度化一下我們婆娑世界的衆生嗎?”

雪豔愁漫不經心道:“鶴卿不是已經用香囊度化你了嗎?”

洛飛戲谑道:“雖然度化,但仍是困于婆娑世界的六道輪回之中,不得解脫啊。”

雪豔愁仍是看書:“可惜極樂世界只能容下一人。”

洛飛忽而認真道:“如果極樂世界只能容下一人,我一定會留給你。”

趙鶴卿聞言略有動容,雪豔愁也愣了一下,然後放下書,回頭鄭重說道:“沒有蚊子的極樂世界我就不跟你客氣了,萬般皆苦的婆娑世界,我一定會跟你同渡。”

洛飛展顏一笑,點點頭。趙鶴卿則深深埋下頭去,仔細描摹起一枝殘敗的荷花來。

秋風起,西湖又變幻了一番模樣,水面仍是一片青綠碧波,而樹木層林漸染,鋪陳着紅橙黃綠各種色彩。雪豔愁一邊念着“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一邊在湖邊鋪滿落葉的小徑上獨自徘徊,傾聽着腳下咔嚓的清脆聲響。

趙鶴卿放下手中的畫筆,擡頭看向湖邊的那個青色身影,融于青色的山水之中,呆呆地望出了神。

洛飛見他這副模樣,冷哼一聲道:“鶴卿兄,想什麽想出了神呢?”

趙鶴卿回過神來,應道:“哦,昨日去伯父家時,看到家中的姨奶奶生病了,心中有些擔憂,所以想得出神。”

洛飛聞言忙問道:“啊,病得不嚴重吧?”

趙鶴卿黯然道:“不是什麽大病,只是普通的風寒而已。只是姨奶奶年紀大了,即使是小病,身體也吃不消。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總不見痊愈,我有點擔心她。”

洛飛想到自己家中的親人,也低頭黯然,勉強安慰道:“老人家生病是這個樣子,身體恢複得慢,但總會慢慢好起來的,你不要過于擔憂了。”

趙鶴卿對洛飛感激地笑笑:“以前聽你說過,你的祖母還在。”

洛飛思念着親人,出神道:“我的祖母年紀也很大了,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趙鶴卿輕聲問道:“那你的翁翁呢?”

洛飛黯然道:“翁翁早已離世。”

趙鶴卿又問道:“那你怎麽不回家去看看祖母?”

洛飛低頭低聲道:“我跟着師姐學武功,沒學好之前,沒臉回去。”

趙鶴卿也安慰他道:“我看你每天都很用功練武,學兵法,一定會有學有所成的一天,到時候,你就能回去看祖母了。”

洛飛點點頭,問道:“那你的姨奶奶呢?是你什麽人?”

趙鶴卿答道:“是我伯父的母親。”

洛飛疑惑道:“你伯父的母親?那不就是你的祖母嗎?怎麽叫姨奶奶呢?”

趙鶴卿解釋道:“姨奶奶是我祖父的一個小妾,并不是我的親祖母。”

洛飛恍然大悟道:“哦,那你家的情況跟我家也差不多。我說的祖母也不是我的親祖母,是我祖父的續弦。雖然祖母也有自己的子女,但對非她所出的大房和二房也是一樣的好,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愛護有加,所以我們都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祖母一樣。”

趙鶴卿嘆口氣道:“真羨慕你啊。”

洛飛疑惑道:“我有什麽好羨慕的?”

趙鶴卿看着洛飛道:“你有很多值得我羨慕的。比如……你有關心愛護你的親人。”

洛飛問道:“難道你的親人不關心愛護你嗎?”

趙鶴卿出神道:“姨奶奶對我有再造之恩,我很感激她。可是……”

洛飛追問道:“可是什麽?”

趙鶴卿回過神來,搖搖頭道:“沒什麽,姨奶奶在一天,我就好好孝敬她老人家一天。要是哪天她不在了,我就……”

洛飛見趙鶴卿眼中泛紅,凄然欲滴下淚來,連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快別往壞處想了,姨奶奶只是患了風寒而已,一定會好起來的。”

趙鶴卿以袖拭目,輕輕點了點頭。這時雪豔愁走入亭中道:“今日風朗氣清,秋光無限,不如……我們搞個詩會吧。”

洛飛皺眉道:“詩會?什麽詩會?”

雪豔愁道:“就是寫詩啊。”

洛飛拼命搖頭:“我不會寫詩。”

雪豔愁道:“寫詞也可以啊。”

洛飛繼續拼命搖頭:“我也不會寫詞。”

雪豔愁道:“試試嘛,你都會背那麽多詞,一定能寫出來一首的。可以寫一首簡單的詞牌,就用……減字木蘭花吧,韻腳用……陽韻。”

趙鶴卿拿起一壺酒,打開聞了聞香味,爽快道:“既然豔愁那麽有雅興,我們就姑且試試看。”

雪豔愁對洛飛道:“你看,鶴卿都同意了,你也寫一首吧。”

洛飛問道:“那你呢?”

雪豔愁道:“我?我才讀過幾年書,哪裏會寫?我就想看看你們倆誰寫得好。”

洛飛指着雪豔愁,氣道:“你沒讀過幾年書,那我就讀過幾年書了?”

雪豔愁瞪圓了眼睛,威脅道:“你到底寫不寫?”

洛飛立刻認慫,收回手指,苦笑道:“我寫,我寫還不行嘛。”抓起一支筆,對着白紙抓耳撓腮起來。

雪豔愁看向趙鶴卿,卻見他靠在亭柱上,望着西湖,一口接一口地灌着酒,不知是在賞景還是在尋找靈感。

雪豔愁偷偷地問洛飛道:“他今天是怎麽了?”

洛飛低聲回答道:“他心情不好。”

雪豔愁問道:“為什麽?”

洛飛低聲回答:“他的姨奶奶生病了。”

雪豔愁點點頭,望着趙鶴卿的背影。不知怎麽,這個平日裏總是彬彬有禮體貼入微的溫潤公子,今日喝起酒來,透着股落寞而絕望的味道,不一會兒一壺酒就灌完了,又拿起一壺酒打開往嘴裏灌,如同喝白水一般。

當趙鶴卿開始灌第六壺酒時,雪豔愁攔住了他:“別喝了,你今天已經喝得夠多了。”

趙鶴卿推開了雪豔愁的手,醉道:“沒事,讓我醉一次吧。李白鬥酒詩百篇,也許我喝醉了,也能像李白一樣下筆如有神了呢?”說完對雪豔愁笑笑,又一口接一口地灌起酒來。

雪豔愁不再勸阻,擰着眉頭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擔憂。

趙鶴卿灌完第十壺酒的時候,洛飛終于憋出來了一首詞,把筆一扔,将紙塞到雪豔愁手中:“功課完成了,師姐。”

雪豔愁低頭看去,見他用還算端正的楷書寫道:“西風飙狂,挑眉冷劍寒光長。黃沙飛揚,敲骨瘦馬銅聲锵。殘陽晚妝,烈酒一壺顱一昂。無所牽腸,熱血溢胸懷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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