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休對故人思故國
休對故人思故國
雪豔愁揚眉贊道:“你還說你不會寫?如此慷慨激昂,這不就是你洛飛應該寫的詞嘛。”
洛飛腼腆笑笑,坐到趙鶴卿身旁,搶過他的酒壺,拍拍他的肩膀,道:“鶴卿兄別喝了,該看你的了。”
趙鶴卿這時早已喝得酩酊大醉,起身趔趔趄趄地走到桌旁,拿起筆略一思索,就大筆一揮,疾風驟雨般寫就了一首詞出來,寫完把筆一扔,就躺倒在躺椅上,人事不省了。
雪豔愁和洛飛上前一看,見他用行雲流水般的行草寫道:“一生跌宕,破絮翻卷青雲上。夢已成殇,煙雨難敵朔風強。西湖尋芳,光陰荏苒幾多長?六千二百,日日冰炭置我腸。”
雪豔愁和洛飛兩人對看一眼,眼中淨是疑慮的神色。趙鶴卿平日裏總是平和安靜,甚至都看不出他有什麽喜悲。可今天醉後急就寫出的這首詞中卻滿滿的都是悲涼憂愁,他溫潤的笑臉背後究竟藏着怎樣不可告人的故事?
兩人也無心再待下去,洛飛背起趙鶴卿回觀鶴閣去了。照料他睡下之後,洛飛在屋頂上找到雪豔愁,她也在喝酒。
洛飛問道:“鶴卿今天寫的詞是什麽意思,你看懂了嗎?”
雪豔愁道:“六千二百日,差不多是十七年,十七年前他的家中應該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可能是他父母雙亡,可能是家道中落,總之改變了他的一生。我想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洛飛皺眉思索道:“十七年前是紹興十二年,那是簽訂紹興和議的第二年,鶴卿家裏會發生什麽事呢?”
雪豔愁喝了一口酒,道:“別猜啦,人家的家事我們又怎麽會猜得中。人人都會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就像我們的真實身份,也沒辦法告訴他一樣,他肯定也有什麽難言之隐是沒辦法告訴我們的。他沒問我們,我們也別去問他,就這樣每天在一處消磨着時光,別去觸碰那些傷心往事,不是很好嗎?”
洛飛終于展顏一笑,輕松道:“還是你灑脫。對!管他呢,現在在一起開心就好。”說完把雪豔愁手中的酒壺搶過來,也灌了一口,又塞回雪豔愁手裏。
雪豔愁笑笑,望着季秋如畫的西湖,嘆了一句:“真美啊。”洛飛也附和道:“是啊,真美。”秋風吹過,卻沒給他們帶來一點寒意,只覺世間最美好的光陰,也不過如此。
第二日一早,趙鶴卿剛起床就覺得頭痛欲裂,昨日的一場豪飲讓他晚上吐了好幾次,吐完又昏睡過去。仆從們都沒見過一向自持的主人竟會喝成這樣,忙碌伺候了一晚上。
趙鶴卿洗漱穿戴好,雪豔愁就敲門進來了,一進門就問道:“你怎麽樣了?”
趙鶴卿揉了揉太陽穴,問道:“什麽怎麽樣了?”
雪豔愁問道:“酒醒了嗎?”
趙鶴卿擡起頭對着雪豔愁笑道:“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喝再多的酒,也只能醉一時,醉不了一世。”
雪豔愁看着趙鶴卿的淺笑,又恢複了往常的清淡柔和,輕聲說道:“既然酒已經醒了,這首詞你就自己處理吧。除了我和洛飛,沒有其他人看到。”說完掏出一張紙,放在了趙鶴卿面前的桌上。
趙鶴卿拿起紙打開來看,面色一變,擡頭去看雪豔愁,她已轉身離去,于是又低頭細細讀了一遍自己昨日所寫的減字木蘭花,背後不覺發涼,拿着紙的手顫抖不已。他趕緊拿來尚未熄滅的燭火,将紙置于火上,瞬間火舌就舔了上去,迅速吞噬了單薄的紙張。昨日醉後吐露的真言,很快就化為了一團無人知曉的灰燼。
趙鶴卿這才一下子癱坐在椅墩上,長舒了口氣,悲傷的情緒緊跟着就翻湧了上來。他想起前日見姨奶奶時,姨奶奶躺在病榻上,牽着他的手說的話:“鶴卿啊,老身南歸後也享了十七年的清福。人人都道老身是自私自利,忘友負恩,貪圖享樂之人。可老身知道,其間的煎熬苦楚,只有你一人才能感同身受。老身身雖富貴,心中卻一直惦記着北方的故人,一刻也不敢忘啊。”
趙鶴卿苦笑着自言自語道:“六千二百,日日冰炭置我腸。姨奶奶,我又何嘗不是跟你一樣呢?”兩行清淚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了下來。
接下來幾日,雪豔愁和洛飛仍舊在亭中看書練武,趙鶴卿經常去看望姨奶奶,回來後仍舊寫字作畫,可總是心不在焉,時而失神地望着亭外的青天。雪豔愁和洛飛看在眼裏,嘴上什麽都不問,心裏卻牽挂着他。
一日晚間,趙鶴卿翻來覆去睡不着,于是披着衣服,推開門,在走廊上扶欄北望。秋日的夜空中挂着無數星辰,閃耀着清冷的光芒,卻沒有一絲溫度,就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沉浸在自己心事中的趙鶴卿,突然被屋檐上翻落而下的一個身影吓了一跳。這個身影落在了他的身邊,趙鶴卿凝神看去,正是雪豔愁。
趙鶴卿舒了一口氣,道:“原來是你啊,這麽晚了還在屋頂賞景嗎?”
雪豔愁淡淡一笑,道:“正準備去睡,沒想到吓着了你。”
趙鶴卿嘆了一口氣,道:“沒事,我也睡不着。”
雪豔愁看了看他蒼白的臉,在清冷的月光下,顯得愈發皎潔無暇,愁思無限,心中不禁一動,輕聲問道:“是因為姨奶奶生病的事嗎?”
趙鶴卿擡頭望着夜空,悠悠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很多事情,一直藏在自己心裏的最深處,從來未曾示人,只有自己知道有些什麽東西腐敗潰爛在了那裏,只有自己無時無刻不在品嘗着孤獨寂寥的滋味。一直以來我都是獨自負重前行,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時,也想抛開過往的一切重新開始。可是我不能……也沒有辦法吐露一絲一毫。”
雪豔愁望着他寫滿淡淡憂愁的側臉,輕聲道:“這些天你異于平時,我和洛飛什麽都沒有問,并不是我們不關心,而是我們完全理解,就跟你也什麽都沒有問我們一樣。你不用向我們吐露任何有關你的過往,你應該清楚,我們也和你一樣,背負着各自的過往前行。既然這些前塵往事無法改變,也無法割舍,不如就把它視作自己的一部分,接納它,擁抱它,和它融為一體,這樣你也就能忘掉它了。”
趙鶴卿看着雪豔愁,問道:“那你忘掉它了嗎?”
雪豔愁也望向夜空,淡淡道:“我沒有忘掉它,我只是不在意它了。”
趙鶴卿輕嘆道:“真羨慕你啊,總能如此灑脫。可是我既不能忘掉,也不能不在意。”
雪豔愁道:“你不用羨慕我,每個人都不一樣。我不在意,不代表你就一定要不在意。生而為人,總有自己的劫要自己去歷。”
趙鶴卿沉默許久,然後轉頭看向雪豔愁,道:“謝謝你,你這麽說,我覺得好多了。”
雪豔愁道:“應該說謝謝的是我們。這幾個月來,你一直盡心照料我們,我們過得很舒适,很安寧。這也是我一生中,最難忘的一段時光。”
趙鶴卿終于露出了微笑,說道:“還是應該我說謝謝,因為這也是我一生中,最開心最難忘的一段時光。我從小身邊就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你和洛飛,是我唯一的朋友。這半年來有你們陪伴在我身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溫暖和快樂。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其他人給過我這種感覺。”
“我也一樣。”雪豔愁出神地望着夜空,回想起了往事,“從小母親都跟我不親近,除了師傅和相随,只有雪嶺上的冰雪跟我相伴。我從來沒有過夥伴,也不需要夥伴,直到洛飛出現了。”
“洛飛……一定對你很重要吧。”趙鶴卿苦笑,看向雪豔愁。
“洛飛……”雪豔愁露出了溫柔的笑容,說道:“他對我很重要,他是我的第一個夥伴,是我最信賴的朋友。”
趙鶴卿遲疑地問道:“那……你們不僅僅是朋友吧,你們……”
雪豔愁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我還是他的師姐,他還是我的師弟。我絕對信任他,他也絕對信任我,我們永遠是相互支撐扶持的夥伴……僅此而已。”
“真羨慕他啊……”趙鶴卿輕輕一笑,嘆氣道:“真希望我也能有這樣傾心相待的夥伴。”
雪豔愁轉頭對着趙鶴卿粲然一笑,說道:“你現在不是已經有了嗎?”
月光下雪豔愁綻放的笑臉讓趙鶴卿覺得好像被陽光晃了眼,他眨了眨眼,穩住心神,卻發現自己又沉入了她透亮深邃的雙眸中。兩個人默然相望,不複言語。
這樣安靜的夜晚,在洛飛的房門後,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和床板的咯吱聲,是晚睡未眠的人重新卧床不小心弄出的聲響。因為他特意放輕了腳步,不想被門外走廊上那兩個夜談的男女聽到,而他們此刻正完全沉浸在彼此的對視中,仿佛充耳不聞。
第二天一早,雪豔愁起床吃完早飯也沒見到洛飛,去敲洛飛的房門,只聽洛飛悶聲悶氣道:“我今天多睡會兒,你們先去吧。”
自認識以來,洛飛還從沒有貪睡過,每天早起練功從不懈怠,雪豔愁擔心地問道:“你是生病了嗎?”
洛飛道:“沒有,我就是想多躺會兒。”
雪豔愁皺起眉頭,直接推門而入,見洛飛背對着她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她坐在床邊,手伸進被子摸了摸洛飛的額頭,并不燙,疑惑問道:“你今天怎麽啦?”
洛飛露出頭轉過身來,強顏歡笑道:“沒什麽,你別擔心啦,我今天想去其他地方逛逛,你們自己去吧。”
雪豔愁仔細凝視着洛飛,可洛飛裝出一幅無事的微笑表情,從他的臉上找不出絲毫蛛絲馬跡,雪豔愁只好說道:“那好吧,今天你自己出去玩吧,要早點回來。”就退出去關上了門。
洛飛松了一口氣,又回想起昨晚偷聽到的談話內容,其實也并沒有說什麽,可是他心裏還是酸痛不已。也許是因為雪豔愁的親密夥伴不只有他一個了,還多了一個不論是家世相貌才華性情都比他強的趙鶴卿。也許是因為雪豔愁說他們僅僅是朋友,雖然彼此信任,相互扶持,但也僅僅只是朋友而已。
等雪豔愁和趙鶴卿一起出門去了,洛飛才起來,早飯後獨自出門,在西湖邊上漫無目的地走着。雖然平湖秋色,美景無邊,但洛飛皆不入目中,只是呆呆地往前走着,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臨安城內最熱鬧的禦街之上。
今日禦街旁卻圍了一衆人,不知在看什麽熱鬧。洛飛拉住一人問道:“前面發生什麽事了?大家在看什麽?”那人答道:“孟冬官家要去景靈宮行孟飨禮啊,你不知道嗎?”洛飛皺眉思索道:“官家?”向禦街方向望去,只見人群擁擠在禦街兩旁,人群前有禁軍戒備,難以進前。
洛飛來到臨安,本沒有到禦前申冤,為祖父請求平反的打算。但今天,這個決定了全家命運的人物竟如此近在咫尺,洛飛對他的好奇心大熾,只想去看一下這個縱容秦桧害死自己祖父和父親,害得全家流放惠州十幾年的昏聩君王到底是什麽模樣。
洛飛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屋舍,從僻靜處攀上一棵大樹,再從樹冠躍上屋頂,從屋梁向下偷偷張望,可以看到禦街上的情景。禦街上現在空空蕩蕩的,禦道兩側用紅漆杈子隔離開了人群,兩旁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在禁軍身後探頭探腦地張望。人雖然多,但都不敢發出聲響,一片肅穆安靜。
正當洛飛緊張地隐藏在屋頂房梁後,焦急地等待着皇帝禦駕的到來時,忽然有人從背後一把拎起他,向後飛回到樹冠之中隐藏起來。洛飛拼命掙紮,兩人差點從樹上掉落下去。那人輕聲喝道:“你是想害死我們兩個人嗎?安靜一點。”洛飛回頭看去,竟是在游午閣用柯澤性命威脅雪豔愁去見神女的那名武者,不禁愣住了,問道:“怎麽是你?”
武者點點頭道:“就是我。帶你去見個人。”
洛飛一凜:“不會是神女來了吧?”
武者笑道:“神女怎麽可能離開麽些?放心吧,是你想見的人,跟我來。”
兩人從樹上跳下,轉到禦街後的一條小道上,一個熟悉的背影站立在路中,秀發齊腰,錦衣長裙,只是身影變得消瘦些了。洛飛驚喜地叫起來:“相随姐姐,你怎麽也來臨安了?”
相随轉過身,招呼洛飛上前來,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含着淚說道:“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竟然私奔到臨安來了。豔愁在哪裏?你們倆都還好吧?”
洛飛急道:“我們不是私奔,我們只是……”相随趕緊捏了捏他的手,洛飛立刻會意,改口道:“想出來見見世面而已。”
相随放開他的手,道:“趕緊帶我去見她。”
洛飛看了一眼武者,猶疑道:“可是這個武者……”
相随道:“他叫金老六,是陪我來找尋你們的,不會對豔愁不利,你可以放心。”
洛飛思索片刻,說道:“好吧,我帶你去見她。”回頭看了看禦街的方向,就帶着兩人往城外走去。
一路上洛飛聽相随講述了他們離開麽些後發生的事。原來相随回到白沙寨後,很快就發現了雪豔愁放在她妝奁裏的留書。她拿着留書去詢問神女,神女直接告訴了她真相,她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因為擔心雪豔愁,她到處尋找,去了游午閣小木屋,去了羊苴咩城無為寺,都沒有雪豔愁的消息。于是她猜想雪豔愁應該是去了更遠的地方,她又去了渡口打聽,果然有船家說有兩個人來問過,想要去臨安,年齡樣貌都對得上。
相随先回到玉龍寺,向神女禀報了此事,想要跟來臨安尋回雪豔愁,神女不放心,于是派遣金老六護送。兩人也沿着金沙江尋船,一路都找不到一艘願意去臨安的船,只好租了輛馬車沿江一路問詢,直到了大宋的宜賓才找到了船。誰知相随暈船,坐幾日就吐幾日,只好一路行船一路休息,從宜賓到臨安的這近五千裏行程,竟走了大半年。
待兩人到達臨安時,已近深秋,諾大的一座都城,要尋雪洛兩人猶如大海撈針。兩人只好在城中最熱鬧的禦街旁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慢慢尋訪。今日遇到孟冬皇帝出宮祭拜,兩人本打算也出來看看熱鬧,一出門就正好遠遠看見洛飛飛上屋頂的身影,于是金老六趕緊上前把他拎了下來。
相随問道:“剛才你上屋頂幹什麽?”
洛飛尴尬道:“我想爬高一點,好看得清楚一些。”
相随道:“還好我們先發現你了,要是被大宋皇帝的禁軍發現你躲在上面,肯定就被當成刺客給抓起來了。”
洛飛摸摸頭道:“只是看個熱鬧而已,沒那麽嚴重吧。”
相随哼了一聲,道:“自己孤身在外,也不知道保護自己,看熱鬧都不顧及到自己的安危。對了,豔愁今天怎麽沒跟你一起來呢?”
洛飛被相随教訓了一通,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她在西湖邊看書呢。”
相随奇怪道:“她自己一個人在西湖邊看書?”
洛飛黯然道:“還有……趙鶴卿。”
相随問道:“趙鶴卿是誰?”
洛飛道:“一個……朋友。”
相随問:“這裏剛認識的?”
洛飛點點頭。
相随又問道:“是個什麽人?能相信嗎?”
洛飛想了想,說道:“是個家道中落的富貴公子,性情很好,待我們也很好,我們付了他房租,就住在他家裏。這半年來多虧了他的照拂,我們過得很好。”
相随哼了一聲道:“你們倒是在臨安過得逍遙自在,害得我四處找尋你們,受了多少辛苦奔波。”
洛飛情緒低落,勉強堆起笑容道:“辛苦相随姐姐了。”
相随看他心情不好,也就不再多問,只默默跟随他沿着西湖向西走去。上蘇堤,過玉帶橋,洛飛帶着相随和金老六來到風徽亭外,見雪豔愁和趙鶴卿兩人仍舊在亭中一人看書一人作畫,才子佳人,珠聯璧合,如一幅靜默安好的畫卷。洛飛不禁心下凄然,勉強開口喊道:“師姐,你看看誰來了。”
雪豔愁驀然擡頭,見相随和洛飛站在一起,驚得手中的書都松落在地。她呆呆問道:“你怎麽來了?”
相随微笑道:“我來尋你。”
雪豔愁終于反應過來,生氣道:“你難道沒有看到我給你的留書嗎?你走了,麽些怎麽辦?”
相随沉默半晌,平靜道:“我手無縛雞之力,外無正順之名,如何能擔此重任?你以為将這副擔子扔給我,自己一走了之,就可以對那些信你敬你的麽些信衆不管不顧了嗎?”
雪豔愁沖出亭,站在相随跟前,緊盯着她波瀾不驚的臉,咬牙低聲道:“你才是雪寒天真正的外孫,雪寒心真正的女兒!我……只是個外人。”
相随也看着雪豔愁,一字一句低聲緩緩道:“可你是雪女,只有你才有保護麽些的能力,而我……沒有!”
雪豔愁閉上眼,平息了一下自己波瀾起伏的情緒,重新睜開眼時,她已恢複了往日的清冷,問道:“你走時神女知道嗎?松風知道嗎?”
相随道:“我看到你的留書後,去見了神女,她已經全部告訴我了,她也同意我來找你,還派了金老六一路護送我。”雪豔愁看了一眼立于相随身後的金老六,沒有說話。相随接着說道:“我也給松風師傅說了,他去雪嶺和羊苴咩城到處尋你都沒尋到,後來我告訴他你來了臨安,他沉默很久,才說了一句‘是我的錯’,還讓我務必找到你,告訴你:‘師傅的确犯下滔天大錯,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回來聽我解釋。’”
雪豔愁閉上眼良久,又問道:“尋到我之後,你又有什麽打算?”
相随莞爾笑道:“之後再說吧,我也想先逛逛臨安。你們現在住在哪兒?”
雪豔愁回頭看了看趙鶴卿,說道:“住他家。”
相随順着她的眼光看向亭中站立了半天默默傾聽的趙鶴卿。趙鶴卿見終于提到了自己,向相随作揖道:“在下趙鶴卿,是豔愁和洛少俠的朋友。敢問姑娘芳名?”
相随嫣然一笑,向趙鶴卿福了福,說道:“小女相随,多謝趙公子半年來的殷勤款待,舍妹一定給閣下帶來很多麻煩,往後不敢再叨擾……”
趙鶴卿正要挽留,雪豔愁插嘴道:“什麽舍妹啊,你才舍妹呢。還是你住過來吧。”又轉向趙鶴卿問道:“觀鶴閣應該還有空房間吧?”
趙鶴卿忙道:“正好還有兩間閑置的客房,相随姑娘和這位大俠都請不要客氣,在下歡迎之至。”
相随還想婉拒,雪豔愁牽起她的手就走,說道:“一起住吧,我帶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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