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歡顏為我解冰霜

歡顏為我解冰霜

看看一番之後,相随和金老六果然還是住了下來,觀鶴閣二樓的四間客房全滿,冷清了十幾年的觀鶴閣居然也熱鬧了起來。趙鶴卿帶着四人白天游西湖,晚上逛瓦子,讓相随也好好地感受了一番大宋都城的繁華盛景。

只是那個金老六,雪豔愁和洛飛一直對他懷有戒心,雖然他也有自知之明,出行時總是跟在相随身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盡着一個護衛的職責,并不越雷池半步。但他在游午閣用柯澤性命威脅雪豔愁的那一幕,兩人都還歷歷在目,不敢掉以輕心。

一日晚間,雪豔愁在屋頂喝酒,金老六忽然出現在了她身邊,雪豔愁頓了頓,問道:“你是神女派來監視我的嗎?”

金老六跪下抱拳道:“小人不敢,神女只是派我來保護相随小姐。對雪女,神女并未對小人下達任何指令。”

雪豔愁冷笑道:“你不敢?我看你膽子很大的嘛,上次你不是就敢擅自用柯澤的性命威脅我?”

金老六俯下身道:“上次小人的确是冒犯了雪女,但并不是真的想傷害那個老伯,還望雪女見諒。”

雪豔愁冷笑道:“見諒?你行事如此不擇手段,我如何敢見諒?”

金老六道:“不是小人不擇手段,當時小人只是想試試看雪女是否真的會為了一個牧羊老人服從小人。”

對于這個答案,雪豔愁相當意外,好奇問道:“服從了又怎樣?不服從又怎樣?”

金老六道:“雪女若是不服從小人,那麽這樣看輕人命,冷漠自私的雪女,小人得罪了也無妨。但雪女服從了小人,這樣柔善心腸,慈悲為懷的雪女,才是小人願意追随的主人。喚雪那夜小人也在現場,當時就被雪女喚雪的神跡所震驚,游午閣一見之後,更是對雪女滿心欽服。今後如蒙雪女不棄,小人願誠心歸順。”說罷磕頭在地。

雪豔愁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回答,無語半晌才問道:“你是麽些人?也信三朵神?”

金老六道:“小人是金國女真人,被選派到大理來學武的。”

雪豔愁警惕問道:“你是完顏亮選派過來的?”

金老六道:“小人沒見過皇上,是近侍局使梁珫公公選派我過來的。小人只被告知大理有無上神功可以學,學成後可以回國報效皇上,其他的事情都一概不知。”

雪豔愁仍然不敢相信金老六,冷冷道:“你既是神女的人,我還是不敢信你。相随跟着我們很安全,今後你就不用再跟着了,有你跟着我反而還要有所戒備。去吧。”

金老六趴着一動不動,半晌才說道:“既然雪女還是不相信小人,那小人今後就不再出現在雪女的視線中。但雪女和相随小姐的安危,小人還是會暗中保護的。”說完就飛身飄下去了。

第二天開始,雪豔愁果然沒再看見金老六,但她也明白,他一定在某個角落,暗暗地注視着自己。相随沒有看到金老六,問道:“金老六呢?今天怎麽沒有跟着了?”

雪豔愁看着書,頭也不回地答道:“被我罵了,不敢跟着了。你跟我們在一起,難道還能遇上什麽危險?”

相随想想也是,笑道:“這個金老六雖是個莽撞武夫,但一路上對我照顧有加,體貼備至。他也就是神女派來保護我的,應該沒有其他目的,你也不用太過于防備了。”見雪豔愁只随意應了聲哦,相随又向趙鶴卿笑道:“說到體貼之人,我還真沒見過比趙公子還要體貼細致的人,這幾日我們一行人的吃穿住行,公子無不費心操辦。單說這亭中的茶香花畫,一物一景無不雅致清新。趙公子雖是男子,這一顆心可不是像女子一樣七竅玲珑?”

雪豔愁也回頭笑道:“可不是嘛,我本來以為這世上相随算是最體貼細致的人了,沒想到還有個男子版的相随,甚至比相随還要更體貼細致。”

趙鶴卿放下手中茶盞,起身作揖道:“兩位姑娘過譽了,小生只是愛好游樂文藝,能夠有幸結識諸位朋友,定然要照顧周全的。”

相随看着趙鶴卿盈盈笑道:“豔愁和洛飛真是好福氣,第一次離家那麽遠,就能結交上趙公子這樣的朋友,我真是好生羨慕。”

趙鶴卿将點好的茶遞給相随道:“相随姑娘如此謬贊,小生更惶恐了。能認識諸位,是小生的福氣才對。”

相随猶豫問道:“這幾日都不見趙公子的家人,不知……”

趙鶴卿輕聲道:“小生沒有家人,就一個人住。”

相随繼續問道:“趙公子年已及冠,還未娶夫人嗎?”

趙鶴卿尴尬道:“家中沒有長輩張羅,所以尚未婚娶。”

相随端着茶盞低頭不語,不知想到什麽,臉頰泛紅,面露羞怯之色,于是掩面飲茶,将自己的小女兒情态遮掩了過去。

四人游樂數日之後,雪豔愁又厭倦憊懶了,待在風徽亭中看書不肯出來,洛飛也陪着她看書練功。相随就成日纏着趙鶴卿讓他教如何點茶打篆插花,還跟着趙鶴卿一起練字作畫。

這樣閑靜的日子如天上流雲般飛逝,轉眼仲冬間就是相随的生辰,相随幾日前就透露給了趙鶴卿。這日一早,趙鶴卿就準備了年輕女子喜歡的一應禮物,衣裙首飾胭脂等,都按最時興的樣式各準備了幾套。相随素來最喜歡打扮的,見到這些東西都歡喜得不行,挑了自己最喜歡的樣式妝扮了起來,打扮得美美的下樓來,又得了趙鶴卿一陣好誇,心情好到飛起。

這時雪豔愁和洛飛晨練回來,見她這副模樣,雪豔愁問道:“你今天怎麽啦?這麽開心?”

相随笑道:“今天趙公子給我祝壽,送我許多禮物,你看,我今天打扮得怎麽樣?”

雪豔愁呆了呆,喃喃道:“今天……生辰……”相随又問道:“怎麽樣啊?”雪豔愁随意答道:“哦,很好啊。”就直接上樓去了。洛飛看着她的背影,心下了然,吃完早飯就出門去了。

晚飯時趙鶴卿又給相随準備了湯餅祝壽,相随吃得滿心歡喜。趙鶴卿見雪豔愁一整天都悶悶不語,問道:“豔愁,你的生辰是哪天?到時候我也給你祝壽。”

雪豔愁低頭答道:“我的生辰……我也不知道。”

相随這才想起兩人的身世,如果互換過身份,今天應該是雪豔愁的生辰才對,尴尬說道:“我記錯了,今天應該是豔愁的生辰,這湯餅還有嗎?”

趙鶴卿趕緊讓仆從們又煮了一碗端上來,相随牽着雪豔愁的手道:“以後啊,我們一起過生辰,一年過兩次,你的生辰就是我的生辰,我的生辰也是你的生辰。”

雪豔愁終于笑了,說道:“你這不就是想要兩次壽禮嘛。”

相随作勢要把雪豔愁面前的湯餅端走,假裝生氣道:“我就知道不能慣着你。”

雪豔愁一把捧住碗,吃起湯餅來,一會兒就一掃而空,邊擦嘴邊說道:“現在你後悔也沒用了。”相随和趙鶴卿笑起來。

晚飯後趙鶴卿又送了幾套和相随一樣的衣裙首飾胭脂到雪豔愁的房中,雪豔愁看也沒看,就讓仆從拿走了。

晚間洛飛終于回來,在屋頂找到雪豔愁,向她伸出手來,問道:“之前給你做的羊骨笛呢?”

雪豔愁從懷中掏出來遞給洛飛,問道:“怎麽了?”

洛飛也不回答,接過羊骨笛,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玉墜,系在了笛上,遞還給雪豔愁。雪豔愁拿起玉墜細細一看,原來是一小塊雪花式樣的白玉,溫潤潔白,甚是可愛,喜道:“是雪花!”

洛飛笑道:“我知道你不喜俗物,所以今天出門找了許久,終于找到這塊雪花白玉墜子,送給你作生辰賀禮。雪似故人人似雪,在我心裏,你就如同這晶瑩剔透潔白無瑕的雪花一般。”說完洛飛面龐微紅,脈脈含情地看着雪豔愁。雪豔愁瞥了他一眼,低頭細細摩挲着玉墜,低聲道:“謝謝你洛飛,我很喜歡你的禮物……再給我吹首曲子吧。”

洛飛接過羊骨笛放在唇邊,清幽的曲調飄蕩在月光下的夜色裏,傳入未眠人的耳中,勾引着他們心中生發出各自深遠的憂思。

回到房間,雪豔愁見桌上擺着一幅卷軸,打開一看,是一幅西湖的青色山水圖,有一個青色的身影站在湖邊的亭中,淡淡墨痕的身影,幾乎快要分辨不出,泯然于山水之中了。圖畫的右上角用瘦金體寫着一句蘇轼的詩:“尚餘孤瘦雪霜姿。”雪豔愁看了許久,輕輕笑了笑,把畫挂在了自己床邊。

伴着飛雪紛紛飄落,迎來了銀裝素裹的冬西湖。趙鶴卿讓仆從們将炭爐搬到了風徽亭中,和相随一起圍着爐烤火,雪豔愁和洛飛則坐在亭檐上賞雪。雪豔愁閑來無事,團了個小雪球,俯身一下子扔到了炭爐裏,吓了相随一大跳。相随罵道:“好好的雪不賞,幹嘛整人?”

緊接着又一陣雪球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打得趙鶴卿和相随措手不及,雪塊濺得桌面畫上杯中到處都是。聽到雪豔愁和洛飛的笑聲,相随趕緊拉着趙鶴卿跑到亭外雪地中,也捧雪捏成團向亭上反擊。可兩人從下往上扔雪球總不如亭上那兩人從上往下扔雪球力道大有準頭,所以不一會兒,趙鶴卿和相随就滿頭滿身雪粉,狼狽不堪了。而雪豔愁和洛飛居高臨下,占盡地利,身上還未沾上一點雪。

趙鶴卿停手抱頭道:“我們認輸了,快停手吧。”

雪豔愁和洛飛停下手,雪豔愁笑問道:“相随求饒嗎?”

相随梗着脖子道:“姐姐我才不求饒呢。”

雪豔愁又一個雪球砸到她的腳邊,笑道:“你是妹妹,我才是姐姐。叫我姐姐,我就饒了你。”

相随道:“我才是姐姐。”雪豔愁道:“我才是姐姐。”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起來。

洛飛笑道:“對我來說都是姐姐,兩位姐姐別争了。”趙鶴卿也笑道:“對我來說都是妹妹,兩位妹妹別吵了。”

相随仰頭道:“我做了你十幾年的姐姐,難道就不能再做下去了?”

雪豔愁沉默半晌,道:“這十幾年來該做姐姐的應該是我,以後還是讓我來做你的姐姐吧。”

相随低頭不語,半晌擡起頭來,露出一個甜美的微笑,高聲道:“那就讓給你好了,姐姐。”

雪豔愁沒想到相随真的叫了,愣了愣才回過神來,也笑道:“乖妹妹,去給姐姐泡茶喝。”

相随嘆了一口氣道:“叫了姐姐還是得我照顧你。”拉着一旁失笑的趙鶴卿回到了亭中。

洛飛笑道:“你們倆也就相差了兩個月而已,非要争這個姐姐來當,何苦呢?”

雪豔愁不答,半晌才說道:“叫錯了十幾年,該換回來了。不是我的東西,得還給人家。”

相随在亭中點茶,聽到此言不語,只是頓了一下,又開始注水。趙鶴卿眉頭皺起,看着相随,想問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到了晚間,雪豔愁和洛飛去湖邊練功,就趙鶴卿和相随兩人留在觀鶴閣中。終于有了獨處的機會,趙鶴卿帶着一瓶插好的花來到相随房中,擺放好後裝作随意問道:“你們今天究竟是怎麽回事啊?為什麽豔愁說叫錯了十幾年的姐姐?”

相随看着趙鶴卿送來的梅花,微笑道:“誰是姐姐又有什麽關系,我們在意的是……我們真正的身份。”

趙鶴卿看向相随:“你們……究竟是什麽身份?”

相随瞥了趙鶴卿一眼,問道:“趙公子……又是什麽身份呢?”

趙鶴卿猶豫道:“我……”

相随接着說道:“因為不清楚趙公子的立場,所以請恕我無法袒露實情。”

趙鶴卿猶豫片刻,終于下定決心道:“趙某對雪姑娘一見傾心,但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一直不敢冒昧提出婚姻之請。趙某對自己的身份确有隐瞞,但這也無關緊要。趙某只是趙氏皇族一偏支,已經人丁凋落,無權無勢,空有一身富貴的皮囊而已。聽你們談話,你們似是跟大理麽些神女有些關聯,如果真是如此……那小生可以跟官家請求賜婚聯姻!”

相随低着頭并不言語,良久才擡起頭看着趙鶴卿,眼神凄涼複雜,看了半晌又低下頭去,低聲道:“你弄錯了,我才是大理麽些三朵神神女的女兒。而豔愁……她其實是……”

趙鶴卿急切問道:“她到底是誰?”

“她是……”相随擡起頭,鄭重說道:“大金皇帝的私生女。”

趙鶴卿如聞霹靂,呆呆問道:“大金皇帝?是完顏亮嗎?”

相随點頭道:“是。”

趙鶴卿喃喃道:“不可能啊,這怎麽可能?她不是在大理雪嶺長大的嗎?”

相随冷冷道:“我沒有騙你,大金皇帝的冊封诏書現在就在我手上,你要看嗎?”

趙鶴卿抓住相随手腕,急切道:“請姑娘明示。”

相随返身從床邊包袱中翻出一個冊子,回來遞給趙鶴卿,然後靜靜等待着趙鶴卿臉上的神情變化。

趙鶴卿急忙翻開冊子,看到金國皇帝玉玺的鮮紅大印,愣了半晌,神情空蒙,許久才又逐漸恢複了冷靜。他問道:“這冊封诏書怎麽會在你的手上呢?”

相随答道:“我出來找尋豔愁,豔愁的母親讓我帶上的,以備不時之需。”

趙鶴卿思索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相随見他先憂後喜,反而愣住了,不知他想到了什麽,還能笑得出來。

趙鶴卿拱手道:“多謝相随姑娘告知在下實情。此間我們所談之事,請一定保密。小生在此謝過了。”說完歸還诏書,長揖到地,轉身離去,留下相随一臉困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新年過後,又是一場大雪,将臨安城西北的徑山上下覆蓋一新,到處白茫茫一片。趙鶴卿陪着相随一起向山上緩步走去,不時有雪團從竹葉上滑落下來,散落于地,在清幽的林間發出噗簌的響聲。

相随一雙妙目盈盈看着趙鶴卿的側臉,說道:“趙公子,要不你先上山吧,不用這樣慢慢陪着我走了。”

趙鶴卿擡頭望了望綿延前路鋪滿白雪的石階,說道:“雪濕路滑,我還是陪着你慢慢走吧。豔愁和洛飛去哪兒了?”

相随看着腳下,慢慢拾階而上,說道:“別管他們了,在雪嶺的時候,他們就每天一起在雪山爬上爬下的。這裏有雪有山,他們難道還不去盡興游玩一番?”

趙鶴卿沉默半晌,說道:“他們兩人還真的挺相配。”

相随笑笑,繼續說道:“何止相配,洛飛對豔愁那是情深義重。豔愁曾經在大理蒼山遭遇刺客伏擊,是洛飛替她擋住了兩箭,差點斃命,豔愁又去求了廣弘法師才把他的命給救了回來。洛飛對豔愁的深情厚意,我們都是看在眼裏的。”

趙鶴卿漫不經心道:“但我看豔愁對洛飛只有師門之誼,并無男女之情。”

相随道:“我曾經問過豔愁,是因為那時豔愁仍是麽些雪女,有職責在身,所以不願牽累洛飛。後來我們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豔愁沒有了這層身份束縛,應該不會再有所牽絆。”

趙鶴卿思索道:“難道豔愁的真實身份不會再牽絆住她嗎?恐怕對她的束縛會更大。宋金雖已在紹興和議下暫時和平了十八年,但秦桧已死,完顏亮又野心勃勃,政局平衡終有被打破的一天。到時豔愁為金,洛飛為宋,他們當如何自處?”

相随看向趙鶴卿道:“豔愁和洛飛如此,你和豔愁不也是面臨同樣的處境?”

趙鶴卿自信滿滿道:“我自有我的辦法。”

相随皺眉道:“我告訴你豔愁的真實身份,就是想讓你死心,可你為什麽還如此執迷不悟?”

趙鶴卿道:“不是我執迷不悟,而是只要我順勢而為,就可以兩全其美,我想盡全力一試。”

相随皺眉道:“你到底想做什麽?”

趙鶴卿笑笑不語,邁步向前走去,相随只好憂心忡忡地跟在他的身後。

忽然林中躍出一個人影,掌風氣沖如牛打在竹枝上,竹枝上的雪粉紛紛撒落如霧。洛飛從雪霧中飄出,點地站穩坐在前方石階上,問道:“這麽小小的一座山上,到底有什麽好茶值得我們在那麽冷的天跑一百裏路專程來喝?”

趙鶴卿笑道:“這座小小的徑山可是茶聖陸羽寫出茶經的靈秀之地。徑山茶與天目茶齊名,并列六品,被譽為龍井天目,兼有龍井和天目之美。山上的能仁禪寺現為佛日大師住持,以徑山茶待客,以茶論道,禪茶一味,冠絕一時。如今還有雪景加持,所以才特地帶你們來一觀。”

洛飛道:“我和師姐早就到山頂了,可你說的能仁禪寺外有許多衛兵,現在不讓進啊。”

趙鶴卿道:“應該是有什麽貴人也來品茶參禪,不妨,等我去打探打探。”

三人爬到山頂的能仁禪寺外時,雪豔愁正坐在寺外的亭中看書等待。寺門果然有衛兵戍守,趙鶴卿來到寺門外,拿出一塊玉牌給衛兵看了看,問答了兩句,就放行了。趙鶴卿招呼三人一同入寺,洛飛奇道:“這都能進,他是有什麽牌子這麽好用?”相随默不作聲,而雪豔愁看着趙鶴卿皺起了眉頭。

三人跟随趙鶴卿入寺後,一位僧人前來帶路,将他們引至客房休息。歇息了小半日,趙鶴卿前來敲門,說是茶宴已經準備好,請三人前去就席。

三人跟随趙鶴卿從客房來到法堂,見法堂上懸挂着一塊牌匾,上書“明月堂”三字。堂中已有四人在座飲茶,居中一位年逾五十,着道衣衫袍的男子,他的身旁坐着兩位三十左右,着圓領窄袖袍的男子,還有一位年逾七十的老禪師相陪。趙鶴卿走入明月堂,向着堂中的道袍男子跪拜道:“拜見伯父。”起身向着另兩位男子作揖道:“堂兄。”又向老禪師作揖道:“佛日大師。”趙鶴卿轉身面向雪豔愁三人介紹道:“這幾位是我的朋友,來自大理的雪姑娘,相随姑娘,和洛少俠。”

雪豔愁未曾聽趙鶴卿說要會面他的親人,突然相見,頗覺奇怪,但礙于是趙鶴卿的長輩及兄長,只好強行壓下心中的不悅,見過禮後,在下首坐了下來。寺僧随即奉上剛點好的徑山茶,衆人一嘗,果然香氣馥郁,湯色鮮亮,滋味清冽。

這時一位魁梧老漢走入堂中,俯身在趙鶴卿伯父耳邊低語幾句後,站在了趙鶴卿伯父的身後。雪豔愁和洛飛擡頭一看,這魁梧老漢樣貌威嚴,頗有大将風度,正是之前夜闖恭國公府所見過的楊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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