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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女将聞言，動作一滞。

夏眠又說：“岱傾，你收集的所謂信徒們的信仰，都是各式各樣肮髒的欲望，在《三界敘事錄》中有記載，這些已經被轉化成了魔族的黑色信仰，他們的能量已經侵蝕了你的身體、你的魂魄。你快醒醒！”

“利用？我被人利用了？……”女将那用油彩勾畫的眼眸露出一絲迷茫，清脆的聲音響起，“我……我只想變得再漂亮一些，讓更多的人喜歡我，讓我能多賺些錢，能盡快還了家裏的債，讓我的父母減輕負擔。我……”

女将臉上那青墨色的紋路顏色越來越淺，屬于岱傾的臉漸漸浮現。

夏眠又忙道：“岱傾，你快醒醒！快奪回身體的控制權！”

“身體……控制權？”岱傾眼神迷離。但下一刻，她突然抱住了頭，又化作了那張精致卻又僵硬的、女将的臉，“我、我是誰？！我作了什麽？！啊——”

“休想壞我好事！”嘶啞暴躁的聲音驟然響起。

“砰砰砰——”

戲服炸裂開來，長長的墨發飛揚。無數黑氣突然鋪天蓋地般從外界湧入，瘋狂地沖進了岱傾的眼睛裏。

下一刻，油彩盡去，岱傾竟然變成了青筋爆綻、又布滿了青墨色眼睛刺青的怪物！

夏眠吓了一跳，她、她還能再進化啊？！

怎麽辦？怎麽辦？書上沒寫該怎麽對付這種進化級的怪物啊！

“我……”那怪物歪斜着腦袋，神情僵硬，聲音嘶啞，“我賺了那麽多的錢，有那麽多的信徒喜歡我，我很快樂啊！我只要他們的崇拜，我就是他們的信仰……你……倒是你！”

她怒指着夏眠，“竟然敢來質疑我。既然你不願臣服于我，那你就去死吧！”

話音未落，她的手上突然出現了幾根泛着青墨色光澤的杆子，杆子兩邊則同時挑着兩個面貌幾乎與她的形容如出一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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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麽東西？！”

是另外四個失蹤、“整容”、輪流代替岱傾主播的少女？！

夏眠快被吓尿了。

沒想到不止是岱傾，其他四個和岱傾一樣面貌的少女都收集到了黑色信仰，而且那數量多的都已經出乎了她的想象。

“有話好好說啊，你、你們別變身啊……”夏眠擺着手後退。

而她的面前，那齊齊一排五個怪物，渾身上下瞬間變成了恐怖陰森的青黑色。他們的手腳被杆子焊牢連接在一起。一樣的衣着，一樣精致卻僵硬的青黑色面貌，一樣的動作，如同提線傀儡一般，簡直詭異恐怖至極。

“嘭——”無雙眼睛同時睜開，瞪大！

“殺了你！”五個怪物同時開口，發出嘶啞恐怖的聲音，五把銀/槍齊齊的朝着夏眠刺來。

完了！這下玩大了！

這源源不斷的黑色信仰……

夏眠倏然想起今天校園裏發瘋的學生們，與她跟沈軻打電話時得到的消息，那些突然發瘋的普通人，還極有可能就是岱傾那些所謂的信徒！他們被抽離了信仰，變成神志不清的瘋子！

看起來這魔族真是喪心病狂，為了能夠脫離幽冥，竟然全然不顧三界的和平，直接對人類出手了！

他們到底禍害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打破這個幻境。不過，岱傾一個她都對付不了，現在一下子又多了四個！夏眠急急後退，又用力的甩了一下手腕：“阿蛇，救命！”

誰知，那黑色小手環一動不動。

糟糕！那家夥是吃撐了，又睡過去了！

而充兒化作的小貓兒挂件還挂在她的書包上，沒有随時攜帶！

夏眠牙呲俱裂，她沒有跟人格鬥的經驗，到目前為止，保命只有三招：擺法陣，冰魄之力，還有新得的鈎蛇。

現在，擺法陣肯定是來不及了。她缺失的魂魄也被阿KING一魂一魄補齊，使不出冰魄之力。鈎蛇又睡死過去了，那就只剩下一招——跑！

夏眠一個甩尾，直接夾着尾巴落荒而逃。

怪物：“……”

“咔咔咔！”一排五個怪物窮追不舍，甩動銀/槍，早已把所過之地紮的千倉百孔。

這次她要是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好好學習對抗的法術！夏眠剛打定了主意，幾支銀/槍就從後方飛了過來，“砰砰砰！”直接插/入到了她面前的地面上！

好兇……

退無可退了，夏眠只得慫慫地轉身，掌心中卻是用力扣緊了那幾個百忙之中翻找出來的銅板。

“吼——”怪物怒吼，聲嘶力竭，身上青墨色的紋身如附骨之疽般閃動。

眼看着銀/槍就要紮到了自己的身上，“啊！”夏眠大喊了一聲，一只手擡手遮住了自己的臉，另一只手卻準備甩出銅板。

就在這時，“嘭——”

巨響之中，一道修長矯健的身影破空而出。

“誰！？——”怪物放聲喊叫，但手持的銀/槍卻被來人猛地奪走了！

塵埃落盡，光線盡頭，一位白衣少年持槍而立，紅色耳釘閃耀，猶如熊熊燃燒的火焰，硬生生地撕破了這混沌迷離的空間。

“阿KING？你怎麽來了？”

夏眠擦了擦額頭的汗，扣緊了手中的銅板，跑到了阿KING的身邊。

“有如此魔物為禍人間，職責所在，我不得不來。”阿KING沉聲說道。那鄭重的語調竟完全不似他的年紀，顯得老成滄桑。

“哦！真厲害！”

夏眠朝他豎起了大拇指，心中卻是更加疑惑。

這阿KING——金澤烈小小年紀，為何這麽厲害？這被黑色信仰整個浸染的怪物已經超過了一般魔物的範疇，他卻可以與之對抗。他與神域專門除魔斬妖，守護三界和平的那位到底有什麽關系？

“吼——”怪物僵硬地扭轉身體，齊齊地一排，又朝着他們撲來，“我要殺了你們！”

阿KING銀/槍一抖，直接橫在了夏眠的身前。他飛快地瞥了一眼夏眠髒兮兮的小臉，道：“躲開些，小心傷了你。”

“嗯！”夏眠點頭，乖乖的後退了幾步。

“砰！”怪物殺到，只有當中的那位還手持銀/槍，立時就與阿KING纏鬥在了一起。

夏眠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們。

阿KING出手極為狠辣，與五個“岱傾”組成的怪物旗鼓相當。

心中稍安，她開始擡頭查看四周的環境。

剛才她被倉促間拖進了這裏，根本沒有時間查看。現在仔細觀察，夏眠發現他們的确是在一個人為締造出來的幻境之中。

這個幻境可能是由岱傾的神識締造的，會随着她的主觀意識而變化。這就是女将、花旦不斷變化場景的原因。也就是阿KING幾次用銀/槍紮透了怪物的身體，而怪物都可以第一時間恢複的原因。

想要出去，想要找到吳青青，只能從岱傾身上入手。

夏眠一邊盯着他們，一邊悄悄的四處游走，一邊狀似随意的把手中的銅板丢下。

“噗！”阿KING再次紮穿了怪物的身體，但是，還是和先前一樣，一簇不知從何而來的黑氣湧來，立時修複了她的身體。

阿KING的額頭開始滲出冷汗來，但顯然怪物也是氣息不穩。她雖然在不停的恢複，但是，身上青黑色的眼睛紋身幾乎越來越淡了。

快了！怪物用的是岱傾的身體，她區區一個普通人的身體斷是不可能承受這麽多魔氣的！

“岱傾！”這時，夏眠高聲喊道，“你可有聽說過為虎作伥的故事？”

五個“岱傾”并不理她，反而揚天狂吼，把一張櫻桃小嘴生生的撕裂到了耳際。

“吼——”濃郁腐臭的黑氣從他們的口中、眼中、鼻孔中——五竅中噴了出來。

“啪嗒！”

“啪嗒！……”

在黑氣之中，無數的柩鬼糾纏掙紮，顫顫巍巍地站立了起來，又迅速地如同一攤爛泥一般組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張牙舞爪地朝着他們撲來！

“啊——”夏眠趕緊跳了阿KING的身後，“他們、他們還能組合？！”

“呵！”阿KING發出一聲恥笑，接了夏眠之前的話題，“獵者曰：此伥鬼也；昔為虎食之人；既已鬼矣；遂為虎之役。”【注】

“伥鬼……？”岱傾聞言猛然一滞。連帶着那正在組合的巨人動作也是慢了半拍。

“對！伥鬼為魔界中的一種魔物。”夏眠趁熱打鐵，“而你也已經被魔物害得變成了伥鬼。而我們跟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平白無故為什麽要害你？你變化的女将、花旦，那些都是魔物化成的幻象。現在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自己？……”岱傾臉上的紋身隐隐淡去，她突然哭喪着臉，“我、我不想這樣的！是他、是他逼我的！他要信徒們的信仰、崇拜，他把刺青刺到了我的身上！……”

“她是誰？！”夏眠急切的追問。

“他、他、他……”

“噗！”岱傾的身體突然爆裂，無數的黑煙從她的每一只眼睛的紋路上沖了出來。

“小心！”阿KING挺槍後退，把夏眠護在了身後。

“啊……”撕心裂肺的慘叫，黑煙重重，俱都化作了柩鬼。和之前的那些融合在了一起，組成了頂天立地、猙獰恐怖的怪物。

而那個怪物的頭，竟然是那五張與岱傾一模一樣的臉。而每張臉上的眼睛都流淌着血淚！

“媽呀！”夏眠何時見過這種境況，她都快要吓死了。再看一眼身邊的阿KING，雖然他依然鎮定，但滿身的冷汗，顯然也支撐不了多久。

夏眠心說，她要收回那句說阿KING跟聖尊嚴烈有關系的話，不能因為他的名字裏有個“烈”，而他的朋友名字裏和之前神域的那兩位名字相似，就得出那樣的結論！

更何況阿KING的一魂一魄還在她的身上，肯定會影響他的戰鬥力。

【注】：出自蘇轼《漁樵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