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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柳照負手站在那裏,淡淡将她望着,仿佛并不打算往這邊走一步。

莞苎咬了下唇。

青桃低低提醒,“公主,國公府想必已亂了套,此刻怕是連城門都出不去了。”

莞苎何嘗不知,再猶豫她就出不了城,她若不跟着,純易死得更快。

只是這個男人……

心思浮沉之際,突地宿河疾步而來,“公主,國公府追來了。”

一陣馬蹄聲隐隐傳來。

定是國公府尋到這裏來了。

“大人,先前說好小的來駕車的!”

柳管飽乍然一聲呼喊,将莞苎的視線拉回前方,只見柳照已上了馬車,拉起缰繩,破舊的馬車咯吱咯吱地往這奔來。

同時,馬蹄聲從莞苎身後湧起,莞苎回頭,眉尖立時一擰,高頭駿馬上,顧昀之揮鞭而來,俊容上的怒氣在瞧見她時消散了一些。

莞苎夾在兩方中間。

顧昀之恐沖撞了她,早早下了馬,将缰繩交予随從,疾步而來,身後一行人也是下馬行禮,并自動讓出一條路來。

可惜,柳照的馬車比他先快一步咯吱咯吱地到了莞苎的跟前。

日光正好,柳照駕着馬車低眉望過來,甚是平靜的神色,好似将莞苎算計到這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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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苎大抵不滿意他算計自己,心頭的微怒化為了一絲惡意,她竟希望柳照能求一求她,求自己跟着他走。

餘光瞥到顧昀之快到了跟前,宿河頗有眼色,堵住了他,青桃一并過去拖時間。

莞苎昂起頭,勾了勾唇,“純易,你可曾求過人?”

你求一求我,我便上了你這破車,同你出京。

大好良機,柳照只需說句軟話,這一路性命無憂,平平安安。

可柳照卻只回,“公主,臣的故鄉離京甚遠,路程遙遙,今日回鄉,不知何時再見。”隔着一段距離,他深深望過來一眼,幽深的眸子浮出點笑,淺淺得一瞬即逝。

他似乎從不對人這麽笑。

莞苎喜歡這般的笑。

他這一笑,比求還管用。

下一刻,誰也沒有料到,莞苎提着裙角就跳上了馬車,拽起柳照的衣袖一笑,“本公主命令你往前沖,快!”

“莞苎!”

顧昀之瞧見,怒氣更甚,一腳踢開宿河,回頭怒吼一聲,“攔住他們!”

卻不想身邊風聲呼呼,馬車早已疾馳而過,哪裏給人反應的時間。

衆人眼睜睜看着兩人駕着馬車遠去。

顧昀之恨得咬牙,當即下了命令,“守住城門,無論如何都不能開!”翻身上馬,緊追而去。

柳照駕着馬車疾馳,身旁莞苎還在緊緊揪着他的衣袖,得虧這條路早已被顧昀之清過了,暢通無阻。

迎面的風吹得莞苎不得不微眯着眼,她覺着自己好似飄在了雲端,晃晃悠悠,自由自在。

不過多時,高聳的禁閉的城門近在咫尺,門前一衆守衛,瞧他們穿着,應是兵馬司的人,約莫是國公府召來的。

莞苎飄然的感覺一滞,頗覺敗興,如此興師動衆,聖上恐怕也知了,若她同聖上死纏爛打,倒還有可能出京。

但在宮中尚可如此鬧,出了宮終究不能這麽做。她是公主,還是要顧忌聖上與皇室的顏面的。

今日定是出不了京了。

柳照喪氣地松了柳照袖子,起了身立在車前,這才發現國公夫婦竟也在,她更加灰心了,只能過幾日再想辦法了。

她讓柳照停了車,“純易出了京可要好好護住性命。”

柳照停車,側頭低語,“公主不想出京了?”

“哪裏是不想?瞧這情形,我出不去了。”将才還是喪氣,這會兒已是煩悶了,莞苎嘟了嘟嘴,踢了踢馬車,還是憂心柳照的安全,“你可不能死這麽快。”

柳照低低哼了一聲,口中說着不知真假的話,“沒公主,說不定臣出去就死了。”

莞苎眉頭一皺,“這可不行。”

急躁的模樣落在了柳照眼裏。

“莞苎!”

兩人說話間,身後顧昀之堪堪追來。

莞苎小臉一皺,一偏頭,顧昀之出現在了車旁,只見他長長呼了口氣,竭力壓制住想砍死柳照的怒火,朝莞苎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來,“下車,我們回去。”

國公夫婦也疾步過來,殷切切地望着莞苎,“公主,聖上已知,着令我等送你回宮,下車吧。”

繞是莞苎貴為公主,可國公夫婦到底是她母後的哥嫂,擺出這麽低的姿态請求她,她該應了的。

莞苎安靜地下了車。

“公主!”

青桃與宿河,還有柳管飽也跟了上來。

衆目睽睽下,柳照是個拐跑尊貴公主的混賬惡人,他不動還好,偏偏他動了,只見他慢悠悠地也下了車。

衆人目光即可刺向了他,莞苎察覺,登時憂心忡忡,純易樹敵太多,想活下去也太難了!

柳照好似渾然不覺,只管将馬鞭遞予柳管飽,複又踏上了車,待半個身子進了車門,一雙眼望向了莞苎,“公主既已下車,微臣也該出城了,只是這……”

城門還緊閉着,守衛還戒備森嚴。

莞苎明了,下了令,“都退下,開城門。”

守衛頓時如潮水褪去,城門緩緩開啓,待城門開到容一輛馬車能開出去時,霎時間,只聽砰得一聲,柳照那輛破車的車門破裂開來。

衆人一怔,低低的嘲諷的笑聲頃刻從人群中散開,就連顧昀之都不屑地冷哼一聲,适才僵持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

莞苎臉色一冷,正欲訓斥,突地眼前伸出一只長臂,迅疾地摟上她的腰将其帶到了敞開的車廂裏,“走!”

柳管飽為了一碗面豁出了性命,起了身卯足勁兒口中大喊一聲,“駕!”馬車一騎絕塵,朝城門而去!

“公主!”

青桃疾呼,衆人哪裏料到柳照竟能如此無恥,愣了一瞬方紛紛回神。

“快關門!”

繞是顧昀之反應再快,伸出的手也只摸到了莞苎的一片衣角,擡起雙眼再一瞧,快要關住的城門露了一絲縫,飛馳的車子成了一道遠遠的影兒!

“柳照!”顧昀之緊握拳頭,雙目赤紅,“就算帶走莞苎,你也別想活!”

早有齊家埋伏在城外。

聖上的态度顯而易見,出了京,柳照死在誰手裏是誰的本事。

齊老太太被一個年輕後生耍弄,自然氣不順。齊良清倒不是非要當驸馬,只是柳照的出現着實損了他的顏面,柳照不死,他瞧着着實不悅。

飛馳的馬車一到郊外,便被一行人手持刀劍的攔住了,為首的彪形大漢猛喝一聲,生生吓得柳管飽從馬車上翻了下來。

四處漏風的車廂裏,莞苎趕忙起了身,扒着車往前一瞧,被明晃晃的武器閃了眼,耳邊聽着摔到地上的柳管飽哎呦哎呦的痛苦聲,她慢吞吞回頭看了一眼柳照,“純易,你習過武嗎?”

柳照眼皮子一掀,壓低身子靠近她,“沒有。”而後伸出腦袋一瞧,嘆氣惋惜了一下,“當初是該學樣兵器的。”

身後陣陣馬蹄聲傳來。

顯然是國公府的人到了。

前有猛虎,後有惡狼。

一輛破車夾在其中。

莞苎:“純易,我先下去了,護好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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