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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成親……”柳照喃喃道了聲,“也不是不可以。”

“你說什麽?”

柳照目光一凜,“前方來人了。”

馬車駛出長長的路,眼看着就到城門了,手持兵器的士兵成排而來,完全堵住了前方的路,有一将領跨馬立在中間,明顯是來擋道的。

莞苎掀起車簾一瞧,“出不去了。”

言罷十分不悅,違背了誓言才去看的楓葉,竟然因此看不成了,實在掃興。

柳照揣摩着她的心理:“你若真不爽,可下個令,令我出去掃清一下障礙。”

“不對!”莞苎非但沒有歡喜,還相當戒備地離他遠了一些,“你以往可是從不詢問我的意見的,今日藏了什麽壞心思?”

柳照:“我是在尊重你。”

“你覺着我會信你?”

“那只好我自己出去了,我便将他們全殺了,公主也管不着吧?”柳照起身,作勢要掀開車簾子走人,莞苎口中呼喊,“等等。”扯住了他的衣袖。

莞苎別過頭,微微紅了臉,算是服軟,“本公主命令你,不要傷及性命。”

“那公主可要瞧一瞧?”

“嗯?”

“我聽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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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一聲,莞苎只覺心中塌了一片,又被酥酥麻麻的感覺所覆蓋,慌地立即松了男人衣袖,“休得胡言,我見不得血!”

柳照失望地下了車。

莞苎孤身坐着,輕咬着唇,神魂離體地呆了一會兒,耳邊傳來一陣陣凄厲的慘叫,她忙掀開車窗一瞧,只見成排的士兵如山倒,紛紛抱着胳膊腿痛得嗷嗚叫。

全然一滴血都未見。

柳照提着劍,背對着莞苎而立,他對面是跨馬的将領,虎背熊腰,大刀閃光,頗有一番的威嚴。

“像是個厲害的,若柳照不要他命,他自試圖要柳照的命。”莞苎不過一瞬的猶豫,掀開車簾下去了,柳管飽吓了一跳,“莫出來,快進去。”

“不要大驚小怪的。”莞苎坐在車板上,拉着缰繩,一揮馬鞭,馬兒揚蹄疾奔,馬車向前跑去。

不遠處的柳照還在吩咐将領,“告訴齊老太太,不過去看楓林,看完自會回來,若再……”

一身挺拔身姿顯出翩翩風度,警告還未說出口,後衣領就被扯起,柳照被迫往後退了一步,意識到莞苎在做什麽,他的臉色唰一下沉了,忍着怒氣淩空坐回了馬車上。

莞苎駕車,飛似地出了城門。

柳照捏了捏手指,咔咔作響,“拉我做甚?”

“怕你濫殺無辜。”

“我已答應了。”

“倘若忍不住……”

“既已答應你了,我不會食言。”

約莫用了半個時辰到達楓林。

楓林寂靜,一眼望去,深深淺淺的紅籠罩這一區域的天地,莞苎微微張了張唇,見有一羊腸小道蔓延到楓林深處,“便是從這進?”

柳照灼灼目光凝視着她滿是驚訝的側臉,“你還沒回我的問題。”捏着缰繩不給,馬兒止步不前。

莞苎似是難以啓齒。

柳照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難不成你認為我不過他?”

“不是!”莞苎只好坦言,“你聽話,便不會殺他,那他勢必要殺你,你動了怒,揮他一劍,就會流血,血氣飄到你身上,飄到馬上上,那我聞着該有多難受?”

“你在車廂裏,并非外面,隔着厚厚的木板,血氣……”柳照的聲音一頓,訝然發問,“也就是說,你還是出來瞧我了?”

“胡說!我那是在旁觀戰!”莞苎恨不得堵住他這一張嘴,“你便是要我這般看楓葉?一直停在路口不動?”

柳照眯着眼不搭話,柳管飽見狀的感覺跳下去,“我在此等着便是。”

馬車駛到了楓林深處,入目皆是烈火般的火焰,高聳的楓樹盤根交錯,稱得莞苎嬌小玲珑,一旁的柳照倒仍自高大,目光一刻也未離莞苎。

莞苎踩得楓葉嘎吱響,在空曠的林間清晰可聞,她不知怎麽地,突覺周身廣袤,深紅是廣袤中最為醒目的存在,腦中咯噔一聲,有什麽東西碎了,“我似乎見過這裏。”

不過是聲呢喃,卻很快被男人捕捉到,男人似是漫不經心地問了聲,“何以見得?”

莞苎眼帶疑惑,“似是夢裏,定是做夢見的吧,我可從未來過這裏。”她幽居宮中三年,最為熟悉的便是各種夢境,若是今日情景也似以往夢境大半,也算說得過去。

柳照倚在樹上,低垂着視線,罕見地不接話了,莞苎越發奇怪,才一靠近,視線翻轉,再定眸一瞧,她被柳照囚在懷裏了。

柳照後背抵着樹,試圖抱緊莞苎,莞苎咬牙切齒地一把推開,連退數十步,“若再冒犯,我便回京了。”

“冒犯的底線在哪兒?”

莞苎:“但凡碰了我,就是冒犯。”

柳照笑了一聲。

等了許久,莞苎也沒等來下句話,心下長嘆,果真是惹他不高興了,不由尋了個能刺激人的話頭,“你帶我來此,當真只是為了看楓林?”

柳照:“若不然呢?”

一旦得了這個答案,莞苎心中竟覺出索然無味來,草草看了幾眼,“回去吧。”

回去的車程緩慢而沉悶,莞苎無法閉眼,一閉眼就是深紅淺紅交相輝映,似是夢中情景再現,她苦惱地捏了捏額頭,頃刻間一片溫熱的掌心敷了過來,“你那時都夢見了什麽?”

三年的每一天夜裏,莞苎從夢中驚醒,縮在寝床的一角,茫然地回顧夢裏千奇百怪的場景,甚至有一夜,她還夢到了她在山坡放羊。

羊群白花花的,在山坡上滾來滾去,她躺在草地上吹風,那風是多麽的自由,直到有片陰影聚來,輕輕淡淡的一聲問話,“姑娘,你的羊跑了。”

滿山的羊邁着蹄子狂奔。

她醒來,匪夷所思地都要哭了,不停地安慰自己不過是個夢,即便到了現在,她還要問柳照,“我一個堂堂的公主,何故去放羊?”

柳照的手指拂過她的眉,“很多人都夢見過,不足為奇。”

“你也夢到過?”莞苎來了興致。

柳照冷嗤,“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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