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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聖上難看的臉色昭示着确然如此,柳照心疼地望向莞苧,莞苧置之不理,“家主的鮮血是如何尋得的?”

聖上又講了起來,當時因尋不到柳照的鮮血,他欲舍棄這個機會,不料那女巫補充一句:“未必是新鮮的血液,哪怕是道血痕也可用之。”

聖上想起了當年柳照繼任柳家家主時的血契,按照慣例,每任家主繼任簽訂的血契都要送予京中一份,以讓京中安心,柳照的血契就被聖上安置在了藏書閣裏。

聖上當時片刻都等不得,取了血契交于那女巫,因血契時間久遠,效果遠不如用新鮮血液好,由此導致莞苧入夢時只瞧清了一雙眼,其餘均是模模糊糊的。

莞苧當時并不知自己被利用,日日被夢境所困,精神越發恍惚,她誤以為自己病了,宣太醫院過來會診,卻始終尋不出原因。

聖上得知夢境詳情後詢問女巫,女巫竟道,“公主瞧不見那人的真實面目,那人自然也瞧不見她的。”

換而言之,計劃失敗了,莞苧精神受損,聖上大怒,逼問之下才得知女巫是僅存的醫巫一族,因着聖上滅了巫醫一族,她存心報複皇室,在西南滋事也是為了引起朝廷的注意,進宮後得知莞苧是聖上最疼愛的公主,便對她下了手。

最後還是聖上用女巫的性命做要挾,要她撫平對莞苧的精神傷害,順勢抹掉了莞苧的夢境記憶,為了以防萬一,他還命女巫想法抹掉柳照的夢境,女巫當時稱,“公主忘了,那人自然也忘了。”

聖上安心,卻不知又被女巫擺了一道,莞苧不記得,不代表柳照不記得,而聖上也非有善心之人,等女巫做完這一切,他命暗衛營殺了女巫,結束時幾乎折損了暗衛營裏的大半數人。

存活下來的暗衛回來複命,如實禀告了聲,說那女巫死前冷笑,說陛下一定會後悔的,聖上對此嗤之以鼻,便不知細細觀察莞苧,莞苧的夢境慢慢地奇怪地想了起來,她獨自承受着驚駭,開始厭惡獻血,想要躲避鮮血,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暈血的毛病,且女巫死前還在莞苧腦中設置了一個夢境,正是聖上等人謀劃利用莞苧鉗制莞苧的場面,自此京中諸人在莞苧眼裏就沒了好形象。

當時莞苧壓着怒氣不發,全因聖上的疼愛,因着計劃到底未成,莞苧選擇将這個秘密埋在心底,而今想起來依然委屈,她見聖上不語了,冷臉趕人,“若說清楚了,父皇就回吧。”

聖上吶吶應着,不敢多言,瞪了柳照一眼,柳照分毫不動,莞苧起了身,往內殿去,“都出去。”

兩個男人步出了公主殿,誰也未有多言,各自分道揚镳。第二日變了天,秋雨潇潇,寒風呼呼,莞苧閉門不出,不管是聖上抑或是陛下求見,她一概不理。

柳照見不到人,心裏想得很,索性着人喊來一位昔日最愛諷刺他的官員,令其在殿門口跪了一天,也不理他,就只跪着,不過多時,宮裏宮外就傳遍了柳照終于要和朝堂百官翻舊賬的消息,驚得百官惶恐不已。

第二日上朝,百官伏地跪聖上,求聖上在柳照面前為他們求情,聖上無奈地讓他們起了身,坦誠相告,“朕亦無法,諸位愛卿向家主告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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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無奈,索性也不要什麽面子了,奔到殿門口就是伏地一回,黑壓壓一片,可惜即便如此跪了兩日都沒換來柳照的一眼,群臣不得已想到了莞苧,他們并不喜歡利用莞苧,可如今只有莞苧能救他們了!

群臣家眷并非人人都去,她們求至國公府,想讓國公府的國公夫人在莞苧眼前多多美言,國公夫人本不欲接,但看衆家眷可憐兮兮的模樣,一咬牙就接了,乘車去宮中,順利地進了公主殿,莞苧靠着美人靠,見她來了,閑閑地翻着書卷,“夫人有事尋本公主?”

國公夫人本是沒臉見她,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必須提一提,“公主,如今家主惱火,也不見跪在外面的臣子,你可能勸一勸家主?”

似乎在莞苧的意料之中,她掀了掀眼皮子,“夫人搞錯了,此事當去求柳照。”

“家主閉門不見。”

“那本公主亦無其他法子了。”莞苧緩緩起身,不欲讓夫人多留,國公夫人滿心失望地離開了,她碰釘子的事很快傳遍京中,群臣女眷陷入絕望之中,唯一能救人的公主卻不願求情,可要如何是好?

群臣不願意放棄,家眷又求至齊老夫人處,齊老夫人自己也很為難,齊良清沒少得罪柳照,她自己還要求情,索性夥同國公夫人又去了一趟宮中。

這次是群臣跪在柳照門前,家眷跪在公主殿前,宮婢們散在各處低低議論,“他們是得罪了家主,女眷們何必跪到公主面前了?”一人低低回,“你恐怕不知,家主只領公主一個人的情,看樣子家主對公主十分情深,唯公主是命呢。”

宮婢們竊竊私語,殿裏的莞苧心煩意亂。她與柳照還算接觸多的,完全可以料到柳照會如何對待京中人,秋雨淅淅瀝瀝下不停,莞苧徘徊數步下了決定,“來人,告訴大家都回吧,本公主姑且一試。”

女眷們聽罷驚喜萬分,紛紛跪謝,一身輕松地離開了,莞苧在殿中琢磨到了晚間,決意正面對上柳照,哪料甫一開了宮門,柳照孤身提着燈籠走過來,“公主可能讓我進去?”

等于自己送上門來,莞苧心裏一喜,故作冷臉,“進吧。”回身往殿中去,柳照緊随其後,目光緊鎖莞苧,及至兩人對面坐下,莞苧先發制人,“已是深夜,家主有事要說?”

“我不急,公主可有事要說?”

“并無。”莞苧先前的勇氣這會兒已被沖刷幹淨,哪裏還開得了口,柳照聽罷起身步至她的面前,彎腰俯身,“公主在猶豫什麽?”

“并未猶豫!”

“那公主在怕什麽?”

莞苧心口堵得厲害,她這是怕了?可她怕柳照什麽?

柳照輕輕嘆氣,“我的公主,若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便考慮一下饒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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