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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
“随便吧!”蘇稽抱着一個抱枕窩在沙發裏,堂堂宮氏大總裁給他做飯,這真的大材小用了。
他們這段時間誰都沒說回去,也誰都沒提以前,就像重新過起了很平常的小日子。
晚上蘇稽要去酒吧幫忙,宮懲在十二點就杵着拐杖來接他下班,兩人經常會在半夜遛彎兒,吹着習習涼風,這樣的場景最開始蘇稽還覺得像是在做夢,後來慢慢就好像開始習慣了一樣。
蘇稽看着電視裏的新聞,視線卻在輕輕瞟着廚房裏的宮懲,他單腳站在竈臺邊,左手拿鍋鏟翻着鍋裏,沒一會兒熟悉的香味就傳進鼻腔。
這段時間過得真的好不真實,他以為他走後就不會再跟宮懲有任何交集,怎麽都沒想到那個人,現在就在他家的廚房裏給他做菜。
因為這事兒沈寧還說過他,“你讓他一個病號整天給你做菜,你就不怕他恢複不好以後殘了影響你們婚後生活?”
他知道宮懲的目的是想讓他回去,可回去做什麽呢?像以前一樣嗎?他做不到。
他覺得自己對宮懲的感情已經很淡了,以前都是他費心盡力地讨好着宮懲,可宮懲現在的行為又讓他有些心酸。
蘇稽自認不是鐵石心腸,可也不會那麽軟……
“吃飯啦!”宮懲杵着掖拐把飯菜端上桌,然後盛飯,蘇稽:……
“你坐下,我來吧!”蘇稽還真有點怕他落下後遺症,可之前宮懲也不讓他動手,帶着報複的心思,宮懲說不讓他動,他還真就沒動過。
“你坐下,我來就行。”宮懲這段時間真的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臉上的笑多了,晚飯後還會跟沈阿姨出去散步,沈阿姨跟沈寧空了也會過來串門子,完全不見外。
吃完飯蘇稽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方磊。
“小金絲雀,我們到了,晚上去你酒吧玩兒啊,給我留個靠窗的座兒。”說完就挂了電話,臉給蘇稽一個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蘇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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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晚上,方磊跟扇刑秋還真來了,宮懲也在半個月後第一次坐進了酒吧。
方磊一看到宮懲現在對蘇稽溫柔的态度,揉了揉眼睛拉了拉扇刑秋,“扇子哥,我沒看過吧,那是我哥?”他哥杵着拐杖在幫忙上酒?
蘇稽他們酒吧整個鎮上的人都會過來,有時候下午也會有人過來喝酒,一坐就是一下午,但也比不上晚上忙。
大門就靠在馬路邊,後門面對着大海,夏天的晚上也能看到很多人在沙灘上玩兒,渴了累了那些小情侶啊什麽的就會坐過來喝一杯。
方磊從室內搬去了室外,拽着他扇子哥一起,宮懲就坐在兩人對面,方磊像個麻雀似的一直在說,蘇稽就透過窗看着外面的三人,說着說着宮懲就跟着方磊一起微笑。
“我哥變化是不是挺大的。”沈寧用手肘戳了戳蘇稽,把蘇稽的視線戳了回來。
他輕笑,何止是大,簡直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我媽最近也是,推了好多工作,我陪他買東西,她都會說一句‘不知道小懲會不會喜歡這個,會不會喜歡那個’,我感覺我被抛棄了似的。”
蘇稽知道他是開玩笑,也沒應聲,“不過這種變化挺好的,我以前以為我媽只會微笑這一種笑法呢,沒想到她還能笑得那麽幸福。”
正在這時,李朔他們來了,他們一幫人已經很久沒來了,說是最近很忙,都在跑貨。
“沈寧,酒酒酒,渴死我了。”李朔嚷了一聲,沈寧立即提了一打過去,他們這幫人一般都喝啤的,直接喝水似的拿着瓶子吹,當水似的。
蘇稽送了兩碟小吃過去,坐下聽着他們說着半個月的經歷,外面的宮懲就透過玻璃窗看着他,臉上再也不見陰鸷,朝他微微一笑。
他不知道宮懲這段時間給自己做了什麽心理建設能讓他的變化那麽大,聽到衆人都在笑,蘇稽也跟着微微一笑。
他還是一頭齊肩發,後腦綁了一個小揪揪,今天他戴了一副銀框的眼鏡,看起來比金框還要俊秀異常。
他就那麽坐在那裏,在宮懲眼裏都像是一道光似的閃閃發亮。
方磊順着宮懲的視線看過去,就感覺蘇稽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坐在那裏微笑,時不時插句嘴,看起來斯文俊秀極了。
“扇子哥,我怎麽感覺小金絲雀變了好多啊。”
扇刑秋合理懷疑是被宮懲這段時間寵的,不由問了一句,“怎麽樣?”
“我找到我媽了!”扇刑秋微微挑眉,他這麽一說,且沒有生氣,明顯結果是好的,好的就好,不由舉杯,“那先恭喜你。”
“可是她不想跟我回去,我也還沒有喊過她一聲媽。”媽這個字跟他相隔太久太久了,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喊出媽這個字眼的機會,屢次到嘴邊就是發不出聲音。
“慢慢來吧。”
方磊這才驚奇地發現宮懲面前擺放着的是一杯果汁,而不是酒。
“你怎麽在酒吧喝果汁?”
“小雞不讓我喝酒。”宮懲說到這裏臉上的笑就出現了幾分幸福的味道:“而且,我是病號。”
扇刑秋:……
他默默摟緊了方磊,那意思好像是在說,別以為就你有幸福可以炫,我也有。
方磊:????
“扇子哥,我勒到我肋骨了。”
宮懲:……
他差點把剛喝進嘴裏的果汁噴了,突然覺得蘇稽為什麽獨獨跟方磊玩兒得最好了,以前他就覺得方磊被寵得什麽都不懂,可這種模樣不正是很多人都求而不得的嗎?
宮懲沒有許起八卦,也不像喻司衍能在正經跟不正經間自由轉換,他一直都很正經,做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很正經,也不開自己做不到的玩笑話。
他說會愛蘇稽一輩子就能做到一輩子,不管這一輩子多長,多短。
不管他先老去還是死亡,他都希望,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會是他的小雞,或者反過來都一樣。
蘇稽在室內正聽着李朔他們路上的趣聞,笑開了,眼一瞥就見外面的宮懲正看着他微笑,眼中一片深沉與幸福糅雜在一起,看起來非常非常有魅力,那一刻,腦海中那個對他笑得精致的小男孩好似又活了過來一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蘇稽就沒見過比宮懲長得還好看的人,不管是臉還是身材,都讓他非常迷戀。
他別過頭不再看宮懲,宮懲見此微微笑了起來。
對面的兩人:……
明明自己也是成雙成對,為什麽就這還嘗到了狗糧的滋味?
第二天許起風風火火地趕來了,一來就跟蘇稽說對不起,實在是終身大事太太太重要了。
蘇稽視他為無物,許起向來沒什麽下限,差點喊蘇稽爺爺。
蘇稽:……
“孫子,讓讓。”
許起:……
我還沒喊呢你怎麽孫子都喊上了?
又過了幾天,喻司衍他們也來了,不過是來送喜帖的,歷經這麽久,這兩人終于修成正果。
婚禮定在一個月以後。
八月二十三號,蘇稽終于二十四歲,所有的朋友都在場,就連付一辰都來了,他一身風塵,拖着行李箱,看着很久沒見的蘇稽,很委屈地喊了一聲:“稽哥~”
蘇稽走過去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對不起一辰。”
付一辰所有的堅強與倔強都在那一聲“對不起”中崩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以為你再也不要我了,我以為你永遠忘記我了,我以為……”
付一辰說了很很多的“我以為”,蘇稽看着他輕笑,“沒事,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
“你別再愛宮懲了好嗎?”他真的非常心疼,他們從認識開始都在互相扶持着,他們都這樣了為什麽還比不過一個宮懲。
付一辰知道這樣的要求對蘇稽而言很難,可他不想看着他稽哥為了一個只能仰望的人處處煎熬,他心疼,也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喂,你怎麽說話呢?人感情的事是你能插手的嗎?”沈寧覺得這人自找沒趣。
可是沈寧不知道,付一辰是唯一一個看着他怎麽仰望宮懲,把宮懲視為希望,又眼睜睜地看着他陷入絕望的人,這樣的宮懲,讓他覺得配不上蘇稽。
他稽哥多好,好到全世界的人加起來都比不上。
“一辰,不要緊緊抓着我,也不要仰望我,我們都有各自的人生,各自的生活。”
蘇稽這話讓付一辰很震驚,他稽哥是什麽意思?他又要丢下他了嗎?
“稽……稽哥,你說……什麽?”不要仰望他,不要抓着他,為什麽?我們相扶相持了十多年,你現在告訴我要各走各路?
許起一把勾着付一辰的脖子走到旁邊說話去了,宮懲一直不太喜歡付一辰,覺得他很多管閑事,以前是,現在也是,眼睛不由微眯了一下。
沒多久付一辰回來了,問蘇稽:“許少說的是真的嗎?稽哥,你不會丢下我?”
“我只是讓你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又不是要跟你絕交,你激動什麽?”蘇稽覺得付一辰略過偏執,心裏的安全感全都放在他身上,這種思想要不得。
“我以為你又要為了宮懲撇下我。”付一辰的心眼并不壞,他只是沒有別的親人,他怕蘇稽又會走回頭路,怕宮懲不愛他,他自己一個人苦苦支撐,那多累啊。
“不會,我們是兄弟,對不對?”蘇稽彈了一下他腦門,這是兩人小時候常做的小動作,付一辰小時候調皮,蘇稽就會陪他一起調皮,反正受罰的不會是付一辰一個人。
直到孤兒院倒閉,兩個人依舊是相依為命的狀态,畢竟年齡大了,不會有人想收養已經能記事的孤兒回家。
他跟付一辰,不是親人卻更似親人。
雖然這個小弟弟很粘人。
付一辰擦掉眼淚,朝蘇稽揚起了一個似暖曾朝的笑,“稽哥,生日快樂。”
他翻出行李箱拿出很早之前就準備好的禮物,手工做的,總共三個,蘇稽離開的這三年,他每年都會做一個,可也一直沒找到機會送出去。
蘇稽心裏一暖,他知道他這幾年對付一辰有些冷淡,他什麽都不想對付一辰說,怕他擔心難過,可是他在最開始的時候話題度還很高,有些被編排過的消息真真假假地放出去,确實會引起很多誤會。
比如說宮懲對他特別不好,剛開始的時候宮懲确實說過除了愛什麽都能給他。
是他堅持不懈地讨好着宮懲,希望能得到他的愛。
再比如宮懲懲罰他關他小黑屋,其實小黑屋就只是單純的一個小黑屋。
就連床上宮懲也很依着他,只要他提出的要求,宮懲從來不拒絕,也許是兩人從未好好溝通過,某些地方的認知出現了偏差。
再比如那些小工具,都是蘇稽自己買的,只是想在宮懲之間玩兒出點兒情/趣來,他後來才想起還見過宮懲在書房拿着說明書研究了很久怎麽做。
可理論跟實踐的偏差總是很大,開始的時候兩人都不會,再加上蘇稽追求刺激,兩人就會沒輕沒重。
往事果然是不能回首的,誰回首誰尴尬。
蘇稽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宮懲單手揣兜裏,朝他一揚單邊眉峰。
午飯是宮懲做的,加其他人幫忙,蘇稽想去幫個忙吧,被以壽星的名頭趕了出來,就跟李朔還有沈寧一幫朋友在客廳玩兒紙牌,誰輸了就說一件自己的糗事。
蘇稽就沒輸過,玩兒紙牌,這幫人還嫩了點兒,他可是練過的。
沈阿姨是捧着一束花跟一個大紅包來的,還拿了一個禮物盒,對于他跟宮懲兩人的關系心照不宣。
“嘿呀媽,這手镯你不是設計出來給我跟我媳婦的嘛?”沈寧就看了眼盒子就認出來了,衆人:……
“去,你的在書房積灰呢。”他拉過蘇稽的手,笑道:“阿姨也沒什麽好東西給你,只能請人做一個,放心吧,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手镯是玫瑰金的,樣式比較簡單,只是內裏畫了一盤菜,另一個手镯上面上書四個字:宮爆雞丁。
沈寧看了這對手镯,直誇沈阿姨的想法好別致啊,其餘看過的人都笑瘋了。
宮爆雞丁,我的媽呀,怎麽那麽好笑。
許起笑得直不起腰來,差點跟方磊抱成一團笑,被扇刑秋一個巴掌拍回了沙發上。
蘇稽看着桌上的宮爆雞丁,視線威脅般地看着衆人,那視線就像在說:這盤菜我看你們誰敢動。
宮懲出來的時候,沈阿姨給他把手镯戴上,又給蘇稽戴上,宮懲:……
他看了一眼手镯裏面的字,再看了眼桌上的菜,把宮爆雞丁那盤菜端到了蘇稽面前,“你吃吧!”
那語氣聽在蘇稽耳裏就像是在說:我吃你或者你吃我,都行。
蘇稽:……
好好的一頓飯愣是被搞得有顏色。
喻司衍看着兩人的關系,嘴角輕輕勾了起來,偏頭對周易說:“我們是不是也該去做個屬于我們自己的禮物?”
“紋身要嗎?你臉紋我背上,我臉紋你背上?”
喻司衍:……
我看着你背我會覺得在幹/我自己,當場醜拒。
吃完飯酒吧還得照常營業,不過這次只有沈寧抽空去看了一下,沒一會兒就回來了。
一幫大男人玩兒得很開,蘇稽覺得無聊,晚上吃飯完就準備出門走走,準備好好理理自己的思路,他跟宮懲現在,究竟算什麽?
宮懲卻跟了出來,他現在已經不用拐杖了,恢複很好,只要不劇烈運動就沒事兒。
他單手插兜跟在蘇稽後面,也不說話,就這麽跟了一路,直到海邊。
吹着海風,看着夕陽下的海鷗還有玩兒沙子的小孩,大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蘇稽覺得自己的心從來沒像這兩個月這麽平靜過,平靜得好像前半生像是一場夢,離他異常久遠。
“小雞~”宮懲站在他後面喊他,蘇稽偏頭,那一眼讓宮懲突然一怔,蘇稽背着夕陽偏過頭,側臉像是一道剪影一樣非常好看,他走過去摟着蘇稽的腰,把頭深深地埋在他的頸窩裏,溫熱的鼻息p噴灑在他脖頸,讓蘇稽突然一愣。
宮懲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抱過他了,剛找到他的時候蘇稽印象很模糊,記不清細節,可是這樣的懷抱,莫名讓他非常眷念,想一直窩在裏面不出來。
“我愛你。”宮懲的聲音非常低沉,說出的話也是很沉的堅定。
他說:我愛你。
宮懲,很正經地對他說出了這三個字,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三個字,就算他在各種場合說了他都是懷疑狀态的這三個字。
他又想起了去年過年宮懲對他說的那句話:希望未來的每一年都有你跟我一起過。
宮懲單手摸兜,拿出了一個小方盒,雙手在他面前輕輕地打開了盒子,盒子裏擺放着一對戒指。
“我們結婚好不好?”宮懲的聲音很輕,也很忐忑,他怕蘇稽放不下過去,就算這樣,他也會等下去,他會一直等下去,直到他答應那天為止。
蘇稽沒有回答,沒一會兒方磊他們的電話打過來了,說要去蘇稽他們酒吧玩兒。
沈寧前幾天給酒吧添加了設備,自己還買了把吉他準備供客人玩兒什麽的,後來效果不錯,他就又添加了點別的東西進去,引來了一幫會玩兒音樂的小年輕。
蘇稽吉他鋼琴什麽都都會一點兒,畢竟以前練習過。
進了酒吧,人都還沒坐下,宮懲卻上了那個沈寧臨時搭建的破臺子,唱了一首歌。
宮懲的嗓音低,唱出來的歌非常有磁性,可是那歌詞聽得蘇稽想哭。
牽手一直到老,你對我太過重要……
他唱的非常深情,唱完時掌聲如雷。
方磊跟許起他們下巴都快驚掉了,互相捏了捏臉,宮懲居然還會唱歌?以前在魅色他不是跟啞巴似的嗎?居然還會唱歌彈吉他?
吉他是蘇稽去酒吧上班後他找了一個“老師”學的,詞曲都是自己填的。
蘇稽以前送他歌,他也送他一首。
他從臺上下來,蘇稽卻覺得宮懲這樣做出了讓他感動看到他的變化外,就是心酸,他那麽高傲強勢的一個人,怎麽放得下身段?
扇刑秋卻一直知道,宮懲的偏執跟認真那是結合地非常完美,以前是無度,現在發展成了有度,他會去深思別人的想法了,特別是蘇稽的想法,他會處處照顧了。
當天晚上所有人都喝了許多酒,方磊挂在扇刑秋身上不下來,滿嘴狼虎之詞。
蘇稽跟宮懲還是回的自己家,就是現在喝醉的蘇稽感覺自己好像特別清醒。
他愛宮懲,這種思想從未變過,努力過,掙紮過,怎麽都放不了手。
他不知道這是自己的執念還是什麽,此時,此刻,看着抱着他的宮懲,滿身滿心都是迷戀。
宮懲很規矩,說是洗澡就是洗澡,沒多逾舉一分。
“宮懲~”蘇稽雙眼迷離,臉色酡紅,問他:“傷好了嗎?”他知道沒好完全,可——很想。
宮懲被他的話說得一頓,一個多月将近兩個月了,他再不好真的會殘廢的。
而且只是輕微骨裂,那速度撞不出什麽來,他當時要是反應快一點完全能躲過去。
可他不想對蘇稽趁人之危,他……
蘇稽卻已經吻上了他的唇,那些思念與這段時間的委屈,全都像發洩似的狠狠啃咬着他。
沒一會兒嘴裏就嘗到了血腥氣,宮懲吃痛也沒吭聲,可是看着現在的蘇稽,那些隐忍都盡數沖掠了出來。
蘇稽身上全是泡沫,泥鳅似的非常滑,宮懲把頭抵在他的額頭上,輕聲道:“好好洗澡。”
蘇稽閉上眼,他瘋了,一定是喝醉了,醉得居然抑制不住。
洗完蘇稽就被抱上了床,安安靜靜地窩在裏面,宮懲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蘇稽還沒睡,照常去沙發,蘇稽從門縫看到他的影子,喊了一聲:“宮懲——”
門口的影子一頓,開門進來,“還沒睡?”
喊完蘇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剛才的頭腦發熱好像還在持續散列中,他看着宮懲,“要不你今天睡床上?”
宮懲:……
他斜靠在門口,伸手扶着額頭,深吸了一口氣,“小雞,我會尊重你,不會像以前一樣。”
這半年來他已經學會怎麽克制自己,不管是哪方面,就算想蘇稽想到發狂,只要看到他用過的東西,他都能克制住自己,小心翼翼地把它們收納起來。
“我知道,抱着睡睡也沒什麽吧!”這話蘇稽自己說得都不自信。
宮懲沉默了一下,“好!”
整整一晚上,宮懲還真就只是抱着他,只是抵得他一晚上都沒睡着,宮懲以為他睡着了,還去沖了好幾個冷水澡。
蘇稽趁他走了,就窩在被子裏笑,等宮懲回來他就又“睡着了”。
天色将明,蘇稽感覺自己辛苦熬了一晚上剛剛睡着,門卻被人狠狠敲着,活像拍命。
蘇稽:……
“我去開門。”宮懲起床去開門,方磊夾着腿站得非常艱難,剛一個“小”字出口看到是宮懲,立即又憋了回去。
“宮懲,誰啊?”蘇稽的聲音響起,聽起來像是完全沒起床,臉色當即一紅。
沒一會兒扇刑秋從後面追了上來,喘着粗氣,臉色頓時變得有點難看。
方磊一見扇刑秋追上來,立馬閃身進屋,關門,還狠狠地“嘶”了一聲。
蘇稽穿好衣服出來,就見方磊立成了标杆,站得筆直,蘇稽:????
一看他這模樣,蘇稽明白了幾分,臉上頓時笑開了,他朝宮懲道:“要不你下去買早餐?”
宮懲非常聽話地出去了,宮懲一走,方磊就開始哭,哭得肝腸寸斷,一邊還嚎好疼。
“電視裏都是騙人的,小金絲雀你也騙人的,哪裏爽了?”他快痛裂開了好不好?
“所以昨晚你……”他可沒忘記昨晚方磊喝多了嚷着要怎麽睡扇刑秋,姿勢都念出來了。
“我有那麽不要臉嗎?你別趁我喝醉冤枉我。”方磊的臉色非常紅,人也趴在沙發上。
蘇稽:……
“磊少,你自己做了什麽說了什麽難道我還要錄個音來證明我的清白?昨晚那麽多人可都聽見了。”蘇稽打開了電視,晨間的電視也沒什麽好看的,也就是讓屋裏多個聲兒。
“我有那麽下流嗎?”方磊不承認,他怎麽可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這些不三不四的話,那風格比較适合喻司衍好不好。
蘇稽偏頭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語,眼中透着不言而喻的了解與精明。
方磊:……
“沒事兒,休息休息就好了,不放心還能上點兒藥,第一次都這樣,多做幾次就好了。”
方磊:……
我沒了,小金絲雀怎麽這麽狼。
樓下。
扇刑秋跟宮懲并排沉默地走着,考慮了很久還是吞吐着問出口了,“那個……宮懲,那個之後需要上點兒什麽藥嗎?”今天早上方磊的慘叫差點刺破他的耳膜,頓時一陣心虛,結果方磊躲他像躲瘟疫似的,話都沒跟他說一句就跑了。
宮懲:……
當初他跟蘇稽的第一次差不多也這樣,不過就是喊的醫生過來看,後面幾次也喊了醫生過來,再後面就沒怎麽出現過這種情況了,不過太久沒那啥再做,還是得喊醫生。
頓時建議道:“去醫院看看吧!”
扇刑秋:……
“小磊覺得去醫院丢人。”拒絕他後就跑了。
宮懲:……
他列了一張清單,讓扇刑秋去買藥,扇刑秋拿了單子就跑,不過這麽早藥店也沒開門,他就直接挂號去了醫院準備拿藥,結果醫生說最好病人直接來,什麽什麽破裂什麽什麽什麽感染,吓得扇刑秋直接把方磊逮走了。
蘇稽:……
除非你自己不注意清潔,否則哪那麽容易就感染了。
方磊跟扇刑秋一整天都沒出現過,可能修養去了,宮懲對于昨晚的事也沒再多提,晚上又去了一趟酒吧,李朔他們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特別閑,晚上只要去酒吧,他們準在。
喻司衍跟許起說要準備婚禮,第三天就走了。
之後宮懲又變得忙碌起來,每天視頻會議忙個不停,就連羅叔都重操舊業開始幫蘇稽在公司簽字蓋章去了。
蘇稽:……
“你一直呆在這裏沒問題?”
“還好,羅叔已經在幫忙找助手跟其他的了。”以前他一直把宮氏的決策權攥在手裏,擔心這樣擔心那樣,這段時間他好好想了一下,決策權還是要攥在手裏,就是其他地方可以稍稍放手一下,這樣能騰出更多的時間去經營自己跟蘇稽之間的關系。
“沈阿姨真的不跟你回去?”
“她不回。”宮懲說過很多次了,她都說這裏她呆了十多年了,已經習慣了。
宮懲知道她的顧慮,怕別人說她的閑話,也怕宮懲被別人說閑話,可現在的宮懲哪是原來那個宮懲,這麽多年就算內裏在悄悄改變,威信也不曾減弱分毫。
就這樣,宮懲在這個小鎮裏待到了喻司衍跟周易的婚禮前夕,作為朋友,蘇稽不可能不去,那天一大早他就跟宮懲走了,走之前,宮懲才對沈阿姨喊出那一聲“媽”。
沈阿姨的反應倒是很平靜,就是手在抑制不住的顫抖着,想擡手去摸摸宮懲的頭,屢次都沒能伸出去,蘇稽:……
他直接把沈阿姨的手搭在宮懲腦袋上,按在沈阿姨手上狠狠揉了揉宮懲的頭發,兩人:……
“這才對嘛。”沈寧在旁邊笑,帶着舒了口氣的解脫感。
“那阿姨,我們就先走了,過兩天再回來。”蘇稽率先離開,沈寧跟在蘇稽後面,卻見車前座已經坐上了一個人——付一辰。
“你怎麽也在?”沈寧揉了揉他的腦袋,“怎麽?要回
去了?還回來嗎?”
付一辰猶豫了一下,“稽哥在哪我就在哪。”
“嘿,你當電燈泡還當上瘾了,你下來。”我哥的感情是你能破壞的嗎?我小稽的感情是你能破壞的嗎?
“我不。”付一辰扣上了安全帶,就是不下車。
沈寧:……
“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幸福,自己是不是也覺得挺幸福的?”沈寧靠在車門上,雙手抱胸看着對面隐隐透出幾分“依依不舍”的三人。
付一辰趴在車窗上,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宮懲的變化他也看見了,頓時勾起了嘴角,“是啊。”希望宮懲是真心的,而不是跟以前一樣狼心狗肺。
那邊的三人道別完,蘇稽跟宮懲上車,沈寧跟宮懲還有蘇稽各抱了一下,“早點回家。”
蘇稽彈了一下他腦門兒,“就兩百裏,你以為隔了半個地球嗎?”
沈寧:……
車子開走了,付一辰坐在副駕駛看着後面明顯膩歪的兩人,兩人都沒說話,微微勾着嘴角,卻讓他看得酸了眼睛。
他打開了音樂,還是兒歌,付一辰弱智一樣跟着唱:“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
後面的兩人:……
宮懲從來沒見過付一辰這麽幼稚過,以前每次見面對他都是一頓說教,活像蘇稽他媽。
可是這一次他卻不覺得了,只覺得付一辰這個人,真的是真心把蘇稽當哥哥。
付一辰在唱,蘇稽也跟着一起唱,唱完這首又來一首我是小青龍。
千萬豪車裏生生變成了兒歌雙人合唱。
回了西海市,付一辰跟他們一起回了宮家,羅叔不在,宮家還是那個宮家,所有的一切都沒變,以前機器人似的傭人一看見他回來齊齊跑過來噓寒問暖,一聲聲地“蘇先生”喊得蘇稽眼睛發酸。
人心并不是機器,是可以捂熱的。
蘇稽回了自己的房間,所有的東西都沒動過,他走的時候是什麽樣還是怎麽樣,所有的一切都沒變過,卻讓蘇稽有了全然不同的心理,說不上是陌生亦或是別的什麽。
付一辰的房間被宮懲安排在了三樓。
第二天他們去喻家的時候,蘇稽鑽去了後臺,看到周易正在跟喻司衍争誰是新郎新娘的問題,蘇稽:……
“你倆之前就沒商量确定一下。”蘇稽出現得非常不是時候,直接問蘇稽:“到底上面的是新郎還是下面的是新郎?”
“不好意思,這題超綱,回答不了。”回答哪個都不行。
方磊進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句話,說了一句,“都是男的,争什麽新郎新娘。”
兩人:……
蘇稽直接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這個回答可真牛。
兩人瞬間焉吧了,對着新郎新娘的胸花發愁。
其實蘇稽覺得沒啥,最後還是周易退了一步,喻司衍當衆就是一場熱吻,看得方磊臉色發紅,啐了一句:“都還洞房呢,你們能不能悠着點兒。”
蘇稽:……
他覺得方磊這竅開得實在生猛,太牛了。
宮懲跟蘇稽他們充當着伴郎團,全體男的,洛白是全場唯一的伴娘,許起本來不讓她去,可終究拗不過,經歷過衆人才知道洛白完全不像表面,那作風可豪爽霸氣,也可溫婉文靜,總之多變,看人說人話,看鬼說鬼話,就沒有她不會兒的事兒。
許起:……
這個老婆有點厲害,好在洛白并不驕縱,很識大體。
婚禮上丢捧花的時候,蘇稽默默退後了兩步,準備擠出人群,許起為了搶捧花生生從後面把他擠了進去,蘇稽:……
捧花砸他腦袋上的時候,把他的眼鏡都砸掉了。
臺上的喻司衍跟周易開始起哄,“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衆親戚:……
到底是誰的婚禮?你們能不能靠點兒譜。
人群中的羅叔就差掬一把辛酸淚了,他們家少爺,終于活出點兒人氣了。
“小雞~”宮懲看着他的目光非常柔,讓蘇稽看得怦然心動,那一吻蜻蜓點水。
婚禮吃飯就少不了喝酒,人非常多,沒幾杯喻司衍就醉了,周易:……
“不好意思,新郎官醉了,我扶他進去。”
周易扶着喻司衍回了酒店,正準備去擰個帕子,手臂卻被喻司衍狠狠拽了回去,激烈的吻猛然襲來,帶着酒氣。
喻司衍抱着他,抱得非常緊,“你終于……終于是我的了。”
曾經那些風輕雲淡中夾雜着的不安,在這一刻盡數消散,周易輕點着他的鼻尖,在心裏默默嘆了一句:是啊,曾經那些将他踩入深淵的絕望,終究遠去,我們終于走到如今。
“周易……”聲聲呢喃變成了低吟,舉杯共飲時,萬千黑暗盡數散去,我們——矢志不渝。
喻司衍跟周易在房間裏一直待到了晚上,方磊去喊人的時候,兩人正睡得昏天黑地。
“醒了沒啊?”方磊凝眉,擡起手腕看了眼表,“這都快七點了,洞房還鬧嗎?”
“喂喂喂,你們兩個起床了,新婚哪有在床上睡一天的,快點起床了。”酒店的門被拍得震天響,喻司衍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狼似的彈起來,吓得周易差點摔下去。
周易:……
他擡腳就是一踢,如了喻司衍的願,把他踢了下去。
看着自己這滿身痕跡,周易:……
懷疑這玩意兒喝多了就喜歡化身為狼,他還怎麽出去見人?
沒法,喻司衍只能爬起來給他找了件立領的襯衫,還綁上了領帶,把脖子遮得不留一點兒皮膚。
周易:……
他們出去,方磊看着周易亂糟糟的頭發,沉默了兩秒,轉身就走。
兩人:……
“磊少,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嘛,現在不好意思個什麽勁兒。”
“不是我不好意思,戰場你們也不知道打掃打掃。”說完蹦得比剛才還快,他腦子裏想得是去年喻司衍回來那天,他進去看到的垃圾桶。
他當時怎麽就那麽瞎呢?這都沒看出來,還有喻司衍朝蘇稽伸手,他還以為是因為蘇稽有潔癖,心裏還吐槽過……
越想方磊就越是臉紅,有些事只有自己經歷過才懂那些彎彎繞繞。
洞房也沒什麽好鬧的,白天大家都過得像自己結婚似的忙碌,十點就各回各家了。
宮家。
蘇稽洗完澡就疲憊地趴在床上,想到白天喻司衍跟周易的婚禮,伸手撫上了自己的唇,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宮懲在隔壁房間,蘇稽感覺宮懲就像變成了紳士一樣,對他非常溫和有禮,都快不像他認識的,熟悉的那個宮懲了。
半個小時後,他穿着睡袍去宮懲的房間,卻見房間裏沒人,浴室的水放得嘩啦啦的。
他也沒多想,直接打開了門,就見宮懲……
蘇稽上下把他打量了一番,斜靠在門口沒動,宮懲:……
他背着身,實在是自己現在有些……
“很辛苦?”蘇稽笑得非常自在,可是那模樣怎麽看都有些惡作劇的意味。
宮懲:……
他沒說話,幾個月了,他生生把自己憋成了和尚。
蘇稽走了進去,從身後抱着他,貪婪地吸着讓他熟悉的味道,輕聲道:“宮懲~”
宮懲被他的聲音喊得打了個激靈,僵着沒動,蘇稽的手緩緩往下……
“小雞,別惹我。”宮懲閉着眼,死死壓着那股躁動。
蘇稽走到他面前,微微仰頭看着閉着眼不敢動的宮懲,“你讓我嘗過黑暗,也讓我嘗過光明,不論歷經多少,我都發現,我最舍不得,最愛的那個人,還是你。”
宮懲凝眉看他,眉眼很沉,蘇稽卻清淺一笑,低垂着頭,手裏動着。
“給我黑暗的是我自己,給我光明的,卻是你——宮懲。”
是他陷進了無休止的黑暗中,別人眼裏或許會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宮懲,若不是他,他就不會經歷後面所有的一切。
可事實就是,是他一直拽着宮懲不放,把他當成希望,宮懲跟他不一樣。
宮懲偏執,陰鸷,是為了自保,滿胸的恨意都化成了自閉。
而他,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宮懲身上,他望着他,看着他,抓着他,承受了本該不屬于他的壓力。
他沒資格恨宮懲,也沒資格怨宮懲。
宮懲艱難地呼吸着,轉瞬卻又笑了,這句話,讓他驟然間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你……你原諒我了?”
“無所謂原諒不原諒,”蘇稽擡起頭,“因為我本來就很愛你。”
宮懲閉着眼深吸了一口氣,抱着蘇稽就走。
蘇稽被他吓了一跳,緊緊摟着他的脖子。
床唱起了戰歌,跟低吟相互配合,經久未停。
翌日付一辰起床時,頂着兩個偌大的黑眼圈去叫他稽哥,可他稽哥的黑眼圈好像比他的還嚴重,頓時……
好吧,我懂了,我是認床睡不好,他稽哥是打了一夜的仗。
下午付一辰就回了小鎮上,說是幫他酒吧的忙,反正閑着也是閑着,蘇稽把自己住的房子的鑰匙給了他,付一辰卻沒收,他說他已經讓沈寧幫忙找好房子了,準備以後就呆在那個小鎮子上不回來了。
蘇稽問他為什麽,他說:“我覺得小鎮子比較适合我,大城市太過繁華,我還是不習慣。”
蘇稽這才想起,付一辰跟他一樣都是孤兒,沒人要才被送去孤兒院的。
“走了稽哥,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看你幸福。”這話就很老母親了,蘇稽揉了揉他的頭,“別揉了,我還要保持形象交女朋友的。”
蘇稽笑了笑不說話,付一辰走了,去了那個海邊小鎮。
第三天的時候,喻司衍跟周易出去旅游了,宮懲跟蘇稽回到了那個海邊小鎮。
沈阿姨一如既往,看着蘇稽會親切的叫他小蘇,臉上的笑也比原來多了,沈寧還大喇喇地說:“這下我媽不止兩個兒子,而是四個了。”
中午還是沈阿姨做飯,付一辰幫着盛飯,沈寧就在跟蘇稽聊天,直言有個弟弟使喚真不錯。
蘇稽:……
“那是我弟。”
“你都是我們家的人了,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沈寧已經剝好了一疊瓜子,蘇稽想吃,被他拍了一下手,“我給我弟剝的。”
蘇稽也不介意,直接來了一句:“那我媽呢?”
沈寧又搬出了更大的一盤,沈阿姨看見來了一句:“你們吃吧,我吃那個上火。”
沈寧:……
宮懲就坐在旁邊給蘇稽捏腿,十足的伺候。
吃完飯他們五個人就去了海邊散步消食,沈阿姨看着沙灘外的海天一色,輕聲道:“這裏是我跟你父親約定,把公司交給你後就來隐居的地方。”
時光未到,我們散了。
沈阿姨握着宮懲跟蘇稽的手,微微仰頭:“該結婚了!”
(全文完)
全文已經完結了,不知道為什麽,我總寫不長,有興趣的可以看一下下一本預收呀,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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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這麽多年,我果然還是最愛你啊!”那個聲音瘋狂異常,直到楚隽在路燈下看到了一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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