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承恩伯

第022章 承恩伯

湯善自知一切無可挽回,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喘一口粗氣,道:“陛下您太心急了,大盛開國将近百年,早已處處有蠹蟲,您捉不完的,還會遭來巨大的反噬,一個弄不好就是人亡政息,徒勞啊。”

謝懿之撫弄着晏青瓷微微熱的香腮,笑道:“你想活着?”

湯善心念一動,急忙道:“想!”

“永昌侯府也是世襲罔替的老勳貴家族了。”

湯善兩眼發赤,激動的道:“臣願獻出祖上随太i祖帝打江山得來的丹書鐵券,全副身家,以及、以及臣所知道的太仆寺內貪污受賄過的人員名單!”

“甚好。”謝懿之橫抱着晏青瓷起身,笑道:“如此,八議後貶為庶民。”

湯善喜極而泣,哭道:“謝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過了一會兒,顧延業動了動耳朵,往壁牆後試探着望了一眼,唯見一地月光,神龍已去,頓時松了一口氣,肩膀都慫了下來。

湯善見狀,冷笑不已,“走狗。”

顧延業亦冷笑,“帝王之下,誰人不是,你這只老狗卻已淪落了。”

湯善懶懶一笑,“顧侯焉知這不是我算計求來的,犧牲一個庶長子,擠出膿包才能換來重生,我妻為端陽長公主,沒了侯府我自可去長公主府,在那裏我一樣是一家之主,說一不二,何來淪落。”

顧延業漠然,一鞭子甩在了湯善臉上。

“啊——”

“在這裏,你進來了,怎麽出去我說了算。”

·

竹園。

不覺,月上中天,花葉草木上秋霜如雪。

窗外開的正繁盛的玉簪花塗上了一層粉豔之光。一時秋風襲來,嬌花搖曳,便從枝頭墜落,落紅成泥。裏面情形正烈,似有玉臼橫出,搗碎花泥,浮紅泛沫,又有莺聲燕呖,強勝靡靡之音。

廊亭裏,擺放着整套的竹桌竹椅,桌面上放着一套茶奁,桌旁就是一個炭火燒的旺旺的茶爐子,爐子上炖煮着一砂鍋褐色湯汁,汩汩冒泡,泛着濃郁的藥香。

此時,穿着大紅蟒袍的安福海就坐在那裏,他的臉完全被氤氲的霧氣籠罩着,整個人面無表情像是靜止的。

又過半響,裏頭沒了動靜,他深深的嘆息,将藥汁倒入梅青高腳碗,端着走了進去。

·

彼時,謝懿之正坐在外廳羅漢床上飲茶,身上只穿着一件黛青色銀蓮紋廣繡袍子,見安福海端着東西進來了,他一頓也站了起來,走到內寝房門前,掀起了香黃色飛龍祥雲軟簾。

裏頭床榻上,繁花團龍織錦枕上有一堆烏雲一般厚密的頭發,幾縷濕潤的發絲黏在一張媚态橫生的小臉上,一床石青色團龍織錦薄被密密實實裹着一副粉光生豔的身子,生怕走露了一丁一點似得。

少頃,謝懿之放下簾子,道:“端進去吧。”

“陛下,老奴有話想說。”

“說。”

“陛下,眼瞅着您寵幸日深,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您放一個疑似細作的女子在身邊,若有個萬一要老奴怎麽活。”

謝懿之淡淡道:“古帝王講究卧榻之側不容他人鼾睡,但朕不怕,提神醒腦的很。你沒見那貓抓住了老鼠從來不是一口吃掉,而是放在兩爪之間玩弄,玩的煩了膩了餓了,然後再細嚼慢咽的吃下去。”

“可是陛下……”

“不必再說。”

說罷兀自走了。

安福海不敢再多言,哪怕那遠去的帝王是他從小看到大的。

“晏主兒,起來喝藥吧,喝過再歇着。”

晏青瓷動了動手指,睜開眼,對出現在床前的安福海已經習以為常,探手端起高腳碗就一飲而盡,喝完就拉被子蒙頭。

安福海也是見怪不怪了,親眼看着自己親手熬的藥被喝下去就放心了,放了心,這顆老心又怄的厲害,但也沒法子,長嘆一聲去了。

被子裏,晏青瓷摸着自己發涼的小腹,心裏明白,這涼意就像是他身上那涼涼的梨花香,日久有毒啊。

但此時她的身子酸疼,精神困倦,實在掙紮不動了,且睡去。

·

翌日,陰雨綿綿,端陽長公主府。

端陽長公主拿帕子捂着臉,哭的直捶桌子。

湯淩霄忙寬慰道:“母親,父親那樣的癖好在京中也不是奇事,只書院裏我就知道好些勳貴子弟都有這毛病。”

湯淩霜哭啼着道:“母親,是父親害死大哥的,父親壞透了,我不認父親行不行。”

端陽拿下帕子露出爛桃似得一雙眼睛,緩了緩才開口道:“事已至此,我也無法,索性皇上還留了他一條賤命,你們快回去收拾細軟以及自己心愛之物搬到我這邊來,說不得咱們娘仨說着話,抄家的就來了。”

“母親,外面還下雨呢。”

端陽瞪大眼睛冷冷刺了湯淩霜一眼,“皇上抄家還管你晴天雨天,你們世襲罔替的永昌侯府沒了,往後要靠我養活,我說什麽就是什麽,快去!”

湯淩霄心裏發寒,忙扯着小弟往外跑去,木屐,紙傘,什麽都顧不得了。

“遭瘟該死的賊!你怎麽也不死在外頭!”

端陽怒極,抓起小幾上茶盞就狠狠摔了出去。

·

忠烈侯府,主院。

雨打芭蕉,淅淅瀝瀝,蕉葉點頭。

屋內是一大間明堂一套間一碧紗櫥的布局,中間都有玲珑錦槅隔斷,明堂正面牆上挂着一幅宣紙泛黃的百花圖,下設一張黃花梨的羅漢床,床上鋪設大紅錦褥,一色都是半舊的,一個貴婦人正半卧在上頭,穿着一件栗色纏枝花卉紋妝花錦氅衣,發髻上插戴着一支玉色絨花銜珠簪,太陽穴上貼着一張膏藥,一臉病容,雖是上了年紀的人,但保養得當還能看得出年輕時柔美嬌俏的影子來,正是忠烈侯夫人王月桂。

“縣主說的什麽話,想來是我病的耳朵也不好使了,竟沒有聽清。”

坐在下首的顧雲繡就無奈的道:“我知道母親聽清了,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王月桂一把扯下膏藥貼,坐直身子,不可置信的道:“消息可實?”

“我和母親說過玩笑話嗎?”

王月桂一下子癱在引枕上,道:“奴才翻身做了主子,還要跑來和前主子做鄰居,真算得上古今奇談了,只我覺得惡心。”

說到這裏,王月桂重又坐起來,皮笑肉不笑的望着顧雲繡,“那位飛上枝頭的原本可是縣主的丫頭,被身邊的丫頭踩在了腳底下,縣主感想如何?”

顧雲繡笑道:“青瓷從不是我的丫頭,她是我的閨中密友,她能得了這一場造化我為她高興還來不及,我來只是想提醒母親,不管您如何瞧不上晏家,待來日晏家搬到隔壁的時候,母親記得送賀禮。”

“那季嬷嬷還給我洗過腳呢,也配我去送賀禮!”

“配不配的人家也是承恩伯老夫人了,有正經的诰命在身,僅比您低一級罷了,不求您上趕着去捧,只求別步了永昌侯府那個譚宜人的後塵罷了,以至于帶累的丢了爵位,丢了祖業。”

王月桂臉色難看,鼓着嘴不語。

顧雲繡見狀,深吸一口氣,加重語氣道:“送還晏家身契的事兒你說你忘了,勞動皇上親自開口要,已是罪過了,若再有一回,你當外頭給那位取的別稱是鬧着玩的?你縮在侯府裏不出去,什麽都推說不知道,待有一日,抄家滅族的‘好事’臨頭了,你才知道就晚了!有時,我真不明白父親為何會娶你為妻!”

說罷,潦草行了一禮,大步走了出去,沿着風雨連廊離開了主院。

王月桂起初還沒明白,過了一會兒,顧雲繡都走沒影兒了她才發作起來,罵道:“嫁不出去的小蹄子,嫌我出身低不配做你繼母是不是,我再是不配也做了這許多年,你再是出身高貴,你那公主娘也死了,骨頭都化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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