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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許蜜從未想過她會有一段戀愛，大部分時間是在每天向男朋友學彈鋼琴中度過。

但也不錯，消耗時間在不喜歡的事情上是浪費，消耗時間在喜歡上的事情上就是種享受，共舞在時間軸上，時間都成了令人愉悅的伴奏。

莫宗清問她想學什麽曲子，許蜜腦袋裏面瞬間閃過一首曲子，張嘴便說：“夢中的婚禮。”

莫宗清微微蹙起了眉，似是未曾料到許蜜會想要學這一首，他手指在琴鍵上一下下地按着，do，re，mi，fa，so，琴音短暫又悠遠，邊思考般地問她，“你知道這首樂曲的背景嗎？”

許蜜堅決而果斷地點頭，“知道。”

莫宗清仰頭，和站在琴旁的許蜜對視了好一會兒，像是有一首曲子那麽長的時間，直到許蜜的目光始終堅定沒有半分游移時，他垂眉颔首，“坐吧。”

拉起許蜜的手，放到他的手指上，相疊着，他優雅地在琴鍵上按鍵，她則在他手上跳躍。

起初她慌張，跟不上他，手指總會滑落到他指縫間，她尴尬地說：“我真是頭回碰真鋼琴，我餐廳買的琴我都沒敲過。”

然後他說：“放松，凡事總有第一次。”

随着他的節奏，她漸漸放松下來，甚至有餘空去想，莫宗清的手很修長，很軟還很滑。

一曲完畢後，又是第二遍，他說：“先教你感覺，再教你指法。”

“需要學費嗎，莫老師？”許蜜忽然打趣問道：“現在小孩一節鋼琴課四十五分鐘到一小時，就好幾百塊呢，一周才兩節，我要是天天賴在你這，兩個月時間，我得把我餐廳賣了吧？”

“交啊，難道你是我女朋友就不需要交學費了？”

許蜜：“……”但是從他口中聽到女朋友三個字，就莫名一陣蘇呢？她唇角翹得比彎月還翹。

“不過也可以用其他方式來抵債。”他又說：“你以後什麽時候過來，就從你餐廳帶些飯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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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和莫宗清在一起的這個月，她大部分時間都用來向莫老師求學，以飯菜做學費。

莫宗清總是很有耐心，耐心得讓手指不靈活的她一陣陣不好意思，一着急就想打自己手背，莫宗清見狀只但笑不語。

“我是不是比你學生笨多了？”許蜜心想她堂堂一個商場主管加上餐廳大老板，竟然被彈鋼琴難倒了，這可真是活生生的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莫宗清說：“你比他們聽話。”

許蜜想，好吧，這也算誇獎。

一個月過得很快，與喜歡的人在一起時，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平時是步行，這時就變成了百米沖刺一樣的速跑，才剛剛離開始點，還沒來得及欣賞沿途風景，路程就已經過半。

十月一日，許蜜朋友們晚上聚會，她白天從莫宗清那離開的時候，忍不住露出了哀怨相，即使在許蜜看來她絕對表現得若無其事天衣無縫，“莫老師再見呀。”

莫宗清卻很容易将她看穿，“臉再長就是李勇了，開開心心去玩吧，別開車，少喝酒。”

許蜜很想試探地問他一句他們真的就倆月麽，但想法在腦袋裏面過了一圈，知道她一旦問出來，倆人的關系就會發生改變，她就硬生生憋了回去，笑着說：“那完了，我喝多了就愛抓着男服務生的手占便宜。”

莫宗清笑意多了些，“實在喝多了記得跟司機報上我的地址，我照顧你。”

許蜜忙不疊點頭，一個月裏她都沒在莫宗清這裏留宿過，這可是她一直很想的事，很想晨間睜開眼時就能看見他的睡顏。

“行，你樂意照顧，我就成全你呗。”許蜜對莫宗清揮揮手，心情爽朗地推門離開，去火鍋店赴約。

許蜜有三個玩得好的女性朋友，施顏，管欣彤，簡穎，她們四個人都曾是商場主管或者經理，先後辭職後，許蜜開了餐廳，另三人合夥代理一個兒童品牌，入駐了三個商場，現在生意很火熱，感情也很穩定。

許蜜還有一個玩得好的男性朋友，叫陸湛斌，陸湛斌既是許蜜餐廳裏的掌廚，又是管欣彤的伴兒，但這一對兒也都是不婚族，有些不婚族雖然風流，但又很有分寸，陸湛斌和管欣彤就是那類人。

許蜜他們五個人加一起的年齡都快超過一百五了，還是很愛玩，感情也十分要好，先在一起吃了火鍋，然後去KTV唱歌。

許蜜喜歡跟朋友們一起嗨的感覺，不知不覺就喝多了，陸湛斌大低音炮在唱《一次就好》，幾個女人一陣鄙夷，又一陣發呆，到了一定年紀，就總會對這樣的歌曲感慨萬千。

許蜜想起莫宗清來，立即腦袋一陣疼，只适合戀愛不适合結婚的人，注定是她生命旅程中的一個溫柔的意外。

“操，許蜜，你怎麽還裝深沉了？喝啊！我和欣彤都不去夜店了，就陪你們在這唱歌，多大的犧牲啊！”陸湛斌回頭看許蜜在發愣，一杯酒塞到她手裏，“來，感情深一口悶！”

陸湛斌個孫子灌起人來，眼睛都不眨的，早些年他在夜店混的，憑着他天生的好臉蛋和低音炮，沒少勾搭女人，實力絕對不容小觑，他三句兩句就把許蜜給灌得自己開始找瓶起子自己喝上了。

許蜜喝多了就要上廁所，包廂裏的廁所有人，她就出去找廁所。

推門出來，外面亂七八糟的聲音，好聽的，難聽的，全交織在一起，簡直震人耳膜，她晃晃悠悠地找着洗手間。

拐了個小彎，眼看洗手間标識就在前面，她突然看到兩個人影，正倚着牆在抽煙，她腦袋一晃，瞬間就清醒了。

其中一人穿着連帽衫，臉隐藏在帽子裏，一手插兜，一手夾着煙，許蜜只一眼就能确定是莫宗清，姿勢動作同她第一晚遇見他、他在他家門外抽煙時一模一樣，她看不懂他煙裏面的情緒。

另一人身高與他相仿，但比他稍微壯一些，穿着運動服，閑懶地吐着煙圈，不時地歪頭靠近莫宗清說着什麽，許蜜隐約看得見這個男人有張不錯的臉，她看得出他們的關系親密。

旁邊不遠處站着服務生，眼看這二人抽煙卻管都未管，相反其他包廂走出人來抽着煙，服務生明顯皺了皺眉。

許蜜一瞬間就想到了兩個字——權利。

包廂裏傳來的歌聲未停過，是女人的聲音，而且音色很好聽，在唱的是《她說》。

她聽着那音色十分耳熟，很像是穆莉的聲音。

突然，莫宗清擡起頭來，目光剎那變得尖銳，直朝她這個方向看過來。

許蜜心虛得心跳猛地一個加速，忙退了回去，躲到暗處，按着心髒想，莫宗清剛才看沒看到她？

會不會以為她是跟蹤狂？

還有身邊的那個男人是誰？

他朋友嗎？

她怎麽從未聽他提起過他朋友？

他和他的朋友和穆莉在一塊聚會嗎？

她走的時候，他為什麽提都沒有提過？

許蜜挪挪挪，挪到拐角處，深吸一口氣，伸出腦袋再去看，結果她再看過去，兩個人已經不見，她忙擡腳過去，跟了兩個拐彎，看到只剩莫宗清一個人。

他将煙頭掐滅，彈在地上，又從煙盒裏抽出根煙來。

香煙放在唇間，輕輕吸了一口，沒有吐出煙霧來，而是咽了進去，喉嚨滾動，性感如血。

他仰頭，一瞬不瞬地看着色彩暧昧的棱鏡棚頂，夾煙的手腕放在腿上輕輕點動，他手指修長，身材颀長，好像連時間都被他神秘的氣息延長了。

“你在看什麽？”耳邊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啊！”許蜜被吓了一跳，又忙捂住嘴，低聲說：“施顏！你吓死我了！”

施顏樂了，“你幹嘛呢你，偷看那個男人呢？行啊蜜蜜，我都不知道你還有這個嗜好呢？”

許蜜趕緊把施顏推回包廂，“瞎說什麽，我就是一出來就找不到咱們包廂了。”

“誰瞎說呢？是你瞎說吧，我記得你一直記性挺好，從不路癡迷路的啊。”

許蜜心想分人啊，她在莫宗清面前早就迷了路。

許蜜不想施顏擔心，施顏是她這輩子最好的閨蜜，她不想她的事情影響到施顏的生活，就始終沒和施顏提起過莫宗清，這時施顏又問了她幾句，她掙紮了一會兒，還是沒提莫宗清，反正行程已過半，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就會分開……

她滿腦袋一陣抑郁，一陣疑問，聽着她們唱歌喝酒猜拳，仍舊一陣發呆。

一直唱到十二點多，施顏和簡穎分別被家屬電話召喚回家，家屬正在場外接駕，一場小狂歡麥霸演唱會結束。

阜賓市偏北方，十月一的天氣已經開始入秋變涼，尤其一早一晚，許蜜穿的少，就一件連衣裙，走出KTV就開始哆嗦，一陣陣打冷顫。

施顏問她，“蜜蜜，就你一個是單蹦，我們先送你吧？”

許蜜剛想點頭，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的她很不喜歡的聲音，“哎莫宗清你送我吧？”

是穆莉。

許蜜轉過頭去，看到從大堂裏走出來三個人，莫宗清，穆莉，和那個陌生男人。

那個男人淡道：“穆莉你又沒喝酒，自己回去吧，我和莫還有事談。”

“有什麽事談不能讓我聽？”穆莉聲音尖銳，“他早就不……”

“停。”莫宗清平靜地打斷穆莉。

許蜜看着莫宗清，莫宗清也看着她，在KTV門口，一場尴尬的偶遇，許蜜疑惑的目光在清冷的夜裏逐漸升溫。

最重要的一點，為什麽白天她離開時，他提都未提晚上會出來，并且和穆莉一起？

莫宗清的身體稍微前傾，好像要朝她走過去解釋。

許蜜想，你過來啊你過來啊！你解釋我就聽啊！

莫宗清卻忽地退後了幾步。

許蜜立即炸了，轉身就要跟幾個朋友先撤，卻不過幾秒鐘，她手機響了起來，她剛上車的腳縮了回來。

莫宗清在電話裏說：“我想你應該沒和你朋友提過我，所以剛才沒有過去，以防你被圍攻。”

許蜜少女心立時泛濫了，她喜歡為她着想的他。

他又說：“你穿得太少了，我把我外套放在前臺，一會兒你進來取？”

許蜜忙跟幾個朋友做手勢，走到一旁接電話，“等一下，你用誰手機打給我的？你不是不用手機嗎？我號碼我告訴你一次，你就記住了？”

他說：“朋友的手機，有疑問明天再來問我，不要多想。”

許蜜心想你別拖到明天啊好不好，她告訴自己別多想，她也得無法控制的想一晚上。

接着她眼前突然一暗，和莫宗清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擋在她身前，他身影高大，聲音低沉，“借個火。”

許蜜捂住話筒，皺眉說：“我沒火。”

“許蜜是吧？那就借個地方說話。”男人揚了揚下巴，語氣中是不容置疑的命令，“電話挂了。”